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背景:玉帝推行天庭法器私有化改革,與靈山佛門合作啟動西游項目。
天蓬元帥豬八戒為尋窺凡鏡中一見鐘情的高翠蘭,毅然加入項目組。
卻被安上“調(diào)戲嫦娥”罪名貶下凡間,安插在改革試點高老莊等待金蟬子轉(zhuǎn)世。
五百年的等待里,一段跨越仙凡的愛情悄然滋長,
而改革的漩渦卻暗流涌動…溫柔賢惠的高翠蘭,
用日記記錄下那些甜蜜、擔(dān)憂與不為人知的秘密。高老莊元年 三月初五 晴今日的太陽,
暖融融地照著,把院子里那幾株剛抽芽的桃樹枝影,拉得長長的,斜斜地印在青石板上,
像誰家頑童隨手畫下的墨線??諝饫锔又嗤梁颓嗖莼熘ò奈秲?,
是春天最尋常也最熨帖的氣息??蛇@尋常的春日,偏就來了位頂頂不尋常的客人。
爹爹從莊口回來時,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平日里穩(wěn)重的聲音也拔高了幾分,
拉著娘親在堂屋里嘀嘀咕咕了好一陣。我正坐在窗下繡一方帕子,給新開的桃花描樣子,
針尖兒在細白的絹布上起起落落。爹爹的聲音斷斷續(xù)續(xù)飄進來:“……了不得!
……天庭下來的大人物!……八萬水兵吶!……雖說是戴罪……可那是‘特殊引進人才’!
咱們高老莊的福氣……”我心下好奇,停了針線,側(cè)耳細聽。天庭?
那可是云端之上的神仙居所!掌管八萬水兵?那得多威風(fēng)凜凜?
腦海里不由得浮現(xiàn)出年畫里那些金盔金甲、三頭六臂的神將模樣,腳下踩著祥云,
身后旌旗招展……爹爹喚我過去時,我的心還砰砰跳著,帶著點怯生生的敬畏,
又摻著幾分鄉(xiāng)野丫頭沒見過世面的新奇?!疤m兒啊,”爹爹捋著胡須,紅光滿面,“快,
收拾出東頭那間最敞亮的廂房!莊里來了位貴客,是‘上面’派下來的‘特殊引進人才’!
”他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種分享天大秘密的興奮,“這位大人物的名諱,喚作豬悟能!
你可曉得?他曾是天庭里執(zhí)掌天河八萬水軍的大元帥!真正手握重兵的一方諸侯!
只因……咳,”爹爹含糊了一下,大約是覺得“犯了錯”三個字對著女兒家說出來不雅,
“只因些微過失,被貶下凡塵,特特派到咱們這‘法器私有化改革試點’來,積攢功德,
戴罪立功的!這是玉帝和佛祖都點頭的大項目!咱們高老莊,可是頭一份的榮耀!
”天河元帥?豬悟能?這名字……聽著有些憨實,與那“八萬水軍”的赫赫威名,
似乎……不太相稱?我應(yīng)了聲,心里那點對金甲神將的想象,悄悄打了個問號。
安置好手頭的針線,我趕緊去收拾廂房。那屋子平日里不住人,但一直有人打掃,倒也干凈。
我換了簇新的素色棉布床單被褥,又特意在案頭青瓷瓶里插了幾枝帶露的桃花骨朵兒,
想著多少添些生氣。窗欞擦得透亮,陽光肆無忌憚地涌進來,細小的塵埃在光柱里跳舞。
等到日頭稍稍偏西,爹爹終于引著那位傳說中的“豬大人”進了院門。我站在回廊下,
遠遠望過去,只一眼,就愣住了。這……這真是那位統(tǒng)領(lǐng)八萬水軍的天蓬元帥?
