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恐懼像一只無形的手,死死扼住了祁天運的喉嚨,每一次吸氣都帶著血腥味和巷子里垃圾腐敗的酸臭。他像一頭被狼群盯上的、慌不擇路的兔子,在云夢城蛛網(wǎng)般狹窄幽深的暗巷里亡命狂奔。身后,那幾道如同跗骨之蛆的森白劍光撕裂空氣的厲嘯聲,如同死神的鐮刀在脖頸后揮舞,越來越近!
緝魔司!筑基修士!
這幾個字如同冰錐,狠狠扎進他的腦海。那是大玄仙朝懸在所有人頭頂?shù)睦麆Γ∈菍iT處置“叛逆”、手段酷烈、擁有生殺予奪大權的恐怖存在!和他們相比,醉仙樓掌柜錢有財那只肥豬簡直就是溫順的家貓!
胯下那枚冰冷堅硬、硌得他生疼的碎片,此刻更像是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他靈魂都在顫栗。道士臨死前那血糊糊的臉、那破碎的“反玄盟…信物…”的話語,如同鬼魅般在他眼前耳邊縈繞。他腸子都悔青了!為什么要手賤去撿?為什么要塞褲襠里?!
“分開追!他跑不了!”冷酷的聲音帶著筑基修士特有的靈力威壓,如同悶雷般在狹窄的巷子上空回蕩,震得兩側(cè)墻壁的灰塵簌簌落下。聲音的方向,就在他身后不足二十丈!那恐怖的殺意如同實質(zhì)的冰水,瞬間澆遍全身,讓他每一個毛孔都在尖叫著危險!
祁天運根本不敢回頭,肺部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刀子。他只能憑借對這片他生活了十幾年、閉著眼都能摸清的死角區(qū)域的熟悉,拼命地左沖右突,利用每一個拐角、每一堆雜物來稍稍阻擋一下視線。但這在筑基修士的神識鎖定下,顯得如此徒勞和可笑!
一道凌厲的劍氣幾乎是貼著他的后背掠過,“嗤啦”一聲,將他本就破爛的后衣襟撕開一道大口子,冰冷的鋒芒擦過皮膚,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感!
“操!”祁天運亡魂皆冒,腎上腺素狂飆,猛地一個急轉(zhuǎn)彎,撲進一條更窄、更濕滑、堆滿泔水桶和爛菜葉的岔巷。濃烈的餿臭味幾乎讓他窒息,但他此刻只覺得這味道親切無比——至少能掩蓋一點他身上的血腥氣!
就在他剛沖進岔巷幾步,身后那道致命的劍光已然拐彎追至!劍尖吞吐著尺許長的森白寒芒,帶著洞穿金石的鋒銳,直刺他的后心!眼看就要將他釘死在污穢的巷壁上!
荒誕好運第一彈:靈果核救命!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祁天運的右腳猛地踩中了地上一灘黏糊糊、滑膩膩的東西——不知是哪個醉鬼昨夜嘔吐出的穢物殘渣,里面還裹著一顆沒消化完、圓溜溜的“赤焰棗”果核!那果核表面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火系靈力,滑不留手!
“哧溜——!”
腳下毫無征兆地一滑!祁天運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平衡,像只被甩出去的破麻袋,驚叫著向前撲倒!動作狼狽到了極點,卻恰好避開了那奪命的一線!
“噗嗤!”
那道致命的劍光幾乎是擦著他的頭皮掠過,狠狠刺入了他身前不到半尺的青石墻壁!碎石飛濺,堅硬的青石如同豆腐般被洞穿!劍身嗡嗡震顫,寒氣四溢,幾縷被劍氣削斷的頭發(fā)緩緩飄落。
祁天運重重摔在冰冷濕滑的地上,啃了一嘴的爛泥和餿水,惡心得他差點吐出來,但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間淹沒了所有不適!他甚至顧不上疼,手腳并用地往前爬,嘴里語無倫次地念叨著:“謝…謝謝醉鬼大爺!謝謝您的棗核!回頭給您燒高香!燒三炷!” 他連滾帶爬地沖出這條臭氣熏天的岔巷,像只受驚的兔子,一頭又扎進了另一條稍寬、但人流稍多的后街。這里臨近夜市散場,一些賣雜貨的小販正懶洋洋地收拾著攤位。
荒誕好運第二彈:卦簽迷陣擾強敵!
