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懷孕了,在丈夫犧牲的第三個月。婆婆罵我水性楊花,要扒光我游街。
院里那個覬覦我丈夫的女人,更是趁機一巴掌把我打到耳膜穿孔,搶走了我唯一的祖宅。
她以為我丈夫死了,我沒了靠山,就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伤恢?,
那個犧牲在戰(zhàn)場上的男人,給我留下的最大遺產(chǎn),不是撫恤金,
而是他親手喂出來的一身狼性。當他們把我逼到絕路時,我肚子里的那聲心跳,
成了引爆一切的雷管。01“聽說了嗎?陳家那媳婦,男人尸骨未寒,肚子就大了!
”“嘖嘖,真是個破鞋,我們鋼鐵廠的臉都讓她丟盡了。
”尖銳的議論聲像鋼針一樣扎進我的耳朵。我叫姜禾,是軍屬大院里人人羨慕的對象,
因為我嫁給了戰(zhàn)斗英雄程巖。可就在三個月前,一封陣亡通知書,把我從云端打入了泥沼。
我正低頭清點程巖的遺物,門“哐”地一聲被撞開。來人是院里機修分廠副廠長家的婆娘,
王琴。她身后跟著我那兇神惡煞的婆婆?!敖?!你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婆婆枯瘦的手指幾乎要戳到我鼻子上,“程巖才走了幾天,你就耐不住寂寞,
懷上了哪個野男人的種?!”王琴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煽風點火:“哎呦,嬸兒,您可小點聲。
這要是讓外人聽見,還以為你們老程家出了個什么丑事呢。
”她那雙三角眼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掃來掃去,滿是得意的惡毒。
我死死攥著程巖的軍功章,冰冷的金屬硌得我掌心生疼。我沒理會她們,
只是平靜地陳述事實:“這是程巖的?!薄胺牌?!”婆婆一口濃痰啐到我腳邊,
“他都走了三個月了!部隊的醫(yī)生都說你這是剛懷上一個多月!你當我老婆子傻嗎?
”我懂了。從我拒絕把程巖大部分撫恤金交給小叔子娶媳生娃那天起,
她們就在等這么一個機會,一個能把我徹底踩進泥里,名正言順搶走一切的機會。
“這間屋子,是我爹媽留給我的祖產(chǎn)?!蔽姨鹧?,目光落在王琴臉上,“王琴,
你昨天帶著人來,說這房子你家看上了,讓我騰地方。今天就帶著我婆婆來鬧。怎么,
覺得我男人不在了,我們孤兒寡母就好欺負了?
”王琴肥碩的臉上橫肉一抖:“你少在這兒血口噴人!明明是你自己不檢點,懷了野種,
我們是來替程巖清理門戶的!這房子,你這種破鞋沒資格?。 彼f著,
就指揮著帶來的人開始往外搬我的東西。程巖的相框被她隨手扔在地上,玻璃碎了一地。
那一刻,我腦子里的一根弦,斷了。我沖過去,想搶回相框,卻被王琴一把推倒在地。
她蒲扇般的大手揚起,狠狠一巴掌扇在我臉上。“嗡”的一聲,我的左耳瞬間失聰,
世界只剩下尖銳的鳴響。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耳道里流了出來。我躺在冰冷的地上,
看著她們像一群鬣狗一樣,把我和程巖小小的家撕得粉碎。婆婆抱著我的縫紉機,
笑得滿臉褶子都開了花。周圍鄰居探頭探腦,指指點點,沒有一個人上前。
王琴一腳踩在程巖破碎的相框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像看一條死狗:“一個克夫的掃把星,
還敢占著我們廠的好房子?我今天就把話放這兒,這院子,歸我了!你有本事,就去告我!
”血順著我的臉頰滑落,滴進塵土里。我掙扎著爬起來,左耳的劇痛讓我?guī)缀跽静环€(wěn)。
我沒哭,也沒鬧,只是死死地盯著王琴那張得意的臉。“你會后悔的。”我一字一頓,
聲音不大,卻讓喧鬧的院子瞬間安靜了下來。王琴愣了一下,
隨即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狂笑:“后悔?我等著!等你那個死鬼男人從墳里爬出來找我嗎?
