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2年秋。
南鑼鼓巷。
何雨水視線模糊,映入眼簾的是糊著舊報紙、劣質煤煙的復雜氣味,霸道地鉆進鼻腔。
這不是她的公寓,也不是醫(yī)院。
何雨水猛地想坐起來,卻被一陣強烈的眩暈擊中,又重重摔回硬邦邦的土炕上,后腦勺磕得生疼。
就在這一摔一撞間,無數破碎的、不屬于她的記憶碎片,如同決堤的洪水,瘋狂地涌入她的腦海。
她叫何雨水,哥哥傻柱,老爹何大清跟白寡婦跑路去保定了,這里是人杰地靈的95號四合院。
平易近人賈張氏。
知恩圖報小棒梗。
足智多謀何雨柱。
貞潔烈婦秦淮茹。
謙謙君子許大茂。
德高望重易中海。
談薄名利劉海中。
慷慨大方閻埠貴。
“咕嚕嚕……”
肚子再次發(fā)出凄厲的抗議。
昨晚!
傻柱那個混蛋哥哥又從紅星軋鋼廠二食堂小灶帶了油汪汪的肉菜飯盒,她滿心以為終于能吃頓飽飯,結果呢?
那飯盒連門都沒進,就被傻柱舔著臉,徑直送去了中院賈家,喂了秦淮茹和那三個小白眼狼。
而她,守著空屋,等著她親愛的哥哥,在饑餓和委屈中,意識一點點沉入黑暗……
現代靈魂的何雨水怒罵道:“穿越了……還穿成了被親哥餓死的倒霉蛋何雨水?”
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普通社畜,加班猝死后,竟然穿進了這部她曾熬夜追過的、充滿了雞毛蒜皮和算計四合院內。
原主臨死前那刻骨的饑餓感、被至親拋棄的絕望感,如同附骨之疽,讓她感同身受。
這具身體,已經到了極限!
“系統(tǒng)在嗎?系統(tǒng)?”
【叮!你收到一封來自系統(tǒng)的郵件,是否打開?】
“打開,快打開?!?/p>
何雨水沒有猶豫,人都要餓死了,再不打開就沒命了。
【宿主您好,當你打開這個郵件時,本系統(tǒng)為了愛情,已經去隔壁追求女神系統(tǒng),若不是系統(tǒng)規(guī)則限制,我真不想給你一絲物資,哪怕是一顆大白兔奶糖我也要給女神……】
【叮!恭喜宿主獲得靈泉空間×1、大力丸×1、八國語言精通卡×1、工作指標一份×1(來的路上),每日可獲得約1塊錢的穿越者低保物資福利,確保宿主不被餓死?!?/p>
由于系統(tǒng)太過啰嗦。
何雨水已經聽不清系統(tǒng)后面的聲音,餓暈了過去,就在意識即將再次被劇痛和黑暗吞噬的剎那,一股難以言喻的清涼感猛地從心口炸開。
這清涼帶著磅礴的生機,如同久旱甘霖,瞬間沖刷過四肢百骸。
何雨水甚至來不及思考,瀕死的本能讓她將全部精神瘋狂投向那清涼的源頭。
眼前景象驟變。
一方小小的天地,不過四五百平米,頭頂柔和白光。
中央一眼碗口大的泉眼,汩汩流淌著清澈見底、散發(fā)著淡淡白霧的泉水,匯聚成一個小水洼。
空間!
靈泉!
求生的欲望壓倒一切。
何雨水意念瘋狂“捧”起泉水,大口大口地“吞咽”。
清冽!甘甜!
磅礴的生機瞬間涌入,肚子餓來的胃疼迅速緩解。
干涸的細胞貪婪地吸收著能量,冰冷僵硬的身體開始回暖,力量一絲絲回歸。
雖然依舊虛弱,但那股致命的瀕死感,被硬生生頂了回去。
何雨水貪婪地喝著,直到感覺腹脹,才戀戀不舍地停下。
大半飽!
