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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選章節(jié)

血刃孤途斷前塵 星垂 28579 字 2025-09-02 22:17: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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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蘇先生,您的急性白血病有惡化跡象,且近期因過度勞累導致舊傷復發(fā),

需要立即靜養(yǎng)治療,切忌過度消耗體力,否則會嚴重影響后續(xù)恢復。

”冰冷的診斷書在蘇葉庭手中微微顫抖。入贅顧家六年,

他為顧紫嫣操持家務(wù)、打理公司瑣事,嘗遍委屈,如今卻落得重病加身、舊傷復發(fā)的境地。

這點僅存的“安穩(wěn)”,竟也要被現(xiàn)實打破。電話鈴聲尖銳響起,

屏幕上“顧紫嫣”三個字跳動著,像極了她平日里冷漠的眼神?!皹穲虺鲕嚨溋?,急需輸血!

血型匹配下來只有你符合!樂堯是我弟弟,他家對我有恩,你快來醫(yī)院救他!

”顧紫嫣的聲音帶著焦灼,每一個字都像細小的針,扎進蘇葉庭的耳膜。

他下意識按住腰側(cè)的舊傷處,指尖冰涼:“我的身體受不住,醫(yī)生說……”“樂堯?qū)ξ矣卸鳎?/p>

我不能見死不救!”顧紫嫣粗暴打斷,語氣斬釘截鐵,“你的傷以后能養(yǎng),樂堯的命等不了!

葉庭,就這一次,救救樂堯!”她的擔憂,從來只給另一個男人——她的弟弟李樂堯。

電話掛斷,蘇葉庭對著空蕩的診室低語:“明明我也快撐不住了。”滾燙的淚砸在手背,

他認命般起身,朝著抽血室的方向走去。今日他因舊傷復發(fā)暈倒被送醫(yī),

還沒來得及告訴顧紫嫣白血病惡化的消息,卻先收到了“抽血救弟”的命令。醫(yī)院走廊,

顧紫嫣一見他,立刻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推向護士:“快抽血!別耽誤樂堯的時間!

”蘇葉庭望著她,那雙曾讓他心動的眼眸里,此刻只映著對“救命血”的渴求,

沒有半分對他身體的擔憂。抽血室內(nèi),蘇葉庭默默將診斷報告遞給護士。護士掃過報告,

滿臉驚疑:“蘇先生,您剛舊傷復發(fā),白血病還在惡化,怎么能獻血?

顧女士不知道您的情況嗎?”蘇葉庭扯出一個蒼白的笑容:“別告訴她,我還沒想好怎么說。

”走出抽血室,顧紫嫣快步迎上來,語氣急切:“怎么樣?血抽好了嗎?”“我獻不了。

”蘇葉庭的聲音輕得像嘆息。顧紫嫣眉頭驟然鎖緊,怒意瞬間涌上臉龐:“為什么不能?

你是吃樂堯的醋,連人命都不顧了嗎!”她不由分說,一把拽住蘇葉庭的手腕往抽血室里推,

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心寒刺骨,原來在她眼里,他的病痛和委屈,

都抵不過她弟弟的一點危險。護士急忙上前阻攔:“顧女士,

蘇先生的身體狀況真的不適合獻血,會危及生命的!”顧紫嫣松了手,臉上滿是焦灼,

追問護士:“那樂堯大出血怎么辦?沒有血他會出事的!”蘇葉庭咽下喉間的腥甜,

強撐著虛弱的身體安撫:“醫(yī)生會協(xié)調(diào)血庫,你別太著急。”“你怎么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顧紫嫣不耐煩地厲聲打斷,語氣里滿是指責。蘇葉庭抿緊毫無血色的唇,不再說話。

心口的酸脹感越來越重,幾乎要將他吞噬。顧紫嫣焦躁地在急救室外踱步,

時不時看向抽血室的方向,卻沒再看蘇葉庭一眼。蘇葉庭拖著沉重的腳步返回病房,

舊傷的疼痛和失血帶來的眩暈讓他步履虛浮,眼前驟然一黑,重重倒在冰冷的地磚上。

他是蘇家獨子,曾是全城首富的獨子。六年前,大學時一場意外,

顧紫嫣被困在暴雨中高燒不退,是他冒雨騎車送她去醫(yī)院,還替她墊付了醫(yī)藥費。從那時起,

他便對顧紫嫣心生情愫。后來顧紫嫣提出,若想結(jié)婚,他需入贅顧家,他不顧蘇母激烈反對,

執(zhí)意答應(yīng),代價是與蘇家徹底決裂,六年未踏足蘇家一步。如今,他身患白血病、舊傷復發(fā),

這突如其來的雙重打擊,竟連一個可以傾訴的人都沒有。再次醒來時,顧紫嫣坐在病床邊,

臉上沒有絲毫擔憂,只有不耐?!澳闶遣皇菫榱颂颖芙o樂堯輸血,故意裝暈?

”她劈頭蓋臉地質(zhì)問,語氣里的懷疑毫不掩飾。蘇葉庭剛想開口解釋自己的病情和舊傷,

顧紫嫣已再次打斷:“樂堯還在急救室里,我已經(jīng)夠焦頭爛額了,你能不能別添亂?

”他如鯁在喉,心口仿佛壓著一塊巨石,窒息感洶涌而來?!邦櫯?,李先生醒了。

”護士的聲音在門口響起。顧紫嫣立刻起身,連一句叮囑都沒有,轉(zhuǎn)身就往急救室跑,

將蘇葉庭獨自留在冰冷的病床上。第二章李樂堯出院后,被顧紫嫣直接接回了顧家。

蘇葉庭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冷眼看著工人將李樂堯的行李一件件搬進來,

那些行李占據(jù)了他精心打理的客廳角落,像極了李樂堯在這個家里的“存在感”,

明明是外人,卻活得比他這個入贅的丈夫更像主人。李樂堯一進門,就朝著顧紫嫣跑去,

語氣帶著刻意的親昵:“紫嫣姐!我住哪間房?。课蚁敫阕「舯?,方便找你說話!

”他一口一個“紫嫣姐”,舉止間卻帶著超越姐弟的依賴,眼神里藏著對蘇葉庭的挑釁。

顧紫嫣失笑,語氣溫柔:“家里房間多,你隨便挑一間。

”李樂堯卻不滿地撅起嘴:“我就要跟你住隔壁!小時候我們不都住得很近嗎?

