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十一點五十九分。我,林薇薇,德明中學(xué)高二(七)班最不起眼的普通學(xué)生,
做了一件足以讓我死上一萬次的事。我給我暗戀了兩年的校草顧晏塵,寫了一封情書。并且,
在點擊發(fā)送的那一刻,因為緊張手滑,收件人地址,錯選成了我們學(xué)校教導(dǎo)主任,
那個號稱“活閻王”的蔣琛。當(dāng)發(fā)送成功的提示框彈出來時,我的世界,黑了。德明中學(xué),
一所被光環(huán)籠罩的貴族學(xué)校。而蔣琛,就是光環(huán)之下最深的陰影。他二十八歲,名校畢業(yè),
空降到德明當(dāng)教導(dǎo)主任,不到半年,就以鐵血手腕和六親不認(rèn)的作風(fēng),
讓所有天之驕子聞風(fēng)喪膽。他經(jīng)手的處分,比我做過的數(shù)學(xué)題還多。而我那封情書,
寫得……熱情奔放,辭藻華麗,極盡一個懷春少女的想象。
里面有“你是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有“看到你,我的心臟就像被小鹿撞死”,
甚至還有一句從我爸舊稿里抄來的、我自己都看不懂的詩:“當(dāng)黑夜覆蓋了所有的真相,
你眼里的星辰,是我唯一的航向?!备氖牵瑸榱俗C明我的“文藝細(xì)胞”,
我還從我爸那臺舊電腦的文檔里,隨手拖了一個命名為《隨筆》的word文檔,
當(dāng)成了附件一起發(fā)送了過去!完了。我這輩子,徹底完了。我抱著頭,在床上從午夜十二點,
煎熬到清晨六點。一夜之間,我想好了十八種退學(xué)后的出路,包括去天橋底下貼膜。
周一的早晨,我像一個即將奔赴刑場的死囚,踏入了德明中學(xué)的校門。果不其然,
早讀課還沒結(jié)束,班主任就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林薇薇,蔣主任讓你去一趟他辦公室。
”全班同學(xué)的目光,“唰”的一下,像探照燈一樣聚焦在我身上。憐憫,同情,
但更多的是幸災(zāi)樂禍。我雙腿發(fā)軟,
一步一步地挪向那間位于行政樓頂層、傳說中的“閻王殿”。我敲了敲門,
里面?zhèn)鱽硪粋€冰冷、毫無感情的聲音?!斑M(jìn)?!蔽彝崎_門。
蔣琛就坐在那張巨大的紅木辦公桌后,穿著一身熨燙得筆挺的黑色西裝,
金絲眼鏡后的那雙眼睛,像手術(shù)刀一樣鋒利。他沒有看我,
只是低頭看著桌上打印出來的一張A4紙。那張紙,我化成灰都認(rèn)識。是我的情書。
“林薇薇?!彼K于開口了,聲音比西伯利亞的寒流還冷,“你知道,德明中學(xué),
嚴(yán)禁早戀嗎?”“我……我知道,蔣主任,我錯了……”我的聲音抖得像篩糠?!板e?
”他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我看不懂的嘲弄,“你錯的不是這個。
”他拿起桌上的一支紅筆,然后,當(dāng)著我的面,在那張情書上,開始圈圈畫畫。
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這是什么新型的公開處刑方式嗎?幾分鐘后,
他把那張畫滿了紅圈的紙,推到了我面前?!澳萌タ??!蔽翌澏吨纸舆^來,低頭一看,
瞬間石化了。他圈出來的,全都是我文章里的錯別字和病句?!拔ㄒ坏墓狻钡摹暗摹弊?,
他改成了“地”?!靶÷棺菜馈迸赃?,他用紅筆批注:比喻不當(dāng),涉嫌虐待野生動物。
至于那句我抄來的詩,他更是毫不留情地在旁邊寫下評語:無病呻『吟』,邏輯不通。
他……他竟然在幫我修改情書?我徹底懵了。這真的是那個讓全校聞風(fēng)喪膽的“活閻王”?
