冰冷的鐵鏈鎖著我的手腳,寒風(fēng)像刀子一樣刮過我單薄的囚衣。我穿成了一本小說里,
即將被少年暴君凌遲處死的炮灰宮女。三九寒天,我就要在這高臺上,被一片片剮掉皮肉,
只因我撞見了他弒父的全過程。高臺下,那個眉目精致如畫,
眼神卻狠戾如鬼的少年天子——蕭玨,正用一種看死物的眼神漠然地盯著我?!皶r辰到了,
行刑?!彼〈捷p啟,聲音比這風(fēng)雪還冷。在我意識即將被恐懼吞噬時,
腦子里“?!钡匾宦?,響起一道機械音:宿主你好,歡迎綁定“暴君感化系統(tǒng)”,任務(wù)失敗,
同步抹殺。我:“?”新手任務(wù):向暴君求饒,讓他感受到世界的善意。
我看著他那雙毫無波瀾的眼睛,絕望地閉上了眼。這還感化個屁,等死吧。誰知,下一秒,
系統(tǒng)音帶著狂喜尖叫:等等!暴君黑化值……下降了5點?!1.我猛地睜開眼,一臉懵逼。
劊子手的刀已經(jīng)舉了起來,寒光凜冽,映著我慘白的臉。蕭玨冷漠的視線似乎有了一絲波動,
他微微蹙眉,像是在審視一件奇怪的物件。黑化值再降5點!宿主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沒做?。∥揖褪欠艞壷委?,準備投胎了而已!“停。”就在刀鋒即將落下的一瞬間,
蕭玨的聲音再次響起。劊子手動作一滯,茫然地看向他。整個行刑場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明白這位新帝為何突然改了主意。我也愣住了,
鐵鏈發(fā)出清脆的響聲。蕭玨從龍椅上站起身,一步步走上高臺。他走得很慢,
黑色的龍袍在風(fēng)雪中翻飛,像一只捕食的鷹。他走到我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那雙漂亮的鳳眸里是深不見底的寒潭。“你,不怕死?”他聲音很輕,
卻帶著令人窒骨的壓迫感。我能說我怕得要死,但覺得求饒沒用,索性擺爛了嗎?
我張了張嘴,喉嚨干得發(fā)不出聲音,只能搖了搖頭。黑化值-10!當(dāng)前黑化值80!宿主!
天吶!你快繼續(xù)!就保持這個視死如歸的樣子!系統(tǒng)在我腦子里瘋狂打call。我懂了。
尋常的求饒哭喊,在這位弒父登基的暴君眼里,恐怕跟螻蟻的嗡鳴沒什么區(qū)別,
只會讓他覺得厭煩。反倒是我這種“我就爛,你隨意”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新奇?
蕭玨的眼神更加幽深,他伸出手,冰涼的指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抬起頭?!坝幸馑?。
”他輕笑一聲,那笑意卻未達眼底,“朕改主意了。死太便宜你了?!蔽倚念^一涼。哥,
別啊。比起凌遲,我覺得死了挺好的?!巴舷氯ィP(guān)進冷香宮,沒有朕的命令,
不準任何人探視,也不準給她送任何東西。”他的命令簡潔而殘忍。不給送東西?
這是要活活餓死我、凍死我?我被兩個太監(jiān)從高臺上拖下來,像拖一條死狗。
路過蕭玨身邊時,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冽的龍涎香,以及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氣。
2.冷香宮,宮如其名,又冷又破。這里大概是幾十年前某個失寵妃子的住所,
窗戶紙破了好幾個洞,冷風(fēng)呼呼地往里灌,屋里除了一張光禿禿的木板床,什么都沒有。
我被扔進來,大門“咣當(dāng)”一聲從外面鎖上了。我蜷縮在角落,凍得瑟瑟發(fā)抖。宿主,
別灰心!我們還有機會!系統(tǒng)開始給我打雞血?!坝衅ǖ臋C會,他要把我餓死。
”我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了?,F(xiàn)在暴君黑化值是80,只要降到0,你不僅能活命,
還能獲得一筆巨額獎金,從此吃香喝辣,走上人生巔峰!“獎金?”我眼睛一亮。沒錯!
