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晏正陪著母親在花園里賞花,錦書匆匆回來,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
蘇清晏眼底閃過一絲笑意——錦書把令牌交給靖王的侍衛(wèi)后,那侍衛(wèi)只說“殿下知道了”,
便立刻備馬往北境去了。看來,靖王接了她的信,會有所動作?!瓣虄涸谙胧裁??
”王氏見她走神,笑著問道?!霸谙敫赣H今日去兵部查消息,會不會順利?!碧K清晏笑道。
昨日她提醒父親后,父親立刻起了疑心,今早一早就去了兵部,
要查那“邊境異動”的消息來源。王氏嘆了口氣:“你父親心里有數,
只是蕭景淵畢竟是皇子,不好輕易得罪?!薄暗米镉秩绾??”蘇清晏輕聲道,
“若他真要害蘇家,我們便是想躲也躲不過。不如早些看清人心,也好做打算。
”王氏看著女兒清亮的眼睛,忽然覺得安心了許多。正說著,管家匆匆跑來,
臉色有些發(fā)白:“夫人,大小姐,不好了!宮里來了人,說……說要請大小姐入宮,
皇后娘娘要見見您?!碧K清晏心頭一凜?;屎??蕭景淵的生母?她才及笄,
皇后怎么會突然要見她?王氏也慌了:“好端端的,皇后娘娘怎么會召見晏兒?
”蘇清晏很快冷靜下來——定是蕭景淵的主意。他在她這里摸不透底細,
便想借皇后的手來試探她,甚至可能想給她安個“不敬皇室”的罪名。“母親別慌。
”蘇清晏握住王氏的手,“皇后娘娘召見,是恩典,女兒去便是。錦書,
取我的那件石青色褙子來,再備些安神的香囊?!彼雽m,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蕭景淵想借皇后施壓?那她便讓皇后也看看,她蘇清晏,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入宮的馬車緩緩駛離蘇府,蘇清晏坐在車里,指尖輕輕敲著膝頭。皇宮,
那是前世她最后被囚禁的地方,也是柳云溪風光無限的地方。這一世,她提前踏入這牢籠,
可不是來任人宰割的?;屎髮m里的熏香濃得發(fā)膩,蘇清晏跟著太監(jiān)走進偏殿時,
皇后正歪在榻上翻書卷,蕭景淵侍立在一旁,見了她進來,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臣女蘇清晏,見過皇后娘娘,見過三皇子殿下?!碧K清晏屈膝行禮,動作標準,不卑不亢。
皇后抬眼瞥了她一眼,語氣淡淡的:“起來吧。聽聞昨日是你的及笄禮,
靖王還特意送了賀禮?”來了。蘇清晏垂著眼,輕聲道:“回娘娘,確有此事。
想來是靖王殿下念及家父早年戍邊時與他有舊,才會贈禮,臣女與靖王殿下素未謀面。
”“素未謀面?”皇后冷笑一聲,“靖王手握重兵,向來不摻和朝中事,
如今卻給你一個閨閣女子送賀禮,你當哀家是傻子?”蕭景淵適時開口:“母后息怒。
清晏許是不知情,只是……靖王此舉難免引人非議,若被陛下知道了,
怕是會疑心蘇家與靖王結黨?!边@話夠毒——直接把蘇家往“結黨營私”的罪名上引。
蘇清晏抬起頭,直視著皇后,眼神坦然:“娘娘明鑒。臣女父親一生忠君報國,
從未有過半分不臣之心。靖王殿下贈禮,是念舊情;若陛下因此生疑,
臣女愿隨父親入宮請罪,只求陛下明察,莫要寒了戍邊將士的心?!彼@話既表了忠心,
又拿“戍邊將士”做盾——蘇家世代從軍,父親在軍中威望極高,
陛下若真因一份賀禮問責蘇家,怕是會讓軍中人心浮動。皇后臉色變了變,
沒想到這看似溫順的蘇家大小姐竟這么伶牙俐齒。蕭景淵皺眉:“清晏怎敢這般與母后說話?
”“臣女不敢不敬母后?!碧K清晏垂下眼,語氣卻沒半分怯懦,“只是臣女怕蘇家蒙冤,
更怕連累靖王殿下背上‘結黨’的污名。不如……請娘娘奏請陛下,徹查靖王贈禮一事?
