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是校園文里最普通的背景板，永遠戴著黑框眼鏡，捧著書本匆匆而過。直到有一天，
校草顧司夜把她堵在樓梯間：“你身上為什么有系統(tǒng)提示音？”全校都在傳蘇清暗戀顧司夜，
故意用手段引起他的注意。她摘下眼鏡，輕笑：“原來你是任務者？抱歉，我是考官。
”顧司夜臉色瞬間慘白：“那這次期末測評……” “不及格。
”蘇清轉身時裙擺劃過優(yōu)雅弧度，“理由是對普通考生進行降維打擊。
”身后傳來系統(tǒng)急促的警報聲，以及他低沉的輕笑：“可是老師，
我真正的任務——是讓你記住我?！?--午后的陽光被教學樓的窗格切割，
斜斜地打在空曠的走廊上。蘇清抱著幾本厚重的專業(yè)書，微低著頭，
鼻梁上那副老式的黑框眼鏡幾乎遮住了她小半張臉。她走得很快，帆布鞋踩在光潔的地磚上，
發(fā)出輕微而急促的嗒嗒聲，
像一首恒定的、無人聆聽的背景音軌——她是這所名校里最不起眼的那種學生，隨處可見，
過目即忘。周圍的空氣卻忽然滯澀了一瞬。一道修長的影子橫亙過來，
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她的去路，還有那片暖融融的陽光。蘇清不得不停下腳步。
視線里先是一雙價格不菲的限量版球鞋，然后是被校服褲包裹著的、線條優(yōu)越的長腿。
再往上，是窄瘦的腰身和寬闊的肩線。最后，是顧司夜那張無可挑剔的臉。
陽光在他身后鍍上一層耀眼光暈，卻柔和不了他那雙此刻顯得過于銳利和探究的眼睛。
他微微傾身，以一種不容回避的姿態(tài)，將她困在樓梯間的角落和他自己的身體之間。
淡淡的、清爽的洗衣液味道混雜著一絲危險的侵略感，撲面而來。
走廊遠處傳來幾聲壓抑的小小驚呼，偶爾經過的學生們驚疑不定地望過來，又不敢多看，
匆匆避開。蘇清抱緊了懷里的書，指尖微微用力，指節(jié)有些發(fā)白。她抬起頭，
透過厚厚的鏡片，眼神里是恰到好處的驚慌和茫然，
還帶著一絲被突兀冒犯的無措：“顧同學？你……有事嗎？”顧司夜沒有回答。
他只是盯著她，目光像是要穿透那層笨重的玻璃鏡片，看清后面真正的東西。他薄唇抿著，
下頜線繃得有些緊?？諝獍察o得能聽到窗外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以及……遠處籃球場隱約的喧鬧。就在蘇清試圖再次開口時，
一個極細微、極迅捷的聲音在她身邊響起?！暗巍芰坎杉M度+1，
當前進度62.8%?！甭曇舳檀?，機械，沒有任何情緒，
像是一枚細小的銀針掉落在絕對安靜的地面。蘇清的身體幾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顧司夜的瞳孔驟然收縮。那里面所有的玩味、探究，在那一刻盡數(shù)褪去，
只剩下一種近乎冰冷的、抓到實質的銳光。他忽然極輕地笑了一聲，靠得更近，
溫熱的呼吸幾乎要拂過她的額發(fā)，聲音壓得低低的，
只有他們兩人能聽見：“你身上……為什么有系統(tǒng)提示音？”……不過一個下午，
流言像野火燎過荒原，燒遍了整個校園論壇和私聊群組?！颈?！
校草顧司夜樓梯間密會神秘女生！】【驚！常年背景板·蘇清竟暗戀顧司夜至此！
故意制造系統(tǒng)怪聲吸引注意？！】【臥槽這是什么新型引起注意的方式？也太心機了吧！
】帖子里的照片拍得角度刁鉆，只能看到顧司夜挺拔的背影將一個個子不高的女生完全籠住，
女生的側臉被黑框眼鏡和垂落的頭發(fā)遮去大半，懷里緊緊抱著書，一副受驚不小的樣子。
評論炸開了鍋?！?？？？蘇清？是我們班那個幾乎不說話的蘇清嗎？”“她？暗戀顧司夜？
這也太魔幻了吧……”“不是，用系統(tǒng)提示音吸引注意？這操作也太騷了，怎么想的？