現(xiàn)在你結(jié)婚了,就不疼我了?”顧紫嫣面色微赧,尷尬地瞥了蘇葉庭一眼,

隨即對李樂堯說:“好好好,就住我隔壁?!闭f完,她轉(zhuǎn)向蘇葉庭,

語氣帶著一絲不容置疑:“葉庭,你去雜物間住幾天吧。樂堯剛出院,需要人照顧,

住我隔壁方便些?!崩顦穲虻靡獾爻K葉庭揚起下巴,

眼神里滿是“你輸了”的挑釁:“聽見沒?紫嫣姐最在意的人是我!

”眼前的一幕像一把鈍刀,反復切割著蘇葉庭的心。他一言不發(fā),挺直背脊站起身,

走向主臥,重重關(guān)上了門,將外面的歡聲笑語隔絕在外。翌日清晨,

蘇葉庭被顧紫嫣的一通電話叫去顧氏集團。會議室里,氣氛凝重得幾乎能滴出水來。

顧紫嫣坐在主位上,臉色鐵青,對著底下的員工大發(fā)雷霆,一眾員工噤若寒蟬,不敢抬頭。

“這個季度為什么虧損這么多?我都被總公司點名批評了!市場部的人,給我解釋清楚!

”她凌厲的目光最終定格在李樂堯身上,李樂堯正是市場部的部長,

這個職位還是顧紫嫣力排眾議給他的。蘇葉庭瞬間了然。李樂堯之前提交的策劃案過于激進,

完全不顧成本,虧損是必然的結(jié)果。他作為公司的財務(wù)總監(jiān),

曾多次提醒顧紫嫣這個方案有問題,可顧紫嫣只信李樂堯,根本不聽他的建議。

被眾人注視著,李樂堯緊張地咽了咽口水,眼眶迅速蓄滿淚水,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他瞥見站在角落、神色淡然的蘇葉庭,立刻伸手指向蘇葉庭,

聲音帶著哭腔:“是財務(wù)總監(jiān)卡著客戶的折扣方案不放,導致客戶流失!他肯定是看不慣我,

故意給我使絆子!”無端被扣上黑鍋,蘇葉庭冷笑一聲,上前一步,

語氣平靜卻帶著力量:“李部長,你在開玩笑嗎?你的折扣方案遠低于成本價,若批準,

公司會虧損更多,這是我的專業(yè)判斷,也是對公司負責?!敝e言被戳穿,

李樂堯嚇得不敢再說話,只能快步走到顧紫嫣身邊,抓住她的衣擺,小聲啜泣:“紫嫣姐,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盡快打開市場?!碧K葉庭看著顧紫嫣,眼神里帶著一絲期待,

希望她能看清真相。他平靜地陳述:“這次虧損已經(jīng)超過一個億,

若是按照李部長的方案執(zhí)行,下次虧損可能會讓公司陷入危機?!薄皦蛄?!

”顧紫嫣厲聲咆哮,不滿地看向蘇葉庭,“葉庭,樂堯剛進公司,犯錯很正常,

你作為老員工,應(yīng)該多幫他,而不是在這里指責他!若非你心存嫉妒,不肯真心幫他,

他怎會犯錯?”巨大的委屈和酸楚瞬間將蘇葉庭淹沒。

當初顧紫嫣執(zhí)意要讓李樂堯擔任市場部部長,他多次勸阻,

可她根本不聽;如今李樂堯闖了禍,她卻將責任推到他身上。顧紫嫣無視蘇葉庭眼中的絕望,

轉(zhuǎn)身輕輕拍著李樂堯的背,柔聲安慰:“沒事的樂堯,有姐姐在,姐姐會幫你解決的。

”李樂堯頓時破涕為笑,抬頭看向蘇葉庭的眼神里,充滿了赤裸裸的挑釁。

蘇葉庭的心徹底冷了,他失望透頂,不再爭辯,憤然轉(zhuǎn)身離開會議室。當晚,

顧紫嫣回到家時,蘇葉庭已經(jīng)背對著她躺在床上。她在蘇葉庭身后躺下,

伸出手臂環(huán)過他的腰,聲音帶著刻意的溫柔:“還在生氣?”蘇葉庭微微掙扎了一下,

卻被她抱得更緊?!皹穲蚴俏业艿埽倚r候在他家住過幾年,他家對我有恩,

我不能不管他?!鳖欁湘痰恼Z氣帶著一絲理所當然。

蘇葉庭的聲音在黑暗中透著冰涼:“六年了,這份恩情還沒還清嗎?”“你是我的丈夫,

該體諒我,而不是跟我計較這些。”顧紫嫣的語氣里,沒有絲毫歉意。

蘇葉庭自嘲地勾了勾嘴角,沒再說話。顧紫嫣見他不說話,便湊到他耳邊,

笑著吻了吻他的耳朵:“別氣了,我補償你。明天晚上我訂了餐廳,我們一起吃飯,

就我們兩個人?!甭牭健熬臀覀儍蓚€人”,蘇葉庭心中殘存了一絲微末的期待?;蛟S,

顧紫嫣還是在意他的?可第二天晚上,當他踏入餐廳時,

卻看見李樂堯正春風滿面地坐在顧紫嫣身邊,那個位置,是他以前和顧紫嫣吃飯時,

慣常坐的位置。蘇葉庭如墜冰窟,渾身的血液仿佛瞬間凍結(jié)。他走到餐桌前,

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他為什么在這里?”顧紫嫣拉起他的手,

臉上堆著笑容:“公司的事讓你受委屈了,不過樂堯面子薄,

你昨天在會議室當眾駁他的面子,他心里不好受。今天我做東,你給樂堯道個歉,

這事就算翻篇了,我們以后好好過日子?!彼恼Z氣里,帶著一絲施舍般的意味,

仿佛讓他道歉,是對他的“恩賜”。第三章蘇葉庭滿臉震驚,瞳孔驟縮:“你讓我向他道歉?

”李樂堯坐在一旁,臉上的得意幾乎要溢出來,他端起水杯,慢悠悠地喝著水,

等著蘇葉庭低頭。蘇葉庭強忍著眼眶里的酸澀,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他看著顧紫嫣,

語氣帶著一絲難以置信:“我憑什么道歉?是他失職導致公司虧損,我何錯之有?

