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未眠。
當清晨的第一縷微光,像一把鋒利的、鍍金的小刀,劃破厚重的天鵝絨窗簾,刺進房間時,蘇晚覺得自己像是剛剛打完了一場耗盡所有心力的戰(zhàn)爭。
身體是疲憊的,精神卻亢奮得近乎病態(tài)。
那份印著“婚前協(xié)議”的冰冷文件,和顧淮舟最后那句帶著灼熱氣息的耳語,像兩枚交替旋轉(zhuǎn)的烙印,在她的腦海里反復(fù)灼燒。
“到時候,求我碰你的……是你。”
羞辱,卻又帶著一種致命的、讓人心驚肉跳的吸引力。
她輸了,輸?shù)袅嘶橐龊妥杂伞?/p>
但她又好像……沒有輸?shù)媚敲磸氐住V辽?,她保住了自己最后的底線和尊嚴。
樓下,已經(jīng)隱隱約約傳來了說話聲。
是二叔蘇振華那令人作嘔的、故作痛心疾首的腔調(diào):“大哥,不是我說你,你就是太寵著小晚了!你看她這次闖出多大的禍!我們蘇家的臉,都被她丟盡了!”
緊接著是堂兄蘇子軒幸災(zāi)樂禍的附和:“爸說得對,大伯,現(xiàn)在陸家那邊已經(jīng)放出話來,要全面中斷和我們的合作,銀行那邊也開始催貸了。再不想辦法,公司就要完了!我看啊,就該讓蘇晚親自去陸家負荊請罪,給陸少爺磕頭道歉!”
然后,是她父親蘇文彬壓抑著怒火的咆哮:“都給我閉嘴!我的女兒,還輪不到你們來教訓(xùn)!”
呵。
審判的時刻,終究還是到了。
只是這所謂的“維護”,聽起來多么蒼白無力。
蘇晚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胸腔里那股翻涌的情緒被她強行壓下。她走到衣帽間,沒有選擇那些精致華麗的裙子,而是挑了一件最簡單的、沒有任何多余裝飾的純白色連衣裙。
長發(fā)隨意地披散在肩后,一張素凈的小臉,不施粉黛,卻因一夜未眠而帶著一種驚心動魄的、瓷器般易碎的美感。
她準備好了,去迎接屬于她的、最后的狂風(fēng)暴雨。
然而,當她赤著腳,像一縷幽魂般悄無聲息地走到二樓的樓梯口時,一陣尖銳而整齊的、劃破了整個高檔別墅區(qū)清晨寧靜的剎車聲,突然從窗外傳來!
“吱——”
那不是一輛車的聲音,而是一個車隊。
十幾輛黑色的、車牌全部是頂級連號的邁巴赫與勞斯萊斯,如同電影里訓(xùn)練有素的黑色鐵騎,帶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強大氣場,將整個蘇家別墅的前院,圍得水泄不通。
那囂張而霸道的陣仗,瞬間讓樓下客廳里的爭吵聲,戛然而止。
蘇文彬、蘇振華、蘇子軒,連同家里的傭人,全都目瞪口呆地沖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面這堪比國家元首出行的驚人排場,臉上寫滿了震驚與迷惑。
“這……這是怎么回事?”蘇振華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誰???排場這么大?”
在所有人驚疑不定的目光中,為首的那輛加長版的、全球限量款的勞斯萊斯幻影的后座車門,被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白手套的司機恭敬地打開。
一只擦得锃亮的、來自意大利頂級品牌、純手工定制的黑色皮鞋,穩(wěn)穩(wěn)地踏在了蘇家門前的石板路上。
緊接著,一道挺拔修長、氣場迫人的身影,從車里走了下來。
晨光為他周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輪廓。
他今天穿著一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高定西裝,襯衫的領(lǐng)口解開了一顆紐扣,露出小片線條優(yōu)美的鎖骨。沒有系領(lǐng)帶,顯得比昨天在辦公室時多了幾分隨性的性感,但那份與生俱來的、睥睨眾生的矜貴與冷漠,卻絲毫不減。
正是顧淮舟。
他甚至沒有往窗內(nèi)看一眼,仿佛這里所有的人,都不配入他的眼。他只是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價值不菲的袖扣,然后邁開長腿,徑直朝著蘇家的大門走來。
他的身后,齊刷刷地跟下來兩排訓(xùn)練有素的黑衣保鏢,氣勢驚人。
“叮咚——”
門鈴聲響起,清晰,而富有節(jié)奏感,像一聲宣判的鐘鳴。
客廳里的三個人面面相覷,腦子里一片空白。
顧淮舟?
