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雙版納的空氣,是濕潤而溫暖的,帶著一股植物和泥土混合的芬芳。
我找了一家隱匿在熱帶植物叢中的民宿住下,推開窗,就能看到滿眼的綠色。
第一天,我什么都沒干,就在房間里睡覺。
從早上睡到晚上,又從晚上睡到第二天早上。
仿佛要把上輩子虧欠的睡眠,全都補回來。
醒來的時候,我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疲憊感,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打開了關(guān)機許久的舊手機。
一開機,無數(shù)的短信和未接來電提示,像潮水一樣涌了進來。
絕大部分,都來自方雪和她那幾個閨蜜。
“陳宇,你到底在哪?你快回我電話!”
“姓陳的,你是不是男人?有什么事不能當(dāng)面說清楚?玩消失算什么本事?”
“陳宇,小雪都快急瘋了,你快回來吧,別鬧脾氣了?!?/p>
我一條一條地看下去,面無表情。
其中,夾雜著幾條來自公司人事經(jīng)理的短信。
“陳宇,你的辭職信我們收到了。但是離職需要走流程,你這樣不告而別,屬于曠工,公司有權(quán)追究你的責(zé)任。”
“陳宇,方總讓你馬上回公司,有重要的項目需要你處理?!?/p>
“陳宇,你要是再不出現(xiàn),公司會按自動離職處理,并且會影響你的職業(yè)背書!”
威脅,利誘。
還是老一套。
我輕笑一聲,將這些短信全部刪除。
然后,我拿出新手機卡,登錄了一個許久不用的股票賬戶。
賬戶里,還有我大學(xué)時勤工儉學(xué)剩下的一點錢,幾千塊。
我盯著電腦屏幕,腦海中飛速閃過上一世的記憶。
重生,最大的金手指,就是信息差。
我知道未來幾年,哪幾支股票會一飛沖天,哪幾個行業(yè)會成為風(fēng)口。
我更知道,比特幣,這個在當(dāng)時還被很多人視為騙局的東西,在未來會創(chuàng)造怎樣的神話。
我將卡里的五十萬,分成了兩部分。
二十萬,我毫不猶豫地全部投入到了一個當(dāng)時毫不起眼,但在半年后因為一項技術(shù)突破而股價翻了十幾倍的科技股里。
剩下的三十萬,我通過一些渠道,全部換成了比特幣。
做完這一切,我關(guān)上電腦,伸了個懶人腰。
錢,已經(jīng)撒下去了。
接下來,只需要靜靜地等待它開花結(jié)果。
而我,要開始享受我從未體驗過的人生。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徹底放空了自己。
我穿梭在西雙版納的各個寨子里,看大象,看孔雀,和當(dāng)?shù)厝艘黄鸷让拙?,吃手抓飯?/p>
我去了熱帶植物園,看到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植物,感受著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我租了一輛摩托車,沿著蜿蜒的山路,漫無目的地騎行,風(fēng)從耳邊呼嘯而過,帶走了所有的煩惱和疲憊。
我不再是那個為了項目方案愁眉不展的陳宇,也不是那個為了討好女友卑微到塵埃里的陳宇。
我就是我。
一個自由的,快樂的,為自己而活的靈魂。
期間,我偶爾會打開舊手機,看看那些人的反應(yīng)。
方雪的短信,從一開始的焦急、憤怒,慢慢變成了哀求和示弱。
“陳宇,我錯了,你回來好不好?我們重新開始?!?/p>
“我跟李浩真的沒什么,你相信我。那天是他非要送我回家的?!?/p>
“你不在的這些天,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不能沒有你。你快回來吧,我好想你?!?/p>
如果是在上一世,看到這些話,我恐怕早就心軟了,會立刻買票飛回去,跪在她面前求她原諒。
但現(xiàn)在,我只覺得可笑。
她想念的,不是我這個人。
而是那個對她言聽計從,能為她家當(dāng)牛做馬,解決一切麻煩的工具人。
我沒有回復(fù),一條都沒有。
我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一個人表演。
一個月后,我離開了西雙版na,飛往了成都。
在成都,我徹底變成了一個閑人。
每天的生活,就是逛吃、逛吃。
火鍋、串串、兔頭、擔(dān)擔(dān)面……我把那些上輩子只在美食節(jié)目里看過的東西,全都吃了個遍。
我去了寬窄巷子,去了錦里,坐在人民公園的茶館里,喝著蓋碗茶,看著掏耳朵的師傅用一根根長長的工具,給客人帶來極致的享受。
那種慢悠悠的,充滿了市井煙火氣的生活,讓我徹底沉醉。
原來,人生可以這么愜意。
原來,不為了別人而活,是這么的爽。
又過了一個月,我接到了一個意料之中的電話。
是我在方氏集團唯一的朋友,張偉。
他是個技術(shù)宅,性格老實,上輩子在我被排擠的時候,是唯一一個還愿意跟我說幾句話的人。
“宇哥,你……你現(xiàn)在在哪呢?”張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猶豫。
“在外面旅游呢,怎么了?”我笑著問。
“你……你真的從公司走了啊?”
