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陳墨接了個配冥婚的活，就是和死去的女人睡覺。紙錢灰混著濕冷的陰風(fēng)，
糊了他一臉。他攥著口袋里那沓鈔票，夠給透析室里的妹妹續(xù)上三個月命。
這是配陰婚的報酬。當他看見院門口那盞忽明忽滅的白燈籠時，心里一陣恐慌。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去吧。”刀疤臉男人推了他一把。“我家玲兒命薄，二十歲就走了，
你陪她拜個堂，圓個房，剩下的錢一分不少你的。”院子里堆著半人高的紙扎物，
紙糊的彩電屏幕上畫著歪歪扭扭的人影，紙扎的小汽車輪子是用墨筆畫的，
最瘆人的是個穿紅襖的紙人，臉用朱砂涂得血紅，嘴角咧到耳根，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
堂屋沒點燈，供桌上兩支白燭在晃，燭芯爆著青綠色的火星。供桌后擺著一口薄皮棺材，
蓋著紅布，布角拖在地上，沾著些深褐色的污漬，看著像干涸的血。
刀疤臉的女人端來一碗黑糊糊的東西，碗邊結(jié)著層油垢?！昂攘撕蠋劸?，就算拜過堂了。
”“玲兒害羞，就不掀蓋頭了，你自個兒去里屋……好好待她，記住，女人第一次要溫柔。
”陳默喝了那碗酒。刀疤臉把他往隔間推，門板上貼著的紅“囍”字被風(fēng)撕了個角，
垂下來的紙邊掃過他手背，涼得像冰?！坝涀×?，天亮前別出來，別叫她名字，
別碰她身上的玉墜?！钡栋棠樀穆曇魤旱煤艿停安蝗?，閻王爺都救不了你?！标惸哌M去。
外面落了鎖。第2章隔間里比外面更暗，只有窗紙破了個洞，漏進點慘白的月光，
剛好照在炕頭?？簧咸芍鴤€穿紅嫁衣的人，蓋頭是用紅綢子縫的，邊角繡著纏枝蓮，
可那紅看著發(fā)暗，像是被水泡過又陰干的。陳默的心跳加快。長這么大，他還沒有睡過女人。
沒有經(jīng)驗的他，害怕完不成任務(wù)。刀疤臉說了他要檢查，完不成任務(wù)無法拿到尾款。
他也有睡女人的沖動，但睡死去的女人他沒想過。他摸出兜里的打火機，火苗竄起，
被一陣穿堂風(fēng)卷得直晃。大炕上躺著一身紅妝的女人。他咽了口唾沫，舉著打火機湊過去。
“對不住了……”他對著空氣念叨，心里全是妹妹躺在病床上的臉，
“我也是沒辦法……”他伸手掀蓋頭，露出一張女人極致美麗的臉，
像他崇拜的電影明星……只是安靜得像在熟睡。他開始解開她的褲子，雖然他知道她是死人，
但死去的女人也是女人，他還是有些緊張地喉結(jié)滾動。挨著她那纖細腰肢的全是熱水袋，
他知道這是怕尸體冷了，他不方便同房。他試探著伸手摸了她的皮膚，溫?zé)岬模涇浀模?/p>
跟活人一樣……他慶幸沒有死人般的僵硬，覺得這樣更能同房，他解開了自己的褲子。
沒有經(jīng)驗的他像狗熊一樣笨。吭哧吭哧地喘著氣。偶爾抬頭，他看見新娘的睫毛顫了顫。
怎么回事，莫非自己看錯了？他揉了揉眼睛，仔細地看著她。的確是動了。像蝶翅掃過水面，
極輕，卻清晰得讓他頭皮發(fā)麻。“媽耶，鬧鬼了嗎？”陳墨嚇得從她身上翻下，提起了褲子。
“救我……”新娘的肩膀極輕微地動了一下，接著，陳默聽見她微弱的聲音。
“你……”陳默的聲音卡在喉嚨里，發(fā)不出一點聲。新娘慢慢睜開了眼睛。月光下，
大大的眼神里閃爍著一絲恓惶。不是鬼。是活的。新娘突然抽搐了一下，
抓住了陳墨的手：“大哥救我?！薄澳銢]死？”“我可能死了，但又活了。
”陳墨替她感到高興：“那太好了。我去外面喊你爸媽過來?！薄安灰??！彼×怂氖?。
“他們不是我的爸媽，他們是人販子?！钡?章陳墨愣住了?！拔医辛洲保浅抢锏拇髮W(xué)生，
外面的人是人販子，我在逃跑的時候，被他們打死，他們找你配陰婚的目的就是想嫁禍于你，
讓你為我償命。”陳墨完全愣住了。窗外的風(fēng)突然大了，吹得窗紙破洞“嗚嗚”作響。
陳默想象著刀疤臉和那個女人此刻就貼在門外，耳朵貼著木頭，聽著里面的動靜。
陳默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他想起刀疤臉說的“天亮前別出來”——原來等天一亮，
