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慶過后,生活似乎恢復(fù)了平靜。蘇晴開始適應(yīng)豪宅里的生活,但總覺得像個客人,而不是主人。她小心翼翼不留下太多個人痕跡,生怕越界。
陸辰宇依舊忙碌,經(jīng)常早出晚歸。即使在家,也大多待在書房處理工作。他們的交集僅限于偶爾的共進早餐,或者需要“演出”的家庭聚會。
蘇晴開始接一些新的插畫項目,但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集中精力。她坐在畫板前,筆尖懸空,卻不知從何下手。靈感似乎枯竭了,那些曾經(jīng)鮮活的想象如今變得蒼白無力。
這是她最害怕的創(chuàng)作瓶頸期。
一天下午,蘇晴煩躁地扔下筆,決定出去走走。她來到一家常去的咖啡館,希望能找到些靈感。
咖啡館里人不多,熟悉的咖啡香和輕柔的音樂讓她稍微放松。她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打開素描本,隨意勾畫著周圍的人和物。
“蘇晴?真的是你?”
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抬起頭。許哲站在桌前,笑容一如既往的溫和,但眼神中多了一絲她讀不懂的情緒。
“許哲?”蘇晴有些驚訝,“好久不見?!?/p>
“能坐嗎?”許哲不等回答就拉開椅子坐下,“聽說你結(jié)婚了?恭喜啊?!?/p>
蘇晴勉強笑了笑:“謝謝。你怎么知道的?”
“圈子里都傳遍了。”許哲打量著她,“嫁給陸辰宇?沒想到你會選擇這種生活?!?/p>
這句話與林薇如出一轍,讓蘇晴感到不適:“人總會變的?!?/p>
許哲輕笑一聲,語氣變得微妙:“是啊,尤其是當(dāng)誘惑足夠大的時候。陸辰宇確實比我有錢多了?!?/p>
蘇晴的臉色沉了下來:“你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痹S哲聳聳肩,“只是沒想到你會為了錢放棄藝術(shù)追求。記得嗎?我們曾經(jīng)說過要一起辦畫展,要改變?nèi)藗儗Σ瀹嫷钠?..”
“我記得。”蘇晴打斷他,“我也記得你是怎么偷走我的創(chuàng)意,用自己的名字發(fā)表的?!?/p>
許哲的表情僵了一下,隨即恢復(fù)自然:“那是個誤會,我解釋過了。而且現(xiàn)在說這些沒意義了,你不是已經(jīng)找到更好的出路了嗎?”他的語氣帶著明顯的諷刺。
蘇晴深吸一口氣,收起素描本:“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許哲拉住她的手,“那個...陸辰宇的公司最近是不是在找合作插畫師?你能幫我引薦一下嗎?我知道他最近很重視文創(chuàng)板塊...”
蘇晴猛地抽回手,感到一陣惡心。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我不會幫你的,許哲。以后請不要聯(lián)系我了。”她冷冷地說,起身離開。
回到公寓,蘇晴的心情更加低落。她站在寬敞的客廳里,突然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孤獨。這個華麗的牢籠,這場虛假的婚姻,這個失去靈感的自己...
她走到畫板前,看著空白的面布,突然一陣憤怒涌上心頭。她抓起畫筆,瘋狂地在畫布上涂抹,紅色、黑色、灰色...雜亂無章,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怎么了?”陸辰宇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蘇晴嚇了一跳,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他不知何時回來了,正站在書房門口看著她。
“沒什么?!彼吐曊f,試圖用身體擋住那團混亂的色彩。
陸辰宇走近幾步,看著畫布,眉頭微皺:“這不像是你的風(fēng)格?!?/p>
“我沒有風(fēng)格!”蘇晴突然爆發(fā)了,“我什么都畫不出來!我沒有靈感,沒有創(chuàng)意,什么都沒有!”
她沒想到自己會在陸辰宇面前失控,但壓抑已久的情緒一旦決堤就再也止不?。骸拔覟槭裁匆?zāi)莻€該死的合同?為什么要把自己困在這種虛假的生活里?我甚至不能好好畫一幅畫了!”
陸辰宇沉默地看著她,沒有打斷,也沒有離開。這種反常的平靜反而讓蘇晴更加激動。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嗎?今天許哲找我,以為我是為了錢嫁給你。也許他是對的!也許我就是個出賣自己的失敗者,一個沒有才華的...”
“夠了?!标懗接钔蝗婚_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威懾力。
蘇晴停下來,喘著氣,眼淚不由自主地滑落。她感到羞愧又絕望。
陸辰宇走到她面前,遞過一張紙巾。然后他看向那幅混亂的畫,若有所思:“為什么不嘗試畫你現(xiàn)在的感受?”
蘇晴愣了一下:“什么?”
