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井亮介這套操作行云流水,讓慈悟郎猝不及防。
“哦?你叫什么名字?”
“亮介,安井亮介?!?/p>
慈悟郎的臉色嚴肅起來:“斬殺惡鬼?憑你這副樣子?”
他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質疑和殘酷。
“風一吹就倒,跑幾步就咳血,拿得動刀嗎?揮得出一劍嗎?呼吸法的錘煉是要把骨頭一寸寸碾碎再重塑的痛苦!”
“你這副殘破的軀殼還沒等見到惡鬼自己就先廢了!”
鬼殺隊九死一生,說不定哪天就掛了。
因此,培育師需要定期培養(yǎng)新人,向鬼殺隊源源不斷的傳輸新鮮血液保證戰(zhàn)力不脫節(jié),時間極其寶貴。
誰也不會在一個壽命不足一年的病秧子身上浪費時間。
安井亮介知道慈悟郎說的是實話,也是血淋淋又殘酷的現(xiàn)實。
這副身體確實是累贅。
但!
他猛地抬起頭,雙眸因為病痛布滿血絲,眼底燃燒的火焰卻熾熱驚人,帶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偏執(zhí)。
“前輩!我家人皆被惡鬼所殺,我能行?。 ?/p>
安井亮介吼道:“拿不動刀我就用牙咬!揮不動劍,我就用身體撞!”
“只要能斬殺惡鬼!只要能讓我有力量去斬鬼!什么樣的苦我都能吃!”
“骨頭碎了我接起來再練!血咳干了我咽回去再戰(zhàn)!前輩!求您!給我一個機會?。 ?/p>
房間內一片死寂,只有安井亮介粗重的喘息聲。
這是他唯一的活路,是拼盡一切也要活下去的決絕。
慈悟郎臉上的審視慢慢褪去。
他沉默地看著身前這個瘦弱不堪,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的少年。
那眼中的火焰,那份不顧一切的瘋狂執(zhí)著讓他想起了某些東西……很久遠的東西。
良久,
慈悟郎吐出口氣,聲音鄭重:“隨我來?!?/p>
他還是心軟了。
安井亮介驚喜,跟了上去。
穿過長廊,陽光有些刺眼。
他們來到宅邸后方的一片開闊空地,四周桃林繁茂,桃花爛漫。
這里是桃山訓練場,地面夯實平整,邊緣擺放著一些木樁、石鎖和武器架。
場內一對兄妹正在訓練。
少年約莫十三四歲,身形矯健,一頭亂糟糟的棕色短發(fā),動作靈活的像只猴子。
少女比他小了一些,梳著簡單的發(fā)髻,身段玲瓏。
“翔太!梨花!”慈悟郎的聲音響起。
“雞醬!”
兩人停下?lián)]刀的手,齊刷刷的看了過去。
“雞醬!”
翔太咧嘴一笑,目光炯炯地看向安井亮介:“他是?”
“安井亮介。”
亮介報出自己名字,聲音沙啞得厲害。
“桐谷翔太!”
少年爽快地回應,指了指身邊的少女:“這是我妹妹,桐谷梨花!”
“你、你好……”
梨花有些害羞地微微鞠躬,聲音細細軟軟。
安井亮介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按照他的記憶,原著中并沒有兩人。
這就證明他們很大可能會在藤襲山的最終考核中喪命。
畢竟那里藏著手鬼這個前期boss。
要不是主角炭子……咳咳,炭治郎臨時使出超級頭槌加水調割頭,還真贏不了。
頭柱之名,當之無愧!
“亮介身體不好。”
慈悟郎開口,語氣直接:“但他決心踏上殺鬼之路,從今天起和你們一起訓練?!?/p>
他環(huán)視三人,聲音陡然嚴厲起來:“翔太!梨花!基礎體能訓練,繞場五十圈!亮介你……”
他瞥了一眼安井亮介搖搖欲墜的身體和慘白的臉。
“二十圈!用走的也行,但必須完成!現(xiàn)在!跑起來!”