一個億!我:“……”我垂死病中驚坐起,覺得我又可以了。一個億!別說感化暴君了,
感化閻王爺我都去!好了!現(xiàn)在發(fā)布正式任務(wù)一:想辦法填飽肚子,
并為明日與暴君的會面做準備。提示:身為暴君的黑月光,
你應(yīng)該展現(xiàn)出堅韌不拔、迎難而上的品質(zhì),讓他對你刮目相看!系統(tǒng)說得激情澎湃。
我環(huán)顧四周,這破地方連根草都沒有,我去哪里展現(xiàn)堅韌不拔?吃土嗎?饑寒交迫下,
我的眼皮越來越沉。算了,先睡一覺,天大的事明天再說??赡苁俏疑陷呑臃e了德,第二天,
雪停了,太陽出來了。一縷金色的陽光透過破洞的窗戶紙照了進來,正好打在我臉上。
暖洋洋的。我立刻來了精神,掙扎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跑到院子里。院子中央有一塊空地,
陽光正好。我毫不猶豫地躺了下去,張開四肢,像一條咸魚一樣,把自己攤開,
努力吸收著這來之不易的熱量。太舒服了。什么任務(wù),什么暴君,什么一個億,
都比不上曬太陽重要。宿主!你在干什么!你應(yīng)該去找吃的,去思考對策!
不是在這里曬太陽!你這樣會死的!系統(tǒng)痛心疾首?!皣u,別吵,”我懶洋洋地閉上眼,
“讓我死前再享受一下?!本驮谖一杌栌瘯r,我感覺一束極具壓迫感的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我眼皮動了動,費力地掀開一條縫。只見冷香宮那破敗的宮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蕭玨一身玄衣,靜靜地站在門口,正隔著幾十米的距離,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陽光落在他身上,卻似乎照不進他那雙幽暗的眼眸。我心頭一緊,完蛋,被抓包了。
他不把我餓死,大概也要把我拖出去砍了。警告!警告!暴君接近!黑化……咦?
系統(tǒng)警報拉到一半,突然卡殼了。黑化值……下降了2點?3.我:“?
”我又看了一眼門口的蕭玨,他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沒什么變化。我懷疑系統(tǒng)出錯了。
沒錯!就是下降了2點!當(dāng)前黑化值78!宿主,你快想想你剛才做了什么?
我剛才……就在曬太陽啊。難道是我的姿勢比較別致,取悅了他?我試探著翻了個身,
換了個更舒展的姿勢,像一只正在伸懶腰的貓。又降了1點!77了!系統(tǒng)激動地報數(shù)。
我:“……”我悟了。什么堅韌不拔,什么迎難而上,都是狗屁!這位爺就喜歡看別人擺爛!
可能是我奮發(fā)圖強的樣子,會讓他想起宮斗的煩心事。而我這條與世無爭的咸魚,
反而讓他覺得輕松?管他呢,既然找到了訣竅,那還奮斗個什么勁兒?
我心安理得地閉上眼睛,繼續(xù)我的光合作用。蕭玨在門口站了很久,
久到我感覺自己快被曬成魚干了,他才轉(zhuǎn)身離開。他一走,
立刻有個小太監(jiān)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送來了一碗熱粥和一床薄被。雖然粥清得能照見人影,
被子也舊得發(fā)黃,但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救命的恩賜了。我捧著熱粥,一口氣喝完,
感覺自己終于活了過來。看來,只要黑化值下降,我的待遇就會變好。從那天起,
我的生活就變得極有規(guī)律。每天天一亮,我就跑到院子里最向陽的地方躺下,
開始我一天的“工作”。蕭玨也每天都會來。他從不進院子,就站在門口,
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靜靜地看著我。一看就是一兩個時辰。而他的黑化值,
也以每天3到5點的速度,穩(wěn)定地下降著。黑化值65。黑化值62。黑化值58。
系統(tǒng)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后來也跟我一起擺爛了。每天的工作就是報個到,然后就銷聲匿跡,
讓我安安靜靜地曬太陽。我的伙食也越來越好,
從清粥變成了有白米飯和一葷一素的正常飯菜,被子也換成了嶄新的棉被。我甚至覺得,
這份工作還挺不錯的。包吃包住,每天上班就是躺著,老板還天天親自來視察,雖然不說話,
但看樣子對我挺滿意。這天,我照例在院子里“攤尸”。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有趣的事,
只要我曬太陽的時候睡著了,蕭玨的黑化值就會掉得特別快。于是我努力讓自己入睡。
迷迷糊糊間,我感覺有人走到了我身邊。一股淡淡的龍涎香將我包圍。我瞬間清醒,
但不敢睜眼,只能繼續(xù)裝睡,心臟怦怦直跳。是蕭玨。他竟然走進來了!他要做什么?
