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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面試十四萬 直進男 11860 字 2025-09-03 07: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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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行柜臺那扇防彈玻璃窗底下推出來的那一厚摞錢,還帶著點驗鈔機過后的微熱。

灰藍色的百元鈔,一萬一捆,銀行職員用那種黃色的牛皮紙腰條扎得緊緊的,一共十四捆,

沉甸甸地塞滿了那個半透明的薄塑料袋。我手指攥緊塑料袋的提手,勒得指節(jié)有些發(fā)白,

心里那根弦繃到了極致,面上卻不敢露半分。剛轉(zhuǎn)過身,還沒邁步,

眼前就被兩道深藍的身影堵了個嚴實。為首的是個老警察,眼皮有些耷拉,但目光掃過來,

像能刮掉人一層皮。他身后跟著個年輕點的,一臉公事公辦的警惕。“同志,”老警察開口,

聲音倒不算嚴厲,平平淡淡的,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分量,“我們是派出所的。

接到反詐中心預警,顯示你剛剛?cè)×艘淮蠊P現(xiàn)金?”我心里咯噔一下,反詐中心?預警?

他們動作這么快?但準備好的說辭幾乎是瞬間就頂?shù)搅松嗉?。我拎了拎手里的袋子?/p>

努力讓表情顯得有點被打擾的不耐,

又帶點年輕人特有的、試圖掩飾的緊張——這倒不完全算演,我這會兒是真緊張,

只是緣由和他們想的截然不同?!笆前。×它c錢?!蔽艺Z氣盡量放得自然,“怎么了警官?

取錢也犯法?”“取錢不犯法,但一次性提取大額現(xiàn)金,結(jié)合近期高發(fā)的電信網(wǎng)絡詐騙,

我們需要例行詢問一下?!崩暇斓哪抗庠谖夷樕虾褪掷锏乃芰洗g移動,“你這十四萬,

準備用來做什么?”來了。我咽了口并不存在的唾沫,把排練了無數(shù)遍的理由拋出來,

語速刻意放慢,顯得真誠:“哦,這個啊。我明天有個大公司的終面,

人家招聘流程特別正規(guī),最后一關(guān)需要查驗個人資產(chǎn)實力,要求必須現(xiàn)金,

說是看流動資金能力。沒辦法,機會難得,我只能照辦。”我說著,

甚至還努力擠出一個略帶窘迫但又充滿期待的笑容,像個一心想抓住機會的求職青年。

老警察沒什么表情,那雙眼睛卻像鉤子一樣盯著我:“哪家公司?面試地點在哪兒?

”“宏創(chuàng)集團,在城東新區(qū)那邊,環(huán)球金融中心A座?!蔽覍Υ鹑缌?,

這些名字、地址我早就嚼碎了吞在肚子里,以防萬一。“現(xiàn)在很少有這么驗資的。

”他慢慢地說,每個字都像在掂量,“讓你直接把十四萬現(xiàn)金帶過去?

”“規(guī)定就是這么死的,我也覺得奇怪,但人家是大公司,可能有人家的道理吧。

”我聳聳肩,一副“我也有點無奈但得遵守游戲規(guī)則”的樣子,

“面試通知郵件里寫得很清楚的?!崩暇斐聊囟⒅铱戳藥酌?,

那幾秒漫長得像一個世紀,我后背的襯衫底下似乎有汗慢慢滲出來,貼住了皮膚。

“手機方便給我們看一下嗎?”他終于再次開口,目光落在我褲兜的位置。我心里先是一緊,

隨即又是一松。緊張是本能,放松是因為我早有準備。我那個日常用的手機,

聊天記錄、轉(zhuǎn)賬信息、網(wǎng)址瀏覽記錄,該刪的早就刪干凈了,連回收站都清空了。

至于另一個……我碰都不會在這個時候碰它。“行啊,看吧。

”我大大方方地從口袋里掏出手機,解鎖,遞了過去。動作甚至有點過于急切,

像個急于證明清白的人。年輕警察接過去,手指在屏幕上快速劃動,點開微信,翻看短信,

檢查瀏覽器歷史,甚至查看了銀行APP的轉(zhuǎn)賬記錄。我知道他什么也找不到。

我所有的“業(yè)務”聯(lián)系都在另一部貼身藏著的、斷了網(wǎng)的舊手機上,

通過那個該死的加密軟件進行。線上的轉(zhuǎn)賬?我壓根沒通過常用賬戶轉(zhuǎn)過一分錢給他們,

他們是讓我直接取現(xiàn),線下交接。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銀行里其他人若有若無地看過來。

