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鏡面碎片如同巨獸的鱗片,鑲嵌在螺旋攀升的森白骨架上,構成這無窮無盡的螺旋天井。
微弱、冰冷、不斷扭曲變幻的冷光從鏡面中滲出,將林默和陳銳倒伏的身影拉得細長而鬼魅。
后背傳來骨骼碎裂般的劇痛,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潰爛的傷口,
膿血混合著新涌出的鮮血,溫熱粘膩地浸透衣物,緊貼著冰冷的金屬地面。
靈魂深處,錨定光膜劇烈波動,幽綠【門徒】烙印的光芒貪婪啃噬著裂痕,【靈魂穩(wěn)定性:53.1%…52.9%…52.7%…】的數(shù)字無聲墜落。
林默艱難地側過頭,視線模糊晃動。
幾米外,陳銳面朝下趴著,身下暈開一小灘暗紅,死寂無聲。
那灘屬于林默自己的、尚未干涸的暗紅血跡旁,最后一行扭曲的暗紅血字正緩緩滲入冰冷的地面,如同被無形的沙礫吞噬:
「門……需要你的眼睛……」
瘋狂的余韻在死寂中彌漫,冰冷刺骨。
“呃……”
一聲微弱到幾乎聽不見的呻吟,從陳銳的方向傳來。
林默眼中冰冷的齒輪虛影旋轉。
他強迫那具劇痛的身體動起來,五指摳進地面細密的灰塵刻痕,用肩膀和完好的右臂支撐,一點一點,拖著重傷的身軀,挪向陳銳。
靠近了。
濃烈的血腥味和殘余的硫磺焦臭撲面而來。
陳銳左肩的繃帶早已不知所蹤,猙獰的撕裂傷暴露在外,血肉模糊,邊緣是高溫灼燒后的焦黑。
更致命的是,他的右腿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斷裂的骨茬刺破褲管,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暗紅的血液正汩汩涌出,染紅了身下的金屬地面。
失血性休克。臟器可能受損。
死亡只是時間問題。
冰冷的評估結論在絕對理性的意識中生成。
林默伸出手,沾滿自身血污的手指探向陳銳頸側。
脈搏微弱得如同風中殘燭,每一次搏動都艱難無比。
就在這時,陳銳緊閉的眼皮顫動了一下,竟緩緩睜開一條縫隙。
渙散的瞳孔毫無焦距,在鬼影幢幢的冷光中茫然地轉動著,最終,模糊地映出了林默近在咫尺、沾著血污的冰冷臉龐。
恐懼如同回光返照的電流,瞬間擊穿了他的麻木。
“嗬……嗬……”
喉嚨里發(fā)出破風箱般的抽氣聲,陳銳的身體開始劇烈痙攣,完好的右手無意識地抓撓著冰冷的地面,指甲在金屬上刮出刺耳的噪音,
“鬼……別…別過來……林默……不…是怪物……”
林默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瀕死的掙扎,聲音平板,如同電子合成:
“你看到了載體。它的爪。”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猛地捅開了陳銳記憶中最恐怖的閘門!
圖書館禁書區(qū)的陰影!
撕裂金屬書架的幽綠豎瞳!
那只蒼白非人的利爪!還有林默那毫無波瀾、如同深淵的眼神!
“啊——?。。 ?/p>
陳銳爆發(fā)出瀕死野獸般的凄厲慘嚎,身體因極致的恐懼和劇痛瘋狂彈動,斷裂的腿骨在金屬地面上刮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是它!是它抓的!黑色的!會動!會動??!”
他語無倫次,涕淚橫流混合著血污糊了滿臉,右手死死抓住林默的褲腳,如同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又像抓住索命的無常,
“救我…林默…救我…我不想死…我錯了…我不該…不該欺負你…我錯了…”
他顛三倒四地哭喊、懺悔、求饒,聲音嘶啞破碎,每一個字都耗盡他僅存的生命力。
林默冰冷的瞳孔倒映著這張因恐懼和悔恨徹底扭曲的臉。
沒有憐憫,沒有快意,只有記錄和分析。
懦夫的淚是印泥…
血字的預言在冰冷意識中閃過。
陳銳的哭嚎和懺悔,此刻就是最純粹的、被載體力量烙印過的“懦夫之淚”!是鑰匙的燃料!
