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那邊沉默了幾分鐘。
就在蘇雪隱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消息來了。
“你覺得呢？”
又是這種把問題拋回來的方式！蘇雪隱氣得想摔手機。
她按捺住火氣，試著猜測：“因為林墨染壞了規(guī)矩？你想維持行業(yè)秩序？”她自己都覺得這理由扯淡。
傅月刃回了一個極簡的句號：【。】
顯然不對。
她又猜：“因為……你看中了我的‘潛力’，想提前投資？”這話說出來她自己都臉紅。
傅月刃回了兩個字：【成本太高?！?/p>
蘇雪隱：“……” 行吧，她確實現(xiàn)在還是個負資產(chǎn)。
她沒了耐心，直接敲字：“傅先生，我不喜歡猜謎。您有什么目的，不妨直說。”
這次，傅月刃的回複慢了一些，似乎真的在思考。
“目的很簡單?！?“我覺得，你很有趣。” “而有趣的東西，不應(yīng)該被一些上不了臺面的手段提前毀掉?！?/p>
有趣？
蘇雪隱看著這個詞，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反應(yīng)。這比任何明確的威脅或利誘都更讓她感到不安。被一個掌控著巨大能量、心思莫測的人視為“有趣”，這感覺就像在懸崖邊跳舞。
“況且，” 他又補充了一條，“敵人的敵人，未必不能暫時成為朋友。”
敵人的敵人？他指的是林墨染？還是……那個藏在“清風(fēng)明月”之后，可能存在的、更大的黑手？
他在暗示合作？
蘇雪隱的心臟猛地一跳。和傅月刃合作？這無異于與虎謀皮。但……眼下她的處境，單打獨斗確實舉步維艱。他的能量和情報網(wǎng)絡(luò)，是她急需的。
風(fēng)險極大，但誘惑也同樣巨大。
她死死盯著屏幕，指尖懸在鍵盤上，遲遲無法落下。
答應(yīng)？還是拒絕？
就在她天人交戰(zhàn)之際，傅月刃的消息又過來了，這次的內(nèi)容卻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這些東西，” 他指的是那些證據(jù)，“你可以選擇發(fā)給林墨染，讓她徹底閉嘴。也可以選擇……發(fā)給警方?！?/p>
“當(dāng)然，如果你選擇后者，可能會遇到一點小小的‘阻力’。需要幫忙的話，可以再找我?！?/p>
他把選擇權(quán)，輕描淡寫地，拋回給了她。
這不是合作提議，這更像是一場……測試。
測試她的能力，測試她的膽量，測試她……值不值得他下一步的“投資”。
蘇雪隱看著最后那句話，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未達眼底，反而透著一股冰冷的決絕。
她退出微信，找到之前存下的林墨染的號碼，直接將那幾張聊天記錄和流水截圖發(fā)了過去。
沒有附言一個字。
然后，她拉黑了林墨染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
做完這一切，她像是脫力般靠進沙發(fā)里，胸口劇烈起伏。
她知道，以林墨染的性格，絕不會坐以待斃。所謂的“小小的阻力”，很快就會到來。
但她不怕。
她拿起手機，點開那個漆黑的頭像，發(fā)了最后一條消息。
“不勞費心。我的仗，我自己打?！?/p>
消息發(fā)送成功。
她等了很久，那邊再也沒有回復(fù)。
窗外，夜色濃重如墨。
一場新的風(fēng)暴，已然悄然逼近。
信息發(fā)出去之后，房間里靜得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咚咚咚，跟敲鼓似的。
蘇雪隱捏著手機，指尖有點發(fā)涼，腦子里反復(fù)過著剛才那幾張截圖。鐵證如山，林墨染看到這些東西，會是什么反應(yīng)？暴跳如雷？矢口否認？還是……狗急跳墻？
她沒等太久。
幾乎是下一秒，被她拉黑前的林墨染的號碼就瘋狂地閃爍起來，屏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執(zhí)拗得嚇人。緊接著，各種陌生的號碼開始潮水般涌進來，短信提示音叮叮咚咚響成一片，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會是怎樣的污言穢語和威脅。
蘇雪隱直接把手機關(guān)了靜音，世界瞬間清凈了。