我能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里咚咚撞的聲音,但臉上還得維持著那點被無端懷疑的委屈和配合。

年輕警察檢查完畢,抬眼看向老警察,幾不可察地微微搖了搖頭。

老警察臉上的線條似乎緩和了那么一絲絲,但那雙眼睛里的審視并未完全褪去。

他又問了我?guī)讉€問題,關(guān)于那家“宏創(chuàng)集團”,關(guān)于我應聘的職位,關(guān)于我個人的基本情況。

我一一作答,盡量簡潔,不出錯。終于,他像是暫時找不到破綻,揮了揮手:“好吧。

可能是我們多心了。現(xiàn)在詐騙手段多,尤其是這種線上引導線下取現(xiàn)的,你一定要提高警惕。

”我心里那塊巨石轟然落地,砸得我?guī)缀跤悬c發(fā)飄。成功了!他們信了!這群穿制服的,

流程再厲害,預警再及時,到底還是被我騙過去了!他們懂什么?

他們懂機會來臨時那種迫切的渴望嗎?他們懂“刷單”做大之后那種日進斗金的誘惑嗎?

他們什么都不懂!“謝謝警官!我知道,肯定注意!那我……我先走了?面試快遲到了。

”我忙不迭地點頭,重新攥緊那袋錢。老警察沒再說話,只是又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立刻轉(zhuǎn)身,拎著那價值十四萬的塑料袋,邁開步子就往銀行大門外走。

腳步一開始還勉強維持著穩(wěn)定,一出了玻璃門,來到外面燥熱的空氣里,

步伐就不由自主地加快,再加快。鞋底敲擊著人行道的地磚,發(fā)出急促的嗒嗒聲。

我心里翻涌著一種混合了極度緊張后松弛下來的虛脫感和巨大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得意。

成功了!錢到手了!下一步就是按照指示,去那個指定的地方,把這袋現(xiàn)金交給“派單員”,

然后我的賬戶里就會立刻多出承諾的那筆豐厚傭金!

之后就會有更大金額、更高回報的“單子”派給我!這條街拐過去,再穿過一條小巷,

就是約定的地點??斓搅?!勝利在望!就在我提著沉甸甸的塑料袋,

腳步匆匆地拐過街角的瞬間,不知是出于一種殘留的警惕,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鬼使神差,

我猛地回頭,朝銀行方向瞥了最后一眼。視線穿過嘈雜的車流和行人,

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個身影。那個老警察并沒有離開,他就站在銀行門口的臺階上,站得筆直。

而他手里舉著的,不再是執(zhí)法記錄儀,赫然是他自己的私人手機。手機的攝像頭,

正隔著這段不算近的距離,明確地、穩(wěn)定地,對準著我這個方向。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

他屏幕上的畫面正在輕微地抖動、拉近、放大。他在拍我。他不是在拍普通的視頻,

他是在……放大拍特寫。那一瞬間,所有的得意、所有的僥幸、所有的狂熱,

像被一盆帶著冰碴的冷水,從頭頂猛地澆下,徹骨生寒。他不是信了嗎?他不是放我走了嗎?

他為什么還要拍?他在拍什么?我猛地扭回頭,心臟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瘋狂捶打著胸腔,

幾乎要跳出來。腳步僵了一下,隨即變成近乎逃跑般的狂奔。塑料袋里的十四萬現(xiàn)金,

此刻重得像個鉛塊,墜得我整條胳膊都在發(fā)沉。他剛才……到底在拍什么?

心臟在胸腔里瘋了一樣地擂鼓,咚咚咚,震得耳膜都在嗡嗡作響。

我?guī)缀跏峭现菞l拎錢的胳膊在跑,塑料袋嘩啦啦地響,

里面十四捆鈔票的棱角硌著我的小腿,每一次碰撞都像是在提醒我它們的存在,它們的分量,

和它們即將帶來的、觸手可及的“未來”。

可老警察那個舉著手機、鏡頭不斷拉近放大的畫面,像一幀鬼魅的定格動畫,

死死釘在我腦子里,揮之不去。他到底在拍什么?他不是已經(jīng)檢查過手機了嗎?

