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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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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回七十年代,我果斷撕了知青下鄉(xiāng)通知書。

>隔壁首長爹的警衛(wèi)員紅著眼問我:“資本家嬌嬌也配挑三揀四?

”>我反手就嫁給了村里成分最差的糙漢,新婚夜他掐著我下巴冷笑:“利用我躲批斗?

好算計。”>直到某天,他穿著挺括軍裝從天而降,把我護在身后。

>昔日嘲諷我的眾人傻了眼。>糙漢卻低頭在我耳邊啞聲說:“騙你是我不對,媳婦兒,

能給個賠罪的機會嗎?”---通知書撕碎的聲響,刺耳又干脆。

白色的紙片蝴蝶一樣落在積了雨水的地上,墨字很快被泥濘吞沒。院門口死寂了一瞬。

“林晚秋!你瘋了!”隔壁院墻頭探出半張臉,是首長家的小警衛(wèi)員趙衛(wèi)國,眼睛瞪得通紅,

像是要吃人,“你敢撕通知書?!這是組織分配!是光榮!”雨水順著我額前的碎發(fā)往下淌,

冰涼的,卻讓人異常清醒。重生了。真的重生了。

回到了這個決定命運的岔路口——1975年,知青下鄉(xiāng)的最后一批名單公布日。上輩子,

我就是接了這張紙,去了北大荒。把一輩子,埋在了那片黑土里。“光榮?”我抬起眼,

看向墻頭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的年輕臉龐,聲音平靜,卻帶著自己都陌生的冷硬,

“誰愛光榮誰光榮去?!壁w衛(wèi)國像是被噎住了,半晌,臉憋得更紅,

脫口而出:“你一個資本家的小姐!成分都爛透了!讓你下鄉(xiāng)是改造!是給你出路!

你別不識好歹!”資本家的小姐。這頂帽子,壓垮了林家兩代人。院墻內外,左鄰右舍,

原本窸窣的議論聲停了,無數道目光釘子似的釘在我身上,鄙夷的,看熱鬧的,幸災樂禍的。

是啊,一個成分黑五類的嬌嬌女,憑什么撕了通知書?憑什么不服安排?

我攥了攥濕漉漉的掌心,指甲掐進肉里。剛想開口。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

帶著點漫不經心的嘲弄,從更角落的陰影里傳出來。“吵什么?”所有人循聲望去。

巷子最盡頭那扇歪斜的木門吱呀一聲開了。男人靠著門框,個子很高,

幾乎擋住了門內所有的光。舊褂子敞著懷,露出精悍的胸膛,線條硬朗,沾著點油污和汗?jié)n。

頭發(fā)剃得極短,眉眼深,鼻梁挺,嘴角叼著半截自卷的煙,煙霧繚繞里,眼神黑沉沉的,

掃過來,像冷硬的刀片刮過皮膚。是陳捍東。整個南街胡同,甚至整個區(qū),

成分最差、最混不吝的主。祖上據說是大軍閥,到他這代,爹媽都沒了,就剩他一個,

在街道拖拉機站混個臨時工,名聲狼藉,沒人敢惹。他目光落在我腳下那攤碎紙上,

又緩緩抬起來,落在我臉上。帶著一種審視的、玩味的冷漠。趙衛(wèi)國像是找到了同盟,

立刻指著我,聲音都高了八度:“捍東哥!她!林晚秋!她把下鄉(xiāng)通知書撕了!

公然對抗組織!”陳捍東沒理他,只看著我,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圈?!八毫耍俊彼麊?,