他身形確實高大魁梧,像座移動的小山丘,把爹爹襯得愈發(fā)瘦小。一身……唔,怎么說呢,
料子看著倒是不差,像是上好的云錦,可那顏色灰撲撲的,漿洗得發(fā)白發(fā)硬,邊角都起了毛,
袖口和下擺甚至看得出磨損的痕跡,全然沒有半分想象中的華貴璀璨。一張臉膛倒是方正,
鼻梁也高挺,顯出些昔日的英氣。只是……那對蒲扇般的大耳朵,實在太過醒目,
軟軟地垂著,隨著他走路的步伐輕輕顫動;還有那鼻孔,也比常人大些,圓圓的,
倒顯得……嗯,有點憨?最奇的是他的眼神,不像我想象中神將的威嚴(yán)或倨傲,
反而亮晶晶的,帶著點……初來乍到的茫然和一種近乎笨拙的善意?見到爹爹,
他立刻停下腳步,未等爹爹開口,竟先抱拳躬身,行了個端端正正的大禮,
口中稱呼也客氣得緊:“高老太公,叨擾了?!钡B稱不敢當(dāng),側(cè)身讓過,
又喚我:“蘭兒,快來見過豬大人?!蔽疫B忙上前,規(guī)規(guī)矩矩地福了一福:“見過元帥大人。
”他像是被我這禮嚇了一跳,那蒲扇耳朵似乎都抖了一下,連連擺手,
臉上竟浮起一層窘迫的紅暈:“哎,哎!使不得使不得!什么元帥……都是過去的事了!
叫我老豬,或者悟能都行!”聲音洪亮,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爹爹笑著打圓場:“大人一路辛苦,蘭兒,快引大人去東廂歇息,好生安置,萬不可怠慢。
”我應(yīng)了聲“是”,便在前頭引路。他跟在后面,腳步落在地上,沉甸甸的,
發(fā)出“咚、咚”的悶響,震得回廊的木地板似乎都在微微呻吟??善婀值氖?,
他每一步都邁得極其小心,尤其是經(jīng)過回廊下那片爹爹精心挑選鋪就的鵝卵石小徑時,
他那雙穿著磨得起毛、沾了些許塵土的黑靴子的大腳,竟像怕踩碎了什么稀世珍寶似的,
高高抬起,又輕輕落下,笨拙又謹(jǐn)慎,與那沉重的腳步聲形成一種奇異的反差。廊下安靜,
只有他的腳步聲和我裙裾的輕微窸窣。陽光透過雕花窗格,在他身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我忍不住側(cè)過頭,輕聲問了一句,聲音里帶著我自己都未察覺的好奇:“元帥大人在天上,
見的都是瓊樓玉宇,珍珠瑪瑙,霞光萬道,瑞氣千條。如今來我們這窮鄉(xiāng)僻壤,山野小莊,
怕是……委屈大人了?”話音未落,身后那沉重的腳步聲猛地頓住了。我疑惑地回頭,
只見他站在那里,像根突然被釘住的柱子。那張寬厚的臉膛,瞬間漲得更紅了,
一直紅到了耳根,那對大耳朵更是紅得幾乎透明。他兩只大手無措地搓著,
眼神慌亂地飄向廊外的桃樹、遠處的田埂、屋檐下掛著的干辣椒……就是不敢看我。
吭哧吭哧,喉嚨里像堵了團棉花,憋了好半晌,才猛地抬起頭,又急急低下,
盯著自己那雙沾了泥的靴尖,聲音急促又帶著點結(jié)巴:“不委屈!不委屈!一點兒也不委屈!
”他用力地搖頭,仿佛要甩掉什么沉重的念頭,“這兒……這兒挺好!真的!花好,
”他指了指院里那幾株桃樹,“水好,”他目光掃過遠處隱約可見的小河,
“人……”他的聲音陡然低了下去,幾不可聞,卻又異常清晰地落在我耳中,
“……人也好看?!闭f完這最后三個字,他像是耗盡了所有力氣,腦袋垂得更低了,
幾乎要埋進那寬闊的胸膛里,
只留給我一個毛茸茸、紅通通的發(fā)頂和那對緊張得微微扇動的大耳朵。
仿佛地上那幾顆不起眼的鵝卵石,突然變成了世上最值得研究的寶貝。我一時也愣住了,
臉上騰地發(fā)起燒來。這人……這人怎么這樣說話?堂堂天河元帥,
竟像個沒見過姑娘家的毛頭小子一般窘迫?可他那窘迫里的真誠,卻又像這春日午后的陽光,
直白而溫暖,毫無作偽。真是個……怪人。怪得……有點傻氣?怪得……有點……嗯,憨實?