他不是已經(jīng)放我走了嗎?那眼神,最后的那個眼神,不是放松,不是無奈,

而是一種……一種冰冷的、狩獵般的專注。跑!快跑!離開他的視線!

只要把現(xiàn)金交給“上面”派來的人,拿到傭金,一切就塵埃落定了!他拍到了又怎么樣?

我沒有轉(zhuǎn)賬記錄,我咬死了是面試驗資,他能有什么證據(jù)?對,他沒證據(jù)!

我瘋狂地給自己打氣,腳步踉蹌地沖進那條預先計劃好的小巷。巷子狹窄、陰暗,

堆著幾個滿是污漬的垃圾桶,散發(fā)著一股食物腐爛的酸臭味。這里是約定的交易地點,

因為“隱蔽”、“沒有監(jiān)控”??纱丝?,這隱蔽卻讓我心頭猛地一抽。

沒有監(jiān)控……警方會不會……我猛地停住腳步,靠在一面濕漉漉的墻壁上,大口大口地喘氣。

汗水從額頭淌進眼睛,刺得生疼。我胡亂抹了一把臉,強迫自己冷靜。得聯(lián)系“上面”。

情況有變。我哆嗦著手,從貼身的另一個口袋里摸出那部舊手機,

冰冷的金屬外殼讓我激靈了一下。開機,屏幕亮起幽藍的光。

我迅速點開那個加密的通訊軟件,唯一的聯(lián)系人——“導師”——的頭像是灰色的。

我飛快地打字,手指因為緊張而不斷打滑:“警察盯上我了!剛才在銀行門口盤問,

現(xiàn)在有個老警察在用手機拍我!我還去老地方嗎?”消息發(fā)送出去,

那個灰色的圓圈標記顯示“已發(fā)送”,但遲遲沒有變成“已讀”。等待。

每一秒都像在油鍋里煎熬。巷口偶爾有行人或車輛經(jīng)過,

每一次光影晃動和腳步聲都讓我像驚弓之鳥一樣猛地抬頭望去,

心臟一次次提到嗓子眼又重重落下。他到底在拍什么?!我的常用手機干干凈凈,

他們查過了。我身上還有什么?這個舊手機他們絕對不知道!交易還沒開始,

現(xiàn)金還在我手里!他憑什么懷疑?憑什么還要拍我?!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導師”依舊沒有回復。一種強烈的不安感像藤蔓一樣纏繞上來,越勒越緊,幾乎讓我窒息。

是不是……出事了?不,不可能!計劃天衣無縫!是我自己嚇自己!

那老警察可能就是職業(yè)病,隨手拍一下留個底而已!對,一定是這樣!我再次試圖說服自己,

但心底那個懷疑的黑洞卻越擴越大。終于,舊手機屏幕亮了一下。“已讀”。緊接著,

消息回了過來,語氣依舊冷靜甚至帶著一絲不耐煩:“慌什么?按計劃進行。他們沒證據(jù)。

甩掉可能的尾巴,準時到。錢到位,傭金加倍?!眰蚪鸺颖?!四個字像一劑強心針,

瞬間壓過了那些不安和恐懼。貪婪的火苗轟地一下重新燃起,燒掉了那點可憐的理智。對!

他們沒證據(jù)!怕什么!只要交易完成,錢生錢,以后誰還管今天這點破事!我深吸一口氣,

壓下狂跳的心,探出頭謹慎地觀察了一下巷口。車流依舊,行人匆匆,

似乎并沒有人特別注意這條骯臟的小巷??磥硎撬Φ袅?。那個老警察大概也就是裝腔作勢。

我定了定神,拎起腳邊的塑料袋,按照“導師”之前發(fā)來的詳細指示,

走向巷子深處第三個綠色的垃圾桶后面。時間快到了。我屏息等待著,耳朵豎起來,

捕捉著任何一絲不尋常的動靜。遠處城市的喧鬧像是被隔絕在了另一個世界,

巷子里只有我的心跳和呼吸聲。突然,一陣輕微的、幾乎聽不見的腳步聲從巷子另一端傳來。

來了!我精神一振,下意識攥緊了錢袋,探身望去。巷子那頭逆著光,走來一個身影,不高,

戴著鴨舌帽和口罩,帽檐壓得很低,看不清臉。打扮和“導師”描述的一模一樣!