聲音聽不出情緒,“然后呢?等著街道辦上門抓典型?拉你去游街?”雨水更冷了,

我打了個寒顫。上輩子被批斗、剃陰陽頭的記憶碎片猛地竄上來,胃里一陣翻攪。

我死死咬住牙,壓下那陣心悸。目光卻不受控制地,看向那個倚在門框上的男人。成分差,

名聲狼藉,但……據說有點誰也不清楚的傍身手段,街道辦那幫人都有點怵他。電光石火間,

一個荒唐又大膽的念頭竄了上來。幾乎沒有經過思考。我抬起手,指向他。聲音不大,

卻清晰地砸在雨里,砸在每一個豎起耳朵的人面前?!拔也幌锣l(xiāng)?!薄拔乙藿o他。

”“——”死一樣的寂靜。連雨聲好像都停了。墻頭的趙衛(wèi)國張大了嘴,能塞進一個雞蛋。

看熱鬧的鄰居們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陳捍東叼著煙的動作頓住了。煙霧后面,

他那雙黑得嚇人的眼睛瞇了起來,第一次帶了點認真的、銳利的光,上下刮著我。

像在看一件不可思議的、卻又有點意思的物件。許久。他嗤地笑出聲。把煙蒂扔在地上,

用腳碾滅?!叭⒛??”他語調慢悠悠的,帶著毫不掩飾的嘲弄,“資本家的大小姐,

細皮嫩肉的,我陳捍東一個窮光棍,養(yǎng)不起?!毙某亮艘幌隆5覜]有退路。我昂起頭,

逼自己迎上他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眼睛:“我不用你養(yǎng)。我有手有腳。嫁給你,

我的成分……就還是差的。不會連累你更進一步。但街道辦……至少不會立刻把我拉走。

”這是實話。嫁給一個成分同樣差的人,算是“爛鍋配爛蓋”,上面有時候反而會松一點,

覺得你們湊一堆,翻不了天。他盯著我,沒說話。那雙眼睛太深,我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周圍的議論聲又起來了,帶著難以置信的竊竊私語。“瘋了!真是瘋了!

”“林家這閨女受刺激了吧?”“嫁誰不好嫁陳捍東?那可是個活閻王!

”趙衛(wèi)國終于反應過來,氣得直接從墻頭跳了下來,沖我吼:“林晚秋!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嫁給他?你這是自甘墮落!是……”“趙同志。

”陳捍東突然開口,打斷了趙衛(wèi)國的話。他直起身,一步步朝我走過來。他很高,

陰影完全籠罩下來,帶著一股強烈的、壓迫性的氣息,混著煙草和機油的味道。

我下意識地想后退,腳卻像釘在了地上。他在我面前站定,低頭,審視著我蒼白的臉,

濕透的衣衫,還有那雙因為緊張而不停顫抖的手?!跋肭宄??”他問,聲音壓得很低,

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我用力點頭,喉嚨發(fā)緊:“想清楚了。”他忽然伸出手,

冰涼的、帶著薄繭的手指,粗魯地捏住我的下巴,迫使我把頭抬得更高。動作算不上溫柔,

甚至帶著點羞辱的意味。周圍一片抽氣聲。我渾身僵硬,屈辱感涌上來,卻倔強地忍著,

沒有躲開。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十幾秒。然后,他笑了。

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玩世不恭的弧度?!俺砂?。”他松開手,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轉身,

對著周圍所有看傻了眼的人,聲音提高了八度,帶著一股混不吝的囂張:“都聽見了?

”“這資本家的大小姐,老子娶了?!薄敖值擂k那邊,我去說。”“往后,

”他目光掃過臉色慘白的趙衛(wèi)國,和其他人,“誰再來找她麻煩,就是找我陳捍東的麻煩。

”——結婚證領得快。一張薄薄的紙,戳了個紅印。沒儀式,沒酒席。我拎著一個舊包袱,

從林家那個充斥著霉味和壓抑的小閣樓,

搬進了陳捍東那間位于胡同最深處、歪歪扭扭的小破屋。屋里比想象中更簡陋,

但也更……干凈。不像一個單身漢的家。炕是冷的。窗欞糊的紙破了洞,夜風往里灌。

陳捍東把我那點寒酸的包袱隨手扔在炕角,自己拖過唯一一把看起來還算結實的木頭椅子,

反著跨坐上去,手臂搭著椅背,又點了支煙。猩紅的火點在昏暗的油燈下明明滅滅。

他抬下巴,指了指冷灶臺:“餓了自個兒弄點吃的。屋里就這條件,大小姐將就點。

”語氣里的譏諷毫不掩飾。我站在屋子中央,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安弧挥?。

”我聲音有點干。他吸了口煙,沒再說話,就那么看著我。

像是在打量一只自己撞進籠子里的、羽毛被打濕的雀鳥。沉默在冰冷的空氣里蔓延。

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許久。他忽然掐滅了煙,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陡然逼近,