“讓開!滾開!”祁天運嘶啞地吼著,如同沒頭蒼蠅般在稀疏的人群和攤位間亂撞。他慌不擇路,肩膀狠狠撞在了一個正準備收攤的算命攤子上!
那攤子極其簡陋,一張破舊的小木桌,鋪著一塊畫著八卦圖的褪色藍布。桌上放著一個臟兮兮的簽筒,里面插著幾十支磨得發(fā)亮的竹制卦簽。旁邊坐著一個形容枯槁、穿著洗得發(fā)白的灰色道袍、眼皮耷拉著似睡非睡的老瞎子。
“哎喲!”老瞎子被撞得一個趔趄,連人帶椅向后翻倒。
“嘩啦啦——!”
那簽筒被撞飛出去,里面的卦簽如同天女散花般,朝著緊追而來的緝魔司修士方向漫天激射!
詭異的事情發(fā)生了!
這些看似普通的竹簽,在被撞飛、散落的瞬間,其表面那些模糊不清、仿佛孩童涂鴉般的符文竟微微一閃!一股微弱卻極其混亂駁雜的靈力波動猛地爆發(fā)開來!數(shù)十支卦簽在空中無規(guī)則地瘋狂旋轉(zhuǎn)、碰撞,彼此間似乎形成了一種玄奧的牽引,攪動著周圍的天地靈氣,竟在剎那間形成了一片半徑丈許、靈氣紊亂、光線扭曲、視線模糊的混沌區(qū)域!如同一個劣質(zhì)卻立竿見影的簡易迷陣!
追在最前面的那名緝魔司修士,正是之前發(fā)號施令的領頭者。此人約莫四十上下,面容冷硬如鐵,顴骨高聳,薄唇緊抿,一雙細長的眼睛如同鷹隼般銳利,閃爍著冷酷無情的光芒。他身形精悍,身著緝魔司標志性的玄黑色緊身勁裝,袖口和衣襟處繡著銀色的鎖鏈紋路,腰間挎著一柄寒氣森森、劍鞘上刻著猙獰獸頭的長劍,渾身散發(fā)著筑基中期修士特有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他身形如電,眼看就要沖出巷口抓住祁天運,卻被這突如其來爆發(fā)的卦簽迷陣兜頭罩住!
他悶哼一聲,身形猛地一頓!眼前光影錯亂,神識探查如同陷入泥沼,瞬間失去了祁天運的蹤跡!更要命的是,那混亂駁雜的靈力還帶著一絲微弱卻極其刁鉆的精神干擾,如同無數(shù)細針扎向識海,讓他心頭一陣煩惡,凝聚的靈力都為之一滯!
“混賬!旁門左道!”領頭修士眼中寒光爆射,怒喝一聲,周身靈力勃發(fā),一股陰冷的煞氣透體而出,瞬間沖散了部分干擾。他長劍“嗆啷”一聲出鞘半寸,一道凌厲的、帶著凍結氣息的森白劍氣橫掃而出,如同匹練般將漫天飛舞的卦簽攪得粉碎!竹屑紛飛!但就是這短短一息的遲滯,祁天運那如同泥鰍般滑溜的身影,已經(jīng)消失在前面巷道拐角處的陰影里!
荒誕好運第三彈:臭屁符熏天蔽日!
“追!他往‘花柳巷’方向去了!堵住巷口!”領頭修士臉色鐵青,眼中殺機幾乎凝成實質(zhì),厲聲對身后兩名同樣身著玄黑勁裝、氣息森冷如冰的屬下下令。三人如同三道離弦的黑色閃電,帶著刺骨的殺意,再次撲出!速度比之前更快了幾分!
祁天運感覺自己肺都要炸了,雙腿沉重得如同灌了鉛。花柳巷?聽到這個名字,他亡魂皆冒!那是條死胡同!他慌不擇路下,一頭扎了進去!巷子狹窄幽深,兩側(cè)是高聳的、布滿青苔和裂縫的院墻,盡頭是一堵厚厚的、爬滿枯萎藤蔓的磚墻,再無出路!
完了!
祁天運的心瞬間沉到了谷底!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將他淹沒。身后,緝魔司修士那令人窒息的殺氣和破空聲已近在咫尺!他甚至能聽到對方衣袂破風的“獵獵”聲,能感受到那鎖定自己的、如同毒蛇般陰冷的神識!
