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選擇。
她顫抖著伸出手，拿起那疊剛剛打印出來的、散發(fā)著霉味和灰塵味的文件。
入手冰冷，紙張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掉。
第一頁。
「事件編號：001
日期：■■■-■■-■■
記錄人：███
描述：凌晨3點15分，B區(qū)復(fù)印機持續(xù)吐出空白紙張，但紙張觸感濕潤粘膩，帶有腥氣。試圖阻止時，發(fā)現(xiàn)出紙口有大量黑色長發(fā)涌出。忽略后，早6點自行停止?！?「處理建議：忽略。它可能只是卡紙了。（此條建議已被標記為‘高風(fēng)險’）」
第二頁。
「事件編號：008
日期：■■■-■■-■■
記錄人：■■■
描述：茶水間冰箱內(nèi)傳來持續(xù)敲擊聲。打開后未見異常，但關(guān)門后聲音再次出現(xiàn)。內(nèi)部溫度急劇下降，存放的午餐盒表面結(jié)霜，出現(xiàn)血色指印。提供了一份新的‘激勵單元’（水果口味）放入冰箱后，聲音停止?！?/p>
「處理建議：定期投喂。它喜歡吃甜的。」
第三頁。
「事件編號：015
日期：■■■-■■-■■
記錄人：◎◎◎
描述：電梯始終停在23樓，開門后內(nèi)部為徹底黑暗，有沉重呼吸聲及金屬拖拽聲。有‘單元’進入后未再出現(xiàn)。建議繞行。（此條記錄字跡極度潦草扭曲）」
「處理建議：不要使用電梯。走樓梯。（此條建議旁有新的筆跡補充：樓梯？哪里還有樓梯？）」
林薇的手指沾上了紙張上莫名的暗褐色污漬，她強忍著作嘔的沖動，快速翻動著。每一頁記錄都比前一頁更瘋狂，更絕望，字跡也從工整逐漸變得癲狂，甚至最后幾頁完全是無法辨認的涂鴉和抓痕。
而她們的任務(wù)，就是把這些東西……錄入系統(tǒng)？
蘇曉也湊過來看，臉色白得像紙，她指著其中一頁底部的一行小字：“薇姐……看這個……”
那是用極細的筆尖刻上去的一行字，幾乎難以辨認：
「它們討厭光，但更恨 silence。鍵盤聲能騙過它們一會兒。別停?！?/p>
鍵盤聲？
林薇猛地看向自己那臺被鎖定的電腦，綠色的命令行界面依舊在冷漠地等待輸入。
她一把將《異常事件記錄簿》塞給蘇曉，自己坐到電腦前，雙手重重地放在鍵盤上。
手指冰冷僵硬，但她開始用力地、一下一下地敲擊空格鍵。
嗒。 嗒。 嗒。
聲音在死寂的黑暗里顯得格外響亮，甚至帶著一點虛張聲勢的回音。
遠處，那個一直扭著頭看向她們的“同事”輪廓，似乎微微動了一下。
那只蒼白的手，慢慢地，慢慢地放回了鼠標上。
僵硬的點擊聲再次響起。
噠。 噠。
它似乎暫時……失去了興趣。
“有、有用……”蘇曉幾乎要虛脫，帶著劫后余生的哭音。
但林薇的心沒有絲毫放松。她看著屏幕上不斷跳動的紅色倒計時——能源補給中斷剩余【00:54:22】——又看看那厚厚一疊令人頭皮發(fā)麻的《異常事件記錄簿》。
一個小時。她們必須開始“工作”了。
這不是反抗，甚至不是妥協(xié)。
這只是為了在這片永恒的夜班里，……活下去。
而那個關(guān)于“原始合同”的殘破提示，像毒蛇一樣盤踞在她心底。
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