”顧紫嫣皺起眉頭,語氣里帶著不耐:“何必這么斤斤計較?樂堯剛?cè)肼殘觯稿e難免,

你作為姐夫,不該對他咄咄逼人?!狈e壓了六年的委屈和怒火,在這一刻徹底沖破了理智。

蘇葉庭的聲音陡然拔高:“那是不是公司所有敬業(yè)的員工,都要為他的失職道歉!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荒謬的偏袒,轉(zhuǎn)身就往餐廳外沖,淚水在轉(zhuǎn)身的瞬間決堤,

順著臉頰滑落。顧紫嫣不愿委屈李樂堯分毫,便只能將所有的委屈都加在他這個丈夫身上。

他六年如一日地為顧家付出,兢兢業(yè)業(yè),從未出錯,

卻永遠比不上顧紫嫣對李樂堯無底線的縱容。越想越痛,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連呼吸都帶著疼痛。他扶著街邊粗糙的樹干,大口喘著氣,冷汗浸濕了后背的襯衫。

路過的行人見他臉色蒼白,關(guān)切地詢問是否需要幫助,他擺了擺手,剛想邁步離開,

眼前卻猛地一黑,身體軟軟地栽倒在地,失去了所有知覺。再次醒來時,

他已經(jīng)躺在了醫(yī)院熟悉的病床上,白色的天花板刺得他眼睛生疼。顧紫嫣推門而入,

快步走到病床邊,伸手抓住他冰涼的手,語氣帶著一絲急切:“葉庭,你怎么又暈倒了?

醫(yī)生怎么說?”蘇葉庭緩緩抽回自己的手,那觸碰讓他覺得有些灼人。他靜靜地望著天花板,

沉默不語,沉默,是此刻最鋒利的武器,能刺穿顧紫嫣所有的偽裝。他心里清楚,

這次暈倒是因為白血病惡化和舊傷復發(fā),若再得不到好好治療,后果不堪設(shè)想。

顧紫嫣見他疏離的模樣,心中一緊,放軟了語氣哄道:“葉庭,我知道你還在生氣。

我已經(jīng)決定了,把樂堯送走,不讓他再打擾我們的生活。”蘇葉庭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

聲音平淡:“但愿你說到做到?!鳖欁湘炭粗章渎涞氖中模?/p>

解釋道:“我給樂堯買了一套新房子,讓他搬去那里住,以后他不會再住家里了。

”“那李家的恩情呢?”蘇葉庭終于轉(zhuǎn)過頭,直視著她的眼睛,

試圖從她眼中找到一絲過去的溫情,“你不用再報恩了嗎?”顧紫嫣重新握住他的手,

輕輕摩挲著他的手背,語氣帶著虛偽的安撫:“再大的恩情,也不能影響我們的夫妻感情。

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會好好對你的。”這句話像一把鈍刀,

緩慢地割開了蘇葉庭心口早已結(jié)痂的舊傷,滲出新鮮的痛楚。他忍不住抱住顧紫嫣,

在她懷中失聲痛哭,仿佛要將六年的委屈和絕望都哭出來?;蛟S,顧紫嫣真的會改?或許,

他們還能回到以前的樣子?想到自己的病情,蘇葉庭決定趁這個機會,

把白血病惡化的消息告訴她。他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后的沙啞:“紫嫣,

我……”“但是樂堯現(xiàn)在還離不開我。”顧紫嫣卻再次無情地打斷他,

語氣帶著不容置喙的堅定,“他一個人住新房子會害怕,晚上不敢睡覺。

以后一三五我在家陪你,二四六我去陪樂堯,等他適應(yīng)了就好。

”蘇葉庭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心中的最后一絲期待也徹底破滅。眼前的顧紫嫣,

突然變得無比陌生。方才懷抱的余溫,仿佛是最殘忍的幻覺,讓他覺得可笑又可悲。

顧紫嫣見他不說話,也不再安慰,語氣恢復了慣常的疏離:“葉庭,我們各退一步,

日子才能過下去。公司還有事,我先走了,晚上再來看你?!闭f完,她起身就走,

沒有絲毫留戀,仿佛身后躺著的不是她的丈夫,而是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懷中的余溫尚未散盡,她卻已經(jīng)奔赴向另一個男人。蘇葉庭的淚水無聲地浸濕了純白的枕巾,

心臟像是被凍住了一般,冰冷而沉重。隔日,蘇葉庭去做了更詳盡的檢查。

醫(yī)生拿著厚厚的報告單,語氣凝重得如同宣判:“蘇先生,你的白血病惡化速度比預期的快,

僅靠藥物已經(jīng)無法控制病情,舊傷也有感染的風險。建議你盡快確定治療方案,不能再拖了,

否則會有生命危險?!碧K葉庭的手輕輕按在腰側(cè)的舊傷處,指尖冰涼。他沉默了片刻,

對醫(yī)生說:“我想預約后續(xù)的治療,麻煩您幫我安排一下?!彼蛩愕戎委煼桨复_定后,

再找機會告訴顧紫嫣,或許,她會為了他,多花點心思在他身上。走出醫(yī)院,

蘇葉庭打車回家。車子在路口等紅燈時,一輛奢華的黑色轎車緩緩停在出租車旁邊。

后車窗降下,蘇葉庭赫然看見顧紫嫣的側(cè)臉,她今天本該去千里之外的城市出差,

早上出門時,她還跟他說“出差結(jié)束就回來陪你”。而顧紫嫣身邊,坐著的正是李樂堯。

李樂堯正拿著一個冰淇淋,喂到顧紫嫣嘴邊,顧紫嫣笑著張開嘴,

姿態(tài)親昵得宛如熱戀中的情侶,完全沒有注意到旁邊出租車里的蘇葉庭。

心臟像是被猛地攥住,瞬間停止了跳動。被欺騙、被背叛的惡心感洶涌而來,

出租車內(nèi)渾濁的空氣讓他頭暈目眩,胃里也一陣翻江倒海。綠燈亮起,車流開始移動。

蘇葉庭抽出幾張鈔票塞給司機,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師傅,跟上前面那輛黑色的車。

