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九尾狐，蘇九。曾有九條命。大將軍顧淵，在雷劫下?lián)旎匚視r，我只剩一口氣，
像塊爛在路邊的焦炭。他救了我。我便用八條命，八條尾巴，八百年的修為，
替他在尸山血海里殺出一條通天路。在我最愛他那一年，
他把我?guī)У剿莻€病得快死的白月光面前?！胺凑阌芯艞l命，給她一條，
算還我的救命之恩?！彼恢?。為了護他周全，我一次次以命相搏。如今，
我就剩這最后一條了。01被扔回王府后院的第三個月，顧淵終于想起來，
這兒還關(guān)著我這么個玩意兒。來的是他的貼身侍衛(wèi)。又是這小子。陸離。十六七歲的年紀，
臉上稚氣未脫，眼神卻跟刀子似的，恨不得在我身上剜下幾塊肉來。第一次見面，
他就想一刀劈了我?？上?，沒劈死。陸離端著一碗黑得能當(dāng)墨汁的藥，
碗口粗暴地戳到我嘴邊?！昂?！”他冷冷地開口。這次我沒鬧，也沒砸東西。
我慢悠悠地從那張快發(fā)霉的病床上坐起來。他眼里全是戒備，估計在想我又憋著什么壞。
我接過藥碗。然后手一“抖”?！斑旬?dāng)——”精致的青花瓷碗在我腳邊炸開，
漆黑的湯水濺了他一褲腿?！澳?！”他那張嫩臉瞬間氣得通紅，狼狽地扯下披風(fēng)，
指著我的鼻子罵?！把?！你當(dāng)真恃寵而驕，不識好歹！”我癱回床上，
眼神要多無辜有多無辜?！拔铱刹皇枪室獾??！薄澳銈兂商煳刮叶舅?，還指望我手腳利索？
想什么美事呢？”他解披風(fēng)的動作僵住了，臉上閃過一絲震驚。
“你……你竟然知道……”我心底冷笑。知道什么？知道你們?nèi)杖瘴刮一粞Φ亩舅帲?/p>
趁我昏睡時，取我心頭血去喂他那位嬌滴滴的白月光？顧淵這個自以為是的狗男人。
他真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他忘了，我是九尾狐，天生能辨百草千毒。這點小伎倆，
糊弄鬼呢。陸離回過神，咬了咬牙，重新叫人端來一碗。這次他學(xué)聰明了。不等我動手，
他一只手像鐵鉗似的捏住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把那碗毒藥，一滴不剩地給我灌了下去。
嘶~真苦。藥水順著喉嚨沖進胃里，像刀子在刮。我嗆得撕心裂肺地咳嗽，
身體抖得像秋風(fēng)里的落葉。我曾有九條命，九條尾巴。為報顧淵那點所謂的“救命之恩”，
斷了八條。如今這點殘存的靈力，連撐著這副破身體都費勁。陸離拿一方帕子擦手，
動作慢條斯理，聲音卻冷得掉冰碴?！皩④姷谋砻蒙碇衅娑?，普天之下，唯你心頭血可解。
”“若非看在你還有點用，你以為將軍會把你這種害人的妖物帶回府？”說完，他轉(zhuǎn)身就走。
庭院外，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圍得跟鐵桶似的。不知道的，
還以為里面關(guān)著什么能打敗天下的洪水猛獸。我虛弱地躺著，盯著頭頂?shù)钠茙ぷ樱?/p>
笑得比哭還難看。其實，根本用不著這么大陣仗。我現(xiàn)在這點靈力，連只雞都擰不死。還跑？
跑去哪兒，跑去投胎嗎？十年前，我渡劫失敗，被天雷劈得皮開肉綻，修為散盡，容貌盡毀。
路過的顧淵，是我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我拼著最后一口氣，扯住他的馬韁。
“我乃神仙轉(zhuǎn)世，因姻緣未了，渡劫失敗。若大人肯施以援手，日后必結(jié)草銜環(huán)相報。