心里那點因他身份帶來的隔閡和敬畏,不知不覺,竟被他這笨拙的幾句話和那紅彤彤的耳朵,
悄悄戳破了一個小口子。風(fēng)從那個小口子吹進來,帶著桃花苞的甜香,癢癢的。
高老莊元年 六月初十 微雨窗外的雨絲又細又密,沾在窗欞上,聚成一顆顆水珠,
遲遲不肯落下去。自打悟能先生來了我們高老莊,這天象,
似乎都跟著他變得有些不同尋常了。已是三月有余了。他真是個頂頂奇怪的人。
說是從天庭下來的,身上卻沒什么高高在上的架子,反而……嗯,反而接地氣得緊。
今兒個上午,雨勢稍歇,他便又閑不住,溜達去了打谷場。
見福貴叔他們正為那幾百斤的濕重石碾子發(fā)愁,他二話不說,
脫了那件半新不舊、似乎曾很是體面如今卻沾了些許莊戶泥點的靛藍外袍,
只著一件素色中衣,便上前幫手。那般神力,當(dāng)真是嚇人得緊!那石碾子,
需得莊上兩個最壯實的后生一起發(fā)力,才能勉強挪動。他卻只單手,輕輕巧巧地便提了起來,
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匕卜诺揭慌?,氣兒都不見多喘一口。周遭的人都看直了眼?/p>
不知是誰先喝了一聲彩,繼而便是滿場的贊嘆。他倒好,抹了一把額際沁出的細汗,
那張看似憨厚的臉上竟浮起些靦腆,嘿嘿一笑:“老人家過獎了,俺老…俺在下頭待久了,
力氣活做慣了,不算什么?!彼傔@般,說話間偶爾會頓一下,像是險些說漏了什么,
又急忙忙地改口。那聲含糊過去的“俺老……”,后面究竟是什么呢?
爹爹自然是樂得合不攏嘴,捻著胡須,眼角的笑紋都深了幾分,連聲夸贊:“人才!
真是人才!天庭下來的干部,就是不一樣!瞧瞧這覺悟,這作風(fēng)!”莊子里今年的收成,
眼見著比往年好了不止一星半點。爹爹私下盤算過,照這個光景,
年底定然能給大伙兒多分好些紅利。這里頭,悟能先生的功勞可不小。他不僅有力氣,
還有些叫人嘖嘖稱奇的小巧思。用他那點“微末法力”——這是他自個兒的原話,
總說自家九成九的法力都被上頭限制了,
如今剩下的不過是點皮毛——給糧倉鼓搗了個防潮防鼠的小陣法。說也神奇,自那以后,
那糧倉里再也聽不見窸窸窣窣的鼠輩動靜,連那往日里總驅(qū)不散的潮濕霉氣也消散無蹤。
他還給河邊那架老水車加了點叫什么“助力符”的玩意兒,那水車轉(zhuǎn)得又輕快又均勻,
澆起地來省了人力不說,效率還高了許多。雖都是些小打小鬧的改動,卻實在管用得很,
莊戶們沒有不念他好的。他待人也和氣,常帶著笑模樣。只是……那笑容背后,
我總覺得藏著些什么。他常來尋我說話,有時帶些后山摘的野果子,紅艷艷的,
甜得很;有時是趕集時順手買來的小泥人,憨態(tài)可掬,說是瞧著有趣,便買來給我解悶。
話多半是不多的,常常是我在一旁絮絮叨叨,
這個月下了幾個蛋、前日送來的新布匹花色是否好看……這些瑣碎得不能再瑣碎的家常里短。
他便在一旁安安靜靜地聽著,聽到有趣處,便咧開嘴笑,那笑容竟有幾分孩童般的澄澈透亮,
能叫人看了,心里頭也莫名地跟著敞亮起來。但這份澄澈,并非時時都在。更多的時候,
尤其是在旁人未曾留意之際,他會獨自一人,倚著門廊,或站在院中的老槐樹下,
望著云霧繚繞的遠山天際發(fā)愣。那雙平日里顯得溫和甚至有些敦厚的眸子里,
會浮現(xiàn)出一種我全然讀不懂的復(fù)雜情緒。像是隔著千山萬水的深切懷念,
又像是求而不得、得而復(fù)失的沉沉悵惘,濃得化不開,沉甸甸地壓在他眼底。
我鼓起勇氣問過他一次:“悟能先生,您可是在想家?或是……想起了什么舊事?
