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懶人病毒末世我叫蘇洛。人如其名,輸了。我的人生,
就跟眼前這家“蘇記便民超市”一樣,從頭到腳都散發(fā)著一股快過期的霉味兒。
病毒沒來之前,它半死不活。病毒來了之后,它徹底躺平了。跟我一樣。
專家叫那鬼東西“惰性彌漫綜合征”。 我們老百姓,叫它“懶人病毒”。這玩意兒不殺人,
誅心。不讓你變喪尸,就讓你對一切都懶得動。上班?懶得去。做飯?懶得動。造反?
哎呦喂,可太累了,懶得折騰。所以,這世界就跟斷電了一樣,蔫兒了。 電時有時無,
水滴滴答答跟前列腺炎似的。網(wǎng)絡(luò)?那得看緣分。我癱在落灰的收銀臺后面,
看著外面死一樣的街。 唯一能動的,是對面陽臺掛了半個月的褲衩,主人都懶得收它。
“叮咚——”門被有氣無力地推開。 是王阿姨。她挪進(jìn)來,眼珠子轉(zhuǎn)得比生銹的齒輪還慢。
“有……吃的嗎?”每個字都拖著長長的懶音?!芭菝娼锹?,自取?!蔽覒械锰ь^,
“紅燒牛肉快過期了,拿老壇酸菜。”王阿姨原地宕機(jī)了一分鐘,終于開始慢動作轉(zhuǎn)身,
那速度,慢放八倍都嫌卡。五分鐘後,她蹭回臺前,手里捏著的,還是紅燒牛肉面。得,
白說?!暗巍?掃條碼的破機(jī)器響了一聲,屏黑了。 “又他媽停電了?!蔽疫艘豢冢?/p>
“算了阿姨,給五塊?!蓖醢⒁搪齽幼魈涂诖?,摸了半天,
排出三塊錢硬幣和一枚銹跡斑斑的游戲幣。 “……行吧。”我懶得掰扯,一把劃拉過來。
游戲幣?算我送你的。她晃出去了。 世界又剩我一個。 絕望?那太費(fèi)感情了。就是麻木,
還有點(diǎn)想笑。 這算什么末世?沒有血肉橫飛,沒有英雄救美,全地球一起擺爛,
比誰先懶死。我?guī)齑胬镒疃嗟模褪歉鞣N明天過期的零食。 它們跟我,絕配。
都在等一個毫無意義的終點(diǎn)?!颁?!總不能真懶死吧?” 一股邪火突然頂上天靈蓋,
我破天荒地攢出一點(diǎn)力氣,猛地站起來,沖向最里面那排貨架。 就它了,
“咔哧脆”牌薯片,明天過期,占地方最大。我看著它們,包裝袋上的卡通笑臉,嘲拉滿格。
“笑屁笑,你們馬上進(jìn)垃圾桶,跟我一樣?!?我動手清理,動作一大,
一包番茄味的“咔哧脆”脫手滑進(jìn)貨架最深處的黑洞里?!皨尩?!”我罵了一句,彎腰撅腚,
伸手去夠。 手指在灰塵和不明污垢里摸索。碰到了!我捏住袋子,往外一拽——唰!
貨架深處的黑暗,毫無預(yù)兆地活了! 一片柔和的、水波般的藍(lán)光猛地亮起,瞬間撕開黑暗。
一個直徑一米的藍(lán)色光圈,就那么懸在那兒。光幕像流動的水,表面蕩漾著細(xì)微漣漪。
我他媽直接傻了!保持著彎腰撅屁股的姿勢,手里捏著那包“救命”薯片,僵成一座雕像。
一股風(fēng),從那光圈里吹出來。 輕柔的,帶著一股……我從來沒聞過的味兒。青草的甜香,
泥土的濕氣,還有某種野花的淡香。 是活生生的味道!香得我頭皮發(fā)炸!緊接著,
一陣微弱又奇怪的聲響,從那邊飄來。 “嗚……嗷嗚……” 像小動物受傷的哀鳴,
又夾雜著某種……威脅性的低吼?我全身汗毛集體起立。 手里的“咔哧脆”,
“啪嗒”一聲,砸在地上。那藍(lán)色的傳送門,穩(wěn)穩(wěn)定在那里。 安靜。 誘惑。 深不見底。
我對著藍(lán)光杵了十分鐘。 腦子亂成粥:幻覺?餓瘋了?病毒新活?
可那青草味的風(fēng)是真的!那嗚咽聲也是真的! 心臟哐哐砸我肋骨。怎么辦?上報?
社區(qū)大爺自己都懶得下床!不管?它吞了我超市咋整?操,在這發(fā)霉等死,不如賭一把!