”我當(dāng)時那張臉，血肉模糊，說我是夜叉都抬舉我了。顧淵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只是饒有興致地打量我，像在估量一件貨物的價值?！芭?？神仙轉(zhuǎn)世？”他身邊的陸離，
那時更小，卻已經(jīng)一臉殺氣?！皩④娔?！此地倭寇橫行，哪來的常人？定是敵國奸細！
”說著就要拔刀。我沒理他，眼睛死死盯著顧淵?！按笕擞⒚魃裎?，
難道還怕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激將法。我賭他是個自負的男人?！按竽?！
敢對將軍不敬！”陸離的刀已經(jīng)出鞘，寒光閃過，我認命地閉上眼。求生無望。
“?！币宦暣囗?。我睜開眼，顧淵手里把玩著一顆石子，刀，被他彈飛了。
他嘴角勾起一絲玩味的笑?！皫Щ剀姞I，好生看管?！边@一看管，就是十年。
我在北境的冰天雪地里，陪了他整整十年。02陸離前腳剛走，楚憐月后腳就來了。
她進來時，我正撐著床沿咳血，血沫子濺在地上，像敗落的梅花。為了她。
顧淵把我從北境戰(zhàn)場帶回這繁華京城，然后把我像條狗一樣，
囚禁在這座王府最破敗的后院里。院子外設(shè)著重兵，說是怕我跑了。呵，
其實是怕我這副鬼樣子，污了他心上人的眼吧。也不知今天她是怎么混進來的。
她穿著一身白色鑲銀線的襦裙，梳著凌云髻，身上的玉佩叮當(dāng)作響。真像個仙女。
襯得我這個久病纏身、面目全非的丑八怪，簡直就是地上的爛泥。難怪顧淵心心念念都是她。
哪怕，他曾挑開過我的紅蓋頭，與我喝過合巹酒。楚憐月好看的柳葉眉輕輕蹙起，
像沾了露水的柳條?！奥牨砀缯f，是你救了我？”她是京城楚相的嫡女，性子一向清冷，
此刻大病初愈，臉上還帶著點兒病態(tài)的白。屋里一股子藥味和霉味混雜在一起，
光線都繞著這兒走。楚憐月抬手掩鼻，語氣里是毫不掩飾的嫌惡和疏離。
“聽聞你曾對表哥有恩。若你想借此機會成為將軍夫人，我勸你，趁早死了這條心?！薄芭?？
”我挑眉看她。有意思。顧淵這狗男人，居然連我們成過親的事都沒告訴她？
“表哥對我一往情深，早已立誓非我不娶。我雖不愛他，但為了這份救命之恩，
將軍府女主人的位置，也只能是我的?！彼D了頓，眼神像在看一坨垃圾?！爸劣谀?，
”她冷笑一聲，“一個來歷不明的鄉(xiāng)野村婦，長得又跟夜叉似的，表哥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我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手下坑坑洼洼的觸感，讓我動作一僵。想當(dāng)初，
我在北境休養(yǎng)了兩年，靈力恢復(fù)了三成。不說翻江倒海，恢復(fù)容貌還是綽綽有余的。
身為狐妖，哪有不愛美的。那天晚上，月色正好，我正準備凝神修煉。
一匹白馬從西邊狂奔而來，馬背上的人，渾身是血，像個破麻袋。是顧淵的坐騎，照夜。
他被敵軍偷襲，身中二十多箭，最致命的一根，直穿心口。我把他從馬背上拖下來時，
他身體都涼透了。那是我第一次救他。那一次，我斷了一尾，舍了容貌，剛恢復(fù)的三分靈力，
又散了七七八八。楚憐月的聲音把我從回憶里拽了出來?！安还苣愫捅砀邕^去有什么糾葛，
既然他要與我共度一生，就必須斷干凈那些不三不四的過往?！薄瓣戨x說你救過表哥的命，
我這里備了萬兩黃金。明日你就自己滾出王府，也讓你知道，
王府不是什么阿貓阿狗都能待的地方?！比f兩黃金？我看著她，差點笑出聲。
她要是對一個凡人說這話，或許人家就感恩戴德地滾了?？衫夏镆?，
從來都不是這些黃白之物。我撐起身子，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故意問她?！俺媚镉X得，
