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第一次寫文,不是很好請多擔(dān)待,種田文很多,但是又很少我想要看的類型所以干脆自己寫了,勿噴哈,不喜歡可以不看的。
前期比較長,不喜歡的可以直接跳過的到后期種田部分。)
**2017年冬,凌晨3點,魔都私立醫(yī)院VIP產(chǎn)房外**
消毒水的味道濃烈得嗆人,像無數(shù)根冰冷的針,扎進深秋的寒意里,在空曠的走廊上空凝結(jié)成一層薄薄的、揮之不去的冰霧。
慘白的頂燈垂落,將白世誠的身影拉得又細又長,釘在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面上。他锃亮的鱷魚皮皮鞋叩擊著地面,發(fā)出規(guī)律而刺耳的“咔噠、咔噠”聲,每一聲都像砸在緊繃的神經(jīng)末梢上。
七個小時了。
產(chǎn)房那扇緊閉的、厚重的門,隔絕了里面所有的聲音,也隔絕了他最后一絲耐心。他煩躁地扯了扯純手工定制的領(lǐng)帶,金絲眼鏡后的瞳孔淬了冰,冷冷掃過腕上的百達翡麗。
“白總,”一個穿著粉色護士服、面容稚嫩的年輕護士小跑過來,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怯意和疲憊,“夫人…夫人胎位不正,胎心監(jiān)護顯示有些不穩(wěn),波動很大。醫(yī)生…醫(yī)生建議立刻剖腹產(chǎn),確保安全…”
話音未落,白世誠抬起一只手,不容置疑地截斷了她的話。動作利落得像揮開一只蒼蠅。
“讓醫(yī)生按原計劃來?!彼穆曇舨桓?,卻像金屬刮擦般冰冷堅硬,“白家的種,要是連生下來這點苦都受不住,將來怎么扛得起白家的擔(dān)子?這點韌性都沒有,不配做我的繼承人?!彼D了頓,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如刀,“告訴柳明薇,別給我丟人?!?/p>
護士被他眼底的寒意凍得一哆嗦,嘴唇翕動了兩下,終究沒敢再說什么,低著頭匆匆推開了產(chǎn)房的門,閃身進去。
**產(chǎn)房內(nèi)**
空氣像是被煮沸了,彌漫著血腥味、汗味和消毒水的混合氣息,悶熱得令人窒息。
柳明薇躺在寬大的產(chǎn)床上,昂貴的藕粉色真絲睡袍被汗水浸透,緊貼在身上。精致的妝容早已被汗水沖刷得一塌糊涂,精心打理的卷發(fā)黏在蒼白的臉頰上。她死死咬著下唇,指甲深深嵌進身下的真絲床單,幾乎要將那昂貴的布料撕裂。
“啊——!”又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襲來,她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夫人!夫人再加把勁!看到頭了!快了!用力!”助產(chǎn)士的聲音在耳邊炸開,帶著職業(yè)性的鼓勵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柳明薇幾乎脫力,眼前陣陣發(fā)黑。她大口喘著氣,像一條被拋上岸的魚,聲音嘶啞破碎:“…不…不行了…給我…給我剖…”
“夫人,再堅持一下!孩子馬上就出來了!”助產(chǎn)士緊緊握著她的手,汗水順著額角流下。
就在這時——
“哇——?。?!”
一聲響亮的、充滿了生命力的啼哭,如同天籟,也如同利刃,猛地撕破了產(chǎn)房內(nèi)幾乎令人窒息的死寂!
緊接著,又一聲更為細嫩、帶著點委屈腔調(diào)的哭聲緊隨而至,像兩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了層層疊疊的漣漪。
“恭喜夫人!是龍鳳胎!太好了!”護士的聲音充滿了喜悅和如釋重負,她迅速用消毒紗布擦拭著嬰兒身上的血污和胎脂,將兩個渾身通紅、皺巴巴的小家伙抱到柳明薇眼前,“您看,多可愛的寶寶!哥哥很壯實,妹妹也很漂亮!”
