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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同意書上,我簽下“傅言深”三個字時,聽見了溫稚心死的瞬間。她就站在我對面,

穿著一身洗得發(fā)白的棉布裙子,臉色比醫(yī)院的墻壁更蒼白。沒有哭,也沒有鬧,

只是那么安靜地看著我,像在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案笛陨?,你確定想好了?

”她的聲音很輕,像一片羽毛,卻砸得我心臟一縮。我避開她的目光,

將簽好的文件推給醫(yī)生。“想好了。用最快的速度安排手術?!彼墓撬瑁?/p>

將要移植到我初戀宋清雨的體內。而我,是這場生命掠奪的策劃者。宋清雨有白血病,

我是她的主治醫(yī)生口中“唯一的希望”,因為我的妻子溫稚,

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與她骨髓全相合的人。我跪下求她。

我忘了結婚三年來她是如何為我洗手作羹湯,

忘了她是如何在我每一個胃痛的深夜默默遞上溫水和藥,

也忘了她眼中的光是如何一點點黯淡下去的。我只記得宋清雨躺在病床上,

氣若游絲地對我說:“言深,我好怕死?!庇谑?,我用我們三年的婚姻,

用我作為丈夫的身份,逼著溫稚躺上那張冰冷的手術臺?!拔矣幸粋€條件。

”她在我轉身離開時,終于再次開口。“你說,只要你肯救清雨,什么條件我都答應你。

”我迫不及待。她看著我,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滿是悲涼和嘲諷。“我要你,

親眼看著抽干我的骨髓。”我的背脊一僵。手術那天,我隔著一層厚厚的玻璃,看著她。

冰冷的針管刺入她的身體,殷紅的、帶著生命力的骨髓,被一點點抽離。

她的眉頭因為劇痛而緊緊蹙起,嘴唇被咬得毫無血色,可她一聲沒吭。她只是透過那層玻璃,

靜靜地看著我,眼神空洞得像一片荒原。我第一次感到了一種名為恐慌的情緒。

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了我的心臟。我狼狽地移開視線,落荒而逃。手術很成功。

宋清雨得救了。我沖進她的病房,握著她恢復血色的手,激動得語無倫次?!扒逵辏瑳]事了,

你沒事了?!薄把陨睿彼吻逵晏撊醯匦α?,“溫稚……她還好嗎?”我愣住了。對啊,

溫稚呢?我轉身沖向她的病房,卻只看到一張空蕩蕩的床,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紙。

是離婚協(xié)議書。她的簽名,簽得一筆一劃,清晰又決絕。旁邊還有一張銀行卡和一張字條。

字條上只有一行字:“三年的情分,我不稀罕。這是我所有的積蓄,買斷我的骨髓,從此,

我們兩不相欠?!彼吡?。帶著一身的傷,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捏著那張離婚協(xié)議,

心里沒有想象中的解脫,只有一片空落落的茫然。也好,我想。這樣清雨醒來,

我就能毫無負擔地照顧她了。我以為,那是解脫。卻沒想到,那只是我地獄的開端。

2溫稚消失的第一個月,我以為生活只是少了一個不怎么說話的保姆。宋清雨出院后,

我把她接到了我和溫稚的婚房里。那套房子,是溫稚親手設計的,

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她溫柔的巧思。宋清雨住進來,很興奮?!把陨?,這里真漂亮。

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家嗎?”我笑了笑,沒說話??珊芸欤磺卸紒y了套。我的胃病又犯了,