你們家王爺?shù)拿?，就值區(qū)區(qū)萬兩黃金？”我冷笑著躺回去，眼神里全是挑釁。
“這點銀子就想打發(fā)我？打發(fā)叫花子呢？”這副破身體越來越不中用，就這么幾個動作，
已經(jīng)讓我喘得像條離水的魚。但沒關(guān)系。再忍忍。只要等到顧淵大婚，我就解脫了。
見我這副不知死活的態(tài)度，楚憐月氣得臉都白了。她攥緊手里的帕子，冷笑更甚。
“不見棺材不落淚。我讓你走，是給你留了臉面。如今我身體已好，王府自然用不上你了。
表哥把你囚禁于此，不過是怕你出去胡說八道，敗壞他的名聲罷了！
你還真把自己當(dāng)個人物了？”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邦櫆Y肯放我走？”“你今天來這兒，
他知道嗎？”她咬著唇，不說話了。我知道，她今天是背著顧淵，求了陸離才進來的。
顧淵肯不肯放我走？呵，她自己心里都沒底。她肯定提過，但被顧淵輕描淡寫地擋回去了。
她要是再敢提，顧淵那怕是會直接讓她滾。03我跟了顧淵十年，在北境的刀光劍影里，
替他擋了無數(shù)次災(zāi)。我只要在這王府里多待一天，楚憐月這心里，就跟扎了根刺似的，
一天都別想舒坦。正想著，門外突然傳來一聲悶響。我抬眼望去，顧淵一身玄色錦袍，
負手站在門口。也不知道聽了多久。負責(zé)看守的兩個侍衛(wèi)，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抖如篩糠。
“看守不利，拖下去。”他聲音不大，卻像臘月的寒風(fēng)，刮得人骨頭疼。
那兩人連求饒都沒來得及，就像死狗一樣被拖走了。他眼皮都沒抬一下。
楚憐月臉上的盛氣凌人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氨怼砀?，你怎么來了？
”顧淵掃了她一眼，就那一眼，楚憐月嚇得嘴唇都白了。他沒理她，徑直走到我床邊坐下，
伸手探了探我的額頭，動作自然得仿佛排練過千百遍?！敖袢崭杏X如何？頭還痛嗎？
”這副深情款款的樣子，差點讓我忘了，這藥是他讓人灌的，這痛是他一手造成的。
我偏過頭，躲開他的手。無視他眼底一閃而過的陰鷙，我噙著笑看他們。
“在這兒關(guān)了幾個月，都沒今天半天見的人多。王府這是有什么大喜事？
將軍特意來通知我這個階下囚？”“你知道便好?！标戨x抱著刀，
像個門神似的站在顧淵身后?！皩④姾统媚锊蝗占磳⒋蠡?。將軍心悅楚姑娘多年，
終抱得美人歸，我們這些做屬下的，都替將軍高興?！痹瓉砣绱?。
怪不得楚憐月今天火急火燎地跑來宣示主權(quán)。原來是要成親了。楚憐月身體前幾日才好，
顧淵就這么迫不及待。真是情深似海，感天動地。反正我也活不了幾天了，再鬧下去，
倒顯得我不識抬舉。我點點頭?！澳潜阕Ｄ銈?，百年好合，斷子絕孫。
”顧淵的神色瞬間沉了下來，帶著幾分探究?！澳憔瓦@一句，沒別的想說了？
”“還有什么好說的？”“哦，倒是有個事兒挺奇怪的。”我視線轉(zhuǎn)向陸離，笑得不懷好意。
“你家王爺大婚，你這個做奴才的，怎么高興得跟自己娶媳婦兒似的？著實讓人費解。
”我哈哈大笑起來，陸離氣得臉紅脖子粗，胡子都快翹起來了?！澳恪氵@妖女！
當(dāng)真粗鄙不堪，好賴話都聽不出來！”04顧淵的眉頭皺得能夾死一只蒼蠅。他突然開口，
聲音不大，卻像一顆炸雷，在小小的屋子里炸開?！澳忝髦以捴兄?。你我二人，
早在北境之時，便已結(jié)為夫妻?！薄敖袢?，你若不允，這門親事，不結(jié)也罷?！痹捯魟偮?，
屋里響起兩聲壓抑不住的驚呼?！氨砀纭?！”“將軍——！
”楚憐月像是受到了天大的侮辱，她是什么身份？金枝玉葉的相府嫡女，