”他像是被我的聲音驟然從一場極深極遠的夢境里驚醒,猛地回過神,晃了晃那顆腦袋,
搖搖那對顯眼的招風(fēng)耳,語氣總是那般輕描淡寫,
甚至又習(xí)慣性地帶上那點嘿嘿的笑音:“沒什么,沒什么,只是想起些……舊事。不值一提。
”舊事。他到底有什么樣的舊事呢?我總?cè)滩蛔∪ゴ搿J翘焱ド系娜兆用矗?/p>
定然是極繁華、極威嚴(yán)的吧。他那樣一位人物,為何偏偏要到我們這僻遠的高老莊來?
爹爹和幾位莊里的長老近日似乎常與他密談,
提及什么“法器私有化改革試點”、“擴大莊內(nèi)營收”、“與外界打通關(guān)節(jié)”之類的話,
我總是聽個一知半解。 只隱隱覺得,莊子里似乎正醞釀著一場極大的變動,而悟能先生,
仿佛正處在這場變動的中心。他今日望著天際出神時,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掛著的一個小物件。那東西被他的衣袖半遮著,看不太真切,
只隱約見是一點潤澤的微光,像是一塊被摩挲得極溫潤的玉石,樣式卻古怪,不似凡間之物。
那會不會是他“舊事”里的一部分?雨又漸漸密了,打在庭前的蕉葉上,噼啪作響。
墨也研得差不多了,今日便記到這里吧。只愿明日天晴,莊子里一切如常。只是不知,
他今夜是否會又獨自一人,對著那天際的冷雨,
想起那些不肯與人言說的“舊事”……高老莊三年 八月中秋 月明如晝今兒個是中秋,
莊子里熱鬧了一整日。到了晚間,爹爹讓在打谷場上擺了宴席,足足有十幾桌呢。
各色瓜果糕餅堆得小山高,自家釀的素酒也管夠。月亮早早地就掛在了東邊的樹梢頭上,
圓潤得像塊玉盤,明晃晃的,清輝灑下來,地上一片銀白,連燈籠的光都給比下去了。
悟能先生自然是席上的貴客,被爹爹和幾位長老簇擁著坐在上首。他今日似乎格外高興,
來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那素酒。他酒量其實淺得很,幾杯下肚,
那對大大的招風(fēng)耳就先透出了紅暈,話也跟著多了起來,聲音比平日更洪亮幾分,
笑聲也愈發(fā)爽朗,只是那眼神,偶爾瞟向我這邊時,總會閃爍一下,又飛快地移開,
帶著點我看不分明的意味。席散時,月亮已經(jīng)升到了中天,越發(fā)顯得皎潔。
眾人喧鬧著各自歸家,我?guī)椭帐傲诵埦?,正要回自己院里歇下?/p>
卻瞧見院門外那棵老桂花樹下,愣愣地站著個人影。不是悟能先生是誰?