林默猛地抓住陳銳那只死死攥著自己褲腳的右手手腕!巨大的力量幾乎捏碎骨頭!
“呃??!”陳銳痛得翻起白眼。
林默另一只手閃電般掏出滾燙的借書卡!
卡面上,齒輪鎖孔印記無聲旋轉,散發(fā)著冰冷的金屬渴求!
他抓著陳銳的手腕,
將他那只沾滿自己眼淚、鼻涕、血污和恐懼的手,如同使用一件工具,狠狠地、精準地按在了卡面的鎖孔印記上!
“不——!?。 ?/p>
陳銳發(fā)出生命中最后一聲絕望到極致的慘嚎,瞳孔瞬間放大到極限,倒映著林默冰冷無情的臉!
嗤——?。。?/p>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狂暴的淬火聲炸響!
鎖孔印記如同被點燃的熔爐,爆發(fā)出刺目欲盲的慘白金屬強光!
高頻的齒輪尖嘯撕裂死寂!
陳銳的手掌,連同他沾染的污穢,瞬間被那瘋狂旋轉的鎖孔吞噬、分解、吸收!
卡背的半枚青銅鑰匙紋路光芒暴漲,古銅色的液態(tài)光澤奔涌流淌!
【門扉之鑰(殘缺)充能:1.5%…1.6%…1.7%…1.8%…1.9%…2.0%?。。 ?/p>
冰冷的充能讀數(shù)在意識中定格!
陳銳的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最后一絲生命的光彩從他放大的瞳孔中徹底熄滅。
那只被鎖孔吞噬了手掌的手臂無力地垂下,斷腕處一片詭異的焦黑光滑,沒有一滴鮮血流出。
燃料耗盡。
林默松開手,陳銳的尸體軟軟地癱倒在地,斷腿扭曲,徹底失去了聲息。
【充能突破臨界點!】
【門扉之鑰(殘缺)投影穩(wěn)定性提升!持續(xù)時間延長至5秒!】
【警告:使用將消耗靈魂穩(wěn)定性8%!】
冰冷的提示伴隨鑰匙充能的悸動傳來。
然而,就在陳銳生命之火熄滅的瞬間——
嗡!?。?/p>
一股冰冷、粘稠、帶著硫磺焦臭和絕對湮滅氣息的意志,如同億萬根燒紅的鋼針,毫無征兆地穿透了層層疊疊的鏡面空間壁障,狠狠扎入林默的靈魂!
載體!
它感知到了“燃料”的消耗!感知到了鑰匙的悸動!
穹頂上方,那片由無數(shù)鏡面碎片構成的、原本映照著扭曲光影的“天空”,驟然劇烈波動起來!
景象如同信號被強干擾,瘋狂閃爍、撕裂!
最終,畫面猛地定格——廢棄醫(yī)院鍋爐房的天臺!
畫面中心,載體那穿著黑色風衣的身影清晰無比!
它緩緩抬起那只蒼白的手,
指尖捻著的,正是林默之前被它利爪擦傷太陽穴時留下的、凝固的暗紅血痂!
兩點幽綠的光芒穿透鏡面阻隔,如同探照燈,冰冷地、精準地鎖定了林默所在的位置!
“找到…容器…鑰匙…”
沙啞失真的電子音帶著被戲耍后的狂怒殺意,在靈魂中炸響!
載體將指尖捻著的血痂,緩緩按向自己的眉心!
嗤!
暗紅的血痂瞬間被翻滾的陰影吞噬!
一股凝練到極致、帶著林默靈魂本源氣息(被污染標記)的恐怖意志,如同燒紅的、刻有他名字的追蹤彈,瞬間完成鎖定!
