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步讓他破產(chǎn)，第二步讓他眾叛親離，第三步……我看著監(jiān)控里他跪求警察的模樣，
撥通了舉報電話。01香檳塔折射著水晶吊燈的光暈，空氣里漂浮著雪松與鳶尾的香氣。
林薇端著酒杯站在宴會廳中央，象牙白西裝剪裁利落，耳畔的珍珠墜子隨她頷首的動作輕晃。
記者們的鏡頭追著她移動，像追逐月亮的潮汐?！噶挚?，涅槃上市首日股價漲幅驚人，
您此刻最想說什么？」她微笑，指尖輕撫杯腳。三年，一千多個日夜，
足夠讓昔日圍著灶臺轉的手握緊資本權杖?！缸钕敫兄x三年前那個……」她故意停頓，
眼底掠過暗芒，「逼我凈身出戶的人?！谷巳喊l(fā)出心領神會的輕笑。
突然宴會廳入口起了騷動，保安試圖阻攔兩個闖入者。男人西裝皺得像腌菜，
女人身上的迪奧套裝顯然是過季款——陳皓和柳青青。鎂光燈瞬間調轉方向。
林薇的心臟猛地一縮，不是疼痛，是獵物入籠的興奮?！皋鞭?！」陳皓沖破阻攔撲到桌前，
領帶歪斜，「求你看在往日情分上……」柳青青緊跟其后，嗓音掐得出蜜：「都是老朋友了，
總不能看著阿皓破產(chǎn)對不對？」林薇晃著香檳，氣泡沿杯壁螺旋上升。
她想起離婚那天也是這樣的雨天，
他把她設計的圖紙扔進積水坑：「你這種靠男人養(yǎng)的米蟲懂什么設計？」
此刻她俯視他額頭的汗?jié)n，話筒將輕笑放大：「情分？陳總指哪段？」杯沿突然指向柳青青，
「是你騙我流產(chǎn)當天就和她開房的情分？還是你把我鎖在產(chǎn)后抑郁的房間里，
說『瘋夠了就自己跳樓』的情分？」?jié)M場倒抽冷氣聲。陳皓的臉褪成慘白，
柳青青指甲掐進他胳膊里。林薇傾身靠近，珍珠耳墜懸在陳皓頭頂像滴凝固的淚。
「或者——」她聲音突然放柔，「你說凈身出戶是替我攢功德的情分？」吊燈驟然大亮，
記者們的鏡頭吃人般貪婪。林薇在強光中瞇起眼，
恍惚看見三年前跪在雨地里撿設計稿的自己，墨跡在雨水里洇成哀悼的形狀。
那時她對著遠去的車尾燈發(fā)誓：「總要讓你也嘗嘗跪著求人的滋味。」現(xiàn)在他果然跪下了，
雖然只是姿態(tài)上的卑屈。她嗅到他領帶上傳來的廉價古龍水味，混著窮途末路的恐慌。
柳青青突然伸手想抓她手腕，被保鏢格開時珍珠項鏈崩散在地?！笁蛄耍 龟愷┧缓鸪雎?，
眼球纏著血絲，「你不就是要錢？我給你磕頭行不行？」林薇看著滾到腳邊的珍珠，
想起女兒夭折那晚醫(yī)院走廊的光也是這樣冷白。她慢慢蹲下與他平視，香檳杯沿抵住他下巴。
「磕頭？」她輕笑，「你猜為什么請柬特意寄到你新?lián)Q的地址？」指尖掠過他顫抖的眼皮，
「我要你帶著小三，穿最貴的舊衣服，來我的場子演這出戲?！褂浾呷褐斜鲶@呼。
她起身時西裝褲劃出利落線條，麥克風捕捉到最后的低語：「三天時間。
把你虧空公款的證據(jù)、轉移的資產(chǎn)清單——親手交到我辦公室?！顾D身走向香檳塔，
身后傳來柳青青崩潰的尖叫：「你早就知道！你設局害我們！」水晶杯碰撞出清越聲響。
林薇高舉酒杯，任由酒液淋濕她曾夜夜繪圖到凌晨的手?！妇锤魑?。」
她笑望全場錯愕的賓客，目光釘死身后那對男女?！缚磮龊脩颉！?/p>
02宴會廳的喧囂像潮水般退去。林薇指尖還殘留香檳的涼意，人卻已墜進三年前的雨夜里。
那時雨下得正稠，砸在離婚證紅封皮上洇開暗斑。陳皓的奔馳車碾過積水坑，
濺起的泥漿撲了她滿身。后備箱里塞著她的全部家當——二十八箱設計稿，兩箱舊衣。
「別忘了你的垃圾。」陳皓從車窗扔出句冷笑。副駕駛的柳青青撐開蕾絲陽傘，
遮住他遞過去的冰淇淋甜筒。林薇在雨里站著，看那輛車吞沒在霓虹燈河。
手心里攥著的診斷書已揉成團：【胚胎停止發(fā)育，妊娠 8 周】。早晨她剛跪著擦完地板，
褲管還濕著，就被拖來領了離婚證。雨更大了。她突然發(fā)瘋般撲向積水坑，