“整體來看,文筆尚可,但感情虛浮,不夠真摯?!笔Y琛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
鏡片后的目光銳利得仿佛能穿透我的靈魂,“尤其是這句詩,不像是你這個年紀(jì)能寫出來的。
從哪里抄的?”“我……我爸以前的稿子……”我下意識地回答?!澳愀赣H?”他的手指,
在桌面上輕輕敲擊著,發(fā)出“叩、叩、叩”的聲響,像是在敲打我的心臟,“三年前,
車禍去世的調(diào)查記者,林建國?”我的瞳孔,猛地收縮了。他怎么會知道我父親?!
“最有趣的,不是這封信。”蔣琛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毫無笑意的弧度。他拿起鼠標(biāo),
點開了電腦屏幕上的一個文件。那是和我情書一起發(fā)送的,那個名為《隨筆》的附件。
“這個附件,你好像發(fā)錯了?!彼従彽卣f道,眼睛卻一瞬不瞬地盯著我,
仿佛要看穿我所有的偽裝?!皐ord文檔的末尾,
被人為地嵌入了一段無法直接讀取的、加密的二進(jìn)制代碼。我花了一個周末的時間,
才把它破譯出來?!彼扬@示器,轉(zhuǎn)向了我。屏幕上,不再是我以為的什么隨筆散文。
而是一張張觸目驚心的照片,一份份記錄著巨額資金流向的銀行賬單,
以及一段……只有短短十幾秒的,無聲的監(jiān)控錄???。監(jiān)控錄???的畫面,
正是我父親三年前出車禍的那個路口。一輛失控的黑色渣土車,瘋狂地、精準(zhǔn)地,
撞向了我父親那輛小小的奇瑞。而在畫面的角落里,一個穿著德明中學(xué)校服的少年,
正靜靜地站在那里,冷漠地看著這一切。那個少年,我認(rèn)識。他就是我情書的主角,
那個被譽為德明中學(xué)“唯一的光”的校草——顧晏塵。2我的大腦“嗡”的一聲,
仿佛被投入了一顆炸彈。我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張年輕而冷漠的臉,渾身的血液,在一瞬間,
凝結(jié)成了冰。顧晏塵……怎么會是他?三年前,警方對我父親的死,
定性為一場普通的交通意外,肇事司機酒駕,當(dāng)場死亡,一切都處理得天衣無縫。
我和母親雖然悲痛,卻從未懷疑過??涩F(xiàn)在,蔣琛告訴我,這一切的背后,
是一場蓄意的謀殺。而兇案現(xiàn)場的目擊者,竟然是我暗戀了整整兩年的、完美的校草?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喃喃自語,感覺整個世界都在旋轉(zhuǎn)?!皼]有什么不可能。
”蔣琛的聲音,像一把冰冷的鑿子,敲碎了我所有的幻想,“林薇薇,你現(xiàn)在告訴我,
這份文件,你到底是從哪里來的?發(fā)送這封郵件,是不是有人指使你?”他的眼神,
在一瞬間,變得充滿了壓迫感和審訊的意味。他懷疑我!他以為我是某個組織的成員,
故意用這種方式,把這份證據(jù)交給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快要哭了,
恐懼和委屈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這臺電腦是我爸的遺物,那個文檔我從來沒打開過,
我只是……我只是想找個附件,讓我的情書看起來更有分量一點……”我的解釋,
聽起來是那么的蒼白無力,連我自己都覺得荒唐。蔣琛沉默了。他死死地盯著我,
似乎在用他那雙銳利的眼睛,分析我說的每一句話的真?zhèn)?。辦公室里,
只剩下我壓抑的、幾乎要碎裂的抽泣聲。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
語氣恢復(fù)了之前的冰冷:“文件,我留下了。今天的事,你最好一個字都不要說出去。否則,
下一個出車禍的,可能就是你?!边@不是提醒,這是警告。
“至于這封情書……”他拿起那張被他修改過的A4紙,連同那支紅筆,一起遞給了我,
“拿回去,重寫。字里行『間』,不要再有任何一句假話。
”我像一個被抽走了所有力氣的木偶,渾渾噩噩地接過那張紙,走出了“閻王殿”。
走廊的陽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的腦子里,一片混亂。父親的死,顧晏塵冷漠的臉,
蔣琛冰冷的警告,還有那封被批改過的情書……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場醒不過來的噩夢。
我失魂落魄地走回教室,整整一上午,老師在講臺上講了什么,我一個字都沒聽進(jìn)去。
直到午休時間,一個溫柔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傲洲鞭蓖瑢W(xué),你沒事吧?