深夜里疼得滿頭大汗。我習慣性地喊:“溫稚,藥……”喊出口才想起,她已經走了。

宋清雨被我吵醒,慌張地問我怎么了。我讓她幫我找胃藥,她卻翻箱倒柜半天,

拿來一盒感冒靈。“言深,我不知道胃藥長什么樣……”她委屈地快要哭了。我忍著痛,

自己爬起來,從溫稚以前固定放在床頭柜第三個抽屜里的醫(yī)藥箱里,找到了藥。

吞下去的時候,心里空得厲害。我習慣穿的白襯衫,再也沒有人提前一晚熨燙得平平整整。

衣柜里亂成一團,我找不到想穿的衣服,只能煩躁地隨便抓一件。

早餐從溫稚親手做的營養(yǎng)粥,變成了樓下便利店冰冷的三明治。家里的綠植,因為沒人打理,

葉子開始發(fā)黃枯萎。溫稚養(yǎng)的那只叫“糯米”的布偶貓,總是在深夜對著空蕩蕩的客房叫,

叫聲凄厲?!把陨睿@貓好吵,我們把它送人吧?”宋清雨抱怨道?!安恍?。

”我第一次厲聲拒絕了她。那是溫稚的貓,也是這個家里,唯一還留有她氣息的東西。

宋清雨愣住了,眼圈一紅?!澳銉次摇陨?,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我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心里卻只有一陣煩躁。我開始頻繁地想起溫稚。

想起她總是在我回家時,遞上一杯溫度剛好的水。想起她在我伏案工作時,

會給我披上一件毯子。想起她沉默地跟在我身后,用她的方式,將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

原來,她不是保姆。她是這個家的靈魂。靈魂走了,剩下的,只是一個冰冷的空殼。

我開始控制不住地給她打電話,聽筒里永遠是冰冷的“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我派人去找她,卻發(fā)現(xiàn)她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注銷了所有身份信息,

切斷了和過去的所有聯(lián)系。時間一晃就是三年。宋清雨的身體徹底康復了,

我們卻再也回不到過去。她總說我變了,變得沉默,變得暴躁。是啊,我變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

我弄丟了生命里最寶貴的東西。而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來得猝不及防。那天,

我因為長期頭暈和乏力去醫(yī)院做檢查。醫(yī)生拿著我的診斷報告,表情凝重?!案迪壬?,

情況不太好?!薄笆恰偕系K性貧血,也就是俗稱的白血病?!鞭Z的一聲,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安贿^,您得的這種,是非常罕見的亞型,

常規(guī)的骨髓移植可能效果不佳。”醫(yī)生推了推眼鏡,繼續(xù)說,“目前國際上,只有一個人,

在您這種亞型的血液病研究上取得了突破性進展?!蔽业男睦铮计鹆艘唤z希望?!罢l?

”“她叫溫稚?!贬t(yī)生打開電腦,調出一份資料,“三年前,

她以一篇關于‘造血干細胞定向誘導分化’的論文,震驚了整個國際醫(yī)學界。現(xiàn)在,

她是瑞士CRG血液病研究中心的首席專家。想找她看病的人,能從這里排到法國。

”電腦屏幕上,是一張女人的照片。她穿著一身白色的研究服,

站在一個國際醫(yī)學論壇的演講臺上。自信,從容,光芒萬丈。那張臉,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只是,她眼里的光,比我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璀璨。是溫稚。是我那個被我親手推開,

抽干了骨髓的妻子。如今,她成了能救我命的,唯一的神。而我,

拿著和宋清雨一模一樣的白血病診斷書,連掛她的號,都排不上。這世上,還有比這更荒唐,

更可笑的報應嗎?3我瘋了一樣沖出醫(yī)院,第一次 c?m th?y死亡離我如此之近。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聲音因為恐懼而嘶?。骸敖o我訂最快一班去瑞士的機票!

不惜一切代價,我要見到溫稚!”助理的效率很高,第二天我就坐上了飛往蘇黎世的飛機。

宋清雨追到了機場,哭著拉住我的手:“言深,你要去哪?你生病了為什么不告訴我?

