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寒潭返回外門的路上，林凡特意繞了遠路。他將冰魄蓮小心翼翼地收在玉盒中，這株奇物散發(fā)的寒氣透過盒壁滲出來，在衣襟上凝結成細碎的冰晶。
剛走到外門與內門交界的石階，就見兩個熟悉的身影正蹲在路邊烤紅薯。王浩左臂的繃帶已經(jīng)拆下，露出淡粉色的新肉，旁邊一個面生的青衣少年正往火堆里添柴，側臉輪廓與王浩有幾分相似。
“林師兄！” 王浩率先看到他，手里的紅薯 “啪嗒” 掉在地上，撲過來抓住他的胳膊上下打量，“你沒事吧？我聽人說蘇媚師姐從迷霧谷出來后發(fā)了好大的火，還說要扒了你的皮呢！”
青衣少年也站起身拱手：“在下王磊，見過林師兄。多謝師兄照拂家弟?！?他比王浩高出半個頭，眼神沉穩(wěn)，腰間掛著柄銹跡斑斑的鐵劍，竟是練氣五層的修為。
林凡這才注意到王磊袖口的云紋 —— 那是外門執(zhí)事弟子的標識。他心中微動，難怪王浩能在后山自由出入，原來是有兄長照拂。
“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林凡笑著踢開腳邊的石子，“你們這紅薯……”
“嘿嘿，剛從伙房偷拿的靈谷紅薯?！?王浩撿起地上的紅薯拍了拍灰，塞到他手里，“師兄快嘗嘗，比辟谷丹好吃多了！”
溫熱的紅薯在掌心散發(fā)著甜香，林凡咬了一口，突然想起寒潭底那株冰魄蓮。他看向王磊：“外門丹房現(xiàn)在是誰在值守？”
王磊愣了愣：“是劉執(zhí)事的遠房侄子劉胖子，仗著親戚關系占了丹房，平日里只會煉些最低階的聚氣丹，還總克扣弟子們的月例藥?！?他壓低聲音，“聽說他最近在偷偷煉淬體丹，好幾次把丹房炸得烏煙瘴氣?！?/p>
林凡眼中閃過精光。淬體丹需要冰魄蓮這類寒性藥材中和火氣，劉胖子定然缺少主藥。
當晚三更，林凡借著月色摸到外門丹房。木質的房門虛掩著，里面?zhèn)鱽砗魢Ｂ暎瑠A雜著濃重的酒氣。他推門而入，借著窗外的月光看清了屋內景象 ——
十幾個丹爐東倒西歪，墻角堆著半人高的廢丹，一個光著膀子的胖漢正趴在石桌上酣睡，嘴角還掛著油漬。桌上散落著幾張藥方，最上面那張 “淬體丹方” 被酒漬泡得發(fā)皺，其中一味主藥 “寒冰草” 被圈了個紅圈。
“果然如此?！?林凡心中了然，指尖凝聚起一絲混沌源珠的氣流，輕輕點在劉胖子的昏睡穴上。
胖漢哼都沒哼一聲，睡得更沉了。
林凡走到最大的那尊青銅丹爐前，這丹爐比廢棄丹房的小了兩圈，爐底刻著 “青云” 二字，顯然是宗門制式法器。他取出冰魄蓮，花瓣接觸到丹爐的瞬間，爐身突然震顫起來，發(fā)出嗡嗡的鳴響。
“怎么回事？” 林凡連忙按住爐蓋，卻見冰魄蓮的碧藍色花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絲絲寒氣順著爐壁的紋路滲入，在爐底凝結成霜花。
混沌源珠在胸口發(fā)燙，一段段文字涌入腦海 —— 竟是九轉煉神爐的控火之法。林凡心中狂喜，雙手按在爐耳上，依著法訣催動靈力。
“呼 ——”
丹爐下方突然騰起青藍色的火焰，不同于凡火的熾烈，這火焰如同流水般包裹著冰魄蓮，將其中的寒性靈力一點點萃取出來。他又加入三株凝露草、半塊寒潭冰玉，按照淬體丹方的配比投入爐中。
青焰忽強忽弱，林凡額角滲出冷汗?？鼗鹬g遠比他想象的復雜，冰魄蓮的寒氣幾次險些撲滅火焰，都被混沌源珠及時涌出的暖流化解。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丹爐突然發(fā)出清脆的 “?！?聲。林凡掀開爐蓋，十二枚通體瑩白的丹藥懸浮在半空，表面流轉著淡淡的冰紋，藥香純凈得沒有一絲雜味。