帶著強烈的壓迫感。我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脊背抵上了冰冷的土墻。

他一只手撐在我耳側的墻上,將我困在他的陰影里。混雜著煙草和男性氣息的熱度撲面而來。

我渾身汗毛倒豎。“林晚秋?!彼拖骂^,黑沉沉的眼睛盯著我,

嘴角那點玩世不恭的笑意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銳利,“現在沒外人了。”“說說吧,

”他另一只手伸過來,冰涼的指尖再次捏住我的下巴,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費盡心機嫁給我這么個成分差的爛人,真想踏踏實實過日子?”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子,

仿佛要剖開我的皮囊,看清里面所有的算計和不堪。“還是說……”他頓了頓,

每個字都砸得我心驚肉跳?!熬蜑榱苏覀€擋箭牌,躲批斗,嗯?”“利用我?”他低笑一聲,

氣息噴在我臉上,帶著濃烈的嘲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意。“大小姐,真是打得好算計。

”墻皮粗糙的顆粒感硌著脊背,冷意透過單薄的衣衫往里鉆。他捏著我下巴的手指帶著薄繭,

力道不重,卻像鐵鉗,鎖住了我所有退路。煙草味混著他身上強烈的男性氣息,

霸道地侵占了我的呼吸?!袄梦遥俊蹦锹晧旱土说?、帶著嘲弄的質問,像根針,

精準地扎進我最心虛的地方。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鼓,撞得耳膜嗡嗡作響。

我能感覺到自己臉頰在發(fā)燙,血液沖上頭頂,又迅速褪去,留下冰涼的恐慌。他看出來了。

他什么都明白。我這點拙劣的、走投無路下的算計,在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里,無所遁形。

下巴被他抬著,我被迫仰視他。油燈昏黃的光線勾勒出他硬朗的下頜線,

嘴角那點冷峭的弧度,看得人心頭發(fā)寒。否認嗎?狡辯嗎?在他這種洞察一切的目光下,

任何掩飾都只會顯得更可笑。我深吸了一口冰冷的、帶著霉味的空氣,指甲死死掐進掌心。

“是?!甭曇舾蓾脜柡?,像砂紙磨過喉嚨。“我就是想找個擋箭牌。

”我迎上他審視的目光,豁出去了一樣,眼底涌上連自己都分不清是真是假的淚意,

聲音發(fā)顫,卻帶著一股破罐破摔的倔強:“我不想去北大荒!我怕批斗!怕被剃陰陽頭!

我怕死!行了嗎?!”“你們成分好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滋味!

”眼淚恰到好處地滾落下來,冰涼的,劃過滾燙的臉頰。他捏著我下巴的手指,

幾不可查地松了一瞬。黑沉的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絲什么,快得抓不住。是厭惡?是憐憫?