聽說你被蔣主任叫去辦公室了?!蔽颐偷靥痤^,
撞進(jìn)了一雙含笑的、如春風(fēng)般和煦的眼睛里。是顧晏塵。他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校服,
襯得他愈發(fā)挺拔。陽光透過窗戶,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美好得不像真人。
他手里拿著一瓶草莓牛奶,輕輕地放在了我的桌上?!笆Y主任就是那樣,對誰都嚴(yán)格。
你別放在心上?!彼⑿χf,聲音好聽得讓人心醉。周圍的女生,
已經(jīng)開始發(fā)出壓抑的、羨慕的尖叫聲。而我,看著他那張完美無瑕的臉,卻只覺得一股寒氣,
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就是這張臉,三年前,冷漠地,注視著我父親的死亡。我的身體,
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顧晏塵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異樣,他微微俯下身,湊到我耳邊,
用一種只有我們兩個人能聽到的、極其溫柔的語氣,緩緩地說道:“有些東西,不該你看的,
就當(dāng)沒看見。有些郵件,不該你發(fā)的,就永遠(yuǎn)爛在垃圾箱里?!彼臍庀?,
溫暖地拂過我的耳廓。但他的話,卻像一把冰冷的、淬了毒的刀子,精準(zhǔn)地,
刺入了我的心臟?!胺駝t,你那輛小奇瑞,可不太經(jīng)撞?!?3顧晏塵的聲音很輕,
像情人的呢喃,但每一個字,都像一顆冰冷的子彈,射穿了我的鼓膜。我猛地抬起頭,
驚恐地看著他。他的臉上,依舊掛著那如沐春風(fēng)般的、完美的微笑。
仿佛剛才那句赤裸裸的死亡威脅,只是我的幻聽。他直起身,
甚至還體貼地幫我把那瓶草莓牛奶的吸管插好,推到我面前?!岸嘌a充點營養(yǎng),看你,
臉都白了?!闭f完,他轉(zhuǎn)身,在無數(shù)女生愛慕的目光中,優(yōu)雅地離開了。我坐在座位上,
如墜冰窟。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知道我看到了那份文件,他知道那封郵件是我發(fā)的。
他今天過來,根本不是什么關(guān)心,而是警告,是恐嚇!蔣琛說得沒錯,再說出去一個字,
下一個出車禍的,就是我??謶?,像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感覺自己就像一只掉進(jìn)蜘蛛網(wǎng)里的蝴蝶,無論怎么掙扎,都只會讓那張網(wǎng),收得越來越緊。
我該怎么辦?報警?跟誰說?說我因為一封發(fā)錯的情書,發(fā)現(xiàn)我暗戀的校草,
可能跟我父親的死有關(guān)?警察會把我當(dāng)成精神病。告訴蔣?。磕莻€男人,
比顧晏塵更讓我感到恐懼。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他是敵是友?我完全不知道。
把我卷進(jìn)這件事里,對他又有什么好處?我第一次,感到了徹骨的、深入骨髓的孤獨和無助。
下午放學(xué),我不敢坐公交,甚至不敢走大路。我繞了很遠(yuǎn)的路,專門挑那些偏僻的小巷子走。
我覺得,暗處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監(jiān)視著我。每一輛從我身邊經(jīng)過的汽車,都讓我心驚肉跳。
我最好的閨蜜周靜,追了上來?!稗鞭?!你今天怎么了?一天都魂不守舍的。
是不是被蔣閻王罵慘了?”周靜是我在這個學(xué)校里,唯一的朋友。她家境普通,和我一樣,
是靠著優(yōu)異的成績考進(jìn)德明的?!拔覜]事……”我搖了搖頭,不敢看她的眼睛?!斑€說沒事!
