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輕輕摩挲著那張被反復(fù)折疊又展開的紙，那是張志遠在涂鴉墻上寫下的幾個字：“我不是機器”。她盯著它看了很久，仿佛那不是墨跡，而是某種沉甸甸的心跳。
過了一天，清晨，她沒去食堂吃早飯，直接去了打印店。五十份《我們不是分?jǐn)?shù)的容器》靜靜地躺在她懷里，像是一場無聲的宣言。她把它們悄悄塞進每位同學(xué)的課桌里，動作輕得如同怕驚擾一場夢。最后一份放在張志遠桌上時，她在紙角寫下一句話：“你不是失敗者，你是第一個敢說‘不’的人。”
那天班會前，林小雨主動舉手，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老師，我可以讀一篇我寫的散文嗎？”
班主任點頭，目光有些意外。
她站在講臺上，看著臺下一張張熟悉的臉，忽然覺得這間教室不再只是考試的戰(zhàn)場，而是一個可以容下眼淚、憤怒和希望的地方。
“我們被訓(xùn)練成答題機器，”她的聲音平穩(wěn)卻有力，“每天背公式、記知識點、刷題到深夜，好像只要分?jǐn)?shù)夠高，就能贏得人生?？蓻]人教我們?nèi)绾蚊鎸κ。绾纬姓J(rèn)自己也會累、也會痛、也會想放棄?！?/p>
教室安靜得能聽見窗外風(fēng)吹樹葉的聲音。
她繼續(xù)念下去：“張志遠，你不是機器，你是人?！?/p>
那一刻，張志遠猛地抬頭，眼眶瞬間紅了。他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淚水毫無預(yù)兆地決堤而出。不是因為羞恥，而是因為終于有人看見了那個躲在成績背后、不敢說話的自己。
林小雨沒有停下，她把文章讀完，然后走回座位。掌聲遲來但真誠，來自幾個平時沉默的同學(xué)，班主任此刻正輕輕點頭。
課后，張志遠獨自留在教室，久久未歸。林小雨也沒走，她坐在角落，看著陽光從窗戶斜射進來，落在他低垂的肩上。良久，他抬起頭，眼里不再是空洞，而是某種重新點燃的東西。
“我想報心理學(xué)。”他說，“我要幫像我一樣的人?！?/p>
林小雨笑了，眼角泛起淚光。她記得第一次見到張志遠時，他總是戴著耳機，眼神躲閃，像一只受驚的小獸。而現(xiàn)在，他挺直了背脊，像個真正站起來的人。
那一晚，林小雨躺在床上，手機屏幕亮起，一條短信躍入眼簾：
“我重新申請了助學(xué)貸款，決定接受保送?！?/p>
——陳陽
她怔住了。陳陽，那個曾因家庭貧困差點輟學(xué)的學(xué)生，那個總說自己“不夠好”的男孩，居然做出了這樣的選擇。原來，他也在某個深夜讀到了那篇散文，或許正是那句“你不是失敗者”，讓他重新相信了自己的價值。
她回復(fù)了一個表情：愛心
然后關(guān)掉手機，望著天花板，嘴角慢慢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