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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

皇上并未因我的拒絕而放手。他只是換了一種更迂回的方式。

他不再直白地要求我留下,而是將宮墻之內(nèi)變成了一個無比精致的牢籠。他給我講宮外世界的險惡,說尋人如同大海撈針,說他可以動用舉國之力幫我尋找姚兒,遠比我自己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要有效得多。

我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有點道理。凡人確實很多,靠我自己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時候。

他又說,在找到姚兒之前,我總需要一個安全的地方住,有可口的東西吃。皇宮就是最好的選擇。

我看著剛端上來的、晶瑩剔透還冒著絲絲涼氣的桂花冰酪,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他還找來各種新奇有趣的玩意兒,民間的話本、精巧的機關(guān)雀、會唱歌的百寶盒……一件件送到我面前。我窩在鋪著軟錦的窗榻上,擺弄著這些新奇物件,偶爾抬頭,總能撞見他凝視我的目光,那眼神復(fù)雜得像一團濃霧,讓我這只小狐貍也看不透。

(一場交易,一個名分)

直到有一天,他拿著一支極其精美的赤玉簪走過來,簪頭雕成了一只活靈活現(xiàn)、蜷縮著尾巴的小狐貍。他輕輕將簪子插入我的發(fā)間,狀似無意地低語:

“小玉兒,留在宮里,做朕的貴妃,可好?” “這樣,天下人都知道你在朕這里,你的朋友若聽到消息,或許會來尋你。而朕,也能名正言順地傾盡所有,幫你找到她?!?/p>

貴妃?那是什么?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能更快找到姚兒嗎?

我摸了摸發(fā)間的玉狐貍,只捕捉到了“更快找到姚兒”這個最關(guān)鍵的信息。至于其他……名分、恩寵、地位,這些屬于人類世界的復(fù)雜概念,在我清澈簡單的狐妖思維里,激不起半點漣漪。

“好呀!”我答應(yīng)得干脆利落,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那你一定要快點幫我找到姚兒哦!”

他因為我爽快的答應(yīng)而眸光驟亮,那濃霧般的眼神里仿佛瞬間投入了熾陽,溫暖得幾乎能將人溺斃。他執(zhí)起我的手,語氣是前所未有的鄭重:“朕必不負你。”

于是,我成了李朝最特殊的貴妃。沒有盛大的冊封禮,但皇帝的賞賜卻如流水般涌入我的宮殿。

我穿著最華貴的云錦,用著最精致的瓷器,可我心里惦記的,還是那件壓在箱底、母親送的紅色衣裙,想著等找到姚兒,一定要穿給她看。

皇上幾乎每日都來陪我。他教我識字、讀書、下棋——雖然我通常學(xué)一會兒就趴著睡著了。他耐心極好,從不生氣,只是在我睡著時,輕輕將我抱回榻上,蓋好錦被。

后宮空置,唯有我一位貴妃。皇后娘娘似乎也并無異議,她依舊端莊地管理著后宮,見到我時,甚至?xí)睾偷攸c頭示意,眼神平靜無波。

所有人都說,皇上將這位來歷不明的玉貴妃寵上了天。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和他之間,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屏障。

他傾注的溫柔、包容、乃至深藏的渴望,于我而言,只是找到姚兒必須付出的“代價”和暫時的新奇體驗。我乖巧地待在他身邊,扮演著貴妃的角色,心里撥弄的卻是另一把算盤:

長老說過,一顆真心,能長好多好多修為。 這位皇上,他看起來那么喜歡我,他的真心……一定特別亮、特別燙吧? 等我拿到了,找到了姚兒,我就回狐族去,讓長老看看,我才不傻呢!

我看著他對我笑時那溫柔至極的眉眼,心里偷偷地想: 嗯,得想辦法,把他的真心拿到手才行。

皇上剛?cè)ド显绯痪?,殿外便傳來通傳,說皇后娘娘來了。我有些意外,連忙放下手里正在把玩的九連環(huán),迎了出去。

皇后姐姐今日穿了一身雨過天青色的宮裝,未施濃黛,臉色顯得有幾分蒼白,更襯得眉宇間那縷若有若無的憂傷清晰了幾分。她揮退了左右宮人,殿內(nèi)只剩下我們兩個。

她靜靜地看了我一會兒,那目光不像審視,倒像是透過我在看別的什么,帶著一種溫柔的惋惜。她輕輕嘆了口氣,聲音柔得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卻帶著涼意:

“玉妹妹,”她喚我,這后宮大約也只有她會這樣叫我,“你如今圣眷正濃,自是好的。只是……妹妹需知,容顏易老,恩寵難久。”

她頓了頓,眼中那抹憂傷更濃了,像化不開的墨:“皇上他……不可能永遠只喜歡一個人。就像……就像本宮一樣?!?/p>

我張了張嘴,差點脫口而出:“不會的!我的容顏不會老的!我可是……”——可是我是一只修煉成精的九尾紅狐?。?/p>

話到了嘴邊,又被我硬生生咽了回去。長老千叮萬囑,絕不能對凡人暴露身份。我看著皇后姐姐蒼白的臉和那雙盛滿善意與勸誡的眼睛,最終只是抿了抿唇,低下頭,假裝乖巧地應(yīng)了一聲:“嗯……謝謝姐姐提點。”

可我心里卻在想:才不是呢,等我拿到了皇上的真心,我就回狐族山啦,才不要等他喜歡不喜歡呢。

但不知為何,看著她強撐著端莊、卻難掩落寞的樣子,我心里有點悶悶的。我挺喜歡這位皇后姐姐的,她和我說話時總是輕輕的,從不擺架子,看我的眼神里也沒有嫉妒,只有一種淡淡的、仿佛看透了什么的疲倦。

后來,我從宮女們小心翼翼的竊竊私語里拼湊出一些事:皇后娘娘身子骨極弱,是胎里帶來的弱癥,常年與湯藥為伴,一年里大半時間都靜養(yǎng)在自己的寢宮里,很少出來。

于是,我找到了除了“獲取真心”和“等姚兒消息”之外,第三件在宮里想做的事。

只要皇上去處理朝政、或是召見大臣一時半會兒顧不上我時,我就會揣上幾樣我覺得好玩的東西——或許是御花園里剛摘的、帶著露水的絕品牡丹,或許是尚食局新做的、捏成小兔子形狀的甜糕,又或許是我剛聽來的、一個蹩腳又好笑的笑話——偷偷溜去皇后的寢宮。

她的宮殿總比別處更安靜,彌漫著淡淡的藥香。起初,宮人們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想通傳,被我瞪了一眼就不敢吱聲了。

我蹦跳著進去,把新鮮的花插在她床頭的白玉瓶里,或者把甜糕塞進她微涼的手里,然后嘰嘰喳喳地跟她講宮里又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或者干脆現(xiàn)編一個狐族山上的小故事(當(dāng)然,把狐貍都換成了小松鼠或者小白兔)。

皇后姐姐先是驚訝,隨后那總是籠著輕愁的眉眼便會慢慢舒展開,蒼白的嘴角漾開一絲真切的笑意。她會輕輕拍我的手背,說:“玉妹妹,你就像一只忽然闖進來的小雀兒,帶著外頭的活氣兒。”

她似乎……真的很喜歡我去。

而我,看著她笑,心里那種悶悶的感覺就會少一點,好像我也做了一件比獲取真心更有意思的小事。

不知從何時起,皇上察覺了我總往皇后宮里跑。他沉著臉告訴我,不許再去找皇后。

“為什么?”我不解地仰頭看他,“皇后姐姐人很好,她那里有甜甜的梨花釀,還會給我講好聽的故事!”

他的眉頭擰得更緊,語氣是罕見的冷硬:“她并非表面那般簡單。玉兒,聽話,離她遠些,她……會傷害你。”

我更困惑了。傷害?那個連說話都輕聲細氣、總是溫柔看著我的皇后姐姐,怎么會傷害我?皇上說的話,我怎么一點都聽不懂。但我心里隱隱覺得,他說得不對。于是,我表面上乖乖點頭,趁他不注意時,還是偷偷拎著裙擺,踩著熟悉的小徑,溜去皇后的寢宮。

那日的天空是灰蒙蒙的,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我卻沒在意,依舊和幾個小宮女像往常一樣,揣著新得的精巧香囊,蹦蹦跳跳地往皇后寢宮去。

可這一次,宮門外的氣氛卻截然不同?;屎笊磉叺馁N身宮女眼圈紅紅地攔住了我們,聲音帶著哽咽:“貴妃娘娘,您……您請回吧。娘娘她……她鳳體欠安,需要靜養(yǎng),不見任何人?!?/p>

“靜養(yǎng)?可我上次來姐姐還說想我呢!”我急著往里闖,“我就看看她,不說話也行!”