他越走越近,步伐穩(wěn)定,一聲不吭,只是朝我伸出了一只手。交易流程就是這樣,無聲,

迅速,現(xiàn)金交付,他確認后,我的傭金就會立刻打到那個海外賬戶上。

我的心幾乎要跳出喉嚨,腎上腺素飆升,之前的恐懼和疑慮被巨大的期待徹底覆蓋。

我連忙將手里沉甸甸的塑料袋遞過去。那只手接過了袋子,很沉,他下意識地掂了一下。

就在這一瞬間——刺耳的警笛聲毫無征兆地由遠及近,猛地炸響!聲音不是從巷口傳來,

而是從……頭頂?!我駭?shù)没觑w魄散,猛地抬頭,只見小巷兩側(cè)低矮的樓房天臺邊緣,

瞬間冒出了十幾個黑色的身影,特警制服、頭盔、沖鋒槍,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硬的幽光。

無數(shù)個紅點,激光瞄準器的紅點,精準地落在我和那個剛接過錢的“派單員”身上!“警察!

不許動!”“放下手里的東西!雙手抱頭!”雷霆般的吼聲從四面八方壓下來,

震得整個小巷都在發(fā)抖。那個“派單員”反應極快,罵了一句極其難聽的臟話,

扔下錢袋轉(zhuǎn)身就想往巷子另一端竄。但另一端也被堵死了!更多的警察涌了進來,

盾牌、防暴叉,組成一堵堅不可摧的藍黑色人墻。完了。我眼前一黑,雙腿一軟,

直接癱跪在了地上,冰冷骯臟的地面污水浸透了褲子。大腦一片空白,

只有那個老警察舉著手機拉近鏡頭的畫面在瘋狂循環(huán)播放。他拍的不是我。

他拍的是我手里那個半透明塑料袋!他放大了,

清晰地拍到了里面那一捆捆鈔票上的——銀行封簽和冠字號碼!他們早就盯上這筆錢了!

從這筆錢從銀行金庫出來的那一刻起,它們就已經(jīng)被標記了!所謂的反詐預警,

所謂的例行詢問,全是演戲!全是用來麻痹我的!他們真正目的,

根本不是在我那個干干凈凈的常用手機上找到轉(zhuǎn)賬記錄,而是要人贓并獲!要抓現(xiàn)行!

他們放我走,就是為了讓我?guī)е@袋被標記的現(xiàn)金,來引出下面這條魚!而我,

我這個自作聰明的傻瓜,咬著那個可笑的“面試驗資”的理由,

像個虔誠的信徒一樣護著這袋“希望”,主動把他們帶到了這里,

完成了這最后一環(huán)……兩名警察粗暴地將我的手臂扭到身后,冰冷的手銬“咔嗒”一聲鎖死。

我被拖拽起來,推搡著走向警車。路過巷口時,我猛地扭頭。

那個老警察就站在巷口的警車旁,依舊舉著手機。但這次,鏡頭明確地對著我。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那雙眼睛,穿透喧囂和混亂,平靜地看著我。仿佛在說:看,

我們懂。冰冷的手銬齒牙咬進腕骨,鈍痛沿著神經(jīng)竄上來,

反倒讓我從那種滅頂?shù)陌c軟里掙出一絲清醒。我被兩個警察一左一右架著胳膊,

腳幾乎不怎么沾地,拖拽著塞進了一輛藍白涂裝的警車后座。車門“砰”地關(guān)上,

沉悶的聲響隔絕了外面小巷里殘余的嘈雜和警笛刺耳的余韻。

世界一下子被壓縮在這狹小、充斥著皮革和消毒水味道的空間里。我癱在座椅上,

頭無力地靠著冰冷的車窗玻璃。窗外,景象在飛快地倒退,模糊成一片流動的色塊。

那個裝著十四萬現(xiàn)金的塑料袋,那個幾分鐘前還承載著我全部妄想的寶貝,

此刻正像一個罪證,被另一個警察面無表情地提在手里,塞進了前面另一輛車。完了。

這兩個字不再是瞬間的驚恐,而是沉甸甸的、冰冷的現(xiàn)實,壓在我的胸口,

讓我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銹般的滯重感。他們早就知道了。他們什么都知道。

那個老警察……他根本不是信了我的鬼話。他那個手機鏡頭,拉近,放大,

不是在拍我驚慌失措的臉,他是在精準地拍攝那塑料袋里,

一捆捆鈔票上銀行的封簽和冠字號碼!他們早就監(jiān)控了這筆錢!