你看你,臉都白成什么樣了!”周靜心疼地拉著我的手,“走,我請你吃你最愛吃的麻辣燙,
吃完了,什么煩心事都沒了?!笨粗嬲\關(guān)切的眼神,我那緊繃了一天的神經(jīng),
終于有了一絲松動?;蛟S,我應(yīng)該告訴她?多一個人,總多一份力量。
這個念頭只出現(xiàn)了一秒,就被我掐滅了。不行!這件事太危險了,我不能把她也拖下水。
“我真的沒事,”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就是有點累。靜靜,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明天再找你,好嗎?”周靜定定地看了我?guī)酌?,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那好吧。
你自己小心點?!笨粗x去的背影,我的心里,涌上一股強烈的愧疚?;氐郊?,
我把自己反鎖在房間里。我拉上窗簾,打開了我爸那臺舊電腦。我需要證據(jù),我需要知道,
那個被加密的文檔里,到底還有些什么。但是,無論我用什么方法,
都找不到那個名為《隨筆》的文檔了。它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是被蔣琛遠(yuǎn)程刪除了?
還是它本身就是一個一次性的、閱后即焚的程序?我癱坐在椅子上,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沒有證據(jù),我的一切都只是臆想。顧晏塵和蔣琛,就像兩座無法逾越的大山,
壓得我喘不過氣來。就在這時,我的手機,“?!钡仨懥艘宦?。是一封新郵件。發(fā)件人,
是匿名的。郵件里,沒有內(nèi)容,只有一個地址?!俏?,廢棄印刷廠,二號倉庫。
以及一行字?!胫滥愀赣H是怎么死的嗎?今晚十點,一個人來。這是一個陷阱。
我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但我的手指,卻不受控制地,回了兩個字?!谩N抑?,
這是我唯一的,能接近真相的機會。哪怕是陷阱,我也要跳。4夜里九點半,我瞞著母親,
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運動服,悄悄溜出了家門。城西的廢棄印刷廠,
像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鋼鐵巨獸。我按照郵件里的指示,找到了二號倉庫。
巨大的鐵門虛掩著,我推開一道縫,閃了進(jìn)去。倉庫里,
彌漫著一股鐵銹和霉菌混合的、嗆人的味道。只有一盞昏暗的應(yīng)急燈,掛在房梁上,
照亮了中央一小塊區(qū)域。一個人影,背對著我,站在那片微光里。是蔣琛?!澳氵€真敢來。
”他沒有回頭,聲音在空曠的倉庫里,激起一陣回響?!澳愕降紫敫墒裁??
