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
楊杲差點沒把后槽牙咬碎,合著他擱這兒叭叭半天,這敗家皇帝就聽見幾句彩虹屁?
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千年國粹在喉頭翻滾。
可當(dāng)他抬眼撞上楊廣那張冷峻而固執(zhí)的臉,最終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那雙鷹隼般的眼睛里,此刻寫滿了固執(zhí)與不耐。
“父皇。”少年突然撩袍跪地,脊背挺得筆直,“兒臣請命留守東都,為父皇蕩平瓦崗寨、高士達(dá)、王薄之流!”
既然直諫不行,那就曲線救國。
憑著穿越者的先知先覺,加上這具身體的親王身份,未必不能在這亂世中力挽狂瀾。
“哦?”楊廣指尖輕叩龍椅,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朕記得你才十一,想替朕分憂,先跟在朕身邊學(xué)習(xí)幾年?!?/p>
楊杲心里咯噔一下,差點沒繃住,跟您南巡江都?那不是去送人頭嗎?
“父皇明鑒!”他額頭抵著冰涼的金磚,聲音卻穩(wěn)如磐石,“甘羅十二歲拜相,霍去病十七歲封侯……”
“放肆!”楊廣突然拍案而起,“你拿什么和他們比?你當(dāng)軍國大事是兒戲?”
兒戲?楊杲差點氣笑。
這天下還有比您更會玩的主兒嗎?
開局王炸的牌面,硬是能打得稀爛!
我特么就是天天躺在美人堆里睡大覺,江山也不至于敗成這樣!
當(dāng)然,這些作死的話只能爛在肚子里。
“兒臣愿立軍令狀!”
楊杲這絕決態(tài)度,讓楊廣有所觸動。
他瞇起眼睛,突然來了興致:“說說看,你準(zhǔn)備怎么平叛?”
“謝父皇!”楊杲心中一振,迅速整理思緒,沉聲道:“第一,先給流民安排一條活路,比如挖礦或做工,免得他們迫于生計投賊?!?/p>
“第二,清查無主土地,提供種子工具,分給百姓耕種,但禁止買賣。那些世家大族想吞并?門都沒有!”
楊廣聽后,眼中閃過一絲亮光。
這策略雖然還有許多待完善之處,但若運用得當(dāng),不失為一條良策。
他微微點頭,示意楊杲繼續(xù)說下去。
楊杲見狀,心中稍安,繼續(xù)道:“第三,赦免底層從賊造反百姓,沒了這些炮灰,那些野心勃勃之輩便是光桿司令!”
楊廣沉吟片刻,目光中多了幾分贊許:“不錯,你能想到這些,倒是有幾分見地?!?/p>
見自己成功引起楊廣興趣,楊杲趁熱打鐵,繼續(xù)說道:“第四,查處一些罪大惡極貪官污吏,公開行刑處斬!”
“百姓沒有活路,多是世家豪族和貪官污吏強取豪奪、逼迫所致?!?/p>
“然而,經(jīng)過有心人刻意渲染,這些罪責(zé)卻被推到父皇身上,變成皇帝殘暴不仁、虐待百姓的假象?!?/p>
“嚴(yán)懲貪腐,既能挽回百姓忠心,還能還父皇清白……”
時間在楊杲侃侃而談中,一分一秒過去。
楊廣神情也從最初的玩味審視,逐漸變?yōu)槌了純A聽。
他微瞇起眼睛,目光深邃,仔細(xì)打量著楊杲,本以為今日鬧劇是受有心人蠱惑,現(xiàn)在看來,并非如此。
傍晚時分,殿外烏云漸漸散去,一縷晚霞透過云層灑下,金色光芒透過窗欞,映射在楊杲那稚嫩卻堅毅的臉龐上,仿佛為他鍍上了一層神圣光輝。
楊廣望著眼前的少年,剎那間有些失神。
恍惚間,他仿佛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躊躇滿志、意氣風(fēng)發(fā)的自己。
那時的他,也曾懷揣著雄心壯志,誓要開創(chuàng)一個前所未有的盛世。
然而,歲月如梭,昔日少年已成了今日帝王,而眼前的楊杲,卻仿佛是他年輕時的影子。
片刻的恍惚后,楊廣回過神來,眼中多了一絲柔和與決斷。
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堅定:“朕同意你留守。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吧!一切有朕擔(dān)著?!?/p>
楊杲聞言,瞬間激動得差點沒跳起來。
他深深一拜,聲音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振奮:“謝父皇!兒臣一定不讓父皇失望!”
……
走出乾陽殿時,鎏金鴟吻正銜著最后一縷殘陽。
楊杲抬手遮擋撲面而來的赤金色霞光,織錦袖口滑落的龍紋在暮色中明明滅滅。
這一瞬,他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他沒有楊廣那般自信樂觀,只因他只知歷史走向,可惜,無法得知具體細(xì)節(jié)真相。
后世書本上那些,不過是勝利者肆意篡改的篇章,經(jīng)不起細(xì)細(xì)推敲。
短短十?dāng)?shù)年間,一個強大帝國從極盛走向覆滅,絕非一句“皇帝殘暴不仁”便能解釋得通。
就像后世人們反復(fù)爭論楊廣究竟葬送了多少民夫,卻無人追問那些消失在山陽瀆的十萬漕工,究竟是累斃于皇命,還是窒息在世族糧倉的夾帶里。
真相或許藏在宇文述鎧甲下的密信里,藏在元氏別院的地窖中,藏在所有門閥家主心照不宣的微笑之間。
暮鼓聲碾過九重宮闕,驚起寒鴉陣陣。
楊杲數(shù)著漸次亮起的燈籠,每簇火光都照見一個蠢動陰影:隴西獨孤閥在朱雀大街盡頭盤踞,清河崔氏車架正堵在天津橋,而裴矩前日獻上的西域輿圖里,分明混著江左謝氏家徽。
“殿下?”貼身宦官侯詢捧著鎏金燭臺靠近,火光將他年輕面孔割裂成兩半。
楊杲凝視著燈影中搖曳的帝國,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絲淡然笑意。
何必糾結(jié)于這些既定歷史軌跡呢?歷史,本就是用來被改寫的。
眼下最要緊的,是搶在七世紀(jì)最強“碳基生物”——李世民之前,將那些鼎鼎有名的忠臣良將籠絡(luò)到自己麾下。
想到李世民,楊杲嘴角閃過一抹戲謔。此時晉陽宮事件尚未發(fā)生,李淵還未決定起兵,若招攬他到自己麾下,不知是否愿意前來。
“試一試吧!”楊杲心中暗想,“成了,皆大歡喜;不成,也好早做防備?!?/p>
于是,他揮了揮手,對身旁的侍從說道:“傳信給唐國公,孤素聞世民表兄少年英才,父皇命孤留守剿滅反叛,正是用人之際,請他來孤帳前效力!”
頓了頓,又補充說:“還有右驍衛(wèi)將軍長孫晟之子長孫無忌,韓擒虎外甥馬邑郡丞李靖,隰城尉房喬也一并傳信。”
侍從領(lǐng)命離去,楊杲則繼續(xù)凝視那搖曳燈影,心中盤算著未來的每一步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