“這種混亂,這種憤怒,這種...窒息感?!标懗接钪钢嫴?,“這很真實,比那些精致的插圖更真實?!?/p>
蘇晴怔怔地看著他,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評價。
“我大學(xué)時修過藝術(shù)史?!标懗接畹卣f,“有時候最好的作品來自于最真實的情緒,而不是技巧?!?/p>
他走到酒柜前倒了杯酒,遞給蘇晴:“喝點吧,你需要放松?!?/p>
蘇晴接過酒杯,手指仍在微微顫抖。她小口喝著酒,感受著酒精帶來的暖意,情緒漸漸平復(fù)。
“對不起,我剛才失態(tài)了。”她低聲說。
陸辰宇搖搖頭:“每個人都有崩潰的權(quán)利。”他停頓了一下,突然問,“許哲是誰?”
蘇晴簡單解釋了與許哲的過往,包括他如何竊取她的創(chuàng)意并聲稱是自己的。
陸辰宇聽完,眼神微冷:“需要我處理嗎?”
蘇晴驚訝地看著他:“處理?怎么處理?”
“商業(yè)上施壓,或者法律途徑。辰宇科技有最好的律師團隊?!?/p>
蘇晴連忙搖頭:“不,不用了。都過去了。”
陸辰宇打量著她,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點點頭:“隨你。如果需要,隨時告訴我。”
他走向書房,在門口停頓了一下:“對了,下周有個藝術(shù)慈善晚宴,需要女伴。如果你不想去,我可以推掉?!?/p>
蘇晴想了想,搖搖頭:“不用推,我去。”她不能再逃避了。
陸辰宇點點頭,關(guān)上書房門。
蘇晴獨自站在客廳里,看著那幅混亂的畫。奇怪的是,經(jīng)過這場爆發(fā)和陸辰宇的點評后,她突然從中看到了一種新的可能性。
她拿起畫筆,開始在新的畫布上作畫。這一次,筆觸不再猶豫,色彩不再混亂。她畫的是一個被困在金色牢籠中的女子,伸手觸碰外面的世界,眼神中既有渴望也有恐懼。
她一直畫到深夜,完全沉浸在創(chuàng)作中。當(dāng)她終于放下筆時,發(fā)現(xiàn)陸辰宇不知何時站在身后,正靜靜地看著畫作。
“很好。”他簡單評價,眼神中有一絲贊賞,“這才是蘇晴應(yīng)該有的水平。”
那一刻,蘇晴感到一種奇異的溫暖。這個冷漠的男人,似乎比任何人都能看透她的內(nèi)心。
“謝謝。”她輕聲說,不僅是謝他的夸獎,更是謝他沒有在她崩潰時轉(zhuǎn)身離開。
陸辰宇點點頭:“晚安,蘇晴?!?/p>
“晚安,陸辰宇。”
這是他們第一次互道晚安,聽起來莫名地...親密。
蘇晴看著關(guān)上的書房門,突然覺得這個冰冷的豪宅,有了一絲溫度。
創(chuàng)作靈感回歸后,蘇晴的狀態(tài)明顯好轉(zhuǎn)。她開始接手新的項目,并在個人作品上投入更多時間。陸辰宇依舊忙碌,但兩人偶爾會在早餐時交談幾句,甚至討論一些藝術(shù)相關(guān)的話題。
蘇晴發(fā)現(xiàn)陸辰宇對藝術(shù)的理解遠超她的預(yù)期。他不僅能精準(zhǔn)地評價技術(shù)層面,更能洞察作品背后的情感和思想。這種發(fā)現(xiàn)讓她對這位“契約丈夫”有了新的認(rèn)識。
周四下午,蘇晴正在客廳修改畫稿,門鈴?fù)蝗豁懫稹K詾槭强爝f,直接打開了門,卻看到母親站在門外,手里大包小包拎著各種東西。
“媽?”蘇晴驚呆了,“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蘇母擠進門,四下打量著:“來看看你們過得怎么樣!哎喲,這房子真大真漂亮!小陸呢?”
蘇晴頓時慌了。陸辰宇從不讓外人來公寓,更別說這種突然襲擊了。而且現(xiàn)在才下午三點,他通常要七點后才回來。
“辰宇他...在公司加班?!碧K晴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媽,您先坐,我給您倒杯水?!?/p>
蘇母卻不肯坐下,開始在客廳里轉(zhuǎn)悠:“帶我參觀參觀?。∧銈兘Y(jié)婚后我還沒來過呢?!?/p>
蘇晴頭皮發(fā)麻。這公寓里幾乎看不到兩人共同生活的痕跡——她的東西都集中在臥室和畫室,公共區(qū)域完全是陸辰宇的風(fēng)格,冷清得像個樣板間。
“媽,辰宇不喜歡別人亂逛...”蘇晴試圖阻止,但蘇母已經(jīng)打開了主臥的門。
“這是你們的臥室吧?怎么...”蘇母的話戛然而止。房間里明顯只有男性居住的痕跡,床頭柜上放著陸辰宇的手表,衣柜里清一色男士西裝,完全沒有女性的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