若真是臣女或蘇家有不妥之處,臣女甘受責罰?!彼磳⒁卉姟榫筒榈降?,
反正她沒做虧心事,倒是蕭景淵故意放假消息、攛掇皇后試探她的事,若真查起來,
未必能藏得住?;屎蠖⒅戳税肷?,見她眼神坦蕩,毫無慌亂,心里竟也犯了嘀咕。
她本意是想敲打敲打蘇家,讓蘇清晏離靖王遠點,別礙了蕭景淵的事,可蘇清晏這態(tài)度,
倒像是真不知情?!傲T了?!被屎髶]了揮手,“許是哀家多心了。你年紀小,
往后少與外男牽扯,免得惹禍上身?!薄俺寂斢浤锬锝陶d。”蘇清晏屈膝行禮,松了口氣。
就在這時,殿外忽然傳來太監(jiān)的高唱:“陛下駕到——”蘇清晏和蕭景淵、皇后都愣了,
連忙起身接駕。皇帝大步走進來,臉色有些凝重,看都沒看眾人,
直接對皇后道:“方才北境傳來急報,匈奴異動,靖王奏請增派糧草軍械,
你讓戶部趕緊準備。”皇后一愣:“匈奴異動?不是說……”“說什么?”皇帝瞪了她一眼,
“先前那所謂的‘異動’是假的,是有人故意傳謠攪局!幸好靖王在北境盯著,
才沒誤了大事!”蕭景淵的臉“唰”地白了——假消息是他讓人放的,本想攪亂朝局,
趁機拉攏兵部的人,沒想到竟被靖王戳穿了!蘇清晏垂下眼,掩去眸底的笑意。來了。
這就是她讓錦書送令牌的目的——那令牌不僅是信物,更是提醒靖王“邊境有詐”的信號。
靖王本就駐守北境,稍加查探便知消息是假的,順勢奏請陛下增派糧草,既解了圍,
又能名正言順地向陛下提要求,還順便拆穿了蕭景淵的小動作。一箭三雕。
皇帝又訓了皇后幾句“后宮不得干政”,便匆匆走了。殿內只剩下三人,蕭景淵臉色慘白,
看向蘇清晏的眼神帶著刻骨的寒意——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事和蘇清晏脫不了干系!
蘇清晏卻像沒事人一樣,再次屈膝:“娘娘,既然陛下有旨,臣女便不打擾娘娘處理公務了,
先行告退。”皇后此刻心煩意亂,揮揮手讓她走了。蘇清晏走出皇后宮殿,陽光落在身上,
暖得她幾乎要笑出聲。蕭景淵,柳云溪,這才只是開始。你們欠我的,欠蘇家的,
我會一點一點,慢慢討回來。而遠處的宮墻上,一道玄色身影立在陰影里,
看著蘇清晏的背影,指尖摩挲著腰間的玉佩——那是靖王留在京中的暗衛(wèi)。
他看著蘇家大小姐從怯懦到從容,從被動到反擊,眼底閃過一絲興味。或許,
這位重生的大小姐,會是個不錯的盟友。暗衛(wèi)悄然退去,將宮里的事傳回了北境。
蘇清晏坐上回府的馬車,掀起車簾看向宮墻深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棋局已開,
接下來,該輪到她落子了。回府的馬車剛停穩(wěn),蘇清晏就見蘇父的親衛(wèi)隊長趙叔候在門口,
臉色凝重得像淬了冰?!按笮〗?,將軍在書房等您,讓您即刻過去。
”蘇清晏心頭微沉——父親定是在兵部查到了什么。她快步走進府,剛繞過影壁,
就見柳云溪的丫鬟青黛捂著臉從月亮門跑出來,發(fā)髻散亂,嘴角還掛著血痕,
撞見她時嚇得一哆嗦,頭也不抬地往柳云溪的院子鉆。看來柳云溪沒查到巴豆粉的真兇,
反倒把氣全撒在了青黛身上。蘇清晏收回目光,徑直往書房去。書房里,
蘇父背對著門站在窗前,手里捏著一卷文書,指節(jié)因為用力泛白。聽見腳步聲,
他猛地轉過身,眼底是蘇清晏從未見過的寒厲:“晏兒,你老實告訴爹,
靖王送賀禮、北境拆穿假消息,是不是都和你有關?”蘇清晏早有準備,
屈膝行禮后抬眼直視父親:“爹,女兒只是做了該做的事。
”她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銀哨——那是前世蘇家被抄家時,她在大哥尸身上摸到的,
大哥當年在北境當斥候時,用這哨子傳遞過緊急軍情。
“前日女兒讓錦書去北境方向遞消息時,帶了這個。”蘇清晏把哨子遞過去,
“大哥當年說過,這哨子的音色在北境只有靖王的親衛(wèi)能辨。女兒猜,
蕭景淵敢放假消息攪局,定是想趁爹分心時動手腳,不如先讓靖王殿下‘醒著’,
也讓爹在兵部查消息時,少些阻礙?!碧K父接過哨子,指腹摩挲著上面磨損的紋路,
眼眶瞬間紅了——這是他給長子的成人禮。他盯著蘇清晏看了半晌,
忽然重重嘆了口氣:“你這孩子……這些天藏了多少事?”“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