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深夜十一點。一個名為“審判者”的ID，在全網(wǎng)最大的直播平臺，
開啟了一場無人知曉的直播。沒有預告，沒有宣傳。但僅僅十分鐘，觀看人數(shù)從0，
飆升至十萬！因為直播的內(nèi)容，太過駭人?；璋档牡叵率?，一個被鐵鏈捆在椅子上的男人，
嘴里塞著白布，眼神里滿是驚恐。他是周凱，
三個月前轟動全城的“十七中校園霸凌案”的主犯。也是被法院宣判“無罪釋放”的，惡魔。
一個經(jīng)過處理的、分不清男女的電子合成音，冰冷地響起：“歡迎來到，審判直播間。
”“法律無法給予的公道，我給?！薄皬默F(xiàn)在起，七天之內(nèi)，由你們，投票決定他的生死。
”“現(xiàn)在，游戲開始?！?.“瘋了！絕對是瘋了！”江城市公安局，
刑偵支隊隊長辦公室里，副隊長老李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得唾沫橫飛。巨大的電子屏幕上，
正投射著“審判者”的直播間。畫面血腥倒談不上，但那種詭異的儀式感，
讓會議室里所有人都頭皮發(fā)麻。“技術隊！查到IP地址沒有？”沈司南開口了。
他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啞，但整個嘈雜的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男人靠在椅背上，
指間的香煙已經(jīng)燃到了盡頭。煙霧繚繞，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只能看到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像鷹一樣，死死地盯著屏幕。
技術隊的隊長滿頭大汗地跑進來，“沈隊，不行??！對方是頂級高手，用了十幾層虛擬代理，
IP地址每秒鐘都在全球各地跳，根本追蹤不到！”“廢物！”老李罵了一句。沈司南抬手，
制止了他?！罢f說直播內(nèi)容?！薄笆恰！币粋€年輕警員立刻上前匯報，“‘審判者’宣稱，
他手里有周凱霸凌案的‘隱藏證據(jù)’。直播間開啟了打賞功能，每獲得十萬人民幣的打賞，
他就會解鎖一條新證據(jù)。”“最恐怖的是……他還開啟了一個投票通道，
讓所有觀眾投票決定周凱的生死。投票截止時間，是七天后，也就是下周三的零點。
”“這他媽是把法律當兒戲！把我們警察當猴耍！”老李氣得臉都紅了?！按蛸p金額多少了？
”沈司南問。年輕警員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干澀，“已經(jīng)……已經(jīng)突破五十萬了。
”短短半個小時，五十萬！這意味著，已經(jīng)有五條所謂的“隱藏證據(jù)”，即將被公布。
這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綁架案了。這是一場針對警方的，赤裸裸的挑釁！一場綁架了全城輿論的，
公開審判！“馬上聯(lián)系平臺，強制關閉直播間！”沈司南下令?！霸囘^了，沈隊。
”技術隊長一臉挫敗，“對方好像早就料到了，他在平臺服務器里植入了木馬程序，
我們的任何操作都會被瞬間反制。除非……除非我們把整個平臺的服務器都給炸了！
”所有人都沉默了。這已經(jīng)不是頂級高手了，這他媽是神仙吧？沈司南掐滅煙頭，
終于站了起來。他一米八八的身高，一身簡單的黑色夾克，身形挺拔，壓迫感十足。“第一，
立刻成立專案組，封鎖所有消息，禁止任何媒體報道?！薄暗诙?，技術隊，
二十四小時不間斷追蹤，就算把服務器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線索?！薄暗谌?/p>
去查周凱的社會關系，他最近接觸過什么人，得罪過什么人，一個都不能放過！”“是！
”眾人領命，立刻行動起來。會議室里，只剩下沈司南和老李?！八灸?，
這事兒……透著邪性啊?！崩侠畈亮税押梗皩Ψ竭@手法，不像是求財，倒像是在……復仇。
”沈司南沒有說話，只是重新點燃一根煙。復仇？為誰復仇？三個月前那樁案子，
受害者叫林薇，一個十七歲的花季少女，因為不堪忍受周凱長達一年的霸凌，
從學校天臺一躍而下，當場死亡。但因為周凱的父母有錢有勢，請了最好的律師，
再加上關鍵證據(jù)“丟失”，最后，周凱被判無罪，當庭釋放。當時，