從我把它從銀行柜臺里取出來的那一刻起,它就成了一個餌,一個帶著標記的誘餌。而我,

就是那條咬著餌、還自以為聰明的蠢魚,歡天喜地地游向了他們張開的網(wǎng)。

“面試驗資”……宏創(chuàng)集團……我居然還說得那么信誓旦旦,那么“真誠”。在他們眼里,

我就像個蹩腳的小丑,在舞臺上賣力表演,而他們早在臺下看穿了一切,

只等著幕布落下的那一刻。羞恥感后知后覺地涌上來,燒得我臉頰滾燙,

與手銬的冰冷形成詭異的對比。警車沒有開回之前那個派出所,

而是直接駛?cè)肓藚^(qū)公安分局的院子。我被帶下車,穿過燈火通明的大廳,押進了一間審訊室。

四壁空白,只有一張桌子,兩把椅子,頭頂?shù)臒艄鈶K白刺眼,照得無處遁形。

我被按在桌子一端的椅子上,手銬另一端鎖在了椅子的金屬橫杠上。

冰涼的觸感時刻提醒著我現(xiàn)在的處境。時間在死寂中一分一秒地爬行。每一秒都像是在凌遲。

不知過了多久,門開了。那個老警察走了進來。他已經(jīng)脫了外面的執(zhí)勤服,只穿著警用襯衫,

肩膀上的警銜在燈光下有些晃眼。他手里拿著一個透明的證物袋,里面裝著的,

正是我那部貼身藏著的舊手機。他身后跟著那個年輕的警察,拿著記錄本和執(zhí)法記錄儀,

進來后一言不發(fā)地架好設備,鏡頭對準了我。老警察在我對面坐下,將證物袋輕輕放在桌上,

發(fā)出輕微的“啪”一聲。他沒立刻說話,只是用那種平靜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看著我。

這沉默比任何呵斥都更讓人窒息。我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喉嚨發(fā)干,

被銬住的手腕無意識地扭動了一下,金屬摩擦發(fā)出細碎刺耳的聲響。

“宏創(chuàng)集團的人力資源部,”他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像錘子一樣砸在安靜的空氣里,

“我們聯(lián)系過了?!蔽颐偷靥ь^,心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他面無表情地繼續(xù)道:“他們表示,集團及其下屬所有分公司,近三年內(nèi),

從未設立過任何需要‘現(xiàn)金驗資’的面試流程,也從未發(fā)出過你所描述的那類面試通知郵件。

”他稍微停頓了一下,像是給我時間消化,“至于你提到的那個郵箱地址,

發(fā)件人‘張總監(jiān)’,經(jīng)過核實,是偽造的?!蔽业暮粑E然停止,血液仿佛都凍住了。

他們……他們居然真的去核實了?這么快?!“所以,”老警察身體微微前傾,

目光像釘子一樣釘在我臉上,“現(xiàn)在能說說,這十四萬現(xiàn)金,你真正準備交給誰了嗎?

”我張了張嘴,喉嚨里像是塞滿了砂礫,一個音也發(fā)不出來。大腦瘋狂轉(zhuǎn)動,

卻只剩下一片空白和恐慌。所有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那個我精心構(gòu)筑的、自以為堅固的謊言堡壘,在事實面前不堪一擊,碎得連渣都不剩。

“或者,我們可以換個方式聊。”他靠回椅背,手指點了點那個裝著舊手機的證物袋,

“這部手機,雖然斷了網(wǎng),但我們技術(shù)隊的同事,對它很感興趣。

尤其是里面那個加密的通訊軟件?!蔽业耐左E然收縮,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

他注意到了我的反應,眼神里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了然。“‘導師’,是吧?

”他連這個代號都知道?!巨大的恐懼瞬間攫住了我,比剛才被抓時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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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3 07: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