他背靠著冰冷死寂的墻壁,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的鐵銹味,眼中充滿了不甘和深入骨髓的恐懼。手下意識地摸向懷里——那里除了那本撿來的《引氣訣》,還有他那本視若珍寶、記錄了無數(shù)“奇思妙想”和“失敗杰作”的《不靠譜發(fā)明手札》!
就在他手指觸碰到冊子粗糙封皮的剎那,異變再生!
那本被他貼身藏著的《不靠譜發(fā)明手札》,仿佛被主人瀕死的絕望情緒引動,又或者只是被劇烈奔跑的顛簸所觸發(fā),竟猛地從他撕裂的衣襟里滑落出來,“啪嗒”一聲掉在滿是污泥和穢物的地上!
書頁嘩啦啦地自動翻開!仿佛冥冥中有只無形的手在操縱!正好翻到了他最新記錄、還未來得及試驗完善的那一頁——一張用劣質(zhì)朱砂和廚房灶灰混合、畫得歪歪扭扭、符文結構極其不穩(wěn)定、散發(fā)著淡淡“不詳”氣息的黃色符箓草圖!旁邊潦草地寫著三個歪字:“臭屁符”!下面還有一行小字注釋:目標:錢胖子(注:效果待驗證,慎用!)。
就在書頁攤開的瞬間,那草圖上的符文仿佛被注入了生命,猛地亮起一抹極其微弱、卻帶著詭異污穢波動的暗紅色光芒!
“噗——卟卟卟——!”
一連串沉悶、悠長、如同無數(shù)個破舊皮囊同時漏氣般的巨響,毫無征兆地在死胡同里炸開!聲音之響,之怪異,連祁天運自己都嚇了一跳!
緊接著,一股難以言喻、超越了人類嗅覺極限的恐怖惡臭,如同積蓄萬年的毒氣火山轟然爆發(fā),以那張草圖為原點,轟然噴薄而出!那氣味,像是陳年茅坑在最炎熱的夏日暴曬了三天三夜后又被點燃,混合了腐爛發(fā)脹的死老鼠、劣質(zhì)硫磺、劇烈發(fā)酵的酸敗油脂以及某種難以名狀的、源自地底深處的腥臊!濃烈、粘稠、具有強烈的腐蝕性和穿透力!瞬間剝奪了嗅覺,直接作用于靈魂深處,引發(fā)最本能的惡心和眩暈!
綠色的、肉眼可見的、帶著細密翻滾氣泡的濃稠氣體,如同決堤的污穢洪流,瞬間彌漫開來,充斥了整個狹窄的死胡同!如同給巷子罩上了一層劇毒的、翻滾的綠色紗帳!連兩側(cè)墻壁上的青苔都似乎瞬間枯萎了幾分!
“嘔——!”
“咳咳咳…呃…什么…嘔…鬼東西?!”
“閉氣!有毒!是腐毒瘴氣?!”
剛剛沖到巷口、呈品字形包圍上來的緝魔司三人組,首當其沖!那領頭修士修為最高,反應也最快,在惡臭及體、綠霧翻涌的瞬間就猛地閉氣,同時一層淡淡的護體靈光瞬間覆蓋全身,身形暴退!但即便如此,那股無孔不入、仿佛能滲透靈光的恐怖氣味還是瞬間鉆入鼻腔,直沖天靈蓋!強烈的眩暈感和惡心感如同無形的重錘,狠狠砸在他的識海!他只覺得眼前發(fā)黑,金星亂冒,胃里翻江倒海,凝聚的靈力都差點潰散,身形猛地一滯,差點當場嘔吐出來!
他身后那兩名修為稍弱、僅有筑基初期的屬下更是不堪!猝不及防之下吸入了大口毒氣,頓時臉色由白轉(zhuǎn)青,再由青轉(zhuǎn)紫,雙眼翻白,如同同時中了劇毒和醉酒般踉蹌后退,死死捂住口鼻也無法阻擋那深入骨髓的惡臭,扶著墻壁劇烈地干嘔咳嗽起來,眼淚鼻涕如同開了閘的洪水橫流不止,渾身靈力紊亂,瞬間失去了追擊能力,只剩下本能的生理排斥反應!
而始作俑者祁天運,因為離得最近,更是被這恐怖的“生化武器”噴了個正著!他只感覺一股難以形容的、仿佛來自地獄最深處的惡臭瞬間將他包裹、淹沒、滲透!眼前一綠,大腦“嗡”的一聲,強烈的窒息感和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感讓他雙腿一軟,胃部劇烈痙攣,“哇”地一聲直接吐了出來,差點當場昏厥過去!