“娘娘!”宮女跪了下來,聲音里帶著哀求,“您行行好,讓娘娘安心……”

就在這時,寢殿內(nèi)傳來一聲極其虛弱,卻依舊溫柔的聲音,像一縷即將散去的煙:“是……小玉兒嗎?讓她……進來吧……”

我立刻推開阻攔,像只靈活的小雀兒鉆了進去。殿內(nèi)空曠而冷清,彌漫著濃重得化不開的藥味,我來時似乎瞥見太醫(yī)搖著頭嘆息著剛離開。

皇后姐姐靠在厚厚的錦墊上,臉色白得像初雪,仿佛一碰就要融化。她看到我,吃力地彎起嘴角,露出一個極淡卻無比真實的笑容。

“小玉兒……”她喘了口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別怕……走近些?!?/p>

我蹲在她的榻前,心里莫名地發(fā)慌。

她冰涼的手輕輕握住我的手腕,用盡力氣般一字一句道:“千萬……不要愛上皇上。他是……最會辜負真心的人……辜負真心的人……是要吞一萬根針的……”

她緩了緩,目光清明地看著我,忽然問:“你……是狐妖吧?”

我看著她清澈了然的眼睛,再也無法隱瞞,用力點了點頭。

她笑了,帶著一種釋然和了悟:“我的哥哥……鄭國公府的大公子,如今……的驃騎將軍……他身邊,也曾有過一只狐妖……聽說,你們狐妖……是以真心為食修煉的,對嗎?”

我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心跳加速:“那只狐妖!是不是叫姚兒?!”

皇后微微頷首,眼神里帶著深深的憐憫:“皇上……他知道……但他從未告訴你……小玉兒,答應(yīng)我……裝作不知道,好嗎?”她劇烈地咳嗽起來,緩了許久,才繼續(xù)道,“我時日無多了……那只狐妖,她愛上了我哥哥……可我的哥哥……他本性風(fēng)流,最愛搜羅美人……怎會……真心待一只妖?”

“那姚兒為什么不離開?”我歪著頭,無法理解。

皇后的眼中落下淚來,那淚珠也是冰涼的:“因為……她愛上了啊……‘愛’……是這世上最恐怖的東西……它能讓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兒……心甘情愿……鉆進無形的籠子……折斷自己的翅膀……”

她望著我,眼神里有一種決絕的懇求:“小玉兒……你們狐妖……需要真心修煉,對嗎?你看……我的這顆真心……夠不夠熱?夠不夠你增長修為?”

我下意識地伸出手,輕輕覆在她冰冷的心口。掌心下,那顆心臟仍在頑強地、熾熱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純粹而滾燙。

皇后姐姐笑了,那笑容凄美又帶著一絲解脫:“這個國家……從根子上已經(jīng)爛了……從上到下……都爛透了……小玉兒,聽話……吃了我的真心……就離開這里……遠遠地離開……好不好?”

我沒有回答她。只是怔怔地看著她,看著她的眼睛慢慢失去神采,看著那最后一絲牽掛從她唇角逸散。

皇后薨了。宮里的消息說,是久病纏身,藥石無靈。

我獨自回到自己華麗卻冰冷的宮殿,攤開掌心。那里,不知何時,靜靜躺著一顆鴿子蛋大小、如同最純粹的紅寶石般璀璨奪目的物體,它散發(fā)著溫暖的光暈,內(nèi)里仿佛有熾熱的情感在緩緩流淌。

原來,獲取真心并非要剖開胸膛。而是當(dāng)一個人毫無保留地、傾盡所有地將對你的情感與寄托凝聚時,它便會自然顯現(xiàn)。

我握著這顆滾燙的、承載著皇后姐姐最后祝福與囑托的真心,站在原地,第一次感到了茫然無措。

皇后姐姐那顆滾燙而純粹的真心,在我體內(nèi)悄然化開。一股從未有過的、磅礴而溫暖的力量如春水般流淌過我的四肢百骸,最終沉淀在我的丹田深處。我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修為在以驚人的速度增長,皮毛(雖然現(xiàn)在是人形)都仿佛更光滑了些。