他來干什么?
難道是……因為昨天蘇晚退婚的事,他作為陸明軒的死對頭,特地來看笑話的?
蘇文彬畢竟是一家之主,他強作鎮(zhèn)定,走過去打開了門。
“顧……顧總?”他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顧淮舟的目光,越過他,淡淡地掃了一眼客廳里神色各異的蘇振華和蘇子軒,那眼神,冷得像冰,帶著一種上位者對螻蟻的漠然。
最后,他的視線,精準地落在了樓梯口,那個穿著一襲白裙、身形單薄、赤著雙腳站在那里的身影上。
四目相對。
蘇晚的心,猛地一跳。
她沒想到,他會來得這么快,這么……聲勢浩大。
他這是要做什么?
顧淮舟的眸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里,似乎閃過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幽光。然后,他才重新將視線轉(zhuǎn)回到蘇文彬那張寫滿諂媚與不安的臉上。
他薄唇輕啟,聲音不大,卻像一顆重磅炸彈,在寂靜的客廳里,轟然炸響。
“我來接我的未婚妻,蘇晚?!?/p>
整個世界,仿佛都被按下了靜音鍵。
蘇文彬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僵在了原地。
蘇振華和蘇子軒更是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雞蛋,那表情,滑稽得像兩只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
未……未婚妻?
誰?
蘇晚?!
他們一定是幻聽了!
蘇晚昨天才剛剛和陸明軒退婚,怎么可能一夜之間,就成了顧淮舟的未婚妻?!
這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荒謬!
“顧……顧總……”蘇文彬的聲音都在發(fā)抖,他以為顧淮舟是在開什么惡劣的玩笑,“您……您是不是搞錯了?小晚她……”
顧淮舟的眉峰,微微蹙起,透出一絲不耐。
他懶得再和這些人廢話。
他直接邁步,走進了客廳,那強大的氣場,壓得蘇家父子三人,下意識地連連后退。
他徑直走到樓梯下,仰起頭,看著那個依舊站在原地,似乎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女孩。
他的聲音,放緩了,也放柔了一些,雖然依舊帶著命令的口吻,卻少了幾分冰冷,多了幾分只有她能聽懂的、不容置喙的意味。
“下來?!?/p>
蘇晚的身體,比她的大腦,反應(yīng)更快。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抬起腳,一步一步,朝著他走了下去。
赤裸的腳踩在冰涼的大理石臺階上,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涼意。因為,他那道灼熱的、充滿占有欲的目光,像一張網(wǎng),將她從頭到腳,牢牢地包裹著。
她走到他面前,停下。
空氣中,瞬間彌漫開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的雪松氣息,霸道地侵占了她所有的感官。
“鞋呢?”他微微蹙眉,目光落在她白皙小巧的腳上。
蘇晚還沒來得及回答,顧淮舟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對旁邊一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的傭人,冷冷地命令道:“去拿鞋?!?/p>
“是、是!”傭人如蒙大赦,連滾帶爬地跑去玄關(guān)的鞋柜。
而顧淮舟,就在蘇家三口人那已經(jīng)徹底石化的、見鬼一般的目光注視下,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眼球炸裂的舉動。
他單膝,跪了下來。
高高在上的、A市如同帝王一般的顧淮舟,竟然在一個剛剛被退婚的、聲名狼藉的女人面前,單膝跪地。
他從傭人手里接過一雙白色的平底單鞋,然后抬起手,握住了蘇晚的腳踝。
“?。?!”
蘇晚的身體,猛地一僵。
那是一種她從未有過的體驗。
他的手掌,寬大,溫?zé)?,帶著薄繭的指腹,摩挲著她腳踝處最敏銳的皮膚。
一股強烈的、酥麻的電流,從被他觸碰的地方,瞬間竄遍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都忘了。
他握得很用力,像是在宣誓主權(quán),不容她有絲毫的退縮。
然后,他用一種近乎虔誠的、卻又帶著絕對掌控力的姿態(tài),親手為她穿上了鞋子。
做完這一切,他才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張因震驚和羞赧而泛起紅暈的小臉。
他伸出手,這一次,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腕。
“走吧,”他用一種不容置喙的語氣說道,“民政局九點開門,我們時間不多。”
民政局?!