”黑色轎車最終停在一座嶄新的豪宅前,蘇葉庭認得,那是顧紫嫣說的,

給李樂堯買的新房子。還沒等顧紫嫣和李樂堯進門,李樂堯就伸手摟住顧紫嫣的腰,

將她按在門廊的柱子上,低頭吻了上去。顧紫嫣沒有推開他,反而伸手環(huán)住了李樂堯的脖子,

回應(yīng)著他的吻。刺目的景象如同淬毒的利箭,瞬間洞穿了我早已千瘡百孔的心臟。

李樂堯瞥見不遠處站著的我,驚叫一聲,慌忙躲進顧紫嫣懷里。顧紫嫣回頭,

正好撞上我冰冷、死寂的目光。她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慌忙推開李樂堯,

語無倫次地解釋:“葉庭,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面無表情地摘下無名指上那枚象征“夫妻情誼”的婚戒,重重擲在冰冷的地面上。

婚戒與地面碰撞,發(fā)出清脆的響聲,那聲音像一把錘子,

敲碎了我對這段婚姻最后的一絲留戀。我一字一句地說,聲音比冬日的寒風更冷:“顧紫嫣,

我們離婚?!钡谒恼挛肄D(zhuǎn)身欲走,手腕卻被顧紫嫣一把抓住。她指尖的力道之大,

幾乎要嵌進我的皮肉里,從前她待我雖不算溫柔,卻也從未有過這般粗暴的動作。

我奮力掙扎,白皙的腕間迅速浮現(xiàn)出幾道刺目的紅痕。我本就因白血病和舊傷虛弱,

此刻渾身力氣如同被抽干,根本抵不過顧紫嫣的拉扯?!澳悴荒茏?!”顧紫嫣咬牙,

不由分說攔腰抱住我,不顧我的反抗,強行將我塞進她的車里。

車后座傳來李樂堯氣急敗壞的尖叫,顧紫嫣卻像沒聽見一樣,“砰”地關(guān)上車門,

發(fā)動了車子?!邦欁湘?!放開我!我要離婚!”我的聲音因憤怒和虛弱而嘶啞,

我拍打著車窗,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顧紫嫣緊握著方向盤,

眼神慌亂卻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強硬:“剛才只是意外!樂堯年紀小,不懂事,

我是為了安撫他的情緒才這樣?!薄鞍矒??”我恨恨地盯著她,

眼神里的冰冷幾乎要將人凍傷,“你們當著我的面親吻,這也是‘安撫’?顧紫嫣,

你把我當什么了?”“我們這么多年的感情,你就這么舍得?”顧紫嫣猛地踩下剎車,

車子在路邊停下。她轉(zhuǎn)過身,抓住我的肩膀,

試圖從我的眼中找到一絲留戀:“我知道你生氣,但離婚不是小事,我們好好談。

”我的心臟像是被針扎了一下,密密麻麻的疼。我看著顧紫嫣,聲音異常清晰:“所以,

你舍得一次次騙我、傷我?你出差是假,陪李樂堯是真;說送他走是假,讓他登堂入室是真。

顧紫嫣,你到底有沒有心?”爭執(zhí)間,車子已駛回顧家別墅。顧紫嫣將我抱進主臥,

放在床上,伸手想去撫我的臉,語氣帶著刻意的心疼:“葉庭,你先冷靜幾天。等你消氣了,

我們再談離婚的事,好嗎?”我猛地拍開她的手,眼中滿是羞憤:“你要囚禁我?

”“我是怕你沖動做出后悔的事,也怕你看到樂堯,情緒激動加重病情。

”顧紫嫣擺出一副“為我著想”的模樣,語氣里的虛偽幾乎要溢出來。

“你到底是怕我傷害自己,還是怕我傷害李樂堯?”我再也無法控制翻騰的情緒,

按住腰側(cè)的舊傷處,聲音帶著一絲顫抖,“顧紫嫣,我生病了你知不知道?

我的白血病惡化了,舊傷也感染了,醫(yī)生說再拖下去會有生命危險!

”顧紫嫣的身體驟然一僵,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瞬。我看著她,心中竟生出一絲可悲的期待,

或許,她聽到這個消息,會有一點心疼?然而,顧紫嫣接下來的話,卻像一把淬毒的冰錐,

狠狠扎進我的心臟:“葉庭,你為了離婚,竟然編造這種惡毒的謊言?”我如遭雷擊,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那一刻凝固。巨大的悲慟退去后,只剩下滿心的冰涼和荒誕。

我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命來騙你?”顧紫嫣失望地看著我,

眼神里充滿了不信任和厭煩:“別再裝可憐了。你要是真不舒服,

怎么會有力氣跟我吵著離婚?”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我曾無數(shù)次設(shè)想過,

該怎么跟顧紫嫣說自己的病情,是該輕描淡寫,還是鄭重其事?我甚至想過,

要表現(xiàn)出強烈的求生意志,讓她知道我還想和她好好過日子??晌以趺匆矝]想到,

真到了說出口的那一刻,得到的卻是“編造謊言”的質(zhì)疑。顧紫嫣不再看我,轉(zhuǎn)身走向門口,

落鎖的聲音清脆而冰冷,像是敲響了我世界的喪鐘。我在原地僵立了許久,

直到雙腿麻木得失去知覺,才頹然倒在床上。我蜷縮起身體,像受傷的幼獸般無聲痛哭,

淚水浸濕了枕巾,直到哭到?jīng)]有力氣,只剩下空洞的絕望。接下來的日子,

我被徹底囚禁在主臥。家政每天按時送來飯菜,可我看著那些曾經(jīng)愛吃的菜,卻食不下咽,

胃里的惡心和心口的疼痛,讓我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起初,

我還可笑地抱著一絲期待:顧紫嫣會不會發(fā)現(xiàn)我?guī)缀跷磩拥牟褪常?/p>

會不會留意到桌面上那堆日益增多的藥瓶?會不會,哪怕只有一次,想起我這個“丈夫”?

可顧紫嫣再也沒有踏進來過。她像是徹底遺忘了這個房間,遺忘了我這個人。我甚至能聽到,

她和李樂堯在樓下說說笑笑的聲音,那些笑聲像針一樣,扎進我的耳朵里,讓我渾身發(fā)冷。

“或許,就這樣死在這里,她才會想起我吧?!边@個念頭冒出來時,我竟覺得有些解脫。

我被這個想法逗得想笑,嘴角卻咧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這天,臥室門鎖突然響動,

門被推開。我以為是顧紫嫣,抬起頭卻看見李樂堯大搖大擺地走進來。

他穿著顧紫嫣給他買的新衣服,像巡視領(lǐng)地一樣,輕蔑地打量著床上形銷骨立的我?!皢?,

蘇總監(jiān),還活著呢?”李樂堯的語氣里滿是嘲諷,他走到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還以為,你早就氣絕身亡了呢?!蔽伊⒖套鹕?,警惕地盯著他:“你來干什么?