”我握緊了藏在口袋里的、我爸留下的那支錄音筆。這是我給自己留的唯一后手。
“我想干什么?”蔣琛緩緩轉(zhuǎn)過身,金絲眼鏡后的那雙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
顯得格外幽深,“我想做的,和你父親想做的,是同一件事?!蔽业男?,猛地一跳。
“你……認(rèn)識我父親?”“我們是朋友?!笔Y琛的臉上,第一次,
露出了一絲不屬于“教導(dǎo)主任”的、復(fù)雜的、近乎悲傷的情緒,“三年前,
他就是在調(diào)查顧氏集團(tuán)的黑料時,被滅口的。而我,是當(dāng)時負(fù)責(zé)這個案子的調(diào)查員。后來,
案子被強行中止,我被踢出了專案組。我不甘心,所以,我來到了這里。
”他指了指腳下這片土地?!暗旅髦袑W(xué),就是顧氏集團(tuán)的后花園,
也是他們最大的‘洗白’工具。他們在這里,用金錢和權(quán)力,為那些富家子弟,
鋪就一條通往名校和上流社會的光明大道。同時,也在這里,
處理掉所有見不得光的‘垃圾’?!笔Y琛的話,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我的心上。
我一直以為,我只是一個普通的、生活在陽光下的高中生?,F(xiàn)在才知道,
我腳下的這片所謂“象牙塔”,原來是一個藏污納垢的、巨大的垃圾場。
“那你為什么要把我卷進(jìn)來?”我顫聲問道?!安皇俏野涯憔磉M(jìn)來,是你自己。
”蔣琛的眼神,重新恢復(fù)了冰冷,“你那封郵件,像一顆深水炸彈,把所有潛伏的魚,
都給炸了出來。顧晏塵已經(jīng)盯上你了?,F(xiàn)在,你只有兩個選擇?!彼斐鰞筛种??!耙?,
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祈禱他們會放過你。二,和我合作,拿到他們犯罪的直接證據(jù),把他們,
連根拔起?!薄拔覒{什么相信你?”“就憑這個?!笔Y琛從懷里,掏出了一個證件,
扔給了我。我接過來一看,深藍(lán)色的封皮上,印著一枚我看不懂、但卻感覺無比威嚴(yán)的徽章。
打開來,是他的照片,和一個我從未聽說過的、特殊部門的番號?!澳悻F(xiàn)在,
是我這個計劃里,最重要的一顆棋子?!笔Y琛收回證件,目光灼灼地看著我,“林薇薇,
你擁有過目不忘的記憶力,對嗎?這是你父親告訴我的。你的大腦,
就是最強大的證據(jù)記錄儀?!蔽毅蹲×?。
連我自己都快要忘記的、這個隱藏了多年的“天賦”,他竟然知道?!邦欔虊m,
很快就會對你動手。他不會讓你這樣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繼續(xù)存在下去?!笔Y琛繼續(xù)說道,
“而這,正是我們的機會?!薄笆裁礄C會?”“一個讓他露出破綻的機會?!本驮谶@時,
倉庫生銹的鐵門,突然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嘎吱”聲,被人從外面,猛地推開了。
十幾道刺眼的手電筒光,瞬間照了進(jìn)來,將我們團(tuán)團(tuán)圍住。
一群穿著黑色T恤、手持棍棒的小混混,堵在了門口。為首的,
是一個染著黃毛、臉上帶著刀疤的男人?!笆Y主任,好久不見啊?!钡栋棠槳熜χ?,
一步步向我們逼近,“顧先生讓我給您帶句話。他說,有些不該您管的事,還是少管為妙。
”我嚇得腿都軟了,下意識地躲到了蔣琛身后。蔣琛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他推了推眼鏡,
語氣平靜得像是在談?wù)撎鞖??!熬蛻{你們幾個,也想留住我?”“蔣主任身手好,我們知道。
”刀疤臉拍了拍手,“所以,顧先生還為我們準(zhǔn)備了一個‘幫手’?!彼岄_一條路。
一個穿著德明中學(xué)校服的、瘦弱的女生,從人群后面,被推了出來。當(dāng)我看清她的臉時,
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是周靜。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朋友。她的臉上,帶著淚痕和恐懼,
看著我,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她的嘴,被人用膠帶封住了?!傲洲鞭?!
”刀疤臉指著我,臉上露出殘忍的笑容,“顧先生說了,要么,你自斷一只手。要么,我們,
就劃花你這個好朋友的臉?!?我的血液,在那一瞬間,凝固了。
我看著被兩個混混死死按住、拼命掙扎的周靜,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懼和哀求。
那一聲聲被膠帶堵住的“嗚嗚”聲,像一把把尖刀,反復(fù)切割著我的心臟。顧晏塵,
他不僅要恐嚇我,他還要用我最珍視的朋友,來摧毀我的意志!“放了她!