是不是……是不是還想著那個女人?”我看著她,第一次覺得無比疲憊?!扒逵辏?/p>

我得了白血病?!彼蹲×耍樕系难查g褪盡。“和……和你當初一樣的病。

”我甩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進了安檢口。我沒有告訴她,我的主治醫(yī)生,

在看完我的診斷報告后,問了我一個問題?!案迪壬?,您的家族有血液病史嗎?”我說沒有。

他又問:“那您最近幾年,有沒有接觸過什么……特殊的化學試劑,

或者長期處于某種輻射環(huán)境中?”我說也沒有。醫(yī)生沉默了很久,

最后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有些病,來得毫無道理?;蛟S,是情志所傷吧。”情志所傷。

是啊,這三年,我活得像個行尸走肉。我的思念和悔恨,像病毒一樣,侵蝕了我的骨髓。

原來,愛一個人,真的會生病。瑞士,CRG血液病研究中心。

這里是全世界血液病患者的圣地。我站在宏偉的建筑前,卻連門都進不去。門口的安保人員,

像審視犯人一樣看著我。“抱歉,先生,沒有預約,您不能進去?!薄拔艺覝刂舍t(yī)生,

我是她的……朋友?!薄罢覝蒯t(yī)生的朋友,每天都有幾百個?!卑脖B柫寺柤?,一臉冷漠。

我砸錢,托關系,用盡了所有傅氏集團繼承人能用的手段。

得到的結果都是一樣的:溫醫(yī)生的日程已經排到了兩年后,她從不接受任何“插隊”。

我住在了研究中心對面的酒店,每天像個望夫石一樣,隔著一條馬路,看著那棟大樓。偶爾,

我能看到她。她穿著白大褂,被一群金發(fā)碧眼的專家簇擁著,從大樓里走出來。她剪了短發(fā),

顯得更加干練。臉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讓她那張原本溫婉的臉,多了一絲生人勿進的清冷。

她不再是那個會跟在我身后,輕聲問我“晚飯想吃什么”的溫稚了。她成了Dr. Wen。

一個我需要仰望的,遙不可及的存在。我一天天衰弱下去。頭暈,發(fā)燒,牙齦出血。我知道,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絕望之下,我想到了一個最笨,也最直接的辦法。

我在研究中心的大門口,等了她整整一天。從清晨到日暮。終于,

在她下班走出大門的那一刻,我沖了過去?!皽刂?!”她停下腳步,聞聲看來。

當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看到她眼中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瀾,但很快,

就恢復了平靜。平靜得,像一潭死水?!斑@位先生,我們認識嗎?”她開口,

聲音比瑞士的冬天還要冷。我的心臟,像被一只手狠狠捏住。我們何止是認識。

我們曾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拔摇沂歉笛陨?。”我艱澀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傅言深?”她微微歪了歪頭,像是在努力思考這個名字的含義。幾秒鐘后,

她恍然大悟般地笑了笑,“哦,想起來了。我前夫。”前夫。這兩個字,從她嘴里說出來,

輕飄飄的,像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坝惺聠??”她問,臉上是職業(yè)化的疏離。

我看著她,這個我思念了三年的女人,此刻就站在我面前,卻像隔著千山萬水。

我所有的驕傲,所有的自尊,在這一刻,被碾得粉碎。我從口袋里,

拿出那張被我捏得皺巴巴的診斷書,遞到她面前?!拔也×恕!蔽业穆曇簦?/p>

帶著連我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和哀求,“溫稚,救救我?!彼龥]有接那張診斷書。

她只是低頭,掃了一眼上面的“白血病”三個字。然后,她抬起頭,看著我,嘴角,

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像是淬了冰的笑?!案迪壬?,你找錯人了?!彼@開我,徑直向前走去。

“第一,我們已經離婚了,你的死活,與我無關。”“第二,”她頓住腳步,沒有回頭,

聲音卻清晰地傳進我的耳朵里,“我是個醫(yī)生,不是神。我的時間,

只用來救那些‘值得救’的病人。”說完,她上了一輛黑色的轎車,絕塵而去。我站在原地,

手里那張診斷書,被晚風吹得獵獵作響。值得救的病人。是啊,三年前,在她眼里,

宋清雨是值得救的。而我,傅言深,在她眼里,連一個病人,都算不上。我只是個,

罪有應得的,混蛋。4被溫稚拒絕后,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我像一具被抽掉所有支撐的木偶,頹然地回到酒店。