“嗯,辭職了?!?/p>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張偉才小聲說:“宇哥,公司……可能要出事了?!?/p>
我挑了挑眉,故作驚訝:“出事?出什么事?方氏不是好好的嗎?”
“唉,別提了?!睆垈@了口氣,“你走之后,你負(fù)責(zé)的那個‘星辰計劃’,方總交給了李浩。”
“李浩?”我明知故問,“就是那個……方雪的朋友?”
“對,就是他!”張偉的語氣激動了起來,“那家伙根本就是個草包!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指揮!他把你好不容易搭建好的項目框架,改得亂七八糟,還說你的方案太保守,要用什么‘互聯(lián)網(wǎng)思維’來做!”
“結(jié)果呢?”我悠悠地問。
“結(jié)果?結(jié)果項目第一階段的演示就搞砸了!合作方那邊非常不滿意,說我們不專業(yè),要重新考慮合作。現(xiàn)在公司上下都亂成一鍋粥了!方總急得嘴上都起泡了!”
我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茶葉,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來了。
一切,都和我預(yù)料的一樣。
那個“星辰計劃”,是方氏集團未來幾年最重要的轉(zhuǎn)型項目,也是我上輩子嘔心瀝血的杰作。
項目的核心技術(shù)和推進方案,只有我最清楚。
我離開的時候,故意留下了一些只有我能看懂的“暗門”和幾個看似不起眼,但實際上至關(guān)重要的技術(shù)節(jié)點。
李浩那個半瓶子醋,根本不可能看出來。
他急于求成,想要證明自己比我強,必然會大刀闊斧地改革,然后,一頭撞死在南墻上。
“宇哥,”張偉的聲音帶著一絲懇求,“方總……還有方雪,他們到處在找你。方雪今天還來公司找我,問我知不知道你的下落。宇哥,要不……你回來看看?”
“回去?”我輕笑一聲,“回去干什么?回去給那個草包擦屁股嗎?”
“可是……公司畢竟是你待過的地方,而且,方雪她……”
“張偉,”我打斷他,“我跟你說實話吧。我跟方雪,已經(jīng)分手了。方家的公司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guān)系了?!?/p>
張偉愣住了:“分……分手了?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我走的那天。”我淡淡地說,“所以,以后他們再找你,你就說不知道。也別再給我打這種電話了?!?/p>
說完,我掛斷了電話。
張偉是個好人,但我不想把他牽扯進來。
我的復(fù)仇,是我一個人的事。
我靠在竹椅上,看著頭頂灰蒙蒙的天空,心情卻是一片晴朗。
方雪,李浩。
好戲,才剛剛開始。
你們不是覺得沒有我,公司一樣能轉(zhuǎn)嗎?
你們不是覺得那個黃毛小子是天才,能帶領(lǐng)你們走向輝煌嗎?
我倒要看看,沒有了我這個“工具人”,你們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