現(xiàn)在卻要和她眼里這個又丑又臟的鄉(xiāng)野村婦相提并論？
陸離的臉上則寫滿了“將軍你瘋了”的不贊同。他家威武神勇的將軍，
怎么能娶這么個一無是處的丑八怪？我心里嘆了口氣。這陸離，還是太年輕。
跟了顧淵這么久，還沒看清他是個什么貨色。當(dāng)今圣上年逾六十，卻子嗣單薄，至今無所出。
眼看就要退位，朝堂上那幫餓狼，哪個不是虎視眈眈？顧淵在北境守了十幾年，
放著戰(zhàn)功赫赫的大將軍不做，偏偏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回京。他想干什么，司馬昭之心，
路人皆知。楚憐月追求者如云，除了她那張臉，更重要的是，她爹是當(dāng)朝宰相。
顧淵要是得了楚相的支持，那簡直就是如虎添翼，龍袍都快送到他手上了。
早在他決定回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會娶楚憐月。為了他，我舍了八百年修為，
斷了八條尾巴。我曾天真地以為，我在他心里，是那個最特殊的存在?，F(xiàn)在看來，簡直可笑。
無論我今天點頭還是搖頭，他都會娶楚憐……我還沒開口，楚憐月先炸了。
她再也維持不住那副清冷仙子的模樣，冷聲質(zhì)問?！皩④娺@是什么意思？
”“拿我跟這個丑八怪相提并論，她配嗎？！”“你若真心要娶我為妻，就必須先休了她！
否則，我絕不會讓父親答應(yīng)這門婚事！”她是相府嫡女，有的是好男兒任她挑選，
顧淵卻要讓她做??？她怎么可能愿意。我抱著胳膊，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倒想看看顧淵這出戲要怎么收場。他這種工于心計、視權(quán)勢如命的人，
會容許一個女人如此威脅他？“來人?！鳖櫆Y的聲音冷了下來。
門外立刻進來兩個身披鎧甲的侍衛(wèi)?！俺媚锊×?，扶她回房好生休息。
”兩個侍衛(wèi)面無表情，一人一邊架住楚憐月的胳膊就要往外拖。楚憐月滿臉冰霜，
掙扎著尖叫?！邦櫆Y，你敢！”“對了，”顧淵突然叫住那兩人，
語氣輕描淡寫得像在說今天天氣不錯?！安坏酱蠡橹?，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薄斑`令者，
削皮抽筋?！笔绦l(wèi)嚇得一哆嗦，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領(lǐng)命走了。屋里瞬間安靜下來。
顧淵這才垂眸看我，聲音里帶著一絲蠱惑?！鞍⒕?，這王府上下，只有你，最是貼心。
”“北境那場婚禮，就當(dāng)是……一場夢吧?！闭f完，他起身走了。門外，傳來清脆的落鎖聲。
我感覺到身體里的靈力，正在一絲絲地流逝。生命，也快到盡頭了。
顧淵在等一個登上帝位的契機。他不知道的是，我也在等。等一個解脫的契機。
05元月十五，王府張燈結(jié)彩，處處掛著紅燈籠，喜慶得晃眼。一墻之隔，墻外鑼鼓喧天，
墻內(nèi)冷冷清清?！翱}——”一聲輕響，門鎖開了。我警惕地望向門口。
今天是顧淵的大喜之日，誰會在這個時候來我這兒？門口探出一個腦袋，稚氣的臉上，
依舊掛著與年齡不符的嚴肅。是陸離?！霸趺词悄?？！”“怎么，沒見到你想見的人，
很失望？”陸離皺著眉走進來，“將軍今日大婚，不會來看你的?！彼@張嘴，
還是一如既往的毒。我壓下心里的驚訝?！澳銇砀墒裁?？”“救你出去。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澳悴慌骂櫆Y扒了你的皮？”“……罰就罰吧。
”他咬了咬牙，眼神有些躲閃，“你曾救過我一命，王府待你……實在過分。