翔太和梨花早已習慣。
兩人應了一聲立刻沖出去速度極快,腳步輕盈。
安井亮介深吸口氣,跟在其后。
這訓練場一圈得有五百米。
二十圈……十公里……
別說這輩子,他上輩子都沒跑過這么遠。
很快,不足半圈,肺部立刻傳來刺痛,腳步虛浮。
但為了活命,亮介咬牙邁步,汗水瞬間冒了出來,不是熱汗是虛汗。
翔太和花梨一次次從他身邊超過。
梨花跑過時還擔憂地看他一眼。
三圈……四圈……
安井亮介感覺自己再走一步就~會爆炸!
汗水模糊視線,耳邊只有擂鼓般的心跳。
他心里只有一個念頭。
跑完!必須跑完!這是第一步!
日落黃昏。
當翔太和梨花完成一天的訓練回屋吃晚飯時,亮介還在跑。
最后,他幾乎是爬過終點線的。
亮介全身顫抖,半跪在地,臉色是死人般的青白,破碎的咳嗽聲似乎要撕裂身體。
屋內,梨花忍不住看向慈悟郎。
“雞醬,亮介哥哥他真的沒關系嗎?”
慈悟郎同樣審視著少年。
“沒事,你們先吃飯?!?/p>
“可是……”
翔太剛想說什么,卻見訓練場中的亮介居然站了起來。
他目光死死盯著武器架上的木刀,拖著灌了鉛的雙腿,一步一步,踉蹌地挪了過去。
“喂!他……”
翔太驚得目瞪口呆。
不是哇!
這家伙不要命了?!
慈悟郎沒說話,只是微微頷首,嘴角向上彎了一瞬。
亮介握著木刀,沉悶的重量幾乎要將他的手腕壓斷。
他站定,雙腳分開。
用模糊的記憶模仿著翔太兩人練習的動作將木刀舉過頭頂。
“嗬啊——!”
刀身揮落,砸向半空,力量笨拙而微弱,姿勢更是歪斜得可笑。
可亮介沒有停下。
手中木刀揮下,舉起,再揮下!
這是他的意志在和孱弱肉體拼死對抗。
翔太和梨花僵在原地,忘了吃飯,忘了言語,只是震撼地看著場中那個揮刀的少年。
深夜,萬籟俱寂。
訓練帶來的痛楚讓亮介無法入睡。
此時,房門開了。
慈悟郎端著藥汁和一罐藥油。
屋里沒有點燈,只有清冷的月光從狹小的窗口淌入。
亮介剛想說什么,慈悟郎就放下藥碗雙手沾滿藥油,輕撫在他痙攣顫抖的腿肌上。
力道很重,手法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瞬間將僵死的肌肉揉開,也把刺骨的劇痛狠狠碾了進去。
“呃——!”
亮介牙關咯咯作響,急促喘息。
片刻,一股奇異的灼熱滲透酸痛,帶來一種舒適。
不知過了多久,那雙手終于停下。
亮介渾身脫力地癱在席上,一身大汗。
“喝了?!?/p>
慈悟郎把藥碗遞到他唇邊。
那藥苦得令人發(fā)指,亮介艱難吞咽。
“師,師傅……”
亮介聲音嘶啞,頓了頓。
他上一世父母死得早,自己作為社畜死宅在社會的夾縫里求生。
慈悟郎突如其來的關心讓亮介有些觸動。
“我…我能像他們一樣,叫您爺爺嗎?”
良久,
慈悟郎干咳幾聲,帶著一種刻意的不耐煩。
“隨你便,愛叫什么叫什么!啰嗦!”
慈悟郎抓過空碗,起身離開。
然而,就在他轉身背對亮介的剎那,畫風突變。
老人瞬間慈祥,滿屏的桃花泡泡。
亮介看著他消失的背影,一股暖意涌上。
他將自己捂在被窩里,肩膀無聲地抽動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