身體里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疼痛和絕望。原來,身體的病痛,遠不及心死的萬分之一。

我開始接受瑞士本地醫(yī)院的常規(guī)化療。高濃度的化學藥劑注入我的身體,摧毀著癌細胞,

也摧毀著我殘存的生命力。我大把大把地掉頭發(fā),曾經那個意氣風發(fā)的傅氏總裁,

變成了一個形容枯槁的禿子。我整日整夜地嘔吐,膽汁都快要吐出來。

我的助理小張從國內飛來看我,看到我的樣子,一個一米八的漢子,眼圈當場就紅了。

“傅總,您……您怎么折磨自己?”我虛弱地笑了笑:“活該?!毙堄杂种?,

最后還是忍不住說:“傅總,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您。”“說。

”“我查到……溫稚小姐,哦不,溫醫(yī)生,她三年前剛到瑞士的時候,身體非常差。

”我的心一緊?!八邮芄撬杈栀浭中g后,出現(xiàn)了很嚴重的排異反應。高燒不退,

差點就沒搶救過來。后來雖然穩(wěn)住了,但身體底子徹底垮了。她一邊接受康復治療,

一邊沒日沒夜地泡在實驗室里,聽說好幾次都暈倒在工作臺上。

”小張的聲音越來越低:“她一個親人都沒有,那段日子,不知道是怎么熬過來的。

”我的眼前,浮現(xiàn)出溫稚那張蒼白而倔強的臉。原來,她不是消失了。

她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獨自一人,從鬼門關爬了回來。而我,那個口口聲聲說愛她,

卻親手把她推向深淵的丈夫,在她最痛苦、最需要人照顧的時候,正在陪著另一個女人,

慶祝新生。我的心臟,像是被無數根鋼針,反復穿刺。疼得我快要無法呼吸。“傅總,

”小張從包里拿出一個文件袋,“這是我托人搞到的,溫醫(yī)生三年前那篇論文的初稿。據說,

她當時的研究方向,并不是白血病?!蔽翌澏吨?,打開文件袋。

那是一篇關于“骨髓捐獻者術后免疫系統(tǒng)重建障礙”的研究論文。

里面詳細記錄了捐獻者在術后可能出現(xiàn)的各種嚴重后遺癥,以及對應的治療方案。每一個字,

都像一記響亮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臉上。她哪里是在做什么驚天動地的研究。她分明是,

在用自己做實驗,給自己治病!她用三年的時間,把自己,從一個病人,

變成了一個能救所有同類病人的醫(yī)生!我拿著那份論文,沖出了醫(yī)院,像個瘋子一樣,

再次沖到了CRG研究中心的門口。這一次,我誰也不找。我只是站在大雨里,等。

我不知道等了多久,雨水和淚水糊了我一臉。我的身體,忽冷忽熱,意識也開始模糊。

就在我快要倒下的那一刻,一輛黑色的轎車,在我面前停下。車窗降下,

露出溫稚那張清冷如霜的臉。她看著雨中狼狽不堪的我,眼神里沒有任何情緒,

就像在看一個與她無關的瘋子。她的司機下了車,撐著一把黑傘,走到我面前?!案迪壬?,

溫醫(yī)生讓我轉告您。您的行為,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們研究中心的正常秩序。如果您再這樣,