轟?。。。?/p>
整個螺旋天井空間劇震!
穹頂鏡面如同被重錘擊中的冰層,以載體意志降臨點為中心,瞬間爆開無數(shù)蛛網(wǎng)般的慘白色裂痕!
粘稠的硫磺焦臭和冰冷的湮滅氣息如同實質的毒霧,從裂縫中瘋狂涌入!
咔嚓!咔嚓!咔嚓!
裂痕飛速蔓延、擴大!
鏡面碎片如同暴雨般剝落、墜下!
一只覆蓋著粘稠如墨、滴落暗紅火星的湮滅陰影巨大利爪,悍然撕裂了破碎的鏡面穹頂,帶著碾碎空間的威勢,朝著林默當頭抓下!
速度超越了視覺捕捉的極限!死亡的冰冷瞬間凍結血液!
“投影!開!”
林默冰冷的心念在靈魂中咆哮!
所有的計算、所有的生路,都壓在這2.0%充能的鑰匙上!
嗡——?。?!
卡背上,那凝成實質的古銅色光暈驟然脫離!
瞬間化作一柄三寸長短、卻凝練到極致的青銅鑰匙虛影!
鑰匙表面,無數(shù)繁復到令人眩暈的符文瘋狂流轉!
林默握著鑰匙虛影,用盡全身力量,
并非刺向抓來的利爪,而是狠狠刺向身側——一面映照著沸騰熔巖景象的巨大鏡面碎片!
鑰匙尖端刺入鏡面的瞬間!
嗡——?。。?/p>
鏡面如同平靜的水面被投入巨石,猛地向內塌陷、旋轉!
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流淌著粘稠暗金光芒的豎瞳狀空間門扉被強行撕裂!
門扉之后,并非熔巖景象,
而是——一片更加深邃、更加死寂、無數(shù)巨大蒼白石柱林立的荒涼廢墟!濃烈的時光塵埃氣息撲面而來!
通道開啟!通往未知!
但載體撕裂空間的陰影利爪已至頭頂!湮滅的氣息灼燒著頭發(fā)!
林默毫不猶豫,身體如同壓縮到極致的彈簧,朝著那剛剛成型的豎瞳門扉猛撲進去!
就在他大半個身體沒入門扉的瞬間——
嗤啦——?。。?/p>
陰影利爪狠狠抓下!
狂暴的湮滅能量擦著林默的后背掠過!
噗!
本就重傷的后背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犁過!
大塊潰爛的皮肉連同衣物瞬間碳化、剝離!
露出下面森白的肩胛骨和焦黑的肌肉紋理!
難以想象的劇痛如同海嘯般沖垮了冰冷的秩序感!
“呃啊——?。?!”
林默發(fā)出一聲壓抑不住的慘嚎,眼前瞬間被猩紅和黑暗覆蓋!
身體被巨大的沖擊力狠狠砸入門扉通道!
轟!?。?/p>
在他完全沒入通道的剎那,身后傳來震耳欲聾的能量爆炸!
載體狂暴的意志沖擊和湮滅利爪的余波狠狠撞在即將閉合的門扉上!
噗!
林默再次狂噴鮮血!
身體如同被巨錘擊中,在混亂的空間通道中翻滾、拋飛!
靈魂如同被撕裂!
錨定光膜發(fā)出瀕臨破碎的哀鳴!
【遭受高維能量余波沖擊!】
【靈魂穩(wěn)定性:44.3%…43.8%…43.1%…崩潰臨界!】
【警告!靈魂錨點嚴重受損!】
冰冷的提示模糊閃過,伴隨著天旋地轉的眩暈和無盡的黑暗。
砰!