他發(fā)現(xiàn)我在裝睡了嗎?他是不是覺得我這條咸魚太懶了,要親自下場把我翻個面?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然后,我感覺到他蹲了下來。一片陰影籠罩在我身上,
擋住了溫暖的陽光。我有點不爽,但不敢動。蕭玨的呼吸很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他在我身邊待了很久很久,久到我的腿都快麻了,他才緩緩地伸出手。我以為他要掐死我。
結(jié)果,他的手指只是輕輕地、試探性地,碰了一下我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頭發(fā)。就一下,
然后迅速收了回去。像個做了壞事,又怕被發(fā)現(xiàn)的小孩。黑化值-10!當(dāng)前黑化值48!
系統(tǒng)提示音如天籟般響起。我差點破功笑出聲。原來這哥們是個社恐啊?4.自那天以后,
蕭玨的膽子大了一點。他不再只站在門口,而是會走進院子,在我躺著的不遠處,
找個石凳坐下。他不說話,也不看奏折,就是安安靜靜地坐著,看我。一開始我還挺不自在,
感覺自己像是動物園里被圍觀的猴子。但時間長了,我也習(xí)慣了。反正他只是看著,
又不收我門票錢。我只要專心我的曬太陽大業(yè)就好。我發(fā)現(xiàn),蕭玨這個人,
其實長得是真好看。劍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很薄,顯得有些刻薄無情。但他不說話,
安安靜靜坐著的時候,那股暴戾之氣就淡了很多,反而有種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感。
尤其是陽光照在他臉上,長長的睫毛投下一小片陰影,看起來……竟然有點乖。
我一定是曬太陽曬昏頭了。這天,天氣格外好。我躺在我的專屬“寶地”上,
舒服得快要睡著。蕭玨照例坐在不遠處。突然,一陣“咕嚕嚕”的聲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靜。
我:“……”聲音是從蕭玨的肚子里發(fā)出來的。我悄悄睜開眼,看見他姿勢沒變,
但耳根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了。暴君……竟然會害羞?我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蕭玨的身體瞬間僵住,猛地轉(zhuǎn)過頭,凌厲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射向我。警告!黑化值上升3點!
當(dāng)前黑化值51!我嚇得趕緊把笑憋回去,重新閉上眼裝死。完了完了,得意忘形了。
嘲笑皇帝,這可是大罪。院子里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感覺蕭玨的視線一直牢牢地鎖在我身上,仿佛要在我身上燒出兩個洞來。過了好一會兒,
他才站起身,一言不發(fā)地走了。我松了口氣,還好,沒當(dāng)場把我拖出去砍了。
但接下來的兩天,蕭玨都沒有再來。我的伙食標準也直線下降,又變回了清粥。宿主,
你得想個辦法?。≡龠@樣下去,黑化值不降反升,我們都要完蛋!系統(tǒng)急了。
“我能有什么辦法?我又出不去?!蔽乙埠軣o奈。要不……你試試我們之前發(fā)布的任務(wù)?
比如給他做頓飯?展現(xiàn)你的溫柔賢惠?“我連廚房在哪都不知道?!薄到y(tǒng)也沉默了。
到了第三天,我餓得前胸貼后背,實在躺不住了。我決定自力更生。我開始在院子里刨地,
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點草根樹皮什么的充饑。我正刨得起勁,宮門“吱呀”一聲開了。
我回頭一看,蕭玨站在門口,臉色比之前更加蒼白,眼底是濃重的青黑色,
整個人看起來搖搖欲墜。他看到我在刨地,愣了一下?!澳阍谧鍪裁??”他聲音沙啞。
“找吃的。”我實話實說。他沉默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翻涌著我看不懂的情緒。
黑化值-5!當(dāng)前黑化值46!我愣了,這都行?難道他覺得我刨地的樣子很堅韌不拔?
“過來?!彼艺辛苏惺?。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拍了拍手上的土,朝他走了過去。
這是我第一次這么近距離地看他。我發(fā)現(xiàn)他真的很高,我只到他胸口。
而且他比我想象中要瘦,隔著衣服都能感覺到那種少年人特有的單薄。“手?!彼畹?。
我乖乖伸出手。他看著我因為刨地而沾滿泥土,還劃破了好幾道口子的手,眉頭皺得死緊。
“誰準你弄傷自己的?”他的語氣很冷,帶著怒意。警告!黑化值上升2點!