”我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撿起地上那枚沾著我血跡的軍功章,
轉(zhuǎn)身走出了這個我曾以為是家的地方。走出大院的那一刻,
我能感覺到背后無數(shù)道幸災樂禍的目光。他們都以為,我完了??伤麄儾恢?,程巖走之前,
在我耳邊說的最后一句話是:“禾禾,要是有人欺負你,別忍著。咱們軍人的家屬,
不能活成一包氣?!彼盐覐囊粋€逆來順受的農(nóng)村姑娘,變成了一個懂得反擊的戰(zhàn)士?,F(xiàn)在,
我的戰(zhàn)爭,開始了。02我沒有回娘家,那里只有巴不得我早點改嫁換彩禮的哥嫂。
我用身上僅有的幾塊錢,在縣城招待所租了個最便宜的床位。躺在咯吱作響的木板床上,
左耳的轟鳴和疼痛讓我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我去了縣醫(yī)院?!巴?,
你這是外力導致的鼓膜穿孔,必須馬上治療,不然可能會永久性失聰!”醫(yī)生看著檢查結(jié)果,
眉頭緊鎖。我拿著那張診斷證明,手微微顫抖。這不是害怕,是興奮。王琴,
你給我的“禮物”,我收下了。這可是你親手遞給我的,最有力的武器。
我沒有立刻去廠里鬧,我知道,像王琴這種地頭蛇,在廠里根基深厚,
我這樣無權(quán)無勢的軍屬遺孀,硬碰硬只會落得一身傷。我要等一個時機。接下來的幾天,
我沒再出現(xiàn)在大院。所有人都以為我認栽,灰溜溜地滾回了鄉(xiāng)下。王琴更是得意洋洋,
大張旗鼓地搬進了我的房子,把我那些還沒來得及帶走的東西,
全都當垃圾一樣扔到了院子的角落里。我白天在招待所養(yǎng)傷,晚上就悄悄回到大院附近。
我躲在暗處,像一個耐心的獵手,觀察著我的獵物。我觀察王琴的作息,
觀察她丈夫老李的行蹤,觀察他們和哪些人來往。這個年代,鄰里之間沒什么秘密。很快,
我就拼湊出了我需要的信息。王琴的丈夫,副廠長老李,最近正在為了轉(zhuǎn)正的事四處活動。
而廠里新來的周書記,是個出了名的鐵面無私,最恨拉幫結(jié)派、欺壓群眾的歪風邪氣。機會,
就快來了。這天晚上,我正在招待所里就著白開水啃干饅頭,隔壁床的大姐湊了過來。
她也是廠里的職工家屬,因為跟兒媳婦吵架,跑出來住了兩天?!懊米樱?/p>
你就是那個……程英雄的媳婦吧?”她認出了我。我點點頭。她嘆了口氣:“唉,
那王琴太不是個東西了!你都不知道,她現(xiàn)在多囂張,天天在院里說你壞話,
還說你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種,要把你送到農(nóng)場去勞改?!蔽夷笾z頭的手緊了緊,指節(jié)泛白。
“她還說……”大姐壓低了聲音,“她男人馬上就要當正廠長了,
到時候整個鋼鐵廠都是他們家的天下。”我心中冷笑。正廠長?那就讓你在當上正廠長之前,
摔得最慘。我從貼身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張被我體溫捂熱的信紙。
這是程巖寄回來的最后一封信,信里,他提到了一個名字——周衛(wèi)國。他說,
周衛(wèi)國是他的老班長,過命的交情,剛剛轉(zhuǎn)業(yè)到了我們市的鋼鐵廠當書記。他還說,
等他這次任務(wù)結(jié)束回來,就帶我去拜訪。信的末尾,他用他那漂亮的鋼筆字寫道:“禾禾,
記住,受了委屈別自己扛,去找老班長,他會幫你?!背處r,你看,你都安排好了。
我小心翼翼地把信紙疊好,收回口袋。這封信,連同我手里的診斷證明,就是我反擊的號角。
我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連我自己都覺得陌生的弧度。這抹笑意里沒有溫度,
只有即將復仇的冰冷快意。我的記憶錨點,或許就是程巖教會我的,在絕境中,
也要笑得像個贏家。03鋼鐵廠每個月都會開一次全廠職工思想教育大會,
新來的周書記尤其重視。我算準了日子。大會當天,我換上了一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軍裝,
這是程巖留下的,穿在我身上有些寬大,卻讓我感覺充滿了力量。我沒梳頭,
任由頭發(fā)凌亂地披散著,蒼白的臉上,那道尚未痊愈的巴掌印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我甚至沒處理耳朵里干涸的血跡。我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我的慘狀。我像個幽靈一樣,
出現(xiàn)在了鋼鐵廠的大禮堂門口。“那不是……姜禾嗎?”“她怎么來了?穿成這樣,瘋了?