這件事在網(wǎng)上也引起了軒然大波，但很快就被壓了下去。難道，“審判者”是林薇的家人？
“去查林薇的家人?！鄙蛩灸戏愿赖馈！安檫^了?！崩侠钸f過來一份資料，
“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各自組建了新家庭。她一直跟著她姐姐生活。
但她姐姐……三年前就因為一場‘醫(yī)療事故’，被吊銷了法醫(yī)執(zhí)照，人也廢了?！睆U了？
沈司南的動作，頓住了。他接過資料，當看到“姐姐”那一欄的名字時，瞳孔，驟然緊縮。
顧湘。這個名字，像一根淬了毒的針，狠狠地扎進了他的心臟。那個曾經(jīng)跟在他身后，
嘰嘰喳喳叫他“司南哥”的女孩。那個穿著白大褂，拿著解剖刀，
眼神比星星還亮的法醫(yī)天才。那個……被他親口說出“我們分手吧”的，前女友。三年前，
那場所謂的“醫(yī)療事故”，讓她被全城通報批評。更致命的是，診斷報告上寫著，
她因受刺激引發(fā)了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導致右手出現(xiàn)功能性顫抖，
再也無法進行精密操作。一只連手術刀都拿不穩(wěn)的手，對一個法醫(yī)來說，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天塌了。從那以后，她就從他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了。他找過她，
但她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不。不可能。沈司南甩了甩頭，試圖將那個荒謬的念頭甩出去。
一個連手都控制不住的廢人，怎么可能策劃出如此天衣無縫的案子？就在這時，
辦公室的大屏幕上，直播間有了新的動靜?！案兄x各位的慷慨?！彪娮雍铣梢粼俅雾懫?。
“下面，解鎖第一條證據(jù)?！碑嬅嬉晦D(zhuǎn)，切換成了一段手機錄像。錄像的畫面很晃，
似乎是偷拍的。地點，是學校的雜物間。周凱正獰笑著，將一個女孩的頭，
一次又一次地按進滿是污水的水桶里。那個女孩，就是林薇。視頻的最后，周凱對著鏡頭，
比了一個囂張的中指?！翱吹搅藛?？老子就算弄死她，也沒人敢把我怎么樣！
”視頻放出的一瞬間，整個直播間的彈幕，炸了！“畜生！這就是那個被無罪釋放的人渣！
”“我草！這段視頻警察為什么沒有？”“審判者牛逼！繼續(xù)！我這就去打賞！
”沈司南的拳頭，握得咯咯作響。這段視頻……他從未見過！如果當時有這段視頻，
周凱絕對不可能脫罪！“馬上查！這段視頻的來源！”沈司南沖著對講機怒吼。他的心里，
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這場審判，才剛剛開始。而那個藏在幕后的“審判者”，
手里握著的底牌，可能遠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2.夜，越來越深。江城，老城區(qū)，
一棟沒有電梯的破舊居民樓里。顧湘關掉了電腦。房間里沒有開燈，只有電腦屏幕的冷光，
映著她那張沒什么血色的臉。她的面前，擺著一桶吃了一半的泡面，旁邊，
是幾個東倒西歪的空酒瓶。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廉價酒精和泡面混合的，頹靡的味道。
誰能想到，那個在網(wǎng)絡上攪動風云，把整個江城警方耍得團團轉(zhuǎn)的“審判者”，
會藏在這樣一個地方。她起身，走到窗邊。樓下，一輛黑色的輝騰，安靜地停在路燈下。
車里，一個男人正靠著車窗，一根接一根地抽著煙。顧湘的眼神，恍惚了一下。沈司南。
他還是老樣子，喜歡在煩躁的時候，一個人躲在車里抽煙。也對，出了這么大的事，
他這個刑偵隊長，現(xiàn)在估計頭都大了吧。顧湘自嘲地笑了笑，拉上了窗簾。三年前，
她也是這樣，無數(shù)個夜晚，站在這里，看著樓下那輛熟悉的車，等著那個熟悉的人。那時候，
她以為，他們會有一輩子。可后來……顧湘甩了甩頭，不愿再想下去。她從床底，
拖出一個箱子。箱子里，是一整套精密的電子設備，還有一個……裝著解剖刀的工具盒。
她伸出自己的右手，在空中，緩緩地，握了握。那只對外宣稱“功能性顫抖”的手，此刻，
