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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傳來汽車的引擎聲。
沈徹回來了。
他沒有進(jìn)我的房間,直接去了書房。
我聽見他打電話的聲音,語氣里滿是得意。
“媽,阿月和陸家明的事,成了?!?/p>
我唯一的慰藉,是偷偷養(yǎng)在后院的一只流浪貓。
它很瘦,毛色是灰撲撲的,一點也不好看。
我第一次見它,是在我流產(chǎn)后不久。
它躲在灌木叢里,警惕地看著我,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我把我的午飯分了它一半。
從那以后,它每天都會在那個時間,等在后院。
我給它取名叫“希望”。
因為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里,它是唯一能讓我感到溫暖的存在。
我以為,這是我一個人的秘密。
我以為,這是沈家唯一沒有被污染的角落。
我錯了。
小姑子沈月和首富之子陸家明的關(guān)系進(jìn)展神速,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
陸家非常傳統(tǒng),尤其看重“運(yùn)勢”和“八字”。
訂婚前,需要一筆巨大的“好運(yùn)”來促成這門頂級豪門的聯(lián)姻。
婆婆為此愁眉不展,在家里燒了半個月的香。
直到那天下午,她無意中撞見我在后院喂貓。
她看著那只正用頭蹭我褲腳的“希望”,眼神亮了。
那是一種獵人看到獵物的眼神。
她說:“一個畜生的命,最適合做訂婚前的祭品。”
我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血液都涼了。
我把“希望”緊緊抱在懷里,跪了下來。
這是我第一次,為了一件事求他們。
“媽,求求你,不要傷害它?!?/p>
“它只是一只貓,它什么都不知道?!?/p>
“你們可以打我,可以罵我,用什么方法都行,只要別動它?!?/p>
我的聲音在發(fā)抖,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婆婆冷漠地看著我,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鄙夷。
“林青青,你是不是腦子壞了?”
“為了一個畜生,跟我們作對?”
“它的命,能給你妹妹換來一輩子的榮華富貴,是它的福氣!”
沈月也走了過來,挽著婆婆的胳膊,厭惡地看著我懷里的貓。
“哥,你看她,真是晦氣!為了只野貓又哭又鬧,像什么樣子!”
我沒有理會她們,只是絕望地看向剛從公司回來的沈徹。
他站在那里,西裝革履,英俊挺拔。
他看著跪在地上的我,又看了看滿臉期待的母親和妹妹。
我從他的眼神里,讀到了一絲猶豫。
那一刻,我多希望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說一句“算了吧”。
可是,他沒有。
他只是沉默了片刻,然后,對著旁邊的管家,冷漠地開口。
“處理掉。”
“別讓她看見,臟?!?/p>
管家走上前來,要從我懷里搶走“希望”。
我死死抱著它,用盡全身力氣反抗。
“不要!放開它!沈徹,我求你!”
“希望”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險,在我懷里發(fā)出凄厲的慘叫。
沈徹不耐煩地皺起眉。
他對管家說:“還愣著干什么?”
兩個身強(qiáng)力壯的保鏢立刻上前,一個架住我,一個粗暴地從我懷里奪走了“希望”。
我眼睜睜地看著它被裝進(jìn)一個麻袋。
我聽到了棍棒落下的悶響。
我聽到了它從慘叫,到哀鳴,再到寂靜無聲。
我的世界,也跟著它一起,徹底寂靜了。
當(dāng)晚,首富陸家就派人送來了天價聘禮,正式確認(rèn)了婚期。
沈家別墅里張燈結(jié)彩,一片喜氣洋洋。
沈徹,婆婆,沈月,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而我,在后院的泥地里,挖出了“希望”冰冷僵硬的尸體。
我抱著它,回到房間。
我翻開那本“業(yè)力賬本”。
用指甲劃破指尖,蘸著我自己的血,在上面寫下了最后一筆血債。
X年X月X日,祭品,“希望”。
代價,沈月與陸家明的婚約。
我看著那鮮紅的字跡,笑了。
我決定,該清算了。
是時候,讓這場用我的血肉和痛苦堆砌起來的狂歡,落幕了。
我拿出手機(jī),撥通了一個很久沒有聯(lián)系的號碼。
電話接通,那頭傳來一個沉穩(wěn)的男聲。
“喂?”
我平靜地開口。
“張律師,我需要立一份遺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