沉重的撞擊感傳來。
林默重重摔落在冰冷、堅硬、布滿厚厚灰塵的地面上。
刺骨的陰寒瞬間包裹全身,深入骨髓,遠比鏡中圖書館核心更甚。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到化不開的時光塵埃氣息,如同千萬年未曾開啟的古墓,混合著石頭風化的粉末味,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他掙扎著抬起頭,視線被血污和汗水模糊。
眼前是一片無邊無際的荒涼廢墟。
無數(shù)根巨大無比、需數(shù)人合抱的蒼白石柱如同巨人的骸骨,以各種扭曲、斷裂的姿態(tài)矗立著,直插上方望不到盡頭的濃稠黑暗。
石柱表面布滿了深深的刻痕,依稀可見是無數(shù)扭曲、痛苦、無聲吶喊的人形浮雕。
地面是破碎的巨大石板,縫隙里積滿了厚厚的、灰白色的塵埃,如同骨灰。
光線極度昏暗,唯一的光源來自廢墟深處,幾點幽藍的、如同鬼火般飄忽不定的冷光,更添陰森。
死寂。絕對的死寂。
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被這片亙古的荒涼吞噬。
這里就是鑰匙投影開啟的通道盡頭?
林默試圖撐起身體,后背傳來的劇痛讓他眼前一黑,再次趴伏下去。
他能清晰地感覺到,后背靠近肩胛骨的位置,一大片皮肉連同部分骨膜都消失了,傷口深可見骨,邊緣是可怕的碳化焦痕。
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牽扯著那暴露在陰冷空氣中的神經(jīng)。
靈魂的虛弱如同跗骨之蛆,【靈魂穩(wěn)定性:42.7%】的數(shù)字如同催命符。
他喘息著,冰冷的意志強行壓下肉體和靈魂的雙重劇痛。
目光掃過周圍。
就在他前方不遠,一根斷裂的巨大石柱根部,半埋在厚厚的灰白塵埃中,似乎有什么東西。
林默咬著牙,用盡殘存的氣力,拖著幾乎廢掉的身體,一點一點爬了過去。
塵埃被他的動作帶起,如同白色的煙霧。
他終于看清了。
那是一個由某種慘白骨骼和暗淡金屬碎片強行拼湊而成的、扭曲怪誕的……鳥籠?
鳥籠歪斜著插在塵埃里,高度不足半米,籠條粗細不一,像是用不同生物的肋骨和斷裂的武器柄粗暴焊接而成。
籠內空無一物,只有厚厚的塵埃。
吸引林默目光的,是鳥籠底部,一個被塵埃半掩的、巴掌大小的物件。
他伸出手指,拂開塵埃。
那是一個……八音盒。
材質非金非木,觸手冰涼沉重,表面覆蓋著一層黯淡的、仿佛能吸收光線的黑色啞光涂層,沒有任何裝飾花紋。
林默冰冷的心弦莫名地動了一下。他下意識地拿起這個沉重的八音盒。
就在指尖觸碰到冰涼盒體的瞬間——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帶著無盡悲傷和眷戀的意念波動,
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輕輕蕩漾開來,瞬間被林默超載運轉的【靈犀刻印】捕捉!
這波動……與仁愛醫(yī)院兒科病區(qū)那個燒焦布娃娃散發(fā)出的、永恒的失落與無望守候……同源!
林默瞳孔驟縮!
與此同時,口袋里的借書卡猛地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劇烈灼燙!
卡面上,那滴渾濁如淚痕的暗紅污跡,驟然亮起刺目的血光!
一股冰冷、粘稠、帶著強烈溶解和吞噬意味的“同化”意志,如同實質的潮水,
并非來自外界,而是從八音盒內部,順著林默觸碰的手指,狠狠反沖入他的腦海!
“回溯!”
靈魂在尖嘯!本能反應!
嗡!
眼前景象微花!時間倒流0.5秒!
林默“看”到一股無形的、粘稠的陰影力量從八音盒內部涌出,試圖順著手指侵蝕他的手臂!
他猛地縮手!