攬鏡自照,鏡中的人影眉眼依舊,卻仿佛被精心打磨過的絕世美玉,每一寸肌膚都流轉(zhuǎn)著瑩潤的光澤,眼波流轉(zhuǎn)間,不自知地便帶上了勾魂攝魄的媚意,那是狐妖修為大漲的外顯,遠比人間任何脂粉妝點更為動人。

皇上自然是察覺了的。他看我的眼神愈發(fā)熾熱沉迷,仿佛我是他窮盡一生尋到的、唯一能解他渴意的甘泉。

他下朝后待在在我宮里的時間越來越長,批閱奏折時也常常心不在焉,目光總黏在我身上。

他尤其喜歡從背后擁住我,將下頜輕輕擱在我的頸窩,像一只汲取溫暖的大型獸類,用臉頰和鼻尖眷戀地蹭著我頸側(cè)細膩的皮膚,呼吸間盡是我身上那股因修為提升而愈發(fā)清甜的異香。

“玉兒……”他常常這樣低啞地喚我,聲音里帶著一種沉溺的嘆息,“你真是朕的珍寶?!?/p>

可他這般濃烈的親昵,落在我這只不解風(fēng)情的小狐貍身上,卻像是拋給了盲人看。我感受不到他動作里蘊含的繾綣情欲,只覺得脖頸被他蹭得有點癢癢的,偶爾他呼吸太熱,還會讓我不太舒服地縮縮脖子。

我心里惦記的,可能是桌上那碟新進貢的、我還沒嘗過的葡萄,或者窗外那棵海棠又落了多少花瓣。

有時被他抱得久了,實在無聊,我也會下意識地伸出爪子——哦不,是伸出手,去捏捏他近在咫尺的耳垂,或者用手指好奇地梳理一下他冠冕下散落的幾縷黑發(fā),權(quán)當(dāng)是找到了一個新鮮玩具。

他似乎格外享受我這些小動作,每次我捏他耳朵,他身體都會微微一僵,隨即抱得我更緊,喉間發(fā)出低低的、愉悅的哼聲。

我對此感到十分費解:這凡人皇帝,怎么好像比我還喜歡被撓癢癢?

我安分待在他懷里,不過是因為記得皇后姐姐的囑托——要“裝作不知道”姚兒的事,還要找機會離開。而待在他身邊,是目前最方便打探消息、也最不容易讓他起疑的方式。

至于他那滿腔快要溢出來的愛意? 嗯……或許再攢一攢,等時機成熟了,也能像皇后姐姐那樣,變成一顆很亮很亮的真心吧?我靠在他懷里,漫不經(jīng)心地想著。

那晚的燭火似乎比往常更搖曳一些,將人的影子拉得長長,投在繪著金龍的墻壁上,顯得有些光怪陸離。

皇上處理完政務(wù)來到我宮中,神情卻與往日有些不同。少了些平日的溫和,眼底深處仿佛燃著一簇幽暗的火苗,看我的眼神也格外專注,帶著一種我讀不懂的、近乎滾燙的侵略性。

他揮退了所有宮人,牽著我的手,引著我在那張寬大得能躺下五六只狐貍的龍床邊坐下。然后,他開始解自己龍袍上的盤扣。

我盤腿坐在柔軟的錦被上,歪著頭,好奇地看著他的動作,心里充滿了純粹的狐疑:“咦?皇上,你要睡覺了嗎?可是現(xiàn)在好像還早呀?”而且,睡覺為什么要脫外袍?我們狐貍睡覺從來不脫毛皮的。

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抬眸深深地看著我。那雙總是盛滿溫柔或威儀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極其復(fù)雜的情緒,欲望、掙扎、克制……最終,他似乎在我清澈見底、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目光里敗下陣來。

他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強行壓下了什么,最終還是只脫去了外袍,穿著貼身的明黃色寢衣,像往常一樣,側(cè)身躺下,然后將我攬入懷中。

我沒什么特別的感覺,很自然地在他懷里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好。這對我來說再正常不過了,在狐族山的時候,我和姚兒也常常這樣擠在一個鋪滿干草和羽毛的窩里睡覺,互相梳理著皮毛,聽著彼此的呼吸入眠。

此刻,我們面對面躺著,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殿內(nèi)的燭火已被他揮手熄滅大半,只余遠處一盞長明燈散發(fā)著昏黃模糊的光暈。黑暗中,我看不清他臉上的具體表情,只能隱約勾勒出他緊繃的輪廓。