“嘔…咳咳…我…我操…自己人…也打啊…”祁天運被熏得眼淚狂飆,涕泗橫流,感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自己的發(fā)明送走。但他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求生的本能壓倒了生理上的極度不適和靈魂深處的惡心!他強忍著天旋地轉(zhuǎn)的眩暈和嘔吐的欲望,像一只被熏暈了頭、瀕死的耗子,連滾帶爬地撲向巷子一側(cè)——那里堆著幾個破舊的空酒壇和廢棄的、散發(fā)著霉味的竹筐。
就在他撲倒、將身體勉強蜷縮進雜物堆陰影里的瞬間,他眼角的余光透過翻滾的綠霧,瞥見巷口那領頭修士強忍著翻江倒海的惡心和識海的震蕩,眼中殺機爆閃,如同被徹底激怒的毒蛇!他手中那柄寒氣森森的長劍已然完全出鞘,劍身流淌著刺骨的寒芒,一道比之前更加凝練、更加恐怖、帶著凍結萬物意志的森白劍氣正在劍尖瘋狂凝聚!目標,正是他藏身的雜物堆!那劍氣的寒意,隔著濃霧和距離,都讓祁天運的骨髓幾乎凍結!
完了!躲不過了!這次真的死定了!
祁天運心頭一片冰涼,絕望徹底將他吞噬。
**荒誕好運最終章:絆馬索絆倒索命人!**
就在那道奪命的寒冰劍氣即將脫手而出,將祁天運連同雜物堆一同化為冰屑的剎那!
“咔嚓!嘩啦——!”
領頭修士腳下踩著的一處看似平整、實則被浮土和垃圾掩蓋的青石板,毫無征兆地塌陷下去一小塊!一條用老舊麻繩和幾根削尖、但早已腐朽的木棍草草捆扎、埋在浮土下、幾乎沒有任何靈力波動的簡易絆索,被觸發(fā)了!
這本來是祁天運前幾天為了捉弄錢有財,想等他晚上去“百花樓”快活時給他個“驚喜”的小玩意兒,效果最多讓普通人摔個狗啃泥。他早把這事忘到九霄云外了!誰能想到,這簡陋到可笑、幾乎等同于兒戲的陷阱,會在此刻,此地,以這種方式被觸發(fā)?
然而,此刻,這條簡陋到極致的絆索,卻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成了祁天運絕境中唯一的“生門”!
領頭修士的全部心神和靈力都鎖定在祁天運身上,醞釀著必殺一擊以洗刷被戲弄的恥辱,腳下這微不足道的陷阱觸發(fā)得毫無征兆!他只覺得腳踝處被什么東西猛地一絆,重心瞬間失衡!再加上被那恐怖的惡臭熏得頭暈眼花、識海震蕩,反應慢了半拍!護體靈光也主要集中在上半身抵御毒氣侵蝕!
“嗯?!”一聲帶著驚愕、暴怒和一絲難以置信的悶哼!
這位修為已達筑基中期、在緝魔司中也是以冷血高效著稱的冷面煞星,竟在陰溝里翻了船!他一個趔趄,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踉蹌了一步!手中那道凝聚了全身殺意和寒冰靈力的恐怖劍氣,也因為這一下突如其來的重心失衡和氣息紊亂,瞬間失控!
“轟——咔啦啦!”
森白刺骨的劍氣并未射向祁天運藏身的雜物堆,而是歪斜著狠狠劈在了巷子側(cè)面的高墻上!堅硬的青石墻面如同脆弱的琉璃般被炸開一個巨大的豁口,碎石如同暴雨般激射亂飛,煙塵混合著惡臭的綠霧沖天而起,瞬間彌漫了整個巷口!劇烈的爆炸聲在死胡同里回蕩,震耳欲聾!
“該死!小雜種!我要將你碎尸萬段!!”領頭修士穩(wěn)住身形,氣得臉色由青轉(zhuǎn)黑,七竅生煙!他從未受過如此奇恥大辱!被一個螻蟻般的凡人用如此下作、如此荒誕、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接連戲耍!他感覺自己的尊嚴和緝魔司的威嚴都被踩進了爛泥里!暴怒的吼聲幾乎要將周圍的墻壁震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