”我沖著刀疤臉?biāo)缓鸬溃斑@件事跟她沒關(guān)系!”“有沒有關(guān)系,不是你說了算。
”刀疤臉從口袋里掏出一把鋒利的、閃著寒光的折疊刀,在周靜的臉頰旁,比劃著,
“小姑娘,皮膚真嫩啊。這一刀下去,嘖嘖,可惜了?!薄安灰?!”我尖叫起來,
眼淚不受控制地涌了出來?!傲洲鞭?,冷靜?!笔Y琛的聲音,像一道冰冷的屏障,
擋在了我崩潰的情緒面前。他按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我的骨頭。
“這是他們的心理戰(zhàn)。你一亂,就輸了?!彼麎旱吐曇?,快速地在我耳邊說??晌以趺蠢潇o?
那是我最好的朋友!是我在這個冰冷的、充滿了謊言和危險的世界里,唯一的溫暖!
“我數(shù)到三?!钡栋棠橀_始倒數(shù),他手中的刀,已經(jīng)輕輕地貼在了周靜的臉上,
“一……”“住手!”我徹底崩潰了,我掙脫蔣琛的手,沖了出去,“我斷!我斷手!
你們放了她!”我跑到倉庫中央,撿起一根銹跡斑斑的鋼管,閉上眼睛,顫抖著,
舉向自己的左臂?!岸本驮谖壹磳⒃蚁氯サ哪且豢?。一件誰也沒有預(yù)料到的事情,
發(fā)生了。一直在我眼中拼命掙扎、哭泣的周靜,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動作。
她臉上那副恐懼哀求的表情,也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
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冰冷的、甚至帶著一絲輕蔑的平靜。她抬起頭,
用一種極其陌生的眼神,看著我。然后,她緩緩地、一字一句地,清晰地說道:“林薇薇,
你真蠢?!彼淖焐?,根本就沒有什么膠帶。剛才的一切,都是她裝出來的。我舉著鋼管,
僵在了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办o靜……你……”按著她的那兩個混混,也松開了手。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亂的校服,然后,徑直走到了刀疤臉的身邊,甚至還親昵地,
挽住了刀疤臉的胳膊?!巴俗晕医榻B?!敝莒o看著我,
臉上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勝利者般的微笑,“顧先生,是我的干爹?!薄案傻边@兩個字,
像一道九天驚雷,在我頭頂炸響。我最好的閨蜜,我唯一信任的朋友,
那個和我一起吃麻辣燙、一起說心事的女孩,竟然是顧晏塵父親的人?那我們這兩年的友誼,
算什么?我跟她說的每一句心里話,是不是都變成了匯報給顧家的情報?“為什么?
”我的聲音,沙啞得不像我自己的?!盀槭裁??”周靜笑了,笑聲里充滿了不屑和嫉妒,
“林薇薇,你是不是真以為,所有人都該圍著你轉(zhuǎn)?你憑什么?就憑你那個不知死活的爹,
給你留了一堆麻煩?還是憑你那張永遠(yuǎn)都睡不醒的、故作清高的臉?”“我告訴你為什么。
”她的眼神,陡然變得怨毒,“因為顧少爺,從始至終,注意的人,只有你!
