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手里皺巴巴的戲票，站在金玉梨園門前，心跳得像打鼓。
這張票是我用最后的五兩銀子買的。不是為了看戲，
而是為了參加傳說中的"花魁爭艷"選拔。聽說只要能在這場選拔中勝出，
就能得到一千兩銀子的賞金，還能成為京城最紅的花旦。對于在戲班子里摸爬滾打了十年，
至今還在跑龍?zhí)椎奈襾碚f，這是唯一的機會。蘇念慈，你一定要爭氣。我深吸一口氣，
推開了梨園的朱紅大門。里面燈火通明，絲竹陣陣，但詭異的是，
偌大的戲園子里竟然空無一人。不對。臺上坐著一個人。那人穿著繡金的錦袍，
慵懶地斜靠在雕花椅上，一張臉俊美得不像話，但那雙眼睛冷得像冰潭。"蘇念慈？
"他的聲音低沉磁性，但聽起來莫名熟悉。我愣了一下："公子認(rèn)識我？""不認(rèn)識。
"他的薄唇勾起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但很快就會認(rèn)識了。"這話說得莫名其妙。
我正想問清楚，園子里突然涌進來七八個女子，各個都是戲子打扮，臉上畫著精致的妝容。
"喲，這不是德春班的跑龍?zhí)讍幔?一個穿粉色戲服的女子陰陽怪氣地開口，"蘇念慈，
你也敢來參加花魁爭艷？就憑你那副寒酸相？"我認(rèn)得她，是春花班的頭牌紅玉，
平日里最看不起我們這些小戲子。"紅玉姐說得對，"另一個綠衣女子附和道，
"咱們這可是要選京城花魁，不是收廢品。"幾個女子笑作一團，眼神里滿是惡意。
臺上的男人靜靜看著這一幕，沒有說話。我握緊拳頭，正要反駁，
突然園子里響起一陣古怪的鑼鼓聲。所有人都安靜下來。"諸位花魁候選人，
歡迎來到金玉梨園。"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但看不見說話的人。
"今夜的花魁爭艷，規(guī)則很簡單。""你們要在這座梨園里度過三天三夜，
期間要完成指定的表演任務(wù)。""每完成一個任務(wù)，就能獲得一朵金花。""三天后，
擁有金花最多的人，就是京城新花魁。
""但是——"那聲音突然變得陰森可怖："如果有人在表演中出錯，
或者違反了梨園的規(guī)矩，就會被永遠留在這里，成為戲臺上的木偶。"我打了個寒顫。
什么叫成為木偶？這時，臺上那個錦袍男子站了起來。"忘了自我介紹，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園子里回蕩，"我是這座梨園的主人，莫寒川。""接下來三天，
我就是你們的觀眾。""記住，一定要好好表演，千萬不要讓我失望。"他說完，
慢悠悠地走下臺，經(jīng)過我身邊時，停頓了一秒。"有意思的小戲子。"我心臟猛跳一下。
為什么總覺得這個莫寒川，我好像在哪里見過？第二章第一個任務(wù)很快就來了。
"請各位候選人選擇一出經(jīng)典劇目進行表演，時間一刻鐘。""表演最佳者獲得一朵金花，
表演最差者..."那聲音故意拖長了尾音："就請永遠留在臺上吧。"幾個女子面面相覷，
誰都不敢先上。紅玉雖然平日里囂張，但這時也怯了，
小聲嘀咕："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我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園子里多了很多詭異的細(xì)節(jié)。
墻上掛著的戲服在沒有風(fēng)的情況下輕輕擺動，角落里的戲偶眼珠子似乎會轉(zhuǎn)動，最詭異的是，
臺上多了很多空椅子，好像坐著看不見的觀眾。"我先來吧。"綠衣女子鼓起勇氣走上臺，
選了一出《貴妃醉酒》。她的基本功不錯，身段也婀娜，但剛唱到一半，突然忘詞了。
"這..."她慌張地看向臺下，"我，我..."臺下的莫寒川淡淡開口："忘詞了？
""沒有！我只是..."話音未落，綠衣女子突然僵在那里，表情凝固，眼神變得空洞。
然后她開始機械地重復(fù)剛才的動作，像個真正的戲偶。"怎么回事？"紅玉驚叫道，
"她這是怎么了？"莫寒川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違反規(guī)矩的后果，不是說過了嗎？
"所有人都被嚇得臉色發(fā)白。這不是什么選拔賽，這是個要命的游戲！"下一個，誰來？
"沒人敢動。我深吸一口氣，走上臺。既然來了，就沒有退路。
我選擇了《霸王別姬》中虞姬的片段，這是我最拿手的戲。剛一開口，我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
我的聲音在這個空間里被放大了，而且?guī)е环N詭異的回音，