”“心疼顧神，被這種牛皮糖沾上?！薄笆侄蜗伦?，吐了。”……隔天的課間，
竊竊私語和有意無意的打量像蛛網一樣纏繞過來。蘇清從水房接水回來，剛走到教室后門，
里面嬉笑的聲音毫無遮擋地傳出來?！啊娴募俚陌?？系統(tǒng)提示音？
她是不是動漫看多了腦子不正常了？”“說不定是自己用手機放的錄音呢？
就為了跟顧司夜說上話唄?！薄拔业奶?，平時看不出來啊，這么有‘創(chuàng)意’？
”“人不可貌相唄，看著老實，實際上……”她腳步頓了一瞬，握著水杯的手指收緊，
骨節(jié)微微泛白。然后，她像是什么都沒聽見，低著頭，快步從后門走進教室。
議論聲瞬間低落下去，化作曖昧的沉默和交換的眼神。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把水杯放好，
拿出下節(jié)課的課本，攤開。每一個動作都一如既往，平穩(wěn)，甚至有些刻板。
只是垂下的眼睫顫得厲害。直到放學，那種如影隨形的窺探感和低語仍未散去。她抱著書，
選擇走人最少的兩側樓梯。剛下一層，卻在轉角處又被同樣的人攔下。
顧司夜斜倚著刷了綠漆的金屬欄桿，姿態(tài)閑適，仿佛等了她很久。
夕陽從他身后的窗戶涌進來，將他整個人浸在一種暖昧又疏離的光暈里。他看著她，
嘴角勾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里帶著一種掌控一切的、居高臨下的玩味。
周圍還有幾個他的朋友，也都抱著胳膊，看好戲似的笑著?！疤K同學，”他開口，
聲音拖長了調子，像貓在逗弄爪下的老鼠，“聽說你暗戀我？
”他的朋友們發(fā)出一陣壓低了的、心照不宣的笑聲。
“還特意為我準備了點……特別的小節(jié)目？”他挑眉，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她全身，
像是在搜尋那個可能發(fā)出聲音的源頭。蘇清停住了腳步。
那些圍繞著她盤旋了一整天的竊笑、議論、鄙夷的目光，在這一刻，忽然凝成了實質的重量，
壓在她的脊背上。她沉默著。
就在顧司夜以為她會像昨天一樣驚慌失措、狼狽逃開時——她忽然抬起了頭。
臉上的驚慌、茫然、無措，所有屬于“背景板蘇清”的情緒，頃刻間褪得干干凈凈。
那雙被厚重鏡片遮蔽的眼睛，此刻清晰無比地露了出來，眸色沉靜，深得像秋夜的寒潭，
沒有一絲波瀾。陽光落在她的鏡片上，反射出冰冷的光。然后，她輕輕地笑了一下。
那笑聲很輕，卻像一枚冰冷的針，猝然刺破了周遭所有喧騰的空氣。
顧司夜嘴角那抹游刃有余的笑意瞬間凍結。在所有人錯愕的注視下，她抬起手，
不緊不慢地摘下了那副標志性的黑框眼鏡。鏡腿劃過耳際，帶起幾縷柔軟的發(fā)絲。
露出一張清麗絕倫、卻冰冷得沒有半分表情的臉。
她的目光平靜地落在顧司夜驟然僵住的臉上，聲音清淡，
卻帶著一種不容錯辨的、審判般的權威：“原來你是任務者？”“抱歉，
”她唇角彎起一個極淺的弧度，沒有溫度，“我是考官?！睍r間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
樓梯間里落針可聞。顧司夜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頃刻間褪得干干凈凈。
慘白如紙。他眼底的玩味、戲謔、掌控感，碎得徹底，
只剩下全然的震驚和一種近乎本能的恐懼。他幾乎是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
那股閑適慵懶的姿態(tài)消失無蹤，像是被無形的鞭子抽打了一下脊背?！翱肌脊?？
”他的聲音干澀得厲害，幾乎擠不出來。蘇清——或者說，考官——沒有在意他的失態(tài)，
