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
醫(yī)療室內(nèi)的空氣，仿佛被洛亞那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語抽成了真空。
澤法那張剛毅如巖石的臉，徹底僵住了。
他巨大的身影籠罩著洛亞，那股冰冷刺骨的意志威壓還在，但此刻，卻像是一座搖搖欲墜的冰山，隨時可能崩塌。
他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可能。
這個小鬼可能會恐懼，可能會討價還價，可能會用他那套歪理邪說來反駁。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描繪出的、足以讓任何天才都為之戰(zhàn)栗的地獄，在這個小鬼的耳朵里，竟然成了一個可以談條件的……福利項目？
每天，打他一次？
用那種足以轟碎一條街的力道？
澤法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己的聽力，甚至開始懷疑自己的認知。
他現(xiàn)在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
這小鬼，不是有點毛病。
他是病入膏肓！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澤法感覺自己的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他那只黝黑的鐵拳攥得咯咯作響，手背上青筋暴起，像一條條盤踞的怒龍。
“我當(dāng)然知道?！?/p>
洛亞的回答理直氣壯，甚至帶著一絲迫不及待。
他看著澤法那只拳頭，就像一個餓了三天的人看到了滿漢全席。
“訓(xùn)練營，聽起來很不錯。怪物云集，競爭激烈，每年都會死人?！彼种割^，一條條數(shù)著，
“這些，都是頂級的刷層環(huán)境??！”
“但是，”
洛亞話鋒一轉(zhuǎn)，表情變得無比認真，
“那些所謂的‘天才’，能提供的層數(shù)肯定有限。一拳一層，頂天了。效率太低?！?/p>
“只有你，”
洛亞的目光灼灼地鎖定在澤法身上，
“只有大將級別的攻擊，才能給我?guī)碣|(zhì)的飛躍。一百層！那可是整整一百層！這種好事，去哪里找？”
澤法沉默了。
他感覺自己的世界觀，正在被一輛失控的泥頭車反復(fù)碾壓。
他引以為傲的、足以摧毀敵人意志的恐怖力量，在這個小鬼眼里，成了一個可以量化的“經(jīng)驗包”。
他精心設(shè)計的、旨在篩選出最強戰(zhàn)士的“地獄訓(xùn)練”，成了一個“刷層效率太低”的普通副本。
而他本人，海軍本部大將，“黑腕”澤法，成了……一個提供頂級經(jīng)驗的人形BOSS？
荒謬！
滑天下之大稽！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我是誰？”
澤法怒極反笑，咆哮聲幾乎要掀翻整個醫(yī)療室的屋頂，
“你憑什么認為，你有資格對我提出這種要求？”
“就憑這個?！?/p>
洛亞沒有絲毫退縮，他挺直了胸膛，直面澤法的怒火。
下一秒，一股無形的氣魄，雖然遠不如之前那般狂暴，卻帶著同樣不容置疑的霸道意志，從他體內(nèi)悄然釋放。
【霸王色霸氣】！
雖然還無法掌控，但這份“王的資質(zhì)”，本身就是最硬的籌碼！
“一個擁有霸王色霸氣的怪物，一個能把你一拳當(dāng)成補品的怪物?！?/p>
洛亞咧開嘴，笑容天真又殘忍，
“澤法大將，我這入場券，夠不夠分量？”
“我拿我的天賦當(dāng)賭注，賭你能把我培養(yǎng)成最強的海軍。而你，需要一個能真正終結(jié)這個時代的‘英雄’，不是嗎？”
“這是一場交易。”
洛亞一字一頓地說道，
“你給我力量，我……殺光所有海賊?！?/p>
澤法看著那雙純粹又瘋狂的眼睛，心中的驚濤駭浪，終于慢慢平息。
他明白了。
自己從頭到尾，都用錯了方法。
威脅、恐嚇、意志壓迫……這些對普通人，甚至對天才都行之有效的手段，對眼前這個怪物，毫無意義。
因為他的邏輯，從根本上就和正常人不一樣。
他是一個純粹的、以“變強”為唯一驅(qū)動力的瘋子。
想要馴服一個瘋子，你不能用正常的韁繩。
你得給他一條，他自己愿意套上去的鎖鏈。
許久之后。
澤法緩緩收回了那股意志威壓，整個房間的壓力驟然一空。
他轉(zhuǎn)身，重新坐回椅子上。
“每天一次，太多了?！?/p>
他頭也不抬，聲音恢復(fù)了平淡，
“你的身體承受不住。”
洛亞心中一喜，知道這事成了！
“那就等你覺得我能承受住的時候?！?/p>
他立刻說道。
“小鬼，”
澤法終于停下了動作，抬起頭，
“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如果你做不到，或者走上了歪路……”
“我不會把你關(guān)進推進城?！?/p>
“我會親手，殺了你?！?/p>
這一次，他的聲音里，沒有憤怒，只有純粹的、不帶任何感情的殺意。