如果說剛才的“未婚妻”是驚雷,那么“民政局”這三個字,就是毀天滅地的海嘯!
“等……等等!”蘇文彬終于從石化狀態(tài)中找回了一絲神智,他鼓起勇氣,攔在了兩人面前,“顧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小晚,你……你和他……”
蘇晚還沒說話,顧淮舟已經(jīng)將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充滿了保護的意味。
他冷冷地看著蘇文彬,那眼神,讓后者瞬間噤若寒蟬。
“蘇董,”他開口,稱呼已經(jīng)從客氣的“蘇總”變成了疏離的“蘇董”,“從今天起,蘇晚是我的人。蘇家的事,就是我的事。陸家那邊,我會處理。銀行那邊,我也會打招呼?!?/p>
他的聲音頓了頓,目光掃過旁邊已經(jīng)開始兩眼放光的蘇振華和蘇子軒。
“當然,我顧淮舟的妻子,不能受半點委屈。蘇氏集團內(nèi)部,誰該做什么,誰不該做什么,我想……蘇董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該怎么掂量?!?/p>
這番話,恩威并施,敲山震虎。
既給了蘇文彬一個無法拒絕的巨大誘惑,又狠狠地警告了那兩個心懷鬼胎的東西。
蘇文彬的腰,瞬間彎了下去,臉上堆滿了諂媚到極點的笑容:“是是是!顧總說的是!我……我明白!我完全明白!”
他看向蘇晚的眼神,也從昨天的憤怒,變成了此刻的……狂喜和慶幸。
仿佛蘇晚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一件他意外押中寶的、價值連城的貨物。
蘇晚看著父親這副嘴臉,心中一片冰涼。
這就是親情。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不堪一擊。
她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任由顧淮舟拉著她的手腕,走出了這個讓她感到窒息的家。
坐進那輛奢華得如同移動宮殿的勞斯萊斯里,車門關(guān)上,隔絕了外面所有的視線。
蘇晚才終于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她下意識地想抽回自己的手,顧淮舟卻握得更緊了。
“別動?!彼畹?,聲音低沉。
車廂內(nèi)的空間很大,但因為他的存在,卻顯得異常擁擠。
他身上那股強大的、屬于雄性的氣息,無孔不入地包裹著她。
蘇晚甚至能聽到他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和自己那顆已經(jīng)亂了節(jié)拍、瘋狂跳動的心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轉(zhuǎn)過頭,看向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你沒必要……做成這樣?!彼吐曊f。
“有必要?!鳖櫥粗垩院喴赓W地回答。
他轉(zhuǎn)過頭,目光落在她的側(cè)臉上。
“我要讓全A市的人都知道,你,蘇晚,現(xiàn)在是我顧淮舟的女人。誰敢動你,就是跟我顧淮舟作對?!?/p>
他的話,霸道,強勢,卻又像一劑強心針,狠狠地注入了蘇晚那顆早已千瘡百孔的心。
她不得不承認,在這一刻,她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車子一路暢通無阻,直接開到了民政局的VIP通道。
陳叔早已等候在此,所有手續(xù)都已提前安排妥當。
從下車,到走進那間專門為他們開放的辦公室,整個過程不超過五分鐘。
工作人員看到顧淮舟,恭敬得連頭都不敢抬,辦事效率高得驚人。
“兩位,請坐在這里,拍張照。”
蘇晚像個提線木偶,被他牽著,坐到了紅色的背景布前。
兩人并肩坐著,肩膀幾乎要挨在一起。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從他身上傳來的、灼人的體溫。
“靠近一點?!睌z影師小聲地提醒道。