”李樂堯得意地揚起下巴,聲音里帶著炫耀:“現(xiàn)在紫嫣姐天天都陪我!

你以為提離婚就能讓她離開我?做夢!”他俯身,湊近我,壓低聲音:“你不過是個入贅的,

真以為自己是顧家的主人?紫嫣姐心里,從來只有我一個人?!蔽依湫σ宦?,

聲音沙啞卻帶著一絲鋒利:“是嗎?那你倒是讓她跟我離婚啊。我倒要看看,

她是愿意跟你這個‘弟弟’過,還是愿意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不守婦道’?!薄澳?!

”李樂堯被戳中痛處,氣得臉色發(fā)青。他指著我,惡狠狠地說:“你別得意!

你現(xiàn)在就是個病秧子,早晚要死!到時候,紫嫣姐就是我的,顧家的一切也是我的!

”我面色一沉,下意識地護住腰側(cè)的舊傷:“罵完了?滾出去?!崩顦穲蚍堑珱]走,

反而變本加厲。他看著我虛弱的樣子,

眼中閃過一絲惡毒的光芒:“你之前在會議室讓我丟臉,這筆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話音未落,他猛地抬手,用力推了我一把。我本就虛弱不堪,被這股力道一推,

身體向后倒去。后腰重重撞在床沿的堅硬處,舊傷的劇痛瞬間傳來,我悶哼一聲,摔倒在地。

“裝什么裝!我根本沒用力!”李樂堯不滿地叫嚷著,上前還想再推??上乱幻?,

他就看見我按住腰側(cè),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我的手背上,

滲出了一絲血跡,舊傷被撞裂了。李樂堯臉上的蠻橫瞬間化為驚恐,他后退一步,

失聲尖叫:“血!你怎么流血了?”我心慌意亂,舊傷的疼痛讓我?guī)缀醮贿^氣。

我想掙扎著爬起來,卻發(fā)現(xiàn)渾身力氣都被抽干,只能無力地癱在地上,

看著血跡一點點在褲子上洇開?!耙苍S,就這樣死了也好?!边@個念頭浮起時,

我感到一陣眩暈,視線開始模糊。李樂堯驚慌失措的聲音,仿佛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越來越淡。意識沉淪前,我似乎聽到了顧紫嫣焦急的呼喊,可那聲音,

遙遠得像來自另一個世界。我因舊傷破裂引發(fā)感染,加上白血病惡化,被緊急送進搶救室。

醫(yī)生說,再晚來一步,就可能因失血過多和感染休克。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

渾身都沒有力氣。我下意識地摸向腰側(cè),那里纏著厚厚的紗布,傳來陣陣刺痛。

“我的傷……”我聲音沙啞地問守在床邊的護士。護士嘆了口氣,

語氣帶著一絲同情:“蘇先生,你腰側(cè)的舊傷裂得很嚴重,還引發(fā)了感染。幸好搶救及時,

不然……”我閉上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我明明可以早點治療,

明明可以不用承受這些痛苦,可這一切,都毀在了顧紫嫣和李樂堯手里。這時,

顧紫嫣和李樂堯走了進來。李樂堯躲在顧紫嫣身后,眼神躲閃,不敢看我。

我冷冷地看向李樂堯,聲音里燃燒著刻骨的恨意:“李樂堯,你推我導致我舊傷破裂,

這筆賬,我不會就這么算了?!崩顦穲蛄⒖套プ☆欁湘痰囊聰[,聲音帶著哭腔:“紫嫣姐,

我不是故意的!是他自己不小心摔倒的,跟我沒關(guān)系!”顧紫嫣回頭看了李樂堯一眼,

又轉(zhuǎn)向我,語氣竟帶著一絲責備:“葉庭,樂堯年紀小,不懂事,你何必跟他計較?

你要是早點告訴我你舊傷這么嚴重,我也不會讓他跟你單獨相處啊?!蔽译y以置信地看著她,

明明是李樂堯的錯,她卻反過來指責我“沒提前說”?這顛倒黑白的話,讓我心口一陣抽痛。

就在這時,顧紫嫣的手機突然響了。她接起電話,臉色瞬間變得難看。掛了電話后,

她指著我,怒不可遏:“蘇葉庭!你竟然瞞著我預約了白血病的治療?

還留了我的電話當緊急聯(lián)系人?你是不是早就想跟我撇清關(guān)系,獨自去治療?”我愣住了,

我預約治療時留顧紫嫣的電話,是想等方案確定后跟她商量,卻沒想到,

會以這種方式被她知道?!拔沂且驗椤蔽蚁虢忉?,卻被顧紫嫣厲聲打斷?!澳銊e解釋了!

”顧紫嫣的眼神冰冷刺骨,“你就是想借著治病的由頭,跟我離婚!

甚至還想讓我擔起‘照顧病人’的責任,好讓別人說我賢淑?蘇葉庭,你怎么這么有心計!