柳明薇艱難地抬起沉重的眼皮,目光掃過眼前兩個啼哭不止的小肉團。
那沾著血污、皺巴巴的小臉,緊閉的雙眼,稀疏的胎毛,在她疲憊而挑剔的眼中,與“可愛”毫不沾邊。她精致的眉峰瞬間蹙成了疙瘩,眼中閃過一絲毫不掩飾的嫌棄。
“丑死了…”她虛弱地、帶著厭煩地吐出三個字,仿佛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東西,立刻別開了臉,抬手理了理自己汗?jié)窳鑱y的卷發(fā)。
“抱走,”她對著空氣揮了揮手,語氣是慣常的命令式,“讓王秀蘭處理干凈。吵得我頭疼?!?/p>
護士和早已等候在一旁的保姆王秀蘭對視一眼,無奈地應(yīng)了聲“是”。護士抱起裹著藍色小毯子的男嬰,王秀蘭則小心翼翼地從護士手中接過那個還在嚶嚶哭泣的粉團子女嬰。
沒人注意到,在王秀蘭接過女嬰的瞬間,她那雙低垂的、看似溫順的眼睛里,飛快地掠過一抹毒蛇般的陰鷙。她的嘴角,甚至極其細微地向上扯動了一下,勾起一絲幾不可察、卻詭異得令人心悸的弧度。
**產(chǎn)房門外**
白世誠正對著巨大的落地窗抽煙,昂貴的雪茄煙霧繚繞,模糊了他冰冷的側(cè)臉。
“先生,夫人生了,龍鳳胎,母子平安?!弊o士抱著男嬰迎上來,聲音帶著完成任務(wù)后的輕松。王秀蘭也抱著女嬰跟在后面。
包裹嬰兒的襁褓布料異常柔軟細膩,邊緣用金線繡著繁復(fù)的纏枝蓮紋樣,一看便知是意大利工匠耗時數(shù)月的杰作。金線在慘白的燈光下流轉(zhuǎn)著奢華的光澤,哪怕是個女兒,白家的排場也不能丟。
白世誠掐滅雪茄,轉(zhuǎn)身。目光首先落在男嬰臉上,那緊鎖的眉頭才緩緩舒展開一絲,嘴角甚至帶起一點幾不可見的弧度。他伸出手指,極其輕微地碰了碰男嬰的臉頰。
“嗯。”他鼻腔里發(fā)出一個單音,算是回應(yīng)。
目光隨即掃過王秀蘭懷中的女嬰。那小小的、尚在襁褓中的女嬰似乎有所感應(yīng),停止了啼哭,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露出一雙純凈得如同琉璃般的杏眼,好奇地“看”向這個陌生的世界。她無意識地吧嗒著小嘴,粉嫩的小拳頭攥著,掌心里,一個淺淺的月牙形胎記清晰可見,像一枚剛剛飄落的桃花瓣,帶著新生的脆弱與美好。
白世誠的眼神卻沒有任何溫度,仿佛看的不是一個生命,而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物品。他想起下午董事會上,競爭對手那陰陽怪氣的笑容:“白總家倆小子夠威風(fēng)了,就是缺個粉雕玉琢的小公主,不然這豪門才叫圓滿呢?!?/p>
圓滿?他心底嗤笑一聲,指尖習(xí)慣性地敲了敲腕表的藍寶石表鏡。女兒?不過是宴會上用來炫耀的花瓶,是未來聯(lián)姻的籌碼。真要指望她繼承家業(yè)?不如指望股市明天就崩盤來得更實際些。
“先放保溫箱觀察。”他丟下這句話,轉(zhuǎn)身就要離開,昂貴的西裝下擺掃過護士手里捧著的病歷夾,“嘩啦啦”一聲,幾張化驗單掉落在光潔的地面上。
他沒回頭,更沒在意。西裝革履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他沒看見,也沒興趣看見,那個本該被珍視、被刻入白家族譜的嫡女,此刻正安靜地躺在王秀蘭懷里,小小的掌心緊握著,仿佛想抓住這冰冷世界的一絲暖意。
**走廊拐角的陰影里**
王秀蘭抱著女嬰,縮在無人注意的角落。她盯著白世誠離去的方向,渾濁的眼睛里翻涌著刻骨的恨意與一種扭曲的快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幾個血紅的月牙印。
二十年前,她從那個窮得揭不開鍋的山溝溝里爬出來,來到白家當(dāng)保姆。她親眼看著柳明薇,踩著那雙抵她半個月工資的高跟鞋,像只驕傲的孔雀走進門,用那些她聞都沒聞過的、熏得人頭暈的香水。她像個影子一樣伺候著這個光鮮亮麗的女主人。
三年前,她男人在白家旗下的工地出了事,從十幾米高的腳手架上摔下來,兩條腿粉碎性骨折,后半輩子只能癱在床上。那個包工頭,白家的一條狗,只甩過來皺巴巴的三萬塊錢,咧著一嘴黃牙說:“違規(guī)操作,死了也是自找!三萬塊,夠意思了!”