”門口的嘈雜引起了禮堂內(nèi)人們的注意。正在臺上慷慨陳詞的周書記也停了下來,
皺眉望向門口。王琴和他丈夫老李正坐在第一排,看見我,臉色瞬間變了。
我沒有理會任何人,徑直朝著主席臺走去。每走一步,左耳的轟鳴就加重一分,
但我走得異常平穩(wěn)?!斑@位女同志,你有什么事嗎?”兩個工人想上來攔我。“讓她上來。
”主席臺上,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是周書記。我走到臺前,沒有哭喊,沒有咆哮,
只是默默地從懷里掏出三樣東西,一件一件地擺在主席臺上。第一件,
是程巖的二等功軍功章。第二件,是我那張“鼓膜穿孔”的診斷證明。第三件,
是程巖寫給我的最后一封信。“周書記?!蔽医K于開口,聲音沙啞,
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禮堂,“我叫姜禾,是戰(zhàn)斗英雄程巖的妻子。我丈夫為國捐軀,
尸骨未寒,我卻被他單位的領(lǐng)導家屬,霸占祖宅,毆打致殘,污蔑腹中遺腹子為野種。
”我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直直射向第一排的王琴和老李。老李的臉“唰”地一下白了,
冷汗順著額角往下淌。王琴更是坐不住了,猛地站起來指著我尖叫:“你胡說!
是你自己不守婦道,我們是替程巖清理門戶!”“清理門戶?”我冷笑一聲,
舉起那張診斷證明,“這是醫(yī)院的證明,鼓膜穿孔!請問,
我是怎么自己把自己打到耳膜穿孔的?是,我懷孕了,
但這正是我丈夫犧牲前最后一次探親留下的!你們?yōu)榱藫屛业姆孔樱?/p>
連他最后的血脈都要污蔑嗎?”臺下瞬間炸開了鍋。“太過分了吧!人家男人可是英雄!