安靜了一會兒,我忽然想起一件頂重要的事,于是小聲開口,溫?zé)岬臍庀⒎鬟^他的下頜:

“皇上,”我聲音里帶著毫不掩飾的期待,“你找到姚兒的消息了嗎?都過去好久了?!?/p>

抱著我的手臂似乎驟然收緊了一下,勒得我有點不舒服地動了動。

黑暗中,我聽見他的聲音響起,比平時低沉沙啞許多,甚至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硬:

“沒有?!?/p>

“哦……”我頓時失望地耷拉下眼皮,小聲嘟囔,“怎么還沒有呀……你到底有沒有認真幫我找嘛……”

他似乎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睡著了。最終,他只是更緊地抱了抱我,下巴抵著我的發(fā)頂,聲音悶悶地傳來:

“睡吧?!?/p>

我便不再多想,帶著對姚兒的惦記和一點點小小的埋怨,在他懷里蹭了蹭,聞著他身上龍涎香和一絲躁動不安的氣息,漸漸沉入了夢鄉(xiāng)。

全然不知,那擁著我的人,在無邊夜色中,睜著眼睛,目光復(fù)雜地望了我整整一夜。

日子像御花園里那潭死水,波瀾不驚地一天天淌過?;蕦m的紅墻黃瓦看久了,只覺得逼仄又無趣,遠不如狐族山的層林盡染來得自由痛快。御廚翻來覆去的珍饈美味,也早已吃膩,甚至開始想念后山那酸得倒牙的野果子。

最讓我焦躁的是——皇上的真心,到底要怎么才能拿到?他明明看起來那么喜歡我,會抱我,會蹭我的脖頸,會把天下最好的東西都捧到我面前??蔀槭裁?,那顆像皇后姐姐那樣亮晶晶、熱乎乎的真心,遲遲沒有出現(xiàn)呢?

難道……皇后姐姐說的都是真的?皇上他真的,不會對任何人付出真心?

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既然拿不到真心,美食也吃膩了,姚兒的消息他又總是敷衍我,那我留在這里還有什么意思?

我直接跑去找他,他正在書房練字。我站在那張巨大的紫檀木書案前,仰著頭,無比認真地對他說:“皇上,我要走了。這里的日子我不喜歡了,我要去找姚兒了?!?/p>

他執(zhí)筆的手猛地一頓,上好的宣紙上立刻暈開一大團濃黑的墨跡,毀了好端端一個“靜”字。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總是盛滿溫柔或欲望的眼睛里,此刻像是驟然卷起了暴風(fēng)雪,冰冷而駭人。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閃過極度憤怒的光芒,額角的青筋都微微跳動了一下。

殿內(nèi)的空氣仿佛凝固了,所有太監(jiān)宮女都嚇得屏住呼吸,深深埋下頭,恨不得把自己縮進地縫里。

“不準(zhǔn)?!彼畔鹿P,聲音低沉得可怕,帶著不容置疑的專制,“哪里都不準(zhǔn)去。給朕乖乖待在宮里?!?/p>

我不服氣地想爭辯,他卻根本不給我機會,厲聲喚來人:“送貴妃回宮!沒有朕的旨意,不許她踏出宮門半步!伺候的人都給朕看緊了!”

于是,我就這樣被“送”回了自己的寢殿。殿外明顯多了許多看守的侍衛(wèi)和宮女。

可我看著那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我有什么閃失的小宮女們,心里只覺得好笑。就憑這些一陣風(fēng)就能吹跑的小丫頭,也想看住我這只修煉有成的九尾狐妖?真是太小看我了!

不過,我現(xiàn)在還不急著走?;屎蠼憬闩R終前提到的“驃騎將軍府”和姚兒的下落,我還沒弄清楚呢。

于是,被“軟禁”的日子,我反而有了明確的目標(biāo)。我拉著身邊每一個能說話的太監(jiān)宮女,拿出我最天真無邪、最嬌憨好奇的模樣,眨著大眼睛問他們:

“驃騎將軍府在哪里呀?是不是很氣派?” “聽說驃騎將軍特別厲害,是真的嗎?” “將軍府里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厲害的人呀?”