我陸離雖不是什么好人，但也見不得救命恩人被這般折辱。今日救你出去，
就當(dāng)還了你的恩情。從此以后，你我兩不相欠?！薄芭??！薄八裕靶┤兆拥娜枇R，
都是故意做給顧淵看的？”陸離的臉騰地一下紅了?！皩④娦乃忌畛?，我若不那樣，
怎能騙過他的耳目?！薄啊瓉硎沁@樣?！薄澳愕降鬃卟蛔?！”他像是惱羞成怒，瞪著我。
我無奈地攤攤手?！跋胱甙?，可你看我這副鬼樣子，像是能站起來的嗎？
”他低聲咒罵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煩！”然后，他彎下腰，一把將我扛在了肩上。
我不安分地扭了幾下，他的耳朵尖瞬間紅透了?！皠e亂動！”“……你的骨頭，硌到我了。
”“你不是妖嗎？怎么這么沒用?！彼焐线@么說，卻還是悄悄調(diào)整了一下姿勢。
我嘿嘿一笑。門外的侍衛(wèi)倒了一地，顯然是被他放倒的。陸離幾個起落，身形如鬼魅，
悄無聲息地掠過層層守衛(wèi)，將我?guī)У搅司┙嫉囊惶庌r(nóng)莊。他輕輕叩門，
一個梳著雙平髻的五六歲小女孩開了門，像個小炮彈一樣撞進他懷里?！熬司恕?！
”他摸了摸女孩兒的頭發(fā)，眼神瞬間溫柔下來?！澳隳锬?？”女孩兒眨巴著水靈靈的大眼睛。
“娘親去采藥了，一會兒就回來。”陸離把我安置在這里，他說這里離王府幾百里，
顧淵的人一時半會兒追不過來。臨走時，我還是有點擔(dān)心?！邦櫆Y要是發(fā)現(xiàn)了怎么辦？
”“將軍留你在王府，是為了給楚姑娘續(xù)命。如今你的用處已經(jīng)盡了，我放你走，
將軍或許不會深究。如果……如果當(dāng)真那么不幸……”他看著我，
眼神里有一種我看不懂的決絕?！澳潜惝?dāng)我這條命，還你當(dāng)初的救命之恩。
”“我姐姐精通醫(yī)術(shù)，你臉上的傷，她或許有辦法?！薄疤K九姑娘，我走了。
”“……”“論年紀，你叫我一聲祖奶奶都不為過?！薄罢l要當(dāng)你孫子！”他氣得甩袖就走，
幾個閃身就消失在了夜色里。06陸離的姐姐叫陸晴，丈夫是鎮(zhèn)上學(xué)堂的夫子。
他們的小女兒叫丫丫，早上給我開門的那個就是。陸晴讀完陸離留下的信，溫柔地看向我。
“你就是蘇九？常聽小離提起你?！蔽矣行┎缓靡馑嫉負狭藫项^?！疤K九姑娘臉上這傷，
說來也好治，只是耽擱的時日太久，怕是要費些功夫。
”陸晴舀了一勺清涼的膏藥往我臉上涂，疼得我齜牙咧嘴。丫丫在一旁捂著嘴偷笑。
“姐姐怕痛，羞羞臉！”陸晴哭笑不得?！斑@丫頭，皮慣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我心里一時有些悵惘。九尾狐一族，天生凋零，千年難出一個能修成正果的。
我自開了靈智，便獨自在人間行走了數(shù)百年，直到遇見顧淵。也曾以為，自己能像凡人一樣，
享受天倫之樂。沒想到……唉，此刻，我倒真有點羨慕陸離了。晚上，陸晴替我診脈，
剛搭上手腕就吃了一驚?！肮媚锏拿}象……異于常人，你……你是？”我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道他們凡人，能否接受我的身份。陸晴卻很快了然。
“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大將軍要將你囚于王府?！彼抗鈭远ǖ乜粗??！肮媚锓判?，
既受小離所托，我陸晴必然會替你守住這個秘密?！薄爸皇恰忝}象紊亂，
體內(nèi)又有陳年舊毒，五臟六腑皆已衰敗。我的醫(yī)術(shù)，怕是……無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