我們就要報警了?!蔽彝高^雨幕,看著車里的她?!皽刂?,”我用盡全身力氣,

喊出她的名字,“對不起……”她似乎是聽到了。我看到她放在膝蓋上的手,

微微蜷縮了一下。但她終究,什么也沒說。車窗,緩緩升起,隔絕了我的視線。黑色的轎車,

像一艘冷漠的方舟,從我這個快要溺死的人身邊,決然駛離。我終于支撐不住,眼前一黑,

倒在了冰冷的雨水里。5. 我躺在她的手術臺上,像一塊待割的肉再次醒來,

我躺在一間潔白的病房里??諝庵袕浡舅奈兜溃任抑白〉尼t(yī)院,要好聞一些。

“你醒了?”一個聲音傳來。我轉過頭,看到了溫稚。她換下了白大褂,

穿著一身簡單的灰色居家服,正坐在我床邊的椅子上,削著一個蘋果。她的手法很嫻熟,

一圈圈的蘋果皮,連綿不斷。我以為我在做夢?!澳恪蔽业暮韲蹈傻孟褚盁?。

“你發(fā)高燒,肺炎,差點就休克了?!彼龥]有看我,只是專注地削著蘋果,

“我讓司機把你送了過來。”“這里是……?”“我的私人醫(yī)療部?!彼f,“放心,

不會有人知道傅氏集團的總裁,像條流浪狗一樣倒在我門口?!彼恼Z氣,平淡,

卻充滿了諷刺。我的心,又是一陣絞痛?!皽刂伞薄敖形覝蒯t(yī)生?!彼驍辔?,

“在我的地盤,就要守我的規(guī)矩?!彼骱锰O果,切成小塊,插上牙簽,放在床頭柜上。

整個過程,她都沒有看我一眼?!澳銥槭裁匆任遥俊蔽覇??!拔揖鹊?,不是你。

”她終于抬起頭,看向我。那雙曾經溫柔似水的眼睛,此刻,

只剩下冰冷的、手術刀般的銳利?!拔揖鹊?,是一個有研究價值的病例?!彼酒鹕?,

從旁邊的桌上,拿起一份厚厚的病歷夾?!案笛陨睿?,34歲。再生障礙性貧血,

罕見C-ABL基因突變亞型?!彼褚粋€沒有感情的機器,念著我的診斷,“目前,

這種亞型,全球范圍內,只發(fā)現(xiàn)了兩例?!薄暗谝焕?,是三年前的宋清雨。”“第二例,

是你?!彼仙喜v,走到我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你說,巧不巧?”我的大腦,

轟的一聲。“你……你什么意思?”“意思就是,”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你以為,你得的是相思病嗎?傅言深,你太高看你自己了?!薄澳愕玫?,是遺傳病。

”“宋清雨,是你同父異母的,親妹妹。”這個真相,像一顆炸彈,在我腦子里炸開。

宋清雨……是我的妹妹?這怎么可能!“不可能!”我失聲喊道,“我父親只有我一個兒子!

”“是嗎?”溫稚從病歷夾里,抽出一張DNA鑒定報告,扔在我臉上?!澳悄阕约嚎纯矗?/p>

這份從你父親和你那位‘初戀’身上,提取的DNA比對報告,看看上面的親權概率,

是多少?!蔽翌澏吨?,拿起那張紙。白紙黑字,清清楚楚。親權概率:99.99%。

我癱在病床上,感覺天旋地轉。我愛了十幾年的初戀,竟然是我父親的私生女,

是我血緣上的親妹妹。我為了救我這個所謂的“初戀”,親手把我自己的妻子,

送上了手術臺,抽干了她的骨髓。我簡直,就是個天大的笑話!“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我看著溫稚,聲音嘶啞?!霸谀愎蛳虑笪揖人哪且豢?,我就知道了?!睖刂傻难凵瘢?/p>

像在看一個跳梁小丑?!拔也榱怂纳硎?,做了DNA比對。我本來想把真相告訴你,

可是……”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自嘲。“可是我發(fā)現(xiàn),你根本不在乎真相是什么。