洛亞聳了聳肩，滿不在乎。
“一言為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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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月后。
海軍本部，馬林梵多。
精英訓(xùn)練營，第七訓(xùn)練場。
上百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天才少年正在殘酷對練，空氣中彌漫著汗水、血腥與鋼鐵的味道。
澤法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訓(xùn)練場邊緣，他身后跟著一個穿著破爛、東張西望的黑發(fā)少年，正是洛亞。
所有人的訓(xùn)練都為之一頓，敬畏地看向這位總教官。
“聽著，小鬼們！”
澤法洪亮的聲音蓋過了場上所有的打斗聲，他一把將洛亞推到身前，
“這是新來的，洛亞。他是個怪物，也是個瘋子。”
他的目光掃過全場，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惡趣味。
“從今天起，他就是你們所有人的靶子。誰能把他打趴下，這個月的訓(xùn)練資源，翻倍！”
說完，澤法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洛亞一個人，瞬間成為了全場的焦點。
死寂之后，是壓抑不住的騷動和貪婪的目光。
“哈？打趴他資源翻倍？澤法老師是認真的嗎？”
“看他那窮酸樣，怕不是從哪個鄉(xiāng)下?lián)靵淼模埠靡馑冀泄治?？?/p>
很快，以一名金發(fā)貴族少年為首的團體圍了上來，他下巴高抬，名為夏爾馬，其父是世界政府高官。
“喂，鄉(xiāng)下來的野狗，”
夏爾馬用一種審視貨物的目光打量著洛亞，
“聽到了嗎？乖乖躺下讓我們打一頓，還能少受點皮肉之苦?！?/p>
洛亞甚至沒看他，只是自顧自地活動著手腕，感受著體內(nèi)那198層永久增益帶來的力量，嘴角勾起一抹期待的弧度。
“混賬！竟敢無視我！”
夏爾馬被徹底激怒，
“給我上！打斷他的腿，讓他知道精英營的規(guī)矩！”
一聲令下，他身后的四五個跟班獰笑著撲了上來！
砰！
砰！
砰！
沉悶的擊打聲不絕于耳，他們的拳腳盡數(shù)落在洛亞身上。
洛亞不閃不避，任由那些攻擊將他打得連連后退，嘴角甚至滲出了一絲血跡。
他的腦海中，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最美妙的樂章，接連響起。
【受到攻擊，心之鋼層數(shù)+1！】
【受到攻擊，心之鋼層數(shù)+1！】
……
“呵，這家伙是個傻子吧？居然只會用不熟練的‘鐵塊’硬撐？”
“看他那樣子，快到極限了！加把勁！”
貴族少年們見狀，笑得更加猖狂，下手也更重了。
洛亞低著頭，漆黑的劉海遮住了他嗜血的眼神。
直到……
【心之鋼層數(shù)：10！】
夠了。
對付這些雜魚，綽綽有余。
就在夏爾馬一記勢大力沉的鞭腿即將掃中他頭顱的瞬間。
洛亞動了。
他猛地抬頭，那雙深淵般的瞳孔死死鎖定了夏爾馬，然后閃電般伸出手，一把攥住了對方的腳踝，如同鐵鉗！
“什么？！”
夏爾馬大驚失色。
下一秒，洛亞的身影貼著他猛然前沖，另一只手緊握成拳，將十層心之鋼的力量盡數(shù)灌注其上！
“熱身結(jié)束了?！?/p>
他低語著，一拳，狠狠地轟在了夏爾馬支撐腿的膝蓋上！
咔嚓——?。?！
一聲令人牙酸的骨骼碎裂聲，響徹整個訓(xùn)練場！
夏爾馬臉上的獰笑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極致的痛苦和恐懼。
他的小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外翻折，整個人發(fā)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凄厲慘叫，軟綿綿地癱倒下去，像一灘爛泥。
一拳，廢掉！
全場，瞬間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種見鬼了的表情看著洛亞。
洛亞卻毫不在意地甩了甩手上的血，抬起頭，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跡。
他掃視著那幾個已經(jīng)嚇傻了的跟班，以及周圍所有圍觀的天才們。
他咧開嘴，森白的牙齒在血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殘忍和瘋狂。
“太弱了，連讓我盡興都做不到?！?/p>
他的目光如同捕食者，緩緩掃過全場，冰冷地宣布：
“下一個，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