只微微頷首，動作間帶著一種程序化的冷酷?！叭蝿站幪?374，考生顧司夜。
”她報出一串數(shù)字，聲音平穩(wěn)無波，“此次期末測評，
世界行為守則》第11條第3款：禁止對普通原生個體進行任何形式的降維打擊及意識干擾。
”她頓了頓，宣判?！澳愕木C合評定：不及格。
”夕陽的光將她沒有鏡片遮蔽的眼眸照得一片清冷，那里面沒有任何屬于人類的情緒。
她不再看他，轉身。裙擺劃過一道利落而優(yōu)雅的弧度，揚起細微的風?！班帧?！嘀——！
嘀——！”尖銳到刺耳的系統(tǒng)警報聲毫無預兆地在他腦中瘋狂炸響，
紅色的警告彈窗瞬間覆蓋了他全部的視覺界面，血一樣刺目?！揪?！檢測到違規(guī)操作！
考生權限即將被凍結！】【警告！綜合評定失??！
即將啟動強制脫離程序——】巨大的恐慌攫住了顧司夜，冷汗瞬間浸濕了他的后背。然而，
就在那片刺目的血紅警告和尖銳的鳴響中，
就在那抹決絕轉身的身影即將消失在樓梯轉角的那一刻——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低沉、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破釜沉舟的瘋狂和……愉悅？
失控的警報尖鳴背景音里，他抬起頭，望著那個冷漠的背影，揚聲道：“可是老師，
”他的聲音穿透嘈雜，清晰地抵達她的耳膜，“我真正的隱藏任務——”“是讓你記住我。
”那抹即將拐過轉角的裙擺，幾不可察地滯澀了百分之一秒。僅僅只有一瞬。
隨即徹底消失不見。只剩下身后連綿不絕的、尖銳瘋狂的警報聲。還有他臉上，
那抹慘白褪去后，重新浮現(xiàn)的、更深也更沉的笑意。那抹裙擺消失在樓梯轉角，
像舞臺上驟然落下的幕布，截斷了所有視線。
尖銳到撕裂耳膜的系統(tǒng)警報仍在顧司夜顱內瘋狂嘯叫，血紅色的警告彈窗層層疊疊，
幾乎要燒穿他的視覺神經。
【強制脫離程序啟動倒計時：10、9、8……】冰冷的倒計時數(shù)字如同鍘刀落下。
可他卻在笑。嘴角越咧越開，甚至露出了白得有些晃眼的牙齒。那笑聲混著警報的凄厲，
顯得詭異又暢快。周圍他那幾個朋友早就嚇傻了，臉上的嬉笑僵成滑稽的面具，
一個個瞠目結舌，活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
他們聽不懂“任務者”、“考官”、“降維打擊”這些詞，
但他們看得懂顧司夜瞬間慘白的臉，看得懂蘇清摘掉眼鏡后判若兩人的冰冷氣場，
更感受得到那幾乎凝成實質的、令人心臟停跳的壓迫感。顧司夜沒空理會他們。
倒計時像跗骨之蛆，【……5、4……】世界邊緣開始模糊，泛起數(shù)據流紊亂的毛邊。
他猛地抬手，不是試圖阻止什么，而是飛快地在自己太陽穴附近虛點了幾下，
動作快得帶起殘影。一個極其隱蔽的、非系統(tǒng)標準的指令窗口在他視野最深處一閃而過。
3、2……】“滋啦——”尖銳的警報聲和血紅的警告窗像是被強行掐斷了信號的電視屏幕，
猛地一閃，驟然消失。世界重新清晰穩(wěn)定下來。死寂。樓梯間里只剩下粗重不一的呼吸聲，
還有窗外遙遠的風聲。顧司夜臉上的慘白迅速被潮紅取代，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極耗心力的搏殺。他扶著冰涼的金屬欄桿，緩了好幾秒，才直起身。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底翻滾著一種極度危險又極度興奮的光芒，
望向蘇清離開的方向，那里早已空無一人?！耙埂垢?？
”旁邊一個朋友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剛……剛才……蘇清她……你……”顧司夜側過頭，看了他們一眼。