”李樂堯立刻抓住機會,附和道:“紫嫣姐,你看他多惡毒!明明自己要去治病,

還想栽贓給我,讓你誤會我!”“我沒有!”我抓緊床單,想坐起來辯解,可剛一用力,

舊傷就傳來劇痛,我眼前發(fā)黑,差點再次暈過去?!皦蛄?。

”顧紫嫣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蘇葉庭,我真后悔當初讓你入贅顧家。

你不僅心思歹毒,還斤斤計較,根本配不上我?!彼隣科鹄顦穲虻氖?,轉(zhuǎn)身就走,

只留下最后一句冰冷的話,像匕首一樣扎進我的心臟:“你好好在這里治病吧,等你好了,

我們就去辦離婚手續(xù),但你記住,是我先不要你的?!辈》块T被關(guān)上,我躺在病床上,

淚水無聲地浸濕了枕巾。我終于明白,顧紫嫣的心里,從來沒有過我。她所有的溫柔和在意,

都是假的;只有對李樂堯的偏袒,才是真的。第五章顧紫嫣的話,像最后一根稻草,

徹底壓垮了我。我躺在病床上,淚水洶涌而出,卻發(fā)不出一點聲音,心已經(jīng)死了,

連哭都覺得無力。我不再期待顧紫嫣會回頭,也不再糾結(jié)于這段六年的婚姻?,F(xiàn)在的我,

只想好好治病,好好活著,為了自己,也為了那個被我辜負了六年的母親。

李樂堯似乎覺得還不夠解氣,每天都會給我發(fā)他和顧紫嫣的親密照片:兩人一起在餐廳吃飯,

李樂堯喂顧紫嫣吃甜點;兩人在花園里散步,

顧紫嫣挽著李樂堯的胳膊;甚至還有李樂堯躺在顧紫嫣床上,比著剪刀手的照片。起初,

我看到這些照片,還會覺得心口刺痛??蓾u漸地,我就麻木了,那些照片里的顧紫嫣,

陌生得讓我認不出來。我直接把李樂堯的號碼拉黑,眼不見為凈。

經(jīng)歷過舊傷破裂和感染的劇痛后,我比任何時候都更明白:生死之外,皆是小事。

我現(xiàn)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治好病,離開顧家這個牢籠。我問醫(yī)生,白血病有沒有治愈的可能。

醫(yī)生說,徹底痊愈的案例很少,但國外有更先進的治療技術(shù),或許能提高治愈率。

我立刻做了決定:去國外治療。夜色深沉時,我顫抖著手指,撥通了那個塵封了六年的號碼,

那是母親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母親的聲音傳來,

帶著一絲刻意的冷漠:“逆子,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聽到母親熟悉的聲音,

我的喉頭瞬間哽咽。我以為,當年自己執(zhí)意入贅顧家,母親早就把我徹底拉黑了,卻沒想到,

電話還能接通?!皨尅蔽衣曇纛澏?,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

沒有掛斷。我知道,母親雖然嘴上冷漠,心里還是惦記著我的。我吸了吸鼻子,

努力讓聲音平穩(wěn)一些:“媽,我得了急性白血病,要去國外治病。臨走前,

我想再聽聽您的聲音?!蹦赣H的聲音瞬間變得急促,強裝的冷漠裂開了一道縫隙:“白血???

怎么會得這種???顧紫嫣呢?她沒陪你去嗎?”提到顧紫嫣,

我的聲音里滿是苦澀:“她有別人了。我沒打算告訴她我要去國外,

也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牽扯?!薄拔以缇透阏f過,顧紫嫣不是什么好女人!你偏偏不聽,

非要入贅顧家,現(xiàn)在好了,落得這個下場!”母親的聲音里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但更多的是擔憂,“你什么時候走?我來安排機票和醫(yī)院,錢的事你不用操心,

蘇家還養(yǎng)得起你?!蔽业臏I水再次洶涌而出,這六年,我以為自己是孤苦無依的,卻忘了,

我還有一個永遠會為我兜底的母親。我哽咽著說:“媽,謝謝您……”“謝什么謝!

你是我蘇家養(yǎng)大的兒子,我不幫你誰幫你?”母親的聲音軟了下來,“你好好在醫(yī)院待著,

我明天就讓人去給你辦手續(xù),順便去看看你?!睊炝穗娫?,我的心里終于有了一絲暖意。

我看著窗外的夜空,第一次覺得,未來或許還有希望。這時,病房門被推開了。我抬頭,

看見顧紫嫣站在門口,神色復雜地看著我。我平靜地收回目光,沒有說話,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

再跟她爭辯什么了。顧紫嫣走到病床邊,看著我蒼白的臉色和消瘦的身體,

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愧疚。她猶豫了一下,開口道:“我來接你出院?!蔽页聊?,

仿佛沒聽見。顧紫嫣皺眉,語氣帶著一絲施舍般的寬容:“之前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了。

你出院后,我們好好過日子,我會請最好的醫(yī)生給你治白血病和舊傷?!蔽姨痤^,看著她,

眼神空洞無波。我瞥見她襯衫領(lǐng)口上那抹不屬于我的男士香水味,

狀似無意地問:“你剛從李樂堯那里來?”顧紫嫣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敷衍道:“我剛見完客戶,順路過來看看你?!蔽页读顺蹲旖?,沒再追問,

我已經(jīng)不在乎她的謊言了?!白湘??!蔽逸p聲喚她,聲音里沒有了以往的愛意,只剩下平靜,

“明天,你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顧紫嫣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我會主動跟她說話。

她看著我空洞的眼神,心里竟生出一絲不安。但她還是點了點頭:“好?!蔽铱粗?,

心中泛起一絲苦澀。我即將離開這座城市,離開這個讓我痛苦了六年的人。無論如何,

我都想跟那段埋葬了我青春的婚姻,好好道個別。我要去的地方,是我和顧紫嫣初遇的大學。

那里有我最美好的回憶,也有我最愚蠢的決定,我想在那里,跟過去的自己,徹底告別。

第六章翌日清晨,我早早起身。舊傷的隱痛和白血病帶來的乏力感,讓我臉色格外蒼白。

我打開衣柜,翻出一件洗得有些發(fā)白的淺藍色襯衫,

這是大學時我第一次正式約顧紫嫣吃飯時穿的衣服。指尖撫過布料上細微的紋路,

我嘴角牽起一絲極淡的苦澀笑意,仿佛還能想起當年穿上這件衣服時的緊張與期待。

我對著鏡子仔細整理了衣領(lǐng),又用冷水洗了把臉,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些。

鏡中的男人眼眶深陷,顴骨突出,早已沒了六年前的意氣風發(fā),

只剩下被病痛和委屈磨出來的疲憊。按照約定,我提前半小時到了大學附近那家熟悉的餐廳。

餐廳還是老樣子,木質(zhì)的桌椅,墻上掛著當年的畢業(yè)照,

連服務(wù)員都還是那個記性很好的阿姨?!靶』镒?,好久沒來了,還是老樣子?