“成了！” 他剛要將丹藥收入玉瓶，身后突然傳來驚呼聲。
“我的淬體丹！” 劉胖子不知何時醒了，指著半空的丹藥滿臉通紅，“你個小雜役竟敢偷用我的丹爐！”
他抄起墻角的鐵鉗就砸過來，林凡側身避開，屈指一彈，三枚淬體丹如同流星般射向劉胖子的膝蓋和手腕。
“撲通！”
劉胖子慘叫著跪倒在地，看著林凡的眼神又驚又怕：“你…… 你這丹藥里怎么會有冰魄蓮的氣息？”
林凡沒理會他，將剩下的丹藥收好，轉身就要離開。剛走到門口，就見王磊帶著兩個執(zhí)事弟子堵在那里，每人手里都握著出鞘的長劍。
“林師兄，對不住了?！?王磊別過臉，“劉執(zhí)事下令，凡是擅闖丹房者，格殺勿論?！?/p>
劉胖子躺在地上狂笑：“王磊你做得好！等我稟明叔父，定讓這小子碎尸萬段！”
林凡突然笑了。他緩步走向王磊，從懷中摸出一枚淬體丹：“你弟弟修煉時是不是總覺得經(jīng)脈刺痛？”
王磊瞳孔驟縮。王浩因為強行沖擊練氣四層，確實落下了經(jīng)脈瘀堵的舊傷，這事連他親叔叔都不知道。
“此丹可化經(jīng)脈淤堵。” 林凡將丹藥放在他手心，“至于劉胖子……” 他一腳踩在劉胖子的手腕上，“私煉禁丹，盜用宗門藥材，按律該廢去修為吧？”
劉胖子的慘叫聲戛然而止，臉色慘白如紙。
王磊握著尚有余溫的淬體丹，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他沉默片刻，突然轉身對兩個同伴道：“劉胖子醉酒誤事，打翻了丹爐，與林師弟無關?！?/p>
兩個弟子面面相覷，最終還是點頭收劍。
回到石屋時，天已大亮。林凡將六枚淬體丹小心地存入玉瓶，剩下三枚捏在手心把玩。丹藥表面的冰紋在陽光下流轉，竟與寒潭冰蛟的鱗片有幾分相似。
“師兄，你真要把這寶貝給王浩？” 窗外傳來王磊的聲音，他不知何時站在了那里，手里還提著個食盒。
林凡打開食盒，里面是熱騰騰的靈米粥和幾碟小菜。他舀了一勺粥笑道：“你我各取所需罷了?！?/p>
王磊盯著他手中的丹藥，喉結滾動：“這淬體丹至少是中品…… 不，接近上品了！劉胖子那種廢物，連下品都煉不出來?！?/p>
“略懂些皮毛罷了?！?林凡岔開話題，“內門下個月的小比，你打算參加？”
王磊眼中閃過黯然：“我卡在練氣五層三年了，連筑基丹的影子都沒見過，參加也是陪跑?！?/p>
林凡將一枚淬體丹推過去：“或許這枚丹藥能幫你突破?！?/p>
王磊猛地抬頭，眼中滿是難以置信。中品淬體丹在坊市能換五十塊下品靈石，足夠他買一枚筑基丹的主材了。
“你想要什么？” 他聲音發(fā)顫。
“我需要一個清靜的地方煉丹?！?林凡看著窗外掠過的白鴿，“最好是…… 靠近內門藏經(jīng)閣的地方?！?/p>
三日后，外門突然炸開了鍋。
王磊在演武場一拳轟碎了萬斤巨石，當眾突破練氣六層，引得內門幾位長老都駐足觀望。更讓人震驚的是，他弟弟王浩原本淤堵的經(jīng)脈竟變得暢通無阻，修為一日千里，直逼練氣四層。
眾人都在猜測王家兄弟得了什么奇遇，只有王磊知道，那間被劉胖子霸占的丹房，如今夜夜都亮著青藍色的火焰。
而此時的林凡，正坐在藏經(jīng)閣后山的竹林里，面前擺著一尊半人高的丹爐。爐中升騰的青煙凝結成蓮花形狀，十二枚泛著金光的筑基丹正在其中緩緩旋轉。
竹枝輕晃，王磊提著食盒走來，遠遠就跪下磕頭：“恭喜師兄丹成！”
林凡掀開爐蓋，金色的丹光映亮了他年輕的臉龐。他知道，這只是開始。內門的天才，宗門的陰謀，更廣闊的世界…… 都在前方等著他。
風穿過竹林，帶來遠處演武場的呼喝聲。林凡握緊手中的筑基丹，混沌源珠在胸口微微發(fā)燙，仿佛在回應他心中的躁動。
屬于他的修行路，才剛剛鋪開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