他們就會破門而入，看見他和“死”去的新娘共處一室，到時候人證物證俱在，
他就算有十張嘴，也說不清自己不是殺人的兇手了。好歹毒的人販子。
“那我們接下來怎么辦？”陳墨和林薇商量，“要不我?guī)愠鋈ァ?/p>
”林薇想了想：“他們肯定都守在外面，我們這樣逃出去，估計他們不會這樣放過我們。
”陳墨皺眉：“那怎么辦？”林薇咬牙：“裝死?！绷洲钡穆曇魤旱脴O低：“他們信鬼神，
尤其信陰婚里的‘還魂’說法。我裝成被他們害死的厲鬼，他們才會怕。
”陳默看著她蒼白的臉，突然想起院子里那個咧嘴笑的紙人，后背一陣發(fā)麻：“怎么裝？
”“等快天亮了，他們肯定會進來查看。你就喊救命，說我‘詐尸’了，
我再……”她頓了頓，聲音里透出股寒意，“學(xué)鬼叫。”陳墨想了想現(xiàn)在也沒其他的辦法，
也只好答應(yīng)她。他只盼望著能安全度過今晚，不要惹上官司，哪怕把到手的定金再退回去。
“妹子，剛才我以為你死了，所以才……”陳墨現(xiàn)在又怕林薇事后找他麻煩，
也是想求得她的原諒。林薇說：“大哥你不用怕，我不怪你，也許就是因為你對我做那事，
我才會醒過來……說起來，我還得感激你?！标惸娝龥]有怪自己的意思，
心里也輕松了許多：“感謝不用，只要你不怪我，你放心妹子，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救你出去。
”“謝謝，”林薇說，“能感覺出來，大哥是個好人?？蔀槭裁匆饝?yīng)他們做這種事？
”陳墨嘆口氣：“我也是沒辦法，我妹妹得了尿毒癥，
我沒錢她就無法活下去……”林薇沉默了。第4章這一夜，他們斷斷續(xù)續(xù)說了許多話，
兩個人之間的陌生感少了許多。當外面?zhèn)鱽韼茁暣顾罀暝碾u叫時，也傳來了敲門聲。
“完事了沒？沒動靜是不是偷懶了？”刀疤臉在外面不耐煩地喊，還聽到他打開鎖的聲音。
陳默趕緊示意林薇躺下，并給她蓋上紅蓋頭?！霸鯓恿耍晒α藛?，我要檢查，
沒有成功不給錢?！钡栋棠樳M來時，陳墨故意撞翻矮凳，發(fā)出“哐當”巨響：“動、動了！
她動了！”“什么動了？”刀疤臉的聲音瞬間變尖?！八廊藙恿耍 标惸吨ぷ雍?，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臉是白的，眼睛是紅的！……她說要索命！”“啊，還有這事？
”刀疤臉驚恐地喊?！安豢赡?！她早沒氣了……”刀疤臉的女人舉著手電筒走了進來，
手里攥著一串佛珠，念念有詞：“菩薩保佑，
別是真的……”手電筒的光落在直挺挺的女人身上，一動不動。陳默縮在墻角，
牙齒打顫：“剛、剛才她還盯著我笑……”“媽那個逼。”刀疤臉罵了句臟話，
伸手就去掀蓋頭：“裝神弄鬼……”他的手剛碰到紅綢，蓋頭突然“呼”地飄起來。
林薇的臉露了出來——她不知什么時候摸了灶臺上的白灰，滿臉涂得慘白，
嘴唇被指甲掐出紅痕，瞪著的眼睛在暗光里泛著血絲，直勾勾盯著刀疤臉。
“你……殺了我……”林薇的聲音突然變了調(diào)，又尖又啞，像被砂紙磨過的鐵片，
“我好冷啊……陪我下地府……”刀疤臉嚇得“嗷”一聲蹦出去，手電筒“哐當”掉在地上，
光柱歪歪扭扭掃過墻面，照見那些貼著的紅“囍”字，竟像是在滴血。
女人手里的佛珠“啪”地散了，滾得滿地都是，她指著林薇，舌頭打了結(jié)：“鬼、鬼??！
真還魂了！”林薇突然從炕上滑下來，雙腳落地時沒發(fā)出一點聲音，
直挺挺往刀疤臉飄過去——她故意把腳尖踮起來，紅嫁衣的下擺拖在地上，蹭出“沙沙”聲。
“還我命來……”她伸著胳膊，指甲在月光下泛著青白色，“你們把我殺了，閻王不收我，
讓我借尸還魂了……”刀疤臉抄起墻角的扁擔(dān)就往林薇身上掄：“滾開！你個死鬼！
”林薇早有準備，往旁邊一躲，扁擔(dān)砸在炕沿上，劈下塊木頭。她順勢往地上一倒，
發(fā)出“咚”的悶響，接著就沒了動靜?！八馈⑺懒?？”女人顫聲問。刀疤臉喘著粗氣，
用扁擔(dān)戳了戳林薇，沒反應(yīng)。他剛松了口氣，林薇突然翻過身，臉貼著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