穩(wěn)得像一塊磐石。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诙煲辉?，沈司南頂著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回到了警局。“怎么樣？有線索嗎？”老李搖了搖頭，一臉頹敗，“沒用。對方滴水不漏。
周凱的父母已經(jīng)快把警局的門檻踏破了，上面也下了死命令，48小時內(nèi)，必須破案！
”沈司南煩躁地抓了把頭發(fā)。他一夜沒睡，腦子里，全是顧湘的影子。理智告訴他，這件事，
不可能是她。但直覺，卻又讓他無法忽視這個可能性。“備車。”他啞聲說，“去一個地方。
”半小時后，車子停在了那棟破舊的居民樓下。這是顧湘以前的住處。三年來，
他一次都沒來過。不是不想，是不敢。沈司南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走了上去。樓道里，
昏暗，潮濕，散發(fā)著一股霉味。他站在六樓，那扇熟悉的防盜門前，抬起手，
卻遲遲沒有敲下去。他不知道，門后，會是怎樣一番光景。他更不知道，
他該用什么樣的表情，去面對那個，被他親手推開的女孩?！斑诉诉恕！弊罱K，
他還是敲響了門。里面，沒有動靜。他又敲了敲。過了許久，門才“吱呀”一聲，
從里面被拉開一條縫。一股濃烈的酒氣，撲面而來。“誰??？”一個慵懶沙啞的女聲，
從門后傳來。沈司南的心，猛地一顫。是她的聲音?！笆俏??！遍T后的動靜，停了。
過了幾秒，門被徹底拉開。顧湘就站在他面前。她穿著一件寬大的舊T恤，頭發(fā)亂糟糟的，
素面朝天，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看到他的那一刻，她愣了一下，隨即，扯了扯嘴角，
露出一個嘲諷的笑?！皢眩@不是沈大隊長嗎？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她的眼神，陌生，
疏離，還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厭惡。沈司南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看著她這副樣子，看著這個被垃圾和酒瓶包圍的房間，喉嚨發(fā)緊?！拔摇彼雴査?/p>
這三年，過得好嗎？但他問不出口。“有事說事，沒事趕緊滾?！鳖櫹娌荒蜔┑卮驍嗨?，
“我這里不歡迎你?！鄙蛩灸铣聊似蹋€是開口了。“審判者的案子，你知道嗎？
”他緊緊地盯著她的眼睛，不想放過任何一絲一毫的微表情。
顧湘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靠著門框，笑了起來?！爸腊?，江城現(xiàn)在誰不知道？
怎么，沈大隊長破不了案，跑到我這個廢物這里來找線索了？”“你別這樣。
”沈司南的眉頭，皺得更緊了?！拔夷臉恿?？”顧湘臉上的笑意更冷了，“沈隊，三年前，
是你親口說的，我這種人，不配當警察，更不配當法醫(yī)。怎么，現(xiàn)在又想起來了？
”“我當時……”“你當時是怕我連累你，我知道?！鳖櫹娲驍嗨?，“行了，
別在我面前裝什么情深義重了，我看了惡心?！薄鞍涯阒赖?，告訴我?！鄙蛩灸系穆曇簦?/p>
沉了下來。他不想再跟她廢話?！拔沂裁炊疾恢??！鳖櫹媛柫寺柤纾荒槦o所謂，“不過，
我覺得那個‘審判者’挺牛逼的。算是為民除害了。”“顧湘！”沈司南的語氣，
帶上了警告，“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那是在挑釁法律！”“法律？”顧湘嗤笑一聲，
“如果法律有用，我妹妹就不會死！”她的情緒，突然激動起來?！叭绻捎杏?，
周凱那種人渣，就不會還活在這個世界上！”“沈司南，你告訴我，什么他媽的叫法律！
”她吼完，劇烈地咳嗽起來，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來。沈司南看著她通紅的眼睛，
和眼底那化不開的恨意，心中一沉。他知道，問不出什么了。他轉(zhuǎn)身，準備離開。就在這時，
顧湘的手機，突然響了。是一條短信提示音。她下意識地拿起來看了一眼。沈司南的余光，
不經(jīng)意地掃過。屏幕上，是一條銀行的到賬提醒?！灸奈蔡?848賬戶，
入賬人民幣100000.00元，備注：打賞?！可蛩灸系哪_步，猛地頓??！打賞？十萬？
他猛地回頭，死死地盯著顧湘。而顧湘，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誤，臉色一變，