明明我比你漂亮,比你優(yōu)秀,可他連我的名字都記不??!而你這個廢物,什么都不用做,
就能得到他所有的關(guān)注!”“所以,當(dāng)我干爹找到我,讓我接近你、監(jiān)視你的時候,
我毫不猶豫地就答應(yīng)了。因為,我就是要親眼看著你,這個被他‘特殊對待’的人,
是怎么一點一點地,被毀掉的!”她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
將我那顆本就千瘡百孔的心,捅得血肉模糊。原來,我唯一的溫暖,從一開始,
就是一場精心設(shè)計的騙局。我唯一的避風(fēng)港,其實是敵人安插在我身邊,最致命的眼線。
我手中的鋼管,“當(dāng)啷”一聲,掉在了地上。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地,坍塌了。
6“游戲結(jié)束了,林薇薇?!敝莒o看著我失魂落魄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愈發(fā)得意。
她轉(zhuǎn)向蔣琛,“蔣主任,我干爹說了,只要你今天當(dāng)做什么都沒看見,之前的事,既往不咎。
德明中學(xué)教導(dǎo)主任這個位置,您還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下去?!边@是最后通牒,也是離間計。
蔣琛推了推眼鏡,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周靜,那眼神,
像是在看一個跳梁小丑?!邦櫶斐?,還是這么喜歡用小孩子來解決問題。
”他輕描淡寫地說道,仿佛眼前這十幾個手持棍棒的混混,根本不存在。
刀疤臉的臉色一沉:“蔣主任,給臉不要臉是吧?兄弟們,給我上!男的打殘,
女的……帶走!”一聲令下,十幾個混混,像一群餓狼,嘶吼著朝我們撲了過來。
我嚇得閉上了眼睛,以為一切都完了。但預(yù)想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取而代之的,
是一連串沉悶的擊打聲、骨頭斷裂的脆響,和此起彼伏的慘叫。我顫抖著睜開眼,
看到了讓我畢生難忘的一幕。蔣琛,那個我印象中只會穿著西裝、拿著紅筆的教導(dǎo)主任,
此刻,像一頭被喚醒的獵豹。他的動作,快、準(zhǔn)、狠,沒有任何多余的花哨。每一次出手,
都精準(zhǔn)地?fù)舸蛟趯κ肿畲嗳醯年P(guān)節(jié)和要害。一個側(cè)踢,一個肘擊,
一個過肩摔……不到一分鐘的時間,那十幾個氣勢洶洶的混混,已經(jīng)東倒西歪地躺了一地,
哀嚎不止。他甚至連金絲眼鏡,都沒有亂一下。刀疤臉和周靜,都看傻了。
他們顯然沒有預(yù)料到,這個看起來文質(zhì)彬彬的教導(dǎo)主任,
竟然是一個身手如此恐怖的格斗高手?!艾F(xiàn)在,我們可以談?wù)劻藛??”蔣琛走到刀疤臉面前,
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他的身上,
散發(fā)著一種比剛才那些混混加起來還要強悍百倍的、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刀疤臉嚇得腿一軟,
直接跪在了地上。蔣琛沒有再理會他,而是將目光,投向了臉色慘白的周靜?!案嬖V顧天成,
”他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溫度,“游戲,才剛剛開始?!闭f完,
他拉起還處在震驚中的我,轉(zhuǎn)身,向倉庫外走去。沒有一個人,敢再上前阻攔。
我們走出很遠(yuǎn),我還能聽到背后傳來周靜那歇斯底里的、夾雜著恐懼和不甘的尖叫聲。
我跟著蔣琛,坐上了一輛停在暗處的、毫不起眼的黑色轎車。我的大腦,依舊一片空白。
今晚發(fā)生的一切,徹底打敗了我過去十七年的人生認(rèn)知?!艾F(xiàn)在,你還覺得,
這是一個人的戰(zhàn)斗嗎?”蔣琛發(fā)動汽車,一邊開車,一邊淡淡地問道。我搖了搖頭,眼淚,
終于決堤。我哭的不是恐懼,不是委屈,而是那段被徹底粉碎的、我曾視若珍寶的友誼。
“為什么……連她也要騙我……”我泣不成聲?!耙驗樵谒麄兊氖澜缋?,沒有朋友,
只有棋子。有用的,和沒用的?!笔Y琛的聲音,依舊冰冷,卻似乎比之前,
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溫度?“你父親,就是因為太重感情,
才會被他們輕易地找到破綻?!彼D了頓,繼續(xù)說道,“林薇薇,想要復(fù)仇,
你第一件要學(xué)會的,就是拋棄你所有不必要的感情。包括,對我的信任?!蔽毅蹲×?,
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他?!拔摇皇悄愕拿擞?。”蔣琛目視前方,語氣平靜,
“我只是一個,為了達(dá)到自己的目的,可以利用一切的‘獵人’。而你,是我目前手中,
最好用的一顆子彈。子彈打出去之后,是死是活,全看你自己的運氣?!彼脑?,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