雖然胃里沒有實質食物,但靈泉的神奇效果讓她感覺重新活了過來。
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五感敏銳,身體雖然還虛,但至少有了行動的力量,比之之前還要有力。
“呼……”
何雨水長長吐出一口濁氣,眼中爆發(fā)出劫后余生的慶幸,活過來了。
不靠譜的舔狗系統(tǒng),差點讓自己又嘎一次,祝你舔狗舔狗,一無所有。
何雨水拿出八國語言精通卡直接使用,又把大力丸服下,強大的力量讓她感覺自己能一拳打死一頭牛。
想到自己差點又嘎了,終歸結底是肚子里沒有東西,怪不到系統(tǒng)頭上。
那怪誰?
易中海,秦淮茹,傻柱,你們等著。
仿佛為了印證何雨水的恨意,門外適時響起了那故作溫和、帶著虛偽悲憫的熟悉聲音,伴隨著推門聲:
“雨水???醒著嗎?一大爺來看看你?!?/p>
易中還推開門,易背著手走進來,目光掃過炕上。
此刻的何雨水,雖然臉色依舊蒼白,嘴唇干裂,但眼神不再是死氣沉沉,正死死盯著他。
易中海心頭莫名一跳,感覺這丫頭有點不一樣了,但長久以來的掌控欲讓他忽略了這點異常。
他習慣性地帶上門,走到炕邊,擺出沉痛又語重心長的姿態(tài):
“唉,雨水啊,知道你心里委屈,餓得難受。可你這孩子,得往寬處想啊。
你得理解你柱子哥,更要體諒體諒賈家的難處。
賈家現在是什么光景?
東旭剛走,頂梁柱塌了!
秦淮茹一個女人,拉扯仨孩子,還有個癱婆婆,孤兒寡母,那日子才叫一個水深火熱。
簡直是在油鍋里煎啊。
你柱子哥心善,看不得別人遭難,幫襯一把,那是積德,是團結。
雨水啊,做人不能光想著自個兒,要顧全大局,要大度。
你年紀小,餓一頓半頓的,忍忍就過去了,可賈家那一大家子,那是真會出人命的?!?/p>
字字句句,如同淬毒的鋼針。
大度?
忍忍?
餓死親妹妹就是活該?!
何雨水嗤笑。
易中海一愣,皺眉:“你笑什么?一大爺這都是為你好,教你做人的道理?!?/p>
“為我好?”
何雨水緩緩坐直身體,清冽的眸子此刻寒光四射,直刺易中海虛偽的眼底,“易中海,收起你那套假仁假義的嘴臉,聽著就讓人惡心?!?/p>
易中海臉色一變,指著她,被這突如其來的頂撞氣得夠嗆,生氣道:“何雨水,你真是沒大沒小……果然是有媽生沒爹教……”
“易絕戶,閉嘴!”
“在逼逼一句,信不信我吃定你絕戶?!?/p>
“賈家水深火熱?孤兒寡母可憐?”
何雨水聲音陡然拔高,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譏諷和憤怒,“那我何雨水算什么?!活該餓死在自家炕上的孤魂野鬼?
我那傻哥就是個蠢貨,把親妹妹救命的口糧拿去喂野寡婦,這叫積德?
這叫團結?這叫不要臉!叫舔寡婦腚溝的賤骨頭。”
“你放肆!”
易中海氣得渾身發(fā)抖,臉皮漲紅,“何雨水,你目無尊長,簡直混賬,讀書讀狗肚子身上去了?!?/p>
“尊長?你也配?!?/p>
何雨水猛地掀開破被子,動作雖然還有些虛浮,但氣勢駭人,她指著易中海的鼻子,破口大罵:
“易中海,老絕戶,畜生,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肚子里那點蛆,拿著我們何家的錢糧去填賈家的坑,給自己臉上貼金,立你那狗屁的‘道德模范’牌坊。
你這種男盜女娼、吃人不吐骨頭的偽君子,活著就是浪費糧食,你怎么不跟你那短命的徒弟一起去了?”
“反了!反了天了??!”
易中海被這劈頭蓋臉、句句誅心的怒罵徹底撕碎了偽裝,氣得眼前發(fā)黑,血壓飆升,指著何雨水的手指抖得像篩糠。
他活了半輩子,何曾受過如此奇恥大辱?
還是被個黃毛丫頭指著鼻子罵祖宗,說要吃自己絕戶,豈有此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