還是……別的?他沉默地盯著我,盯著我的眼淚,盯著我因為激動而微微發(fā)抖的嘴唇。

空氣凝滯,只剩下油燈燈芯偶爾爆開的噼啪輕響。就在我以為他會勃然大怒,

甚至可能一巴掌甩過來的時候——他卻忽然笑了。極低的一聲笑,從喉嚨深處溢出來,

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捏著我下巴的手徹底松開,轉而用粗糲的指腹,

有些粗暴地揩掉我臉上的淚痕。動作算不上溫柔,甚至刮得皮膚微微刺痛。“哭什么。

”他語調依舊沒什么溫度,卻似乎少了點剛才那刺骨的冷意,“利用就利用了?!蔽艺?,

淚眼朦朧地看著他。他收回手,重新站直了身體,高大的影子再次將我完全覆蓋。

他摸出煙盒,又叼了一支在嘴上,低頭劃火柴?;椟S的光暈照亮他低垂的眉眼,看不出情緒。

“我陳捍東這兒,沒那么好待?!彼丝跓?,緩緩吐出,煙霧模糊了他冷硬的輪廓,

“往后,是福是禍,你自己受著。”說完,他沒再看我,轉身走到炕邊,

把那只舊包袱拎起來,隨手扔到我腳邊?!翱晃視裏帷W约轰?。

”然后他拎起墻角一個半舊的熱水瓶和一個搪瓷盆,放到屋里那張唯一的破桌子上。

“水自己兌。”“柜子里還有點半斤糧票換的玉米面,餓了自己弄?!彼淮脴O其簡略,

甚至帶著點不耐煩,仿佛多跟我說一個字都嫌費勁。做完這一切,

他抄起搭在椅背上的舊外套,徑直朝門外走去。“你去哪?”我下意識地問出口,

聲音還帶著哭過的沙啞。他腳步停在門口,沒回頭,聲音混著夜風傳進來,有點冷。

“屋里就一床被褥,老子還沒畜生到逼你第一晚就跟我睡一個炕。”門吱呀一聲被拉開,

又哐當一聲關上。隔絕了外面冰冷的夜,也隔絕了他。我獨自站在原地,

聽著他腳步聲消失在院子里,然后是院門被帶上的輕微響動。腿一軟,

我順著冰冷的土墻滑坐到地上。冰涼的潮氣瞬間透過褲子蔓延開來。心還在狂跳,

后背驚出了一層冷汗,被風一吹,冷得打了個哆嗦。臉上被他指腹擦過的地方,

還殘留著粗糲的觸感。他……就這么走了?默認了我的利用?甚至……把唯一的炕留給了我?

巨大的不安和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情緒包裹了我。這和我預想的任何一種新婚夜都完全不同。

沒有暴力,沒有屈辱,甚至沒有更多的質問。

只有一種冰冷的、現實的、近乎殘酷的“安置”。我抱緊膝蓋,把自己蜷縮起來。

油燈的光暈在墻上投下?lián)u晃的影子。這屋子真破,真冷。但至少,暫時,安全了。

我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直到冷得實在受不了,才撐著發(fā)麻的腿站起來。走到炕邊,

摸了摸,果然是涼的。看著那個舊包袱,沉默地打開。里面是幾件打補丁的舊衣服,

還有一小包用油紙包著的、硬得能砸死人的窩窩頭——這是我全部的嫁妝。

我拿起那個搪瓷盆,倒了點熱水瓶里的水,又兌了些涼水,胡亂洗了把臉。水冰涼刺骨,

倒是讓人清醒了不少。然后我走到那個掉漆的木柜子前,打開。里面空空蕩蕩,

只有小半袋玉米面,黑乎乎的,看著就拉嗓子。旁邊放著兩個碗,一雙筷子,

還有一個底都快掉了的鹽罐子。這就是全部家當。一種巨大的茫然和恐慌席卷而來。

往后的日子,該怎么過?真的就要和那個看不透的男人,在這個破屋子里,綁在一起嗎?

窗外風聲嗚咽,像野獸的低嚎。我摸索著爬上冰冷的土炕,

展開那床硬得像板磚、散發(fā)著淡淡霉味的舊被褥,把自己裹緊。被褥很薄,根本擋不住寒意。

我蜷縮在炕角,睜著眼睛,看著破窗欞外透進來的、清冷的月光。一夜無眠。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院門外就傳來了響動。我猛地驚醒,心臟瞬間提了起來。

是陳捍東回來了?還是……街道辦的人?我屏住呼吸,緊張地聽著外面的動靜。是陳捍東。

他推開院門走進來,腳步聲沉沉的。然后是劈柴的聲音,一下,一下,利落又用力。

過了一會兒,灶房的方向傳來了生火的聲響,還有淡淡的煙味飄進來。他在做早飯?