他竟沒有隨眾人一同回去,獨自在那兒踟躕著。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長長的,顯得有些孤單。
晚風(fēng)拂過,桂花簌簌落下,細碎的金子一般,沾了他一身。他微微仰著頭,
望著那輪圓月出神,側(cè)臉在月光下顯得格外清晰,那神情,竟又是我見過許多次的那種,
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懷念與悵惘,甚至……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楚。我心里莫名地一緊,
腳下便轉(zhuǎn)了方向。去灶間溫了一碗早就備下的醒酒湯,端了過去?!拔蚰芟壬?,
”我輕聲喚他,“夜涼了,飲碗湯醒醒酒吧?!彼袷潜惑@醒般,猛地回過神,見是我,
眼神慌亂了一瞬,才忙接過那粗瓷碗:“有勞翠蘭姑娘了?!蓖虢舆^去了,他卻并不就喝,
雙手捧著那碗,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碗沿,目光又飄向了那輪明月??諝饫镬o得很,
只聽得見秋蟲最后的唧鳴。桂花香一陣濃似一陣,甜絲絲的,裹著晚間的涼氣,
直往人鼻子里鉆。他忽然低聲開口,聲音有些沙啞,被酒浸過一般:“翠蘭姑娘,
你信不信…緣分是天定的?”我被他這沒頭沒腦的一問弄得一怔,
旋即掩口輕笑:“先生定是醉得狠了,盡說些胡話。快把湯喝了吧,小心明日頭疼。
”“不是胡話?!彼康剞D(zhuǎn)過頭來,目光灼灼地看著我。那目光里帶著濃濃的酒氣,
卻異常地認真,甚至有種近乎執(zhí)拗的清澈,“俺…我在天上時,見過你。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輕輕撞了一下。他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有些急切地往下說,
像是怕說慢了,這些話就會被他重新咽回肚子里去:“透過一面鏡子…對,
叫窺凡鏡…俺瞧見你在院子里賞花,穿著一身綠裙子,跟春天剛抽芽的柳葉兒似的,
鬢邊簪了朵小小的黃花,笑得…笑得真好看。就那一眼,俺就…就再忘不掉了。
”我的臉頰“唰”地一下燒了起來,幸而有夜色遮掩。心口那里“怦怦”地跳得厲害,
像是要撞出來。我下意識地攥緊了衣袖:“先生定是醉得狠了,怎可能…天上人間,
隔著千重云萬重山呢……”“真的!”他急急道,
語氣像個急于證明自己、生怕不被信任的孩子,“俺那時是天蓬元帥!管著天河八萬水兵!
威風(fēng)得很!”他說這話時,胸膛不自覺地挺起,
眼底閃過一絲久違的、連月光也壓不住的璀璨神采,但那光芒只一瞬便黯淡了下去,
被更復(fù)雜的情緒取代,“可俺就覺得,啥元帥,啥功德,都沒啥意思。
就想…就想來找你……”他的話戛然而止。像是驟然被掐斷了音弦。他猛地收住了話頭,
眼神劇烈地閃爍了一下,掠過一絲清晰的驚惶與懊悔,
仿佛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吐露了何等驚人的秘密。他猛地低下頭,“咕咚咕咚”幾口,
幾乎是慌亂地把碗里的醒酒湯灌了下去,湯汁濺了些出來,沾濕了他的衣襟也渾然不覺。
他把空碗塞回我手里,抹了一把嘴,聲音變得含糊而急促:“俺…俺胡說的!
翠蘭姑娘你別往心里去!醉話!都是醉話!俺…俺回去了!”說罷,他幾乎是踉蹌了一下,
轉(zhuǎn)身就走,那背影倉促得近乎落荒而逃,很快便消失在桂花樹影的盡頭,
只留下一地碎銀般的月光和那愈發(fā)濃郁的甜香。我獨自站在原地,手里捧著那只空了的碗,
碗壁上還殘留著他掌心的些許溫度??晌业男?,卻徹底亂了。天蓬元帥?窺凡鏡?
他是因為……看到了我,才被貶下凡間的?這可能嗎?天庭那般森嚴(yán),他那樣一位人物,
怎會只因鏡中驚鴻一瞥,就落到我們這高老莊來?夜風(fēng)吹過,樹影搖曳,拂過我的臉頰,
卻吹不散那滾燙的熱度,也理不清心頭那團亂麻。
高老莊十年 臘月廿三 陰冷天色灰蒙蒙的,從早起就憋著一場雪似的,陰冷陰冷的。
風(fēng)刮在臉上,像小刀子割人,卻吹不散莊子里那股日益熾熱的“改革”風(fēng)氣。這風(fēng)啊,
真是越吹越烈了。不過十年光景,莊子變得我都快不認得了。原先堆滿農(nóng)具的打谷場邊,
如今立起了幾座亮锃锃的“法器”庫,
里頭盡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不用牛拉自己會翻土的鐵犁,
能保持里頭糧食不冷不熱、永遠新鮮的恒溫糧倉,還有那薄薄一塊玉板,
據(jù)說手指在上頭劃拉幾下,就能直接連到天庭的什么“功德云”上記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