“媽的……看一眼,就一眼……” 聲音在抖。我彎腰撿起那包“功臣”薯片,
又從柜臺摸出點(diǎn)蚊香的一塊錢塑料打火機(jī)。揣上這倆“神器”,我深吸一口霉味的空氣,
對比門那邊的清新…… 干!死就死!2 異界傳送門眼睛一閉,朝那藍(lán)光一頭撞進(jìn)去。
沒有劇痛。像穿過一層涼水膜,周身一涼又一暖。 腳踩實(shí)了,地有點(diǎn)軟。我猛地睜眼。
光!亮得自然!我瞇眼半天才適應(yīng)。然后,我他媽直接呆了。天是洗過的藍(lán),云像棉花糖。
空氣……我操!這空氣吸一口,我腌入味的肺都快唱歌了!青草、泥土、花香,
甜得老子差點(diǎn)醉氧!草綠得晃眼,巨高!樹粗得十人抱不來,遮天蔽日。 文明?
這地兒跟文明不沾邊?!皢栲弧?!” 一聲慘尖叫驚醒我。咚咚咚!地都在震!
我一看,下巴掉了。 一個瘦小的綠皮小個子,頂著頭枯草頭發(fā),圍塊獸皮,
正連滾帶爬逃命。手里抓著把石斧,臉都快嚇白了。追他的…… 是只兔子???
但他媽的快趕上小牛犢子了!肌肉虬結(jié),跑起來大腿肉亂抖,蹬地咚咚響。那兩顆大黃門牙,
瞅著能一口啃斷我的腰! 這什么鬼食物鏈?!綠皮小個子摔倒了。巨兔興奮嘶叫,
后腿一蹬,龐大身軀騰空而起,陰影籠罩,板牙直沖他腦袋! 完蛋!我腦子一空,
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也許是同情,也許是看兔子太囂張。 我猛地掏出塑料打火機(jī)。
“咔噠!” 一簇橘黃小火苗,顫巍巍亮了起來。我把它往前一伸,
用盡吃奶的力氣狂吼:“滾開?。?!”奇跡發(fā)生了。 半空中的巨兔,
紅眼猛地盯住我手上那點(diǎn)微小的火苗。 動物對火焰的天生恐懼讓它尖叫一聲,
硬生生空中扭身,“砰!”地砸在旁邊,濺起一片草泥。它驚恐地看看火苗又看看我,
嗖一下竄進(jìn)巨草叢,沒影了。世界安靜了。 只剩風(fēng)聲,我粗重的喘氣,
和小個子劫后余生的劇烈呼吸。我舉打火機(jī)的手還在抖。 綠皮小個子慢慢放下胳膊,睜眼。
他茫然看看兔子跑的方向,然后視線緩緩地、帶著無比的驚疑和敬畏,
定格在我手上那簇小火苗上。他眼睛瞪圓了。
那是一種混合了恐懼、震撼、難以置信和……崇拜的眼神。他看著我,又看看火苗,
嘴唇哆嗦。然后猛地手腳并用爬起來,朝我“噗通”一跪!整個匍匐在地,
嘰里呱啦說著一串天書,語調(diào)激動得快哭出來,一邊說一邊哐哐磕頭。我:“???
”哥們兒,一個一塊錢打火機(jī),至于嗎?! 我趕緊熄火揣兜。這動作又嚇得他一哆嗦,
頭埋更深了??此I得皮包骨,跪那瑟瑟發(fā)抖,也沒威脅。我松口氣,試探往前走一步。
他嚇得往后一縮,但沒跑,還跪著。 大眼瞪小眼。 尬住了??偟帽硎鞠掠颜x吧?
我想了想,摸出那包番茄味“咔哧脆”。小心翼翼,用最友善的動作,
“嘶啦——”撕開了包裝。 聲音清脆。小綠皮又一哆嗦,警惕地盯著袋子。
我拿出一片橙紅薯片,沾滿調(diào)味粉,遞向他,擠出個自認(rèn)和善的笑。他盯著薯片,
鼻子用力吸了吸,眼神困惑又警惕。那工業(yè)香精番茄味,對他沖擊力恐怕不亞于剛才的火苗。
他猶豫半天,看看我,又看看薯片,喉嚨滾動。最后,可能是對我和打火機(jī)的敬畏,
也可能是餓極了,他顫抖著伸出臟兮兮的小綠手,接過了薯片。他捏著薯片,像研究炸彈,
翻來覆去地看,湊到鼻子前狂聞,表情更懵了。 最后眼一閉,像赴死,
把薯片飛快塞進(jìn)嘴里?!斑沁??!?一聲微不可聞的脆響。他的動作瞬間定格。
眼睛猛地睜開!瞪得溜圓!瞳孔瘋狂地震!嘴巴停止咀嚼,整個人像被雷劈了僵在那里。
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難以置信的抽氣聲。足足五秒。 他臉上,
一種極度震撼、極度狂喜、仿佛嘗到了神肴的表情猛地炸開! “唔!唔唔唔!??!