”阿姨笑著打招呼,眼神里帶著一絲熟悉。我點點頭,聲音輕緩:“嗯,

還是以前常點的那幾樣?!蔽业攘私氖昼?,顧紫嫣才匆匆趕來。她穿著精致的連衣裙,

妝容得體,只是額角帶著薄汗,顯然是趕路時跑了幾步?!氨?,路上堵車,

不是有意遲到的?!鳖欁湘套?,氣息微喘地解釋,眼神卻下意識地掃過手機屏幕,

屏幕亮著,是李樂堯發(fā)來的消息,她還沒來得及回復。我看著她,心里沒有波瀾,

只是平靜地將菜單推過去:“你看看,還要加點什么嗎?”“不用了,你點就好,我都行。

”顧紫嫣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審視,

似乎在疑惑我為什么突然要提來這里。我收回手,對服務(wù)員報了菜名,

都是顧紫嫣以前愛吃的:糖醋排骨、番茄炒蛋,還有一道她最愛的玉米排骨湯。菜上桌時,

熱氣氤氳了視線。我看著顧紫嫣拿起筷子,卻只是輕輕撥弄著碗里的米飯,沒有動菜,

便主動開口:“還記得這里嗎?我們第一次正式約會,就在這個位置?!鳖欁湘汰h(huán)顧四周,

想了想,才點頭:“好像是,那時候你還緊張得把筷子掉在了地上?!甭牭剿€記得這件事,

我心中微瀾,嘴角牽起一絲極淡的弧度。我緩緩回憶,

聲音帶著遙遠的溫和:“大學那年運動會,你在籃球場邊撿東西,被飛來的籃球砸到了腳踝,

是我送你去的醫(yī)務(wù)室。那時候我還傻傻地跟你道歉,后來才知道,籃球根本不是我扔的,

我只是剛好路過?!鳖欁湘痰难凵耖W爍了一下,似乎在努力回想。她口袋里的手機不停震動,

屏幕亮了又暗,是李樂堯催她回去的消息。她一邊心不在焉地回復,

一邊敷衍著我的回憶:“嗯,我記得,那時候你還挺熱心的。”桌上的菜漸漸涼了,

那些曾經(jīng)讓顧紫嫣贊不絕口的味道,如今她一筷未動。我看著她低頭專注于手機的樣子,

心口泛起一絲酸澀,卻沒有再說話,我早就該明白,她的心思,從來不在我這里。

顧紫嫣回復完消息,抬頭見我沉默地看著窗外,便有些局促地問:“接下來去哪?

”“去學校走走吧?!蔽移鹕?,動作緩慢,舊傷的疼痛讓我下意識地扶了一下腰。

顧紫嫣皺眉,似乎覺得在大學校園里散步有些不合時宜,但見我已經(jīng)邁步走向門口,

還是跟了上去。大學比我們畢業(yè)時翻新了不少,教學樓刷了新漆,操場換了新的草坪,

只有宿舍樓后面的那片櫻花樹還在?,F(xiàn)在不是花期,樹枝上只有濃密的綠葉,

在微風中輕輕晃動。兩人沿著林蔭道慢慢走,路上偶爾遇到幾個穿著校服的學生,

說說笑笑地從身邊經(jīng)過,青春的氣息撲面而來。顧紫嫣雙手插在口袋里,顯得有些不耐煩,

時不時看一眼手機;我卻走得很緩,目光掃過路邊的每一處景物,

像是在認真丈量著這段早已逝去的時光。我在一棵櫻花樹前停下腳步,

指尖輕輕撫過粗糙的樹皮。這棵樹是當年我向顧紫嫣表白的地方,那天晚上,

我緊張得手心全是汗,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說出“我喜歡你,想讓你做我女朋友”這句話。

那時候的顧紫嫣笑著撲進我懷里,說“我等你這句話好久了”,聲音甜得像糖。

“這棵櫻花樹還在?!蔽业穆曇艉茌p,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中泛起了淚光。

顧紫嫣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只匆匆瞥了一眼,便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嗯”,又低頭看向手機,

李樂堯發(fā)來消息,說自己在家摔了一跤,腿疼得厲害,讓她趕緊回去。

我瞥見她手機屏幕上跳動的“樂堯”兩個字,心里最后一點微弱的期待,也徹底熄滅了。

我苦笑一聲,聲音輕得像嘆息:“不是說好今天陪我嗎?”“???”顧紫嫣抬頭,

見我眼眶泛紅,才慌忙收起手機,伸手拉住我的手,語氣帶著刻意的溫柔,“不看了,

不看手機了,專心陪你走?!蔽胰斡伤?,手心傳來的溫度卻讓我覺得陌生。

我想起大學時她拉著我的手,蹦蹦跳跳地在校園里跑,那時候的溫度是暖的,

現(xiàn)在卻只剩下一片冰涼。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段路,剛轉(zhuǎn)過教學樓的拐角,

就看見顧紫嫣的司機氣喘吁吁地跑過來?!邦櫩?!”司機停下腳步,扶著膝蓋喘氣,

“李先生在家摔了一跤,腿被碎玻璃劃了個口子,流了好多血!他給您打電話您沒接,

急得直哭,讓我務(wù)必找到您,趕緊回去看看!”顧紫嫣的臉色瞬間變了,立刻甩開我的手,

掏出手機查看未接來電。她臉上布滿焦急,轉(zhuǎn)身就要走,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我身上,明明是溫暖的天氣,我卻覺得渾身發(fā)冷。

我看著顧紫嫣,眼神空茫,仿佛穿透她的身影,

看到了六年前那個在櫻花樹下笑著說“我等你”的男孩,那個男孩,早就不在了。

顧紫嫣被我看得心頭莫名一悸,一種強烈的不安攫住了她,眼前的我,好像隨時會轉(zhuǎn)身離開,

再也不會等她。她猶豫了一瞬,甚至想過跟司機說“先不管樂堯,陪蘇葉庭走完這段路”,

可手機又瘋狂震動起來,屏幕上彈出李樂堯發(fā)來的照片:腿上纏著紗布,滲著血跡,

配文是“紫嫣姐,我好疼,你快回來”。她咬了咬牙,終究還是選擇了李樂堯?!叭~庭,

下次再來,我一定陪你走完?!鳖欁湘桃贿叴蟛搅餍堑赝iT口走,一邊回頭喊了一句,

語氣里帶著一絲自己都沒察覺的敷衍。她沒等我回應(yīng),因為她篤定,

我永遠會像過去六年那樣,等在原地。我站在原地,安靜地看著她遠去的背影,

直到那抹身影徹底消失在拐角。一陣冷風吹過,卷起幾片枯黃的落葉,落在我的腳邊。

我輕輕開口,聲音很輕,消散在風里:“沒有下一次了?!边@一次,我不會再等了。

第七章我獨自回到顧家別墅時,天色已經(jīng)暗了下來。別墅里靜悄悄的,沒有開燈,

只有客廳窗戶透進來的月光,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清冷的光影。我換了鞋,徑直走向天臺,

