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童年里有三分之一的時間是在這里度過。
只不過后來外公去世后，這座宅邸便也一同變賣了，聽說是被一個香港的富商買了過去。
站在別墅前，翁青黎收回了思緒。
“要進去看看嗎？”霍晏山接完電話走到她身邊。
下一秒，翁青黎突然笑了。
“霍秘書長，應(yīng)該將我的背景信息都理得差不多了吧？”
霍晏山一頓：“徐老先生的事跡，是寫進東州市發(fā)展史的，只是沒想到，他是你外祖父?！?/p>
“帶我來這里做什么？”
“見一個朋友?！?/p>
“朋友？”翁青黎覺得有些奇怪，這棟別墅看著并不像有人居住的樣子。
“跟我來?！?/p>
她跟著霍晏山從前門穿到了別墅后面的庭院。
別墅后院的草坪被夜露浸得發(fā)潮，空氣里飄著晚香玉的甜氣。
一匹白色的矮腳馬正站在橡木柵欄里，蓬松的鬃毛垂到膝蓋，尾巴像團蓬松的棉花糖輕輕晃著。
翁青黎沒見過這么小的馬，四肢短粗得像裹了厚毛襪，圓滾滾的肚子隨著呼吸起伏，聽見腳步聲便抬起頭，黑葡萄似的眼珠在燈光下泛著shi漉漉的光。
“這是……馬？還是這么小的那種，簡直像從童話書里跑出來的。”她只見過那些高頭大馬，倒還從沒見過這樣玲瓏可愛的小家伙，連打哈欠時露出的粉色舌頭都透著憨態(tài)。
霍晏山低頭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彎起溫柔的弧度：“它叫雪球，前兩年在馬術(shù)俱樂部見著的，當(dāng)時它剛斷奶，縮在馬廄角落發(fā)抖，看著就讓人挪不開眼，索性就把它接回來了?！?/p>
“不過我們家沒有合適的地方圈養(yǎng)，就把它安置在這里了?！?/p>
他邊說邊走到柵欄邊，從旁邊的竹籃里捻起一把苜蓿草，指尖剛碰到草葉，雪球就親昵地用鼻子蹭他的手背，發(fā)出細碎的“嘶嘶”聲。
翁青黎蹲在柵欄邊，指尖懸在半空不敢落下，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雪球：“你平時都這么喂它嗎？它除了草還吃別的嗎？”
霍晏山笑著點頭：“平時下午會讓飼養(yǎng)員帶它去草坪上跑兩圈，晚上就給它準(zhǔn)備這些苜蓿草，偶爾也會加些燕麥。”
他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把那捧草遞到她掌心，再帶著她的手慢慢往前送：“試試？它很乖的?！?/p>
他的掌心溫?zé)岣稍?，指腹輕輕貼著她的手背，力道松緩得像在托著易碎的玻璃。
雪球的鼻子先湊過來，碰了碰翁青黎的指尖，帶著草葉清香的氣息拂過皮膚。
翁青黎驚得猛地縮回手：“哎，它碰我了！”
霍晏山輕輕按住她的手，柔聲說：“別怕，它這是在跟你打招呼，雪球很溫順，不會傷害你的?！?/p>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此刻的雪球正歪著頭看她，長長的睫毛垂下來。
翁青黎深吸一口氣，在霍晏山的引導(dǎo)下，再次將手伸了過去。這次雪球沒有猶豫，小心翼翼地叼走了她掌心的草，牙齒咀嚼時發(fā)出細密的聲響，粉色的舌頭偶爾會舔過她的指縫，溫溫的，帶著點粗糙的顆粒感。
“看得出來，它很喜歡你?！被絷躺降哪抗饴湓谒龓Φ哪樕希把┣蚱綍r挺認生的，除了我和飼養(yǎng)員，很少主動親近別人?！?/p>
“它的鬃毛好軟啊，剛才掃過我胳膊的時候，像棉花糖一樣?！?/p>
雪球大概是認準(zhǔn)了這個新的喂食員，腦袋越湊越近，鬃毛掃過她的小臂，惹得她一陣輕笑。
就在這時，草坪邊緣的噴灌器突然滋滋地轉(zhuǎn)起來，細密的水珠在燈光里劃出彩虹。
雪球驚得往后退了半步，不安地刨著蹄子。
翁青黎立刻伸手想去摸它的脖子安撫它，卻被霍晏山攔住。
“沒關(guān)系?！彼p聲說，“它膽子小，突然的聲響會嚇到它。等它緩過來就好了。”
說完，他從口袋里摸出塊方糖，放在翁青黎手心，“試試這個，是它最喜歡的。每次鬧脾氣，給塊方糖就好了。”
方糖在她掌心里泛著微光，雪球聞到甜味，耳朵動了動，慢慢又湊了過來，這次用前蹄輕輕刨了刨地面，像是在撒嬌。
翁青黎忍不住笑了：“它這是在求投喂嗎？”
“是啊?！被絷躺娇粗┣虻臉幼樱瑹o奈又寵溺，“跟個小孩子似的，一有好吃的就什么都忘了?！?/p>
翁青黎把掌心的方糖遞過去，霍晏山的手始終護在她手背上方，防止她被馬蹄碰到。
“它吃起糖來就這樣，跟幾百年沒吃過似的。你小心點，別被它的牙劃到?！?/p>
“它很通人性，你要是喜歡，以后可以經(jīng)常來看看它?！?/p>
“真的可以嗎？”翁青黎眼睛一亮，“那太好了！我下次來給它帶點胡蘿卜怎么樣？我聽別人說馬喜歡吃那個?！?/p>
“當(dāng)然可以，”霍晏山笑著點頭，“不過別帶太多，吃多了它會鬧肚子?！?/p>
晚風(fēng)卷著花香掠過兩人發(fā)梢，雪球咀嚼方糖的聲音里，翁青黎看著霍晏山的側(cè)臉，忽然覺得這庭院的燈光，似乎比任何時候都要溫柔。
往回走的時候，翁青黎踩到了一處低地，扭到了腳踝。
在她整個人向側(cè)面倒去的時候，一股力道傳來，隨后她便穩(wěn)穩(wěn)地被人托住。
“怎么樣？”霍晏山的聲音貼著她的發(fā)頂落下，帶著不易察覺的緊繃。
翁青黎的腳踝傳來一陣尖銳的疼，像是有根細針鉆進骨頭縫，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氣。
二話不說，男人便將她打橫抱起。
別墅內(nèi)。
暖黃的落地?zé)舭褍扇说挠白永煤荛L，交疊在地毯上。翁青黎蜷著腿，指尖輕輕碰了碰腳踝，那里已經(jīng)開始發(fā)燙，肉眼可見地腫起一小塊。
“是不是有點嚴重?！彼е?，疼得眼眶發(fā)紅，“剛才太得意忘形了?！?/p>
霍晏山?jīng)]說話，轉(zhuǎn)身去了儲物間。金屬藥箱被打開時發(fā)出輕微的咔嗒聲，他拿著碘伏、棉簽和消腫噴霧走回來，單膝跪在地毯上，視線與她的腳踝平齊。
“把腳伸過來?！彼穆曇舯绕綍r低了些，帶著種不容置疑的認真。
翁青黎猶豫了一下，慢慢把腳伸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