”他激動得手舞足蹈,指著嘴,又指我手里的薯片袋,眼淚鼻涕狂流。他猛地再次撲倒,
但不是害怕,而是用更狂熱、更虔誠的姿態(tài),對著我瘋狂磕頭,嘴里嚷嚷著“嘰咕,
嘰咕”他磕完頭,突然想起什么,猛地跳起來,轉(zhuǎn)身沖進(jìn)旁邊草叢。 我一愣,以為他要跑。
只見他在草里扒拉半天,
吭哧吭哧拖出來一個用藤蔓捆著的東西——那是一大塊血淋淋的新鮮獸肉!看形狀,
是某種大型動物的后腿!色澤鮮紅,紋理漂亮,肥瘦相間,分量十足!夠我吃一星期!
他自己看著肉,吞咽口水,眼神不舍,但還是毅然決然、吃力地拖到我面前,雙手捧起,
高高舉過頭頂,獻(xiàn)寶一樣遞給我,嘴里還在嘰里呱啦說著敬畏的詞匯。
我看著這塊在末世能讓人打破頭的、頂級純天然鮮肉。
又低頭看看我手里這包售價三塊五、明天過期、調(diào)味料比土豆多的“咔哧脆”薯片。
人徹底傻了!??!一股巨大的、荒誕的、無法形容的狂喜,像海嘯一樣沖垮了我的理智。
我努力維持面部平靜,故作高深地接過沉甸甸的肉。 然后學(xué)著神仙的樣子,
慈祥地把那包只剩一半的薯片,塞到了還在激動磕頭的小綠皮手里。 他接過那包薯片,
像捧著全世界最珍貴的寶物,哭得更大聲了。3 薯片換鮮肉我拎著肉,轉(zhuǎn)身,
同手同腳、僵硬地走回藍(lán)色傳送門。 穿過水膜,回到超市霉味的空氣里。
我看著手里這塊滴著血珠、散發(fā)腥味和誘人肉香的獸腿。
再回頭看看貨架深處漸漸隱去的藍(lán)光。愣了一秒。不,一秒鐘都沒愣住。
我猛地靠坐在貨架旁,緊緊抱著這塊肉,忍不住“噗”一聲笑出來,然后越笑越大聲,
最后笑得眼淚狂飆,捶著地板?!肮?!一包破薯片……換這么大一塊肉?
” “這、這生意……” “血媽賺啊啊啊?。。。 北еF肉傻笑了半天,
肚子突然咕嚕一聲巨響。吃肉!必須立刻!馬上!末世還講個屁禮儀!我把肉胡亂沖了沖水,
架起銅鍋,拆了啞鈴當(dāng)灶臺,塞進(jìn)木頭就煮!火焰舔著鍋底,水咕嘟冒嘟。 肉香猛地炸開,
混著蒸汽竄出后院,飄滿整條巷子!我口水瘋狂分泌。 這香味在末世里,
就是他媽的一顆炸彈!沒過十分鐘。 超市破門被推開。餓得眼窩深陷的小李探進(jìn)頭,
鼻子猛吸:“蘇哥?什么……東西這么香?”王阿姨也晃進(jìn)來,
動作快了零點(diǎn)五倍:“小蘇啊……煮肉?”幾個鄰居全被香味從懶癌里勾出來,圍在門邊,
眼巴巴盯著鍋,喉嚨瘋狂滾動。我看著這群餓狼,又看看鍋里肉。 心里算盤啪嗒一響。
獨(dú)樂樂不如眾樂樂?屁! 但……勞動力也是??!我清清嗓子,擺出最奸商嘴臉。沒說話。
手指了指肉,再指指超市破門和銹窗,最后比劃“推”和“修”的動作。 然后指指肉,
指指他們,比劃“干活”和“吃飯”。沉默幾秒。小李第一個吼出來:“蘇哥!我懂!干活!
換肉吃!!” 王阿姨他們小雞啄米式點(diǎn)頭:“干……干活!”食物的力量無窮!
這群懶癌晚期爆發(fā)出驚人行動力,找工具搬雜物,叮叮當(dāng)當(dāng)干了起來!我美滋滋守著肉湯,
靠眼神指揮?!疤K記便民超市”,正式轉(zhuǎn)型!賣過期零食,提供“鮮肉”和“以工換食”,
成了末世最奇葩的避難所前哨站。我心里門兒清:這一切,
全靠貨架后那個藍(lán)色“進(jìn)貨渠道”。安頓好這邊,
我揣上“貿(mào)易啟動資金”——辣條、水果糖、迷你玩具、小圓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