顧淮舟很自然地,朝她這邊挪了挪。
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變成了負數(shù)。
他的手臂,貼著她的手臂,那堅硬的肌肉觸感,透過薄薄的西裝料子和她連衣裙的布料,清晰地傳遞過來,燙得她皮膚發(fā)麻。
“笑一笑?!睌z影師又說。
蘇晚努力地想扯出一個笑容,嘴角卻僵硬得不聽使喚。
就在這時,一只溫?zé)岬拇笫郑鋈桓采狭怂暮笱?/p>
顧淮舟的手,攬住了她。
他微微俯身,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
“顧太太,新婚第一天,別哭喪著臉。不然,別人會以為我……‘不行’。”
他呼出的熱氣,噴灑在她的耳廓上,癢癢的,麻麻的,瞬間讓她半邊身子都軟了。
而他話里的流氓意味,更是讓她羞憤得滿臉通紅。
她又氣又惱地瞪了他一眼,那雙盈盈的杏眸里,因羞憤而蒙上了一層水汽,看起來,竟有幾分嗔怪的嬌俏。
“咔嚓——”
攝影師精準地捕捉到了這一瞬間。
照片很快就打印了出來。
照片上,男人英俊得如同神祇,唇角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掌控一切的淡笑。而他懷里的女孩,則微微仰著頭,臉頰緋紅,眼波流轉(zhuǎn),那副又羞又惱的模樣,落在旁人眼里,就是新婚夫妻間最動人的情趣。
般配得,天造地設(shè)。
幾分鐘后,兩本帶著油墨清香的、嶄新的紅色結(jié)婚證,遞到了他們面前。
蘇晚伸出手,指尖顫抖地接過了屬于她的那一本。
很輕,卻又重若千鈞。
上面,她和他的照片,被燙金的國徽牢牢地框定在一起。
配偶欄上,那個龍飛鳳舞、力透紙背的名字——顧淮舟,像一道無法掙脫的枷鎖,將她的余生,徹底鎖定了。
從這一刻起,她的人生,真的……歸他管了。
就在他們走出民政局大門的同時,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如同海嘯一般,瞬間席卷了整個A市的上流社會圈。
【號外!顧氏集團總裁顧淮舟與蘇氏千金蘇晚,已于今日上午九點十五分,正式登記結(jié)婚!】
消息一出,全城嘩然。
……
彼時。
A市最頂級的七星級酒店總統(tǒng)套房里,宿醉的陸明軒,正頭痛欲裂地從凌亂的大床上醒來。
旁邊,是只穿著一件他的白襯衫、露著大片雪白肌膚的白薇薇。
“明軒,你醒啦?”白薇薇嬌滴滴地湊過來,想吻他。
陸明軒不耐煩地推開她,拿起手機,想看看蘇晚有沒有打電話來求饒。
然而,他看到的,卻是一條條瘋狂彈出的、足以讓他心臟驟停的新聞推送。
他的瞳孔,猛地一縮。
臉上的表情,從宿醉的迷茫,到不敢置信,再到極致的憤怒和扭曲。
“砰——!”
價值數(shù)十萬的手機,被他狠狠地砸在了對面的墻上,瞬間四分五裂。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瘋狂地咆哮著,“蘇晚那個女人,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嫁給顧淮舟那個混蛋!”
白薇薇也被這個消息嚇得花容失色,她顫抖著撿起自己的手機,看到了新聞上那張刺眼的、般配至極的結(jié)婚照。
“明軒……這……這是真的……”
“她是為了報復(fù)我!她一定是故意做給我看的!”陸明軒雙目赤紅,狀若瘋魔,“她以為這樣就能引起我的注意嗎?她以為嫁給顧淮舟,我就會后悔嗎?做夢!我告訴你,蘇晚,你這個賤人!你只會讓我覺得更惡心!”
他歇斯底里地咆哮著,將房間里能砸的東西,全都砸了個稀巴爛。
他嘴上說著惡心,心里那股被背叛、被拋棄、仿佛自己最珍貴的玩具被死對頭搶走了的滔天妒火,卻幾乎要將他的理智,徹底焚燒殆盡。
而與此同時,A市所有名媛的聊天群里,也徹底炸開了鍋。
“我的天!誰來打我一下!顧淮舟結(jié)婚了?新娘還是那個剛被陸明軒甩了的蘇晚?”
“瘋了吧!蘇晚給顧淮舟灌了什么迷魂湯?昨天還是全城笑柄,今天就成了顧太太?”
“我不能接受!我追了顧總那么多年,他連個正眼都沒給過我!憑什么是蘇晚!”
“嗚嗚嗚我的男神!我的天菜!就這么被一頭豬給拱了!我不活了!”
