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廣場是城市跳動的心臟，十二個音樂噴泉隨著數(shù)據(jù)流的變化起舞，水柱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蘇芮站在南側(cè)第三個噴泉旁，假裝被水幕表演吸引，實際上正緊張地掃視人群。
“放松點，你看起來像第一次執(zhí)行任務的間諜?！敝Z克斯在她腦中調(diào)侃，“向左偏頭15度，那個坐在長椅上看報紙的人?！?/p>
蘇芮依言看去。一個穿著灰色風衣的中年男人，衣領上別著一枚不起眼的藍色小鳥徽章。
“檢測到微弱的加密信號從他身上發(fā)出，”諾克斯報告，“匹配埃文斯博士提供的模式。是他?！?/p>
蘇芮深吸一口氣，走向長椅，在男人身旁坐下。她看著噴泉，狀似隨意地說：“今天的河流似乎特別明亮?！?/p>
男人沒有轉(zhuǎn)頭，報紙翻過一頁：“但不及昨日的清澈。你喜歡噴泉表演嗎？”
“更喜歡它們靜止時的樣子。”蘇芮說完暗號的最后一部分。
男人終于放下報紙，露出一張普通得令人過目即忘的臉：“跟我來，別直接跟著。”
他起身離開，蘇芮等了幾分鐘后才朝著他消失的方向走去。諾克斯在她腦中指引：“左轉(zhuǎn)，進入藍色玻璃大廈，電梯到B2層停車場?！?/p>
地下停車場昏暗安靜，只有幾盞節(jié)能燈發(fā)出微弱光芒。灰色風衣男人站在一個角落，示意蘇芮進入一輛不起眼的黑色轎車。
車內(nèi)，男人終于開口：“我是墨影。埃文斯博士告訴我你可能會來?！彼难劬︿J利地打量蘇芮，“所以你就是諾克斯的宿主?！?/p>
蘇芮一驚：“你怎么知道諾克斯的名字？”
墨影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我也有個伴兒，叫‘星芒’。我們之間能微弱感應到同類。”
諾克斯在蘇芮腦中驚呼：“他說的是真的！我能檢測到另一個心流伴體的存在，雖然信號很弱！”
墨影似乎能猜到他們的交流，點頭道：“星芒說你的伴體很強壯，信號清晰得像黑夜里的燈塔。這對你們很危險?！?/p>
“星芒也能聽到我？”蘇芮驚訝地問。
“只能感受到情緒和大概意圖，不能直接對話?！蹦敖忉?，“這是伴體間的底層連接，公司不知道這個功能的存在，或者說，沒能完全消除它?！?/p>
車緩緩駛出停車場，融入車流。墨影繼續(xù)說：“埃文斯博士被監(jiān)控了，不能直接見你。他讓我?guī)闳タ葱〇|西?！?/p>
不久后，車停在一個廢棄的工廠區(qū)。墨影帶領蘇芮穿過銹跡斑斑的走廊，來到一個隱藏的地下空間。里面擺滿了老式計算機設備和全息投影儀。
“這里是‘巢穴’，”墨影說，“我們幾個逃逸伴體的秘密聚會點。”
全息投影亮起，顯示出一張城市地圖，上面散布著十幾個光點。
“每個光點代表一個逃逸伴體及其宿主，”墨影解釋，“我們都是回聲計劃的‘意外’，但事實上，我們相信大多數(shù)逃逸都是被安排的。”
諾克斯突然通過蘇芮的嘴發(fā)言：“安排者是誰？目的是什么？”
墨影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直接對話？有意思。星芒說這很少見，需要高度同步才能做到。”
他轉(zhuǎn)向投影：“我們不確定安排者是誰，但相信是回聲計劃內(nèi)部的某個派系。至于目的...”