立刻將手機藏到了身后。但，已經(jīng)晚了?？諝猓谶@一瞬間，凝固了。3.“解釋一下。
”沈司南的聲音，冷得像冰。他的目光，像兩把鋒利的刀子，幾乎要將顧湘看穿。
顧湘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她怎么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露出這么大的一個破綻！
“解釋什么？”她強裝鎮(zhèn)定，眼神閃躲?！拔遗笥呀o我轉(zhuǎn)的錢，不行嗎？
沈大隊長管得還真寬啊，連我跟誰有金錢往來都要查？”“朋友？”沈司南逼近一步，
將她困在門和他的胸膛之間，“哪個朋友，會一次性給你轉(zhuǎn)十萬，還備注‘打賞’？
”“顧湘，你真當我是傻子嗎？”他的氣息，鋪天蓋地地壓過來。熟悉又陌生的煙草味，
混著他身上獨有的凜冽氣息，讓顧湘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下意識地后退，背部，
卻抵上了冰冷的門板。退無可退?！拔也恢滥阍谡f什么！”她梗著脖子，死不承認，
“讓開！不然我報警了！”報警？沈司南被她氣笑了。賊喊捉賊？他伸出手，
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精準地從她身后，將手機抽了出來。“你干什么！還給我！
”顧湘又驚又怒，像一只被惹毛了的貓，張牙舞爪地去搶。但她的力氣，
哪里是沈司南的對手。沈司南輕而易舉地將她制住，打開了手機。他不需要密碼。
因為她的手機密碼，還是他的生日。那個她用了五年，都沒舍得換掉的數(shù)字。沈司南的心，
又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點開那條銀行短信。發(fā)件人，是一個境外的虛擬號碼。
他再點開她的通話記錄和社交軟件。干凈得，就像一張白紙。沒有任何可疑的痕跡。
做得……太干凈了。干凈得，反而更可疑?！斑€有什么想說的嗎？”沈司南將手機扔還給她，
眼神里，是深深的失望。他多希望，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巧合。他多希望，
她能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可是，她沒有。顧湘撿起手機，握緊，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知道，她已經(jīng)暴露了。再多的狡辯，都顯得蒼白無力?！笆怯衷趺礃樱俊彼痤^，
迎上他的目光，眼底，是破釜沉舟的瘋狂。“沈司南，你有證據(jù)嗎？”“沒有證據(jù)，
你憑什么抓我？”“就憑你這條短信，就能定我的罪嗎？
”沈司南看著她這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邦櫹?！
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你以為你做得很完美嗎？你以為你真的能逃脫法律的制裁嗎？
”“我告訴你，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你遲早會為你做的一切，付出代價！”“代價？
”顧湘笑了，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拔以缇鸵粺o所有了，我還在乎什么代價？
”“我妹妹死了，我的手廢了，我的事業(yè)，我的愛情……全都沒了！”“沈司南，這一切，
拜誰所賜？”她的聲音，凄厲，絕望，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捅進沈司南的心窩。
讓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是啊。他有什么資格，去指責她？如果不是他，
她怎么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你走吧?！鳖櫹孓D(zhuǎn)過身，背對著他，聲音疲憊。
“趁我還沒改變主意之前，滾?！鄙蛩灸险驹谠兀粗龁伪〉谋秤?，心如刀割。他知道，
他現(xiàn)在就算把她帶回警局，也沒用。沒有直接證據(jù)，憑一條短信，根本無法給她定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