她沒理會這徒勞的狂怒，打開電腦，將傅月刃給的那些證據(jù)仔仔細細備份了好幾分，存在不同的地方。然后，她挑出最關(guān)鍵、最能說明問題的幾張截圖，匿名發(fā)送到了幾個以爆料快準(zhǔn)狠出名的娛樂八卦郵箱里。
做完這一切，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
她一夜沒睡，卻絲毫不覺得困倦，反而有一種近乎冰冷的清醒。像一把出了鞘的刀，只等著飲血。
第二天中午，一場席卷全網(wǎng)的風(fēng)暴準(zhǔn)時降臨。
那幾個八卦號幾乎同時發(fā)布了重磅爆料，標(biāo)題一個比一個驚悚：
【獨家】惡毒經(jīng)紀人實錘！林墨染買水軍抹黑旗下藝人，聊天記錄轉(zhuǎn)賬流水全曝光！】 【毒瘤！揭秘林墨染如何吸干藝人血汗錢，逼迫藝人進行不正當(dāng)交易！（附錄音證據(jù)）】 【娛樂圈掃黑！經(jīng)紀人林墨染涉嫌經(jīng)濟犯罪及脅迫藝人，證據(jù)鏈完整！】
這一次，不再是之前黑她時那種空穴來風(fēng)的猜測和謾罵，而是實打?qū)嵉摹е鴷r間戳、賬號信息、銀行流水甚至錄音文件的鐵證！
聊天記錄里那惡毒的指示，轉(zhuǎn)賬流水上清晰的數(shù)額，錄音里那令人作嘔的暗示……每一樁每一件，都把林墨染釘死在了恥辱柱上。
輿論瞬間炸裂，比之前黑她時猛烈百倍！
【我吐了！這女的還是人嗎？心黑透了！】 【原來蘇晚晚之前被黑得那么慘都是她搞的鬼！錯怪她了！】 【吸血蟲！趕緊滾出娛樂圈！】 @警方@稅務(wù)局 @廣電總局 快來查她！】 【之前罵蘇晚晚的出來道歉！】
風(fēng)向徹底逆轉(zhuǎn)。之前罵蘇晚晚罵得最兇的那批人，此刻調(diào)轉(zhuǎn)槍口，把所有的怒火都傾瀉到了林墨染頭上。#林墨染滾出人類圈# 的詞條直接被罵上了熱搜第一。
蘇雪隱刷著手機，看著那些曾經(jīng)用最惡毒語言攻擊她的人，此刻又換上一副正義凜然的面孔去討伐林墨染，心里只覺得一陣荒謬和冰涼。
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吵得讓人心煩。
她的手機被迫開機，瞬間被無數(shù)條消息擠爆。有之前拉黑她的品牌方悄悄加回來道歉試探的，有媒體想要約專訪的，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朋友”發(fā)來“慰問”的……
她一概沒回。
只有“竹韻”工作室那個叫小陳的姑娘，發(fā)來了一條長長的信息，字里行間全是激動和替她高興，還說老板已經(jīng)拍板，之前談的合作立刻推進，條件還可以再談。
蘇雪隱看著這條信息，臉上才終于有了一絲極淡的、真實的笑意。
第三天下午，更大的消息傳來。
林墨染被警方帶走了。理由是涉嫌職務(wù)侵占、敲詐勒索以及……教唆他人進行非法活動。據(jù)說從她家里和電腦里搜出了更多不堪入目的東西。
電視新聞里用了“某林姓經(jīng)紀人”的稱呼，但畫面里那個被警察押著、用衣服蒙著頭、狼狽不堪的身影，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是誰。
塵埃，暫時落定。
蘇雪隱關(guān)掉了電視，房間里再次安靜下來。
她走到墻角，抱起那把琵琶，手指輕輕拂過琴弦。
“老伙計，”她低聲說，聲音里帶著一絲疲憊，“第一個，解決了。”
琴弦無人自鳴，發(fā)出一聲低沉卻清越的嗡響，像是在回應(yīng)，又像是在為她感到一絲快意。
但蘇雪隱臉上的神情卻并沒有變得輕松。
林墨染是倒了，但她臨被抓前那怨毒的眼神，和那句“你給我等著”，卻像一根刺，依舊扎在心里。
而且，扳倒林墨染的過程，太順利了。順利得……仿佛有人提前為她掃清了一切障礙，只等著她輕輕推倒第一塊多米諾骨牌。
傅月刃……
他就像一只藏在云端的手，看似隨意地撥弄了一下，就讓她的人生軌跡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他說的“小小的阻力”，似乎并沒有出現(xiàn)。是林墨染已經(jīng)毫無還手之力，還是……被他悄無聲息地按下了？
這種被人無形中操控著、利用著，卻又實實在在得到了好處的感覺，讓她非常不舒服。
她不喜歡欠人情，尤其是這種來歷不明、代價未知的人情。
就在這時，門鈴?fù)蝗豁懥似饋怼?/p>
清脆的鈴聲在寂靜的房間里顯得格外突兀。
蘇雪隱的心猛地一提。
這個時間，會是誰？
媒體？警察？還是……傅月刃派人來了？
她屏住呼吸，悄無聲息地走到貓眼前，向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