那里是我這六年來唯一能安靜待一會兒的地方,有時候工作到深夜,我會在這里吹吹風,

看看遠處的燈火。我從儲物間里翻出一個鐵盆,

一條領(lǐng)帶(后來她再也沒送過)、我為顧紫嫣手寫的日記(里面記滿了六年的日常與期待),

還有那條她曾說“很適合你”的羊毛圍巾。我點燃打火機,將這些東西一件件放進鐵盆里。

火焰跳躍著,貪婪地吞噬著紙張和布料,黑煙裊裊升起,嗆得我眼睛發(fā)酸,卻不是因為煙味。

領(lǐng)帶被燒得蜷縮起來,電影票根化為灰燼,日記里的字跡在火中慢慢模糊,

那些曾經(jīng)被我視若珍寶的回憶,那些以為能珍藏一輩子的瞬間,在火焰中一點點消失,

就像我對顧紫嫣的愛意,終于被六年的委屈和背叛燒得干干凈凈。最后,

我從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不是婚戒,是大學畢業(yè)時我用兼職攢的錢買的情侶對戒,

我自己戴了六年,顧紫嫣的那枚早就不知道丟在了哪里。我看著戒指上磨損的痕跡,

沉默了幾秒,還是將它扔進了火里?;鹧嫱虥]戒指的瞬間,我感覺心里某個一直緊繃的地方,

終于松了下來。沒有不舍,沒有難過,只有一種徹底的解脫。我將鐵盆里的灰燼倒進垃圾桶,

又仔細清理了天臺的痕跡,仿佛從未有人在這里停留過?;氐街髋P,

我將早已收拾好的行李箱放在門口,然后從抽屜里拿出一份離婚協(xié)議,

這是我前幾天偷偷準備的,上面已經(jīng)簽好了自己的名字。

我將協(xié)議工整地放在梳妝臺最顯眼的位置,確保顧紫嫣一進房間就能看到。做完這一切,

我最后看了一眼這個住了六年的房間:墻上掛著的婚紗照,我的笑容僵硬,

顧紫嫣的眼神疏離;床頭柜上的情侶杯,只剩下我的那一個還完好;衣柜里我的衣服,

只占了最角落的一小塊地方……這里從來都不是我的家,只是我暫時的牢籠。我拎起行李箱,

輕輕帶上門,沒有回頭。別墅門口,母親安排的黑色轎車早已等候在那里。司機見我出來,

立刻上前接過行李箱,恭敬地打開車門:“蘇少,夫人讓我送您去機場,

機票和國外醫(yī)院的手續(xù)都已經(jīng)辦好了?!蔽尹c點頭,彎腰坐進車里。

車子平穩(wěn)地駛離顧家別墅,透過車窗,我最后看了一眼那棟亮著燈的房子,

二樓的窗戶還亮著,應(yīng)該是顧紫嫣回來了,或許正在和李樂堯說笑吧。我閉上眼睛,

靠在椅背上,疲憊地嘆了口氣。同一時間,顧紫嫣剛趕到李樂堯的住處。推開門,

滿地都是碎裂的碗碟和潑灑的醬汁,李樂堯坐在沙發(fā)上,小腿上纏著一圈紗布,

紗布上滲著一點紅色,但那紅色太過均勻,更像是番茄醬,而非血跡?!皹穲颍阍趺礃??

疼不疼?”顧紫嫣快步走過去,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想查看傷口。李樂堯立刻抓住她的手,

眼眶紅紅的,聲音帶著哭腔:“紫嫣姐,你終于來了!我想給你做你愛吃的蛋糕,

結(jié)果不小心摔了,碗碎了,腿也被劃到了,疼得我都站不起來。

”顧紫嫣心疼地摸了摸他的頭,語氣溫柔:“傻弟弟,想吃蛋糕跟我說就好,何必自己動手?

”她拿出醫(yī)藥箱,仔細地為他消毒、換藥,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易碎的珍寶。

李樂堯靠在她肩頭,撒嬌道:“我就是想給你個驚喜嘛,誰知道會搞砸?!鳖欁湘淌Γ?/p>

搖了搖頭:“下次不許這樣了,萬一真?zhèn)脟乐卦趺崔k?”就在這時,

一段被遺忘的記憶突然闖進腦海,六年前,我也曾為了給她慶生,

在出租屋里笨拙地學做蛋糕。面粉沾了滿臉,奶油抹得亂七八糟,蛋糕烤得歪歪扭扭,

可我卻笑得像個孩子,說“紫嫣,你嘗嘗,這是我第一次做蛋糕”。

那時候她還笑著說“難吃死了”,卻偷偷把整個蛋糕都吃了……顧紫嫣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莫名的愧疚感涌了上來。她想起我今天在餐廳里的眼神,想起我站在櫻花樹下的落寞,

想起我最后那句“沒有下一次了”,心里竟生出一絲慌亂?!白湘探?,你怎么了?

”李樂堯察覺到她的失神,不滿地晃了晃她的胳膊。顧紫嫣回過神,壓下心里的異樣,

勉強笑了笑:“沒什么,就是覺得你太不小心了?!彼酒鹕?,語氣突然變得嚴肅:“樂堯,

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是你姐姐,你是我弟弟,我們之間不該是這樣的。

”李樂堯愣住了,這是顧紫嫣第一次這么明確地跟他劃清界限。他眨了眨眼,

眼眶瞬間紅了:“我們又不是親姐弟!紫嫣姐,你不是喜歡我嗎?你以前明明說過,

會一直對我好的!”他說著,就伸手想抱顧紫嫣,卻被顧紫嫣用力推開?!皠e鬧了。

”顧紫嫣的語氣帶著一絲堅決,“以后你好好在公司上班,住在這個房子里,我會照顧你,

但僅限于姐弟之間的照顧?!闭f完,她拿起外套,轉(zhuǎn)身就走,留下李樂堯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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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9-02 22:17: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