那些小宮女們平日就極喜歡我這位沒什么架子、總是賞賜豐厚又活潑愛玩的貴妃娘娘,見我只是好奇打聽將軍府,并未提要出去的事,便也放松了警惕,幾乎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將知道的關(guān)于驃騎將軍府的方位、規(guī)模、甚至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軼事都嘰嘰喳喳地告訴了我。

我一邊吃著新進貢的蜜餞,一邊笑瞇瞇地聽著,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響: 姚兒,等著我,我很快就來找你了!

(選秀的風(fēng)聲與宮女的焦慮)

后來,宮里的風(fēng)聲漸漸變了。我聽身邊的小宮女們竊竊私語,說皇上開始選秀了,一道道圣旨將許多家世顯赫、容貌昳麗的官家小姐接入了宮中。那些曾經(jīng)只屬于我的賞賜和關(guān)注,似乎正被迅速分散出去。

有些真心喜歡我的小宮女急得團團轉(zhuǎn),圍在我身邊出主意: “貴妃娘娘,您快去瞧瞧皇上吧!御花園的牡丹開得正好,您去折一支送給皇上?”

“娘娘,您打扮得嬌媚些,去書房給皇上送碗蓮子羹,皇上定然念著您的好!”

“娘娘,您不能再這樣不出宮門了!那些新來的秀女一個個手段厲害著呢,您若再不去,皇上……皇上就要被她們搶走了!”

她們甚至提起皇后,語氣里帶著惋惜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埋怨:“其實……皇上當(dāng)初也是極喜歡皇后娘娘的,只是皇后娘娘性子太清冷,總是規(guī)行矩步,不解風(fēng)情,才……才沒能留住皇上的心。如今娘娘您若也如此,只怕……”

我聽著這些話,心里滿是狐疑。皇上自己的心,像春天的柳絮一樣飄忽不定,無法安安穩(wěn)穩(wěn)地只給一個人,為什么大家卻都要怪皇后姐姐“不解風(fēng)情”、“留不住”呢?

這道理,怎么想都想不通。就像果子自己從樹上掉下來,卻要責(zé)怪地面為什么不夠柔軟一樣奇怪。

皇上來我宮殿的次數(shù)確實越來越少了。偶爾來時,眉宇間也常帶著一種沉沉的思慮,仿佛在籌劃著什么大事。有時他會看著我,眼神復(fù)雜難辨,欲言又止。

但我并不關(guān)心。他籌劃什么,與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既然他無法給我那顆我想要的、亮晶晶的真心,既然他已經(jīng)找到了那么多新的“漂亮姐姐”,那我和他之間,最后那一點點因為“交易”而存在的聯(lián)系,也就斷了。

是時候離開了。

在一個月色朦朧、宮燈昏暗的深夜,我最后看了一眼這間華麗卻冰冷的宮殿。然后,周身光華微閃,那具嬌媚的人形身軀悄然褪去。

原地出現(xiàn)了一只通體赤紅、毛色如最熾烈火焰的狐貍,九條蓬松碩大的尾巴在身后優(yōu)雅地擺動,宛如綻開的紅云。我抖了抖耳朵,輕盈地躍上窗欞。

皇宮的層層高墻、森嚴守衛(wèi),在我眼中形同虛設(shè)。我的身影化作一道紅色的流光,快得只留下殘影,悄無聲息地掠過琉璃瓦,躍過一道道宮闈,向著宮外那片更廣闊的、藏著姚兒蹤跡的天地而去。

夜風(fēng)拂過我耳邊的絨毛,帶來自由的氣息。

再見了,皇上。再見了,這困不住我的黃金牢籠。

我要去找我的姐妹了。

我循著宮女們描述的方位,一路躲開更夫和巡邏的衛(wèi)兵,輕盈地落在了驃騎將軍府那高聳的墻頭之上。府內(nèi)燈火通明,絲竹聲隱約可聞。

我瞇起狐貍眼,很快就在一處裝飾華麗的庭院里看到了那位傳說中的驃騎將軍。他確實生得高大英挺,面容俊朗,此刻正擁著一位衣著艷麗的歌姬,低頭在她耳邊說著什么,逗得那美人掩嘴嬌笑,花枝亂顫。

我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心里泛起濃濃的懷疑:就是這樣一個人?這樣一個懷里抱著不同美人、說著甜言蜜語的人……他真的能給出那顆皇后姐姐所說的、純粹滾燙的、足以讓姚兒甘愿留下的“真心”嗎?