”“就是啊,王琴平時就霸道,沒想到這么惡毒!”周書記的臉色已經(jīng)陰沉得能滴出水。
他拿起那封信,當看到信末“老班長周衛(wèi)國”幾個字時,他握著信的手猛地一緊,
眼圈瞬間就紅了。他抬起頭,看向我的眼神里充滿了震驚、憤怒和愧疚。
“小程……”他嘴唇顫抖著,吐出兩個字。然后,他猛地一拍桌子,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整個禮堂都為之一靜?!袄罱▏?!”他指著臺下的副廠長老李,聲音如同驚雷,
“你好大的官威??!英雄的家屬,在你管轄的地盤上,就受著這樣的欺辱?!你這個副廠長,
是怎么當?shù)??!”老李“噗通”一聲,從椅子上滑了下來,癱軟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王琴也徹底傻眼了,她沒想到,我這個她眼里的軟柿子,竟然跟新來的書記有關(guān)系。
我看著眼前這戲劇性的一幕,心中卻沒有多少快意,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蕪。我知道,
這只是開始。扳倒他們,只是第一步。接下來,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就在這時,
我的小腹傳來一陣輕微的悸動。我下意識地撫摸上去,那是我的孩子,程巖的孩子,
在給我力量。我不能倒下。我要讓我的孩子,在一個沒有人敢欺負我們的世界里,
堂堂正正地出生。04全廠大會不歡而散。周書記當場宣布,暫停李建國一切職務(wù),
并成立調(diào)查組,徹查此事。我被周書記的警衛(wèi)員小張,客客氣氣地請到了他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周書記看著我,這個在戰(zhàn)場上流血不流淚的漢子,眼眶通紅?!暗苊?,
我對不住小程,對不住你?!彼曇羲粏。拔覄倎?,工作太忙,
竟然不知道你受了這么大的委-屈?!蔽覔u了搖頭,把眼淚逼了回去:“周大哥,不怪你。
是我沒想過去麻煩你?!薄吧笛绢^!”周書記嘆了口氣,“小程走之前,特意給我寫了信,
讓我無論如何要照顧好你。他說你性子倔,怕你受了委屈自己扛著?!蔽业难蹨I,
終究還是沒忍住,滾落下來。程巖,程巖。那個男人,即使化作了塵土,
也依然在用他的方式,守護著我?!暗苊?,你放心?!敝軙浾酒鹕?,
在我面前立下一個軍令狀,“這件事,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不光是房子,還有打傷你的事,
污蔑你的事,一樁樁一件件,我都會查清楚!絕不放過一個壞人!”有了周書記的介入,
調(diào)查進行得很快。之前那些看見我被打卻不敢作聲的鄰居,現(xiàn)在都搶著來為我作證。
墻倒眾人推,人性如此。王琴和李建國被隔離審查。我聽說,王琴在審查室里撒潑打滾,
把所有責任都推到了我婆婆身上,說自己是受了婆婆的蠱惑。而我那個好婆婆,
一聽李建國倒了臺,立刻跟我劃清界限,跑到調(diào)查組那里,哭天搶地地說我是個狐貍精,
是我想勾引李建國不成,才誣陷他們。真是好一出狗咬狗的戲碼。我搬回了我的家。
屋子里被王琴弄得亂七八糟,但我一點點地收拾著,把屬于她的東西全部扔了出去,
再把我跟程巖的東西,一件件擺回原位。只是,那個破碎的相框,我沒有修復,也沒有扔掉。
我把它放在床頭,每天看著。我要自己記住,這家,是用什么換回來的。
我成了大院里的“名人”。人們看我的眼神,從同情、鄙夷,變成了敬畏和恐懼。
他們在我背后竊竊私語,說我這個女人不簡單,看著柔柔弱弱,手段卻這么狠。我不在乎。
我只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善良必須帶點鋒芒。我開始安心養(yǎng)胎。周書記的妻子,
一個很和藹的阿姨,經(jīng)常過來給我送雞湯和雞蛋。廠里也給我安排了最輕省的臨時工作,
讓我能有點收入。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然而,我知道,事情還沒完。
一個星期后的晚上,我正準備睡覺,門被敲響了。我警惕地問:“誰?”門外,
是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嫂子,是我,李強?!崩顝?,是王琴和李建國的兒子,
一個二十出頭的小伙子,在廠里的運輸隊工作。平時看著挺老實,不怎么說話。我打開門,
看見他局促地站在門口,手里還提著一網(wǎng)兜水果?!吧┳?,
我……我是來替我爸媽給你道歉的?!彼椭^,不敢看我。我沒讓他進門,只是倚著門框,
淡淡地問:“道歉?他們?nèi)四兀俊薄拔覌尅覌屗魂P(guān)著,
我爸他也……”李強聲音更低了,“嫂子,我知道都是我媽不對,你大人有大量,
能不能……能不能去跟周書記求個情,放我爸一馬?他快要轉(zhuǎn)正了,要是就這么毀了,
我們一家子就完了??!”我看著他,忽然笑了。“你覺得,你爸的前途,比我的耳朵,
比我孩子的名聲,更重要嗎?”李強的臉一下子漲得通紅。我收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