但就在他手指離開八音盒的瞬間——
咔噠……
一聲輕微、干澀、仿佛生銹齒輪被強行扳動的機括聲,從八音盒內部響起。
八音盒的蓋子,竟自己緩緩地、顫抖著……打開了。
沒有預料中的清脆樂音。
只有一片死寂。
盒子內部,沒有發(fā)條,沒有音簧,沒有任何機械結構。
只有一片凝固的、粘稠的、如同陳年血痂般的暗紅色污跡。
污跡中央,靜靜地躺著一顆東西。
一顆玻璃彈珠。
彈珠內部,渾濁一片,布滿蛛網(wǎng)般的裂痕。
在裂痕的最中心,凝固著一點極其微小的、暗紅色的……瞳孔?
那顆渾濁破裂的玻璃彈珠,毫無征兆地轉動了一下!
裂痕中心那點凝固的暗紅瞳孔,猛地“看”向了近在咫尺的林默!
一股濃烈到化不開的、混合著無盡病痛折磨、被拋棄的絕望、對“媽媽”承諾的永恒等待與最終幻滅的極致悲傷洪流,
如同冰冷的、粘稠的黑色潮水,瞬間沖垮了林默搖搖欲墜的心智壁壘,狠狠灌入他的靈魂!
“媽…媽…回…來…”
一個稚嫩、破碎、帶著無盡悲慟的意念,直接在林默的靈魂深處響起!
是那個布娃娃殘留的核心情緒!
被剝離、被囚禁于此!
【警告!遭遇高強度“生命回響”核心情緒沖擊!】
【心智壁壘(Lv.0)崩潰!】
【共情鏈接(Lv.0)超載!】
【靈魂遭受“失落之慟”侵蝕!穩(wěn)定性急劇下降!】
冰冷的警報在意識中瘋狂閃爍!
林默如遭重擊,雙手死死抱住頭顱,身體蜷縮著劇烈顫抖!
眼前幻象碎片炸開!
病床上蒼白的小臉…
監(jiān)護儀刺耳的警報…
空蕩蕩的病房門口…
最后一眼的絕望…
被拋棄的冰冷…
“媽媽很快就回來”的承諾…
永恒的等待…
幻滅…
無數(shù)破碎的畫面和聲音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針,瘋狂地刺入他的意識!
那濃烈到令人窒息的悲傷、絕望和被拋棄感,如同冰冷的毒液,迅速侵蝕著他本就脆弱不堪的靈魂!
“呃啊——!?。 ?/p>
他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痛苦低吼,指甲深深摳進自己的頭皮,在皮膚上留下道道血痕!
靈魂深處,【門徒】烙印幽光大盛!錨定光膜在內外交攻下劇烈波動,裂紋蔓延!
【靈魂穩(wěn)定性:41.2%…40.5%…39.8%…】
數(shù)字如同墜落的流星!
冰冷的秩序感被這源自孩童的、最純粹的悲傷洪流沖擊得搖搖欲墜!
屬于“林默”的情感——被拋棄的冰冷記憶、深埋的孤獨、對溫暖的渴望——如同被喚醒的火山,在悲傷的共鳴下瘋狂翻涌!
他蜷縮在冰冷的塵埃里,
身體因痛苦而痙攣,靈魂在冰冷秩序與灼熱悲傷的夾縫中被反復撕裂。
就在這意識即將被悲傷徹底淹沒、靈魂錨點瀕臨崩潰的絕境——
嗡!
手中緊握的借書卡驟然爆發(fā)出一股強大的吸力!
卡面上,那滴渾濁的淚痕污跡血光大盛!
如同一個饑餓的漩渦,
瘋狂地吞噬著從八音盒玻璃彈珠中洶涌而出的、濃烈的“失落之慟”情緒洪流!
那沖擊林默靈魂的悲傷浪潮,瞬間被強行分流!
大部分被淚痕污跡貪婪地吸收!
林默的壓力驟減!
他猛地抬起頭,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卡面。
淚痕污跡在吸收了大量悲傷情緒后,顏色變得更加暗沉深邃,仿佛凝固的淤血,甚至微微搏動起來!