我不再看他,小巧的鼻尖在空氣中輕輕聳動,努力捕捉著那一絲熟悉又微弱的氣息。終于,我朝著府邸最偏僻、最冷清的一個角落奔去。

那是一個幾乎看不到燈火的小院,陳設(shè)簡單,甚至顯得有些荒涼。而就在那清冷的月光下,我看到了那個我尋找了太久的身影——姚兒!

她獨自坐在石凳上,望著天邊的月亮出神。她依舊美麗,卻明顯憔悴了許多,那雙曾經(jīng)比繁星還亮的明媚眼眸,此刻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帶著化不開的憂郁和疲憊。

我按捺不住激動,瞬間從墻頭躍下,化作人形,興沖沖地跑到她面前:“姚兒!姚兒!我終于找到你了!”

姚兒被突然出現(xiàn)的我嚇了一跳,待看清是我時,她那黯淡的眼睛驟然亮了起來,像是瞬間被注入了光彩,猛地站起身抓住我的手臂:“玉兒?!真的是你!你怎么……你怎么會來這里?!”

她的驚喜只持續(xù)了一瞬,立刻被濃濃的擔(dān)憂取代。她急切地拉著我,上下打量,聲音都帶了顫音:“你沒事吧?你怎么找到這里的?快回去!聽我的話,趕緊回狐族去!凡間太危險了,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她的手指冰涼,語氣里的恐懼真切無比。

我看著這樣的她,想起皇后姐姐的話,想起剛才看到的那位將軍,心里猛地一沉。

姚兒她……好像真的被困住了。

我看著姚兒那雙寫滿執(zhí)拗的眼睛,心里又急又氣。我拉住她冰涼的手,試圖把她從那冷冰冰的石凳上拽起來:“姚兒!你跟我走吧!我們回狐族山去!這里一點也不好,這個將軍他根本不會給你真心的!”

姚兒卻用力甩開了我的手,語氣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激動:“你不懂!我是真心愛慕將軍的,我愿意留在這里陪著他!”

“可是他都抱著別的美人!”我也提高了聲音,想起墻頭看到的那一幕就覺得生氣,“雖然他確實長得不錯,但他有那么多美人!就算你比她們都好看又怎么樣?他不會把唯一的那顆真心給你的!長老說過,真心是不能分的!”

姚兒像是被我的話刺痛了,猛地站起身,聲音都尖銳起來:“你胡說!將軍他那是情非得已!那些都是朝中重臣家的貴女,他需要應(yīng)酬,需要維系關(guān)系,都是為了穩(wěn)固將軍府的根基!他心里只有我一個!他親口對我說的!”

她為了那個凡人,竟然這樣用力地推開我,還用這樣尖銳的語氣同我說話?我心里委屈極了,一股莫名的火氣也竄了上來。

我盯著她,忽然揚起下巴,帶著一絲負氣和屬于九尾紅狐的驕縱,脫口而出:“好啊!既然你這么相信他,那我們打個賭怎么樣?”

姚兒蹙眉:“賭什么?”

“就賭——”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賭將軍會不會愛上我?!?/p>

姚兒愣住了,隨即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臉上浮現(xiàn)出一種混合著悲傷和極度自信的復(fù)雜神情,她搖了搖頭:“小玉兒,你別傻了。你和我一樣,不過是初入凡間、毫無根基依靠的小狐妖。將軍他……他需要的是能助他權(quán)勢更進一步的聯(lián)姻,需要的是聽話的解語花。他或許會為你我的容貌驚艷,但絕不會真正傾心。他說過,他只愛我一人,我是不同的。”

她的語氣那么肯定,仿佛在陳述一個無可爭議的事實,卻更激起了我的好勝心和不平。

“那就賭一把!”我執(zhí)拗地看著她,“看看你的將軍,到底有多愛你!”

夜色下,兩只同樣絕色卻境遇迥異的狐妖,因一個凡間男子立下了賭約??諝庵袕浡忝们檎x破裂的酸楚和一絲殘酷的意味。

當(dāng)晚,姚兒便帶著我,去見了那位剛從外面應(yīng)酬回來的驃騎將軍。她的笑容有些勉強,眼神里藏著不安,卻還是強撐著將我推到他面前,聲音干澀地介紹:“將軍,這、這是我遠房的表妹,小玉兒……她來京城投奔我,可否……讓她在府中暫住些時日?”


更新時間:2025-09-04 14:47: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