那眼神讓所有人同時噤聲，后背竄起一股涼氣。他忽然又笑了，這次輕松了許多，
甚至帶著點慣常的、懶洋洋的調子，仿佛剛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只是集體幻覺?！皼]什么，
”他聳聳肩，語氣隨意，“逗她玩玩，沒想到反應這么大?！迸笥褌兠婷嫦嘤U，
臉上寫滿了“我信你個鬼”。但沒人敢再問。顧司夜抄著兜，慢悠悠地往下走，
經過他們身邊時，拍了拍其中一個的肩膀：“走了，打球去?！薄啊?？哦，好，
好……”幾個人如夢初醒，忙不迭地跟上，腳步都有些虛浮。樓梯間很快恢復了空曠。
---蘇清走在回宿舍的林蔭道上。夕陽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
她臉上重新戴上了那副黑框眼鏡，遮住了過于銳利的眼神，
步伐依舊是那種背景板式的、微微急促的步子?？伤闹讣馐潜鶝龅?。腦海里，
方才的一幕幕以慢幀速率精確回放——顧司夜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瞳孔收縮的幅度，
聲音里隱藏的顫音，以及最后那聲該死的、低沉的笑。還有那串指令。
他強行中斷系統(tǒng)強制脫離時，那瞬間爆發(fā)的、幾乎扭曲了周圍微觀數(shù)據場的能量波動。
那不是普通考生能做到的。絕不是。她的考官權限后臺，
此刻正安靜地躺著一條剛剛生成的日志記錄：【事件：檢測到未知權限干預，
強制脫離程序異常終止。來源：考生顧司夜（編號7374）。干預等級：高。
風險評估：大幅上調。建議：立即上報稽查組。
】冰涼的指尖在厚重的書皮上輕輕敲擊了兩下。上報？然后呢？稽查組介入，
將編號7374列為高危異常目標，徹底清查，
大概率是格式化處理——如果他能被順利“格式化”的話。她想起他最后那句話，帶著笑，
像宣告，又像挑釁?！笆亲屇阌涀∥??！碧K清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
鏡片反射著夕陽最后的光輝，一片冷然。她停住腳步，站在宿舍樓下的公示欄前。
那上面貼著幾張無關緊要的通知，
還有幾張撕剩一半的、關于昨天“樓梯間事件”的八卦討論。
她的目光沒有焦點地落在那些紙上。后臺日志里，那條剛剛生成的記錄，
悄無聲息地改變了狀態(tài)?！咎幚頎顟B(tài)：已暫緩?！?【備注：考官手動介入，持續(xù)觀察。
】她伸出手，極其自然地將那幾張討論她和顧司夜的八卦撕了下來，揉成一團，
扔進旁邊的垃圾桶。動作干脆利落。做完這一切，她像是完成了某個微不足道的日常任務，
轉身走進宿舍樓大門。走廊的光線暗了下來。她的側臉在明暗交界處顯得模糊不清。
只有她自己知道，考生名單上，“顧司夜”這個名字后面，
被無聲地掛上了一個鮮紅的、只有她能看到的標簽——【待觀察】。宿舍樓下的垃圾桶，
那張被揉皺的八卦紙團還帶著蘇清指尖的涼意。她走上樓梯，腳步聲被老舊的樓梯吞沒，
一聲聲，敲在黃昏的寂靜里。走廊光線昏暗，兩側宿舍門緊閉，
門縫里漏出零星的說話聲、游戲音效、模糊的音樂。屬于“蘇清”的背景音效。
她的寢室在走廊盡頭。推開門，四人間，上床下桌，收拾得過分整潔，甚至不像有人長住。
另外三個室友似乎都不在。門在身后合攏，發(fā)出輕微的咔噠聲。世界安靜下來。
蘇清走到書桌前，放下那摞厚重的書。動作依舊平穩(wěn)，甚至有些刻板。但她沒有坐下。
她只是站著，面對著空無一人的寢室，面對著書桌上那面干凈得過分的鏡子。
鏡子里映出她模糊的輪廓，和那副遮住大半張臉的黑框眼鏡。然后，她抬起手，
再次摘下了眼鏡。這一次，沒有夕陽為她鍍上光環(huán)，只有頭頂慘白的節(jié)能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