嫉妒,不甘,震驚,猜測……
無數(shù)種情緒,在A市的上空交織。
而這場風(fēng)暴的兩個中心人物,卻早已置身事外。
勞斯萊斯緩緩?fù)T诹颂K家別墅門口。
“下午,我會派人來接你?!鳖櫥粗劭粗?,淡淡地吩咐道,“把你的東西,都收拾好。”
“……去哪?”蘇晚下意識地問。
顧淮舟的目光,在她因緊張而微微抿起的、色澤嫣紅的唇上,停留了一秒。
他俯身,湊近她,那張俊美無儔的臉,在她眼前無限放大。
然后,他用一種近乎呢喃的、性感得讓人腿軟的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去我們的……新房?!?/p>
番外:近期日記
【蘇晚的日記】
日期:XX年X月X日 天氣:晴天霹靂
我結(jié)婚了。
手里這本紅色的、還帶著溫?zé)嵊|感的小本子,無時無刻不在提醒我這個荒誕的事實。
我,蘇晚,成了顧淮舟的合法妻子。
從他單膝跪地為我穿鞋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掉進了一張精心編織的、無處可逃的網(wǎng)里。他用最強勢、最霸道、最令人無法抗拒的方式,向全世界宣告了他的主權(quán)。
很可笑,在被他握住手腕,被他護在身后的時候,我那顆冰冷的心,竟然有了一絲不該有的悸動。
一定是瘋了。
蘇晚,你要清醒一點。這只是一場交易。他給你庇護,你給他一個妻子的名分。
不要沉淪。絕對,不能沉淪。
可是……當他在我耳邊說出“我們的新房”那幾個字時,我的心跳,為什么會漏掉一拍?
【顧淮舟的日記】
日期:XX年X月X日 天氣:大吉
宜嫁娶。
今天,是我這十年來,心情最好的一天。
那本紅色的證書,比我簽過的任何一份百億合同,都更讓我有成就感。
計劃,完美地執(zhí)行了第一步。
她穿著白裙子、赤著腳站在樓梯上的樣子,像一只受了驚的、隨時準備逃跑的小鹿。
讓我想起了十八歲那年,在后臺,她也是這樣,抱著畫板,赤著腳,一臉倔強。
我沒忍住,跪下去為她穿了鞋。
我想,我要用一輩子的時間,為她穿鞋,為她做任何事。
當然,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
沒關(guān)系,我們有的是時間。
游戲,才剛剛開始。
我很期待,我的顧太太,搬進我的世界里,會是怎樣一番光景。
【白薇薇的日記】
日期:XX年X月X日 天氣:驚雷?。?!
我一定是瘋了!蘇晚那個蠢貨,她怎么可能嫁給顧淮舟?!
那可是顧淮舟??!A市所有女人的夢!是比陸明軒還要高出一百個層級的存在!
憑什么?她憑什么?!
昨天她還是一條人人喊打的落水狗,今天就一飛沖天成了枝頭的鳳凰?!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
我廢了那么大的勁,才把她從陸明軒身邊趕走,我以為我贏了,可她轉(zhuǎn)眼就找到了一個更好的!
不行!我絕對不能讓她這么得意!
陸明軒現(xiàn)在像瘋了一樣,滿心都是被蘇晚“背叛”的憤怒。
這是一個機會。
我一定要利用好他的不甘和憤怒,讓他去對付蘇晚。
蘇晚,你別得意得太早。嫁進顧家又怎么樣?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坐穩(wěn)你這個顧太太的位置!
【靈魂對話】
(維度空間里,那團月白色的火焰周圍,由契約符文組成的金色鎖鏈,已經(jīng)徹底凝實。它們不再是虛幻的捆綁,而是化作了一個華麗、巨大、卻沒有門的金色鳥籠,將火焰牢牢地困在中央。)
蘇晚的靈魂(帶著一絲迷茫和恐慌): “這是……什么?你對我做了什么?”
(那片深邃的黑暗,凝聚成的男人輪廓,就站在鳥籠之外。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一只由黑暗凝聚的手,輕輕地、帶著一絲憐愛地,撫過鳥籠金色的欄桿。欄桿冰冷堅硬,卻在他的觸碰下,仿佛有了溫度。)
顧淮舟的靈魂(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滿足和愉悅): “我說過,這不是牢籠,是我的神殿?!?/p>
蘇晚的靈魂(火焰不安地跳動): “可它沒有門!我出不去!”
顧淮舟的靈魂(低低地笑了,那笑聲在空曠的維度里回響,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傻瓜。”
“神祇,為什么需要離開自己的神殿呢?”
“從今天起,這里,就是你的世界。”
“而我,是你唯一的……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