我猶豫了一下,從冰冷的炕上爬下來,整理了一下皺巴巴的衣服,深吸一口氣,

推門走了出去。晨光熹微中,他正蹲在灶口前添柴火。側臉線條冷硬,

下頜冒出了一層青色的胡茬,看著有些疲憊,似乎也沒睡好。聽到動靜,他頭也沒抬,

只淡淡說了一句:“缸里沒水了。要去井邊挑。”語氣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個合住的陌生人。

我愣了一下,“……哦?!弊叩轿蓍芟?,果然看見兩個空了的木水桶和一根扁擔。

我試著拎了一下。沉得要命。別說挑水,我拎起來都費勁。他添完柴,站起身,瞥了我一眼,

看到我對著水桶發(fā)愣的蠢樣子,沒什么表情?!疤舨粍泳土喟胪?,多跑幾趟。

”他語氣里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單純陳述事實,“家里沒閑人,我不可能天天伺候你。

”我臉上有點燒,低聲應了:“……知道了。”他不再看我,轉身進了屋。

早飯是照得見人影的玉米糊糊,還有一小碟咸得發(fā)苦的腌蘿卜疙瘩。

我們面對面坐在那張破桌子旁,沉默地喝著。糊糊剌嗓子,我喝得很慢。他吃得很快,

呼嚕呼嚕幾下就見了底。吃完,他把碗一推,站起身。“我上工了。”他說,

“糧票在柜子底下那個鐵盒里。怎么吃,你自己琢磨?!弊叩介T口,他又停下,

像是想起什么,回頭看了我一眼,目光落在我細伶伶的手腕上?!昂趧鸺以诤鸩窈校?/p>

一百個三分錢。你要是閑得慌,可以去領點活干?!闭f完,他拉開門,

高大的身影消失在晨光里。我捏著勺子,看著碗底那點殘渣,心里五味雜陳。

他這是……默認了這種搭伙過日子的模式?甚至還給我指了條能掙點零錢的路?

日子就這么過了下去??目慕O絆,艱難無比。挑水把我肩膀磨破了皮,生火熏得我眼淚直流,

玉米糊糊吃得我胃里泛酸。我去劉嬸家領了糊火柴盒的活,一天下來,眼睛酸疼,

手指被漿糊糊得黏黏膩膩,也掙不了幾個鋼镚。陳捍東每天早出晚歸,在拖拉機站干活,

回來時常帶著一身油污和疲憊。我們交流很少。他話不多,對我算不上好,但也談不上壞。

偶爾我笨手笨腳把飯做夾生了,或者打翻了什么東西,他會皺眉頭,罵一句“蠢死了”,

但也不會真的把我怎么樣。有時收工早,他會帶回來一個烤紅薯,或者幾塊水果糖,

隨手扔給我,依舊沒什么好臉色:“別人給的,我不愛吃甜的。

”鄰居們的風言風語從來沒斷過。尤其是趙衛(wèi)國,每次看到我,那眼神都像刀子,

恨不得在我身上剜下塊肉來。但我頂著“陳捍東家的”這個名頭,

確實沒人再敢明目張膽地來找我麻煩。日子像胡同口那潭死水,沉悶,壓抑,卻暫時平靜。

直到那天下午。我從劉嬸家交完糊好的火柴盒回來,手里捏著剛掙的八分錢,

盤算著能不能去買點粗鹽。剛走到胡同口,就看見我家院外圍了一圈人。吵吵嚷嚷的。

心猛地一沉。我撥開人群擠進去。看見趙衛(wèi)國帶著兩個戴紅袖章的人,正指著我家院門,

唾沫橫飛:“……領導!就是這家!陳捍東!成分極差!還有他新娶的那個女人,

資本家小姐!抗拒下鄉(xiāng)!思想肯定有問題!我懷疑他們家里藏了違禁品!”陳捍東還沒下工。

院門緊閉著。但我看見那門鎖有被撬動過的痕跡。血一下子沖上頭頂?!澳銈兏墒裁?!

”我沖過去,擋在院門前,聲音發(fā)顫,卻努力挺直脊背,“這是我家!你們憑什么撬門!

”趙衛(wèi)國看見我,冷笑一聲:“林晚秋!你來得正好!兩位領導是來查問題的!你趕緊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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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4 07:1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