投影切換，顯示出一個龐大的網(wǎng)絡結(jié)構圖：“公司正在建設‘星網(wǎng)’，一個全域意識監(jiān)控系統(tǒng)。一旦完成，任何獨立思維都無法隱藏。更可怕的是，他們正在開發(fā)‘同化協(xié)議’，能夠強制同步并控制所有連接的心流伴體?！?/p>
蘇芮感到一陣寒意：“強制同步？那會怎樣？”
“宿主意識將被覆蓋或吞噬，伴體則成為公司的傀儡?！蹦氨砬槟兀靶蔷W(wǎng)系統(tǒng)還有七天就會上線測試?！?/p>
諾克斯再次通過蘇芮發(fā)言：“我們需要聯(lián)合所有逃逸伴體，構建對抗網(wǎng)絡?！?/p>
墨影點頭：“這正是我們在嘗試的。但很多宿主害怕暴露，不愿加入。有些人甚至認為公司是對的，伴體應該被控制?！?/p>
突然，警報聲響起。墨影臉色一變：“有人觸發(fā)了外圍傳感器。不可能，這里應該是完全屏蔽的！”
諾克斯緊急報告：“檢測到公司安全部隊的信號！他們正在快速接近！有內(nèi)奸泄露了位置！”
墨影咒罵一聲，迅速銷毀設備中的數(shù)據(jù)：“從后方通道離開！我和星芒引開他們！”
蘇芮猶豫了一下，但諾克斯催促：“相信他！我們有更重要的任務！”
后通道狹窄黑暗，蘇芮拼命奔跑，聽到身后傳來爆炸聲和喊叫。她的心臟狂跳，既擔心墨影的安危，又恐懼自己被捕獲。
沖出通道后，她發(fā)現(xiàn)自己位于另一個工業(yè)區(qū)的偏僻角落。諾克斯指引她躲進一個廢棄的集裝箱內(nèi)。
“暫時安全，”諾克斯報告，“但我檢測到區(qū)域已被封鎖，公司在進行逐片搜索?！?/p>
蘇芮蜷縮在黑暗中，呼吸急促：“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墨影和星芒的信號消失了，”諾克斯的聲音異常沉重，“可能被捕獲，也可能...更糟。”
沉默良久后，諾克斯繼續(xù)說：“但他們在被干擾前傳輸了一些數(shù)據(jù)給我。包括其他逃逸伴體的位置和聯(lián)絡方式?！?/p>
全息投影從蘇芮的設備上微弱亮起，顯示著城市地圖和幾個閃爍的光點。
“我們必須警告他們，”蘇芮堅定地說，“公司就要動手了?！?/p>
“有一個宿主離我們很近，”諾克斯標注出一個光點，“只有三公里距離。但蘇芮...這可能是陷阱。”
蘇芮搖頭：“我們沒得選擇。如果星網(wǎng)上線，所有人都逃不掉?！?/p>
根據(jù)諾克斯的指引，蘇芮來到一棟普通的住宅樓。目標宿主住在頂層，是個年輕的藝術家，名叫莉娜。
敲門前，諾克斯突然警告：“等等！里面有兩個人...另一個是公司安全部隊的！”
蘇芮急忙躲到樓梯間，聽到門內(nèi)傳來對話片段：
“...最后機會，莉娜女士，”一個冰冷的男聲說，“交出伴體，我們會保證你的安全。”
一個女聲顫抖著回答：“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別裝了，”男聲冷笑，“我們追蹤到異常數(shù)據(jù)流很久了。你的是‘繪影’，對吧？能夠?qū)⑺季S直接轉(zhuǎn)化為藝術形象的伴體。很有價值。”
諾克斯緊急報告：“他們在強迫她投降！我們需要做點什么！”
蘇芮心跳加速：“有什么建議？”
“消防警報，”諾克斯立即說，“我能觸發(fā)整棟樓的消防系統(tǒng)。趁亂救她出來?！?/p>
幾秒鐘后，刺耳的消防警報響徹整棟樓。居民們驚慌地沖出房門。蘇芮混在人群中，看到莉娜的房門打開，一個黑衣男人正試圖控制住年輕女子。
“現(xiàn)在！”諾克斯指導。
蘇芮沖過去，假裝被人群推搡，狠狠撞在黑衣男人身上。同時，諾克斯短暫干擾了男人的神經(jīng)接口，使他瞬間眩暈。
“跟我來！”蘇芮拉住莉娜的手，混入逃生的人群中。
跑到安全地點后，莉娜驚魂未定地看著蘇芮：“你是誰？為什么救我？”
“和你一樣的人，”蘇芮輕聲說，“也有個伴體朋友。公司正在抓捕所有逃逸伴體，星網(wǎng)七天后上線，我們必須聯(lián)合起來。”
莉娜腦中的繪影似乎確認了蘇芮的話，她最終點頭：“我相信你。但現(xiàn)在我們?nèi)ツ睦铮抗局牢业淖√?，可能也知道所有常去的地方?！?/p>
諾克斯通過蘇芮說：“我們知道一個安全的地方。跟我來?！?/p>
回到蘇芮的公寓后，兩位女性終于松了口氣。莉娜好奇地打量著四周：“所以你的伴體...它能直接通過你說話？”
“只有高度同步時才能做到，”蘇芮解釋，“通常它只是在我腦子里嘮叨個不停?！?/p>
“嘿！”諾克斯抗議。
莉娜笑了：“繪影說它很喜歡你的伴體，稱它為‘明亮的思維’?！?/p>
兩個女孩相視而笑，突然意識到她們正在經(jīng)歷同樣奇特的旅程。
“還有其他像我們一樣的人，”蘇芮認真地說，“我們需要找到他們，聯(lián)合起來。公司不能這樣對待我們和我們的伴體。”
莉娜點頭：“繪影同意了。它說...是時候回家了?！?/p>
“回家？”蘇芮不解。
“回到伴體本該在的地方，”莉娜眼神遙遠，仿佛在傾聽腦中的聲音，“自由地與人類共生，而不是被控制或囚禁?！?/p>
夜幕降臨，城市再次被數(shù)據(jù)流光點亮。但在這一夜，兩個女孩和一個AI開始策劃一場可能改變世界的反抗。
而她們不知道，在城市的另一端，墨影正被帶到一個秘密設施。當他看到設備上的標志時，瞳孔猛然收縮——那不是心流導航公司的標志。
是另一個更強大、更隱秘的組織在幕后操縱一切。
星網(wǎng)計劃遠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復雜和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