她拿著那三萬塊,在醫(yī)院冰冷的走廊里哭到昏厥。而柳明薇呢?她躲在溫暖的別墅里,在電話里跟閨蜜談笑風(fēng)生,那尖利刻薄的笑聲透過聽筒鉆進王秀蘭的耳朵:“…鄉(xiāng)下人命賤,賠三萬我都嫌多!…晦氣!”
那笑聲,像淬了毒的針,一根根扎進她心里,日日夜夜地折磨著她。憑什么?憑什么這些人錦衣玉食,視人命如草芥?憑什么她的男人要像條死狗一樣躺在床上,而這些人卻可以高高在上?
現(xiàn)在,柳明薇的女兒就在她懷里。那么小,那么軟,帶著柳明薇的血脈,也帶著白世誠那冷酷無情的基因。
**午夜,醫(yī)院后巷**
這里像被濃墨潑過,是城市光鮮亮麗背后最骯臟的角落。寒風(fēng)卷著細碎的雪粒子呼嘯而過,發(fā)出野獸般的嘶吼,狠狠抽打在王秀蘭單薄的身上。
巨大的綠色垃圾桶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酸腐臭味,鐵皮蓋子被風(fēng)吹得哐哐作響,像是誰在絕望地敲打著地獄的門。昏黃的路燈茍延殘喘,光線忽明忽暗,把墻角潮濕的青苔照得像一張張扭曲獰笑的鬼臉。
王秀蘭哆嗦著,牙齒咯咯打顫,不知是凍的還是怕的。她掀開一個半滿的垃圾桶蓋,一股混合著剩飯剩菜、腐爛果皮和不明污物的惡臭撲面而來,熏得她胃里一陣翻江倒海。
襁褓里的女嬰仿佛被冷風(fēng)和惡臭驚醒,突然睜開了眼。那是一雙在昏暗中依然透亮的杏眼,純凈得不染塵埃,懵懂地看著這個猙獰的世界和她。
“別怪我…”王秀蘭咬著牙,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更像是在說服自己,“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怪你那對狼心狗肺的爹娘!”
嬰兒仿佛察覺到了致命的危險,小嘴一癟,突然爆發(fā)出撕心裂肺的啼哭!那聲音像一把小錐子,尖銳地刺破了厚重冰冷的黑暗,也狠狠刺進了王秀蘭的心。
她的心猛地一揪,像被什么東西狠狠攥住,幾乎喘不上氣。她閉上眼,狠下心,像丟棄一袋垃圾,把裹在粉色金線襁褓里的嬰兒,用力塞進了垃圾桶深處那些黏膩冰冷的污穢之中!
“哇——?。。 眿雰旱目蘼曀查g被垃圾淹沒,變得沉悶而絕望。
王秀蘭轉(zhuǎn)身就跑!心臟狂跳得要從嗓子眼蹦出來。雪地被踩得咯吱作響,深一腳淺一腳,好幾次差點滑倒,她卻像背后有厲鬼追趕,不敢回頭看一眼。寒風(fēng)裹挾著嬰兒微弱斷續(xù)的哭聲,刀子般刮著她的耳朵。
垃圾桶深處,那小小的生命在冰冷和惡臭中徒勞地掙扎,小小的拳頭死死攥著,仿佛想抓住最后一絲生機。在昏黃路燈偶爾掃過的微光下,倔強地若隱若現(xiàn),像一顆墜入污泥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