從泥水里撈那些浸透的設計圖。紙頁上的珠寶線條暈染開來，像溺亡的金色蜉蝣。
「凈身出戶？」她想起陳皓甩協(xié)議時的嘴臉，「你吃的穿的哪樣不是我的？這些廢紙算嫁妝？
」雨聲里忽然混進高跟鞋響。柳青青去而復返，
傘沿旋出嘲諷的圓?。骸葛└缱屛?guī)Ь湓挕^(qū)物業(yè)費交到下月了，施舍你多住幾天?！?/p>
林薇抬頭。雨水順著睫毛滴進眼里，刺得生疼?！笇α恕！沽嗲嗤蝗粡澭?，
蔻丹指甲挑起張污損的設計圖，「你這種三流設計師，畫的東西只配墊狗窩?！?/p>
紙頁撕裂聲像骨骼折斷。林薇看見自己熬了三百夜畫的《涅槃》系列碎在泥水里，
柳青青鞋跟碾過鳳凰羽翼?！钢罏槭裁催x今天離婚嗎？」柳青青聲音甜得發(fā)膩，
「三年前今天，皓哥在我床上說……娶你是可憐你爹媽死得早?！估茁曊?。
林薇指節(jié)摳進掌心，血混著雨水往下淌。她看見奔馳車尾燈又亮起來，
陳皓冒雨跑來往柳青青頭上罩外套：「跟這種廢物啰嗦什么？」
柳嬌嗔地偎過去：「人家怕她纏著你嘛……」陳皓突然踹飛腳邊的設計稿箱。
紙頁雪崩般散落，他抬腳碾住林薇剛要撿拾的手。「聽好了?！顾┥頃r領帶夾硌在她頸間，
「敢來找事，我讓你連城中村都住不起。」車聲遠去了。林薇趴在冰冷的雨地里，
一張張撿那些糊滿泥漿的夢想。霓虹燈在水洼里扭曲成荒誕的顏色，
像極結婚時他送的廉價油畫。她忽然笑起來。笑得太厲害，喉頭涌上鐵銹味。
最后竟咳出顆帶血的牙——是懷孕后鈣流失磕松的臼齒。「好啊。」她把牙齒攥進掌心，
硌得生疼，「陳皓，柳青青……」雨水沖刷著血跡蜿蜒成溪。她搖搖晃晃站起來，
對著汽車消失的方向舉起那顆牙。「用這顆牙發(fā)誓——」聲音嘶啞卻淬著鐵，
「今天你們給我的，他日必百倍奉還。」警笛聲由遠及近。巡邏車停在她身邊，
民警探頭問：「需要幫助嗎？」林薇抹了把臉。雨水沖掉最后的軟弱，露出底下冰冷的鋼鐵。
「麻煩您。」她遞過浸濕的手機，「拍張照好嗎？」閃光燈亮起的剎那，
她站在傾盆大雨中微笑。身后是散落一地的夢想殘骸，掌心托著那顆帶血的牙齒。照片定格。
未來媒體將無數(shù)次使用這個畫面：涅槃集團創(chuàng)始人林薇的傳奇起點。而此刻她只是收起手機，
走進二十四小時便利店。熱風簾撲來時，店員被這個渾身滴水的女人驚得后退半步。
「要最便宜的筆記本。」她掏出濕透的零錢堆在柜臺，「再借支筆?！沽璩咳c，
便利店玻璃窗凝滿白霧。林薇在燈下畫下重生后的第一張草圖：鳳凰銜著帶血牙齒，
烈焰焚毀骯臟的婚戒。窗外雨停了。曙光照亮天際線時，她撕下紙頁折成飛機，
用力擲向初升的太陽。飛機撞上玻璃窗墜下來。她撿起它塞進口袋，推門走進晨光里。
身后貨架上電視機正在播放早間新聞：【皓峰集團宣布獲得千萬投資，
總裁陳皓攜女友出席慈善晚宴……】林薇沒有回頭。她摸了摸口袋里皺巴巴的紙飛機，
走向地鐵站入口。暗影吞沒她背影的剎那，監(jiān)控攝像頭紅光微微閃爍。
03地下室的霉味鉆進鼻腔，像陳年往事般頑固。林薇推開鐵門，
驚跑一只正在啃她速寫本的蟑螂。三平米空間里，行軍床、廢紙堆和顏料罐擠作一團，
唯有墻上的《涅槃》草圖干凈得格格不入——鳳凰羽翼沾著雨夜泥點，
喙間銜著那顆帶血的牙。她摸出便利店買的最便宜白熾燈泡，擰亮時電路爆出嘶啦火花。
光線下，懷孕時被推下樓梯撞出的腰傷隱隱作痛，比天氣預報還準。手機屏突然亮起。
是柳青青群發(fā)的婚宴電子請柬，鉆石戒指特寫刺痛眼球。附言：【皓哥心疼某些人孤苦伶仃，
特許發(fā)請?zhí)┥犷D飯哦~】林薇直接劃掉通知，點開海外珠寶交易平臺。
上傳昨晚畫的胸針草圖時，指尖在發(fā)抖——鳳凰銜牙設計被改成荊棘托起珍珠，
標題取得謙卑：【原創(chuàng)輕奢胸針/$9.9 包郵】「夠付三天地下室租金?！顾哉Z，
忽然對著滲水墻壁笑出聲。三年前陳皓摔碎她第