而那顆八音盒中的玻璃彈珠,內部的渾濁似乎消散了一絲,
裂痕中心那點暗紅的瞳孔,傳遞出一絲茫然和…解脫?
冰冷的提示在腦海浮現(xiàn):
【檢測到高純度“失落之慟”情緒結晶…】
【分析:適配“悲慟之印”…】
【悲慟之印(Lv.0)充能:15%…20%…25%…30%…】
【充能達臨界點!】
【獲得:悲鳴屏障(Lv.0)——短暫釋放高強度悲傷力場(精神消耗巨大,削弱目標行動力)】
鑰匙充能后的新能力?
以吸收的悲慟情緒為彈藥?
林默冰冷的意識瞬間抓住這喘息之機!
靈魂的撕裂劇痛稍緩,但穩(wěn)定性依舊在危險線邊緣:【靈魂穩(wěn)定性:38.5%】。
他喘息著,試圖平復混亂的精神。目光再次落回那個打開的八音盒。
就在淚痕污跡吸收悲傷、玻璃彈珠略顯“清澈”的瞬間——
異變再生!
八音盒內部那片凝固的暗紅污跡,突然如同活物般蠕動起來!
污跡迅速拉伸、變形,無視物理規(guī)律地向上凸起、凝聚!
最終,在空蕩蕩的八音盒上方,形成了一行懸浮的、由粘稠暗紅血液構成的、不斷微微蠕動的字跡:
「背叛者的眼窩是祭壇
73種絕望是燈油
剜出跳動的心
點燃最后的燈芯
門…將為你開啟…」
血字懸浮著,散發(fā)出濃郁的血腥味和一種令人靈魂悸動的瘋狂低語感。
林默冰冷的瞳孔死死盯著那行血字。
背叛者…眼窩…祭壇…
載體!趙明宇!
那個所謂的“守門人叛徒”!
它的眼睛……是開啟最終之門的祭壇?
冰冷的邏輯鏈條在絕對理性的意識中瞬間扣合!
老頭殘念的警告(“它要你的眼”)、仁愛醫(yī)院布娃娃的悲慟、血字的預言、載體對鑰匙的覬覦……
所有的線索,如同冰冷的齒輪,在這一刻咬合轉動,指向一個令人戰(zhàn)栗的終點!
鑰匙需要充能(73滴血/73種絕望)→ 鑰匙歸位 → 載體(背叛者)的眼睛作為祭壇 → 最終開啟那扇“門”!
而他自己,這個被標記的“容器”,
就是收集絕望、驅動鑰匙、最終獻上鑰匙(或許連同自身)的……祭品?
“嗬…嗬嗬…”
一聲低沉、沙啞、帶著非人摩擦感的喘息聲,毫無征兆地在林默身后極近的距離響起!
這聲音并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如同冰冷的蠕蟲,直接鉆進了他的腦髓深處!
濃烈的硫磺焦臭和湮滅氣息,如同實質的帷幕,瞬間籠罩了這片廢墟角落!
林默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
靈魂深處傳來撕裂般的警報!
他猛地回頭!
只見一根巨大、斷裂的蒼白石柱投下的濃重陰影里,一個輪廓正在緩緩蠕動、凝聚!
粘稠的黑暗如同活著的墨汁,從陰影中滲出,拉伸、扭曲,逐漸勾勒出一個瘦長、覆蓋著寬大下擺的……風衣輪廓!
兜帽的陰影之下,兩點幽綠的光芒如同從深淵中點亮的鬼火,驟然亮起!
冰冷、貪婪、帶著絕對掌控的意志,如同億萬根冰錐,狠狠刺入林默的識海!
載體!
它竟然這么快就追蹤到了這里!
“容器…鑰匙…悲慟…”
沙啞失真的電子音帶著一絲品嘗美味的饜足感,
“你…很努力…”
“現(xiàn)在…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