你只在乎,你的白月光,能不能活下去?!薄坝谑牵页扇四?。”“我讓你,親手,

為你那同父異母的妹妹,續(xù)了命。”我的眼淚,終于決堤。我捂住臉,發(fā)出了野獸般的,

絕望的哀嚎。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溫稚冷冷地看著我崩潰,

眼神里沒有一絲一毫的同情。“哭完了嗎?”等我終于耗盡了所有力氣,她才再次開口,

“哭完了,就準備手術吧?!薄笆中g?”“你的病,不能再拖了?!彼f,“明天上午九點,

我會親自給你做骨髓穿刺,制定最終的治療方案?!彼粗?,就像看著一塊待割的肉。

“傅言深,從現(xiàn)在起,你不再是誰的兒子,誰的前夫。你只是我手術臺上,

一個代號為‘C-ABL-02’的,實驗品。”6第二天,我被推進了手術室。

無影燈的光,刺得我睜不開眼。四周是冰冷的醫(yī)療器械,發(fā)出細微的嗡鳴。

溫稚穿著一身綠色的手術服,戴著口罩和手套,只露出一雙清冷的眼睛。

她身邊的助手和護士,全都是外國人,用我聽不懂的德語,在快速地交流。我躺在手術臺上,

真的像一塊待割的肉?!皞扰P,抱住膝蓋,身體弓成蝦米狀?!睖刂傻穆曇簦?/p>

通過口罩傳出來,悶悶的,不帶任何感情。我照做了。我感覺到冰冷的酒精,

擦拭著我的后腰。然后,是一陣尖銳的刺痛。是骨髓穿刺針,刺進了我的骨椎。劇痛,

讓我瞬間繃緊了身體?!胺潘??!睖刂傻穆曇?,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不耐煩。

我咬緊牙關,強迫自己放松。我能感覺到,那根針,在我的骨頭里攪動,鉆心刺骨的疼。

而她,握著那根針的手,穩(wěn)得沒有一絲顫抖。就像三年前,我隔著玻璃,

看著她被人抽取骨髓時一樣。原來,這么疼。溫稚,你當年,就是忍著這樣的疼,

一聲沒吭嗎?冷汗,濕透了我的衣服。穿刺結束,我被推出了手術室,像一灘爛泥。

溫稚沒有再出現(xiàn)。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她的助手,一個叫克勞斯的德國醫(yī)生,

來負責我的情況??藙谒贯t(yī)生很嚴謹,也很……八卦。“傅先生,您和溫醫(yī)生,

以前真的認識嗎?”他一邊記錄我的數據,一邊用蹩腳的中文問我。

我苦笑了一下:“算是吧。”“真不敢相信。”克勞斯搖了搖頭,“我認識溫醫(yī)生三年了,

從沒見過她對哪個病人,這么‘上心’。”他特意加重了“上心”兩個字。

“她為了您的治療方案,把自己關在實驗室里,整整四十八個小時沒合眼。

我們所有人都覺得,她簡直是瘋了?!蔽业男?,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還好嗎?

”“不好?!笨藙谒怪毖圆恢M,“她的身體,一直沒徹底恢復。高強度的工作,對她來說,

是致命的。我們都勸她休息,但她不聽?!薄八f,她必須在您這個‘珍貴’的病例,

徹底失去研究價值之前,找到攻克C-ABL基因突變的方法?!闭滟F的病例。

失去研究價值。原來,在她眼里,我只剩下這點用處了。一周后,

溫稚終于再次出現(xiàn)在我的病房。她帶來了我的最終治療方案?!扒闆r比預想的要復雜。

”她將一沓資料,放在我面前,“你的癌細胞,已經產生了抗藥性,常規(guī)的化療和移植,

對你都沒用。”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所以……沒救了?”“也不是?!彼粗?,

眼神平靜得可怕,“還有一個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薄笆裁崔k法?”“以毒攻毒。

”她說,“利用一種經過改造的,毒性更強的病毒,作為載體,將健康的基因,

注入你的造血干細胞,替換掉病變的基因。理論上,可以讓你體內的免疫系統(tǒng),重啟。

”我聽得云里霧里,只抓住了一個重點:“毒性更強的病毒?”“對。”她點了點頭,

“這種療法,還處于臨床試驗階段,非常危險。成功率,不到百分之十。一旦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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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3 03:19: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