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知道為什么嗎?」他輕聲問,像是情人間的呢喃,「因為我嫉妒你。我嫉妒你從出生就擁有一切,嫉妒你輕而易舉就能得到爸爸的贊賞。而我呢?我只能像條狗一樣,搖著尾巴祈求一點殘羹冷飯。」
「現(xiàn)在,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了。你所擁有的一切,都會是我的。你的公司,你的錢,你的地位……很快,連爸爸,也會是我的?!?/p>
他說著,站起身,將那枚燒紅的烙鐵,狠狠地按在了蕭承嗣的胸口上。
“滋啦”一聲輕響,伴隨著蕭承嗣一聲壓抑到極致的悶哼。
視頻還在繼續(xù),后面是更加慘無人道的虐待和精神折磨。有灌他吃狗食的,有用針扎他身體的,還有逼著他承認(rèn)自己是廢物的……一幕一幕,觸目驚心。
視頻里,不僅僅有楚天闊,蘭姨赫然在場,甚至有好幾次,喻婉的身影也一閃而過,她雖然沒有動手,但那種冷漠旁觀的神情,比施暴者更加令人齒冷。
這段視頻,就是那封匿名郵件里的第三個附件。是我壓箱底的,最后王牌。
「這……這不是真的!這是偽造的!」楚天闊的臉已經(jīng)毫無血色,他歇斯底里地大喊。
喻婉更是癱軟在地,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知道,這視頻一旦流出去,她,喻家,楚天闊,所有人都將萬劫不復(fù)。
「偽造?」我關(guān)掉視頻,將平板扔給龍五,「放心,我已經(jīng)讓人把原片送去給警方做技術(shù)鑒定了。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p>
「另外,」我看著魂不附體的楚天闊,露出了一個近乎殘忍的微笑,「剛才在偏廳,蘭姨她們很合作。已經(jīng)把她們知道的,包括你和喻婉如何下藥讓承嗣精神恍惚,如何偽造文件,如何系統(tǒng)性地對他進(jìn)行折磨……所有細(xì)節(jié),都一五一十地錄了口供。」
「楚天闊,你不是想做我蕭振邦的兒子嗎?」
我慢慢地俯下身,湊到他耳邊,用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輕輕地說。
「你放心?!?/p>
「下半輩子,我會讓你在監(jiān)獄里,好好體會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地獄。」
我那句宣告,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他們不是駱駝。他們是在溫室里被養(yǎng)得嬌生慣養(yǎng),不知天高地厚的毒藤,而我,是手持剪刀,回來了的園丁。
楚天闊像一灘爛泥一樣癱在地上,嘴里發(fā)出無意義的“嗬嗬”聲,那張英俊的臉因極度的恐懼而扭曲,徹底失去了偽裝出來的矜貴。
喻婉則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狀若瘋魔地朝我撲來,企圖抓住我的胳膊,上演最后一場歇斯底里的情感勒索。
「蕭振邦!你不能這么對我!」她的指甲修得精致,此刻卻像鷹爪,「我們這么多年的夫妻!就算沒有感情,也有親情!你看在承嗣的份上,你饒了我這一次!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只是側(cè)身一步,就輕易地避開了她。
「親情?」我的聲音不帶一絲波瀾,「在你冷眼旁觀,看著這畜生折磨你的親生兒子時,你就親手把我們之間最后一點東西,碾碎了?!?/p>
我不再看她,視線完全集中在我身后,那個仍舊驚魂未定的承嗣身上。現(xiàn)在的他,才是我世界的唯一。
龍五上前一步,像一堵墻一樣,將喻婉攔住,讓她無法再靠近我分毫。
突然,癱在地上的楚天闊眼中迸發(fā)出一絲瘋狂的兇光。他猛地暴起,目標(biāo)不是我,而是被龍五擋住的喻婉!他顯然是想抓住她當(dāng)人質(zhì),做最后的掙扎。
他的動作很快,但在龍五眼中,慢得像是在放電影。
只見龍五根本沒動地方,只是隨意地伸出一條腿。楚天闊就如同被絆倒的孩童,整個人以一個極其狼狽的姿態(tài),“噗通”一聲,臉朝下地重新摔回大理石地板上,磕掉了半顆門牙。
「蠢貨?!?/p>
龍五從喉嚨里擠出兩個字,然后一腳踩在他的后背上,那力道讓他瞬間動彈不得,只能像條被釘在地上的死魚一樣抽搐。
這一刻,喻婉徹底崩潰了,她看著被制服的楚天闊,看著我冷漠的臉,發(fā)出了絕望的哀嚎。
外面的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成為了這場鬧劇最后的背景音。
是我的人報的警。
有些事,我要用蕭家的規(guī)矩來辦。而有些罪,必須交由國法來審判。我要讓他們在法律的聚光燈下,把所有丑陋的面孔,都暴露得一干二凈。
警察魚貫而入,看著這滿屋的狼藉,看著被制服的楚天闊和狀若瘋癲的喻婉,訓(xùn)練有素的他們也一時有些怔住。
帶隊的李隊長是我多年的舊識,他走到我面前,看著我披在承嗣身上的外套,和他露出的手臂上那些駭人的傷痕,眼神里充滿了震驚和憤怒。
「蕭董……」他壓低了聲音,「這……」
「李隊,」我打斷他,「故意傷害,非法拘禁,商業(yè)詐騙,職務(wù)侵占。我只有一個要求,秉公辦理,從嚴(yán),從重?!?/p>
李隊重重地點了點頭:「您放心?!?/p>
隨后,他一揮手,幾個警員上前,熟練地給還在地上哀嚎的楚天闊和失魂落魄的喻婉戴上了冰冷的手銬。
當(dāng)手銬扣上的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一直躲在我身后的承嗣,身體幾不可見地放松了一下。
我知道,這道枷鎖,不僅鎖住了罪人,也打開了他心中囚籠的一絲縫隙。
我扶著承嗣,帶他繞過地上的這一片狼藉,頭也不回地朝門外走去。
背后,傳來喻婉被帶走時,依舊不甘心的哭喊:「振邦!蕭振邦!我是承嗣的媽媽!你不能這樣!」
我沒有回頭。
有些身份,在她做出選擇的那一刻,就已經(jīng)不配再擁有了。
我將承嗣帶到我在市中心頂樓的那套公寓里。這里比蕭家大宅更有煙火氣,也更像一個安全的堡壘。
打發(fā)走所有隨從,我親自放好熱水,找出一套干凈柔軟的睡衣,然后沉默地退出了浴室。
半個小時后,承嗣走了出來。他換上了睡衣,頭發(fā)還在滴著水,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一點活人的血色。
我默默地接過毛巾,讓他坐在沙發(fā)上,輕柔地,一下一下地,為他擦拭著頭發(fā)。就像他很小的時候,我曾做過無數(shù)次的那樣。
我們父子間沒有一句話。
但當(dāng)我的手指,觸碰到他后頸處一塊凸起的硬物時,我的動作停住了。
我小心翼翼地?fù)荛_他濕漉漉的頭發(fā),那是一道剛剛愈合不久的傷疤,而疤痕的下面,似乎藏著什么東西。
承嗣的身體瞬間僵硬了。
「爸……」
「別怕,」我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更柔和,「爸爸只是看看。」
我用指甲,輕輕地在那道疤痕上劃開一個小口。然后,我從里面,小心翼翼地夾出了一個極小的,被縫在他皮肉里的……
——內(nèi)存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