仿佛真的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盯著我。但我沒有停下。十年的功底在這一刻全部爆發(fā)出來，
每個身段，每個眼神，每個唱腔都精準(zhǔn)到位。當(dāng)我唱到"大王意氣盡，賤妾何聊生"時，
整個園子里響起了掌聲。但是沒有人在鼓掌。是那些空椅子上的"觀眾"在鼓掌。
我打了個寒顫，但還是完成了表演。臺下一片寂靜。莫寒川看著我，眼神復(fù)雜。"很好，
"他說，"第一朵金花歸你。"一朵金光閃閃的花朵憑空出現(xiàn)在我手中，沉甸甸的，
應(yīng)該是真金做的。其他女子看向我的眼神更加惡毒了。特別是紅玉，
她咬牙切齒地說："不過是運氣好罷了，后面有你哭的時候。"我沒理她，
而是仔細(xì)觀察著莫寒川。他的五官，他的聲音，還有他看我時的眼神...為什么這么熟悉？
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我見過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人。但是在哪里見過呢？我努力回想，
腦海中模糊地浮現(xiàn)出一個片段——一個小男孩，黑衣黑發(fā)，正在跟我說："慈慈，
等我長大了就娶你。"那個小男孩叫什么來著？叫...川哥哥？第三章入夜時分，
我們被安排在后臺的廂房里休息。每人一間，但房門不能上鎖。我剛躺下，
就聽到隔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然后是紅玉壓低的聲音："那個蘇念慈肯定有問題，
為什么第一個任務(wù)她表現(xiàn)得這么好？""是啊，平時她在德春班連個像樣的角色都分不到，
今天卻能壓過我們所有人。""會不會她早就知道這里的規(guī)矩了？
""你是說...她和那個莫寒川有一腿？"幾個女人越說越離譜，我聽得直皺眉。突然，
房間里的燭火滅了。黑暗中，我聽到自己房門被推開的聲音。有人進來了。我屏住呼吸，
緊張地盯著門口的方向。月光透過窗棱灑進來，我看到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是莫寒川。
"別怕，"他的聲音輕得像羽毛，"是我。""你來做什么？"我緊張地問。他沒有回答，
而是走到我床邊坐下。月光灑在他臉上，那張俊美的臉竟然有幾分憂郁。"你不記得我了？
"他突然問。我心跳加速："我應(yīng)該記得你嗎？"他苦笑一聲："十五年了，
你當(dāng)然不記得了。""十五年？"我努力回想，"我今年才二十，
十五年前我才五歲..."話說到一半，我突然愣住了。十五年前，我五歲，
還沒被賣到戲班子。那時候我還有個家，雖然很窮，但父母都在。
還有一個經(jīng)常來我家玩的小哥哥..."川哥哥？"我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十五年前，
我家隔壁住著一戶姓莫的人家，家里有個比我大三歲的男孩叫莫寒川。他總是護著我，
給我?guī)Ш贸缘?，還說長大了要娶我當(dāng)媳婦?？墒呛髞戆l(fā)生了瘟疫，我的父母都病死了，
莫家也搬走了。我被人牙子賣到了戲班子，從此再也沒有見過他。
"真的是你..."我的眼眶濕潤了。他伸手輕撫我的臉頰："慈慈，這十五年，
你過得好嗎？"這一聲"慈慈"，讓我差點哭出來。十五年了，再也沒有人這樣叫過我。
"不好，"我如實回答，"這十五年我過得很苦。在戲班子里挨打挨罵，吃不飽穿不暖，
還要時刻提防其他人的算計。"他的眼神變得危險："是誰欺負(fù)你了？""都過去了。
"我搖搖頭，"川哥哥，你這些年過得怎么樣？怎么會在這里？這個梨園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沉默了很久，才說："這是個很長的故事。""我有時間聽。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慈慈，如果我告訴你，我現(xiàn)在做的事情可能會害死很多人，
你還會像小時候那樣信任我嗎？"我怔住了。這話什么意思？難道這個選拔賽真的有問題？
難道他真的要害死其他人？但是看著他的眼睛，看著那個從小保護我的川哥哥，我沒有猶豫。
"會。"我說，"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信任你。"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痛楚："慈慈，