當(dāng)前黑化值48!我:“……”哥,你到底要我怎樣?我刨地它降,我手破了它又升,
你這黑化值是屬彈簧的嗎?5.我不敢說話,只能低著頭。蕭玨盯著我的手看了半晌,
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轉(zhuǎn)身就往外走?!鞍??去哪?”我被他拽得一個趔趄。他沒理我,
只是拉著我,步子邁得又大又急。我被他一路拖到了他的寢宮——乾元殿。乾元殿富麗堂皇,
跟我那破敗的冷香宮簡直是兩個世界。他把我按在椅子上,然后轉(zhuǎn)身去翻箱倒柜。很快,
他拿著一個精致的白玉瓶子回來,在我面前蹲下,拉過我的手,用棉簽沾著藥膏,
小心翼翼地給我上藥。他的動作很輕,甚至有些笨拙。冰涼的藥膏涂在傷口上,
傳來一陣刺痛。我沒忍住,“嘶”了一聲。他的動作立刻停住,抬頭看我,
眼神里竟然有一絲緊張和無措?!昂芴??”我搖搖頭。他抿了抿唇,動作放得更輕了。
我看著他低垂的眼眸,長長的睫毛像兩把小刷子。這個角度看過去,
他身上那股暴戾之氣蕩然無存,就是一個正在認真做事的少年。我這才想起來,他弒父登基,
也不過才十六歲。還是個孩子呢。黑化值-10!當(dāng)前黑化值38!
系統(tǒng)的聲音讓我回過神來。我看著我們交握的手,突然福至心靈,明白了一件事。我的存在,
或者說,我這種“咸魚”狀態(tài)的存在,對他而言,是一種精神上的慰藉。所以他喜歡看著我。
而當(dāng)我受到傷害時,這種慰藉就被破壞了,所以他的黑化值會上升。他不是在生我的氣,
他是在氣自己沒有“保護”好他的慰藉品。想通了這一點,我看著他的眼神,
不由自主地帶上了一絲憐憫。這孩子,得是缺愛到什么地步啊。藥上好了,
他還是沒放開我的手。大殿里很安靜,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你……”他似乎想說什么,
但又不知道怎么開口,耳根又開始泛紅。就在這時,他的肚子又“咕嚕?!钡亟辛似饋?。
聲音比上次還響。他整個人都僵住了,俊臉瞬間漲得通紅,抓著我的手也下意識地收緊。
我看著他這副樣子,沒忍住,又笑了。不過這次,我學(xué)聰明了。我反手握住他的手,
用另一只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柔聲說:“我餓了,我們?nèi)コ渣c東西好不好?
”我把“我餓了”三個字咬得很重。給他個臺階下。蕭玨愣住了,
他沒想到我會主動握他的手。他呆呆地看著我,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地點了點頭。“好。
”黑化值-8!當(dāng)前黑化值30!我笑了。看來,適當(dāng)?shù)闹鲃樱Ч稳喊 ?/p>
6.蕭玨好像真的餓壞了。御膳房送來的飯菜,他一個人就吃了三大碗飯。吃相倒是很斯文,
但速度極快。我坐在他對面,小口地扒拉著飯。說實話,餓了三天,突然看見這么多好吃的,
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但我不敢表現(xiàn)得太明顯,怕嚇到他。吃完飯,宮人撤下碗筷。
蕭玨看著我,似乎在等我說話。我覺得,是時候主動出擊了?!氨菹?,您……是沒睡好嗎?
”我看著他眼下的烏青,小心翼翼地問道。提到這個,他的臉色沉了下去,
周身的氣壓瞬間變低。警告!黑化值上升5點!當(dāng)前黑化值35!我心里一咯噔,說錯話了?
“與你無關(guān)。”他冷冷地吐出四個字?!翱墒恰缓茫藭茈y受的。
”我硬著頭皮繼續(xù)說。他沒理我,只是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外面的夜色。
“朕自幼便淺眠,登基后,更是夜夜噩夢?!彼穆曇艉艿?,帶著一絲疲憊和自嘲,
“太醫(yī)們都束手無策?!蔽颐靼琢?。原來他有這么嚴重的失眠癥。
怪不得他每天都要來冷香宮看我。不是看我,是看我“睡覺”。可能是我睡得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