你還是這么傻。"第四章第二天的任務(wù)更加詭異。"請各位候選人表演一出悲劇，
要求能讓臺下的觀眾落淚。""成功者獲得金花，
失敗者..."那蒼老的聲音陰森地笑著："就用你們的眼淚來填補觀眾的遺憾吧。
"什么叫用眼淚來填補遺憾？我總覺得這句話有別的含義。臺上的空椅子又多了幾把，
那些看不見的觀眾似乎越來越多了。紅玉第一個上臺，選擇了《竇娥冤》。
她的表演確實不錯，唱腔悲切，身段凄美。臺下傳來輕微的抽泣聲，
應(yīng)該是那些看不見的觀眾在哭泣。紅玉得意地看向我，仿佛在說：看到了吧，
這才是真正的演技。輪到我的時候，我選擇了《梁?！分凶Ｓ⑴_的片段。
這出戲我演了無數(shù)遍，每一次都會想起自己的身世，想起那些失去的親人和愛人。
當(dāng)我唱到"恨天涯海角覓無蹤影"時，真正的眼淚流了下來。那不是表演，而是真情流露。
臺下的哭泣聲更響了，仿佛有千萬人在為我的悲傷而落淚。表演結(jié)束后，
我獲得了第二朵金花。但我注意到，有一個女子失敗了。她叫小翠，是個很文靜的姑娘，
平時不怎么說話。她的表演技法沒問題，但可能是太緊張了，沒能引起"觀眾"的共鳴。
任務(wù)宣布結(jié)束后，小翠還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我正松了口氣，
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開始不停地流淚。不是普通的眼淚，而是血淚。
"救命...救命..."她捂著眼睛慘叫，"我的眼睛好痛！"其他人都嚇得后退，
只有我想上前幫她。卻被莫寒川拉住了。"別過去。"他的聲音很低，"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小翠的慘叫聲越來越弱，最后倒在地上不動了。而她的眼睛...已經(jīng)只剩下兩個血洞。
我差點吐出來。這到底是什么地方？為什么會有這么恐怖的規(guī)矩？休息時，我找到莫寒川。
"川哥哥，你必須告訴我真相。"我抓著他的袖子，"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帶我到了園子深處的一個小亭子里。"慈慈，這座梨園不是普通的戲園子，
"他的聲音很沉重，"它是一座鬼園。""鬼園？""十年前，這里發(fā)生了一場大火，
園子里的戲子和觀眾全都被燒死了。""他們的魂魄困在這里，永遠不能超生，
只能不斷地看戲，聽?wèi)颉?"而我..."他看著我的眼睛，
"我是被選中來為他們提供表演的人。""每隔一段時間，我就要找一些戲子來這里表演，
只有表演得好的人才能活著離開。
"我感覺渾身發(fā)冷："那些表演不好的人...""會成為這座園子的一部分，
永遠為那些鬼魂表演。""川哥哥，那你呢？你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他苦笑："因為我也被困在這里了。""如果我不按照他們的要求做，我也會死。
""但是慈慈，"他握住我的手，"這次不一樣，這次有你在。""什么意思？
""你是我見過最有天分的戲子，如果是你，也許真的能破解這座鬼園的詛咒。
"我心中一動："怎么破解？"他看了看四周，確認(rèn)沒有人偷聽，才壓低聲音說："傳說中，
如果有人能在這座園子里演出一出完美的戲，完美到連那些鬼魂都愿意放下執(zhí)念，
這座園子的詛咒就會解除。""到時候，所有人都能獲得自由，包括我。"第五章第三天，
最后的考驗來了。"恭喜剩下的五位候選人，"那蒼老的聲音說道，
"今晚將是最后一場表演。""你們要合作演出一整場戲，戲目由你們自己選擇。
""如果演出成功，金花最多的人將成為花魁。""如果演出失敗..."聲音停頓了一下，
然后陰森地笑了："那就都留下來陪我們吧。"五個人，要演一整場戲。剩下的除了我，
還有紅玉、一個叫月兒的女子、一個叫春香的女子，還有一個叫如意的女子。
我們聚在一起商量戲目。"我覺得應(yīng)該演《白蛇傳》，"紅玉說，"我來演白素貞。
""憑什么你演主角？"月兒不服氣，"應(yīng)該我來演。"幾個人爭執(zhí)不下。我想了想，
說："不如我們演《長生殿》吧，這出戲角色多，每個人都能有發(fā)揮的空間。
""你想演楊貴妃？"紅玉冷笑，"就憑你？""我不演楊貴妃，"我平靜地說，
"我演梅妃。"梅妃是《長生殿》中的配角，戲份不多，但很有挑戰(zhàn)性。
其他人見我主動退讓，倒也不好再說什么。最終定下紅玉演楊貴妃，月兒演李隆基，
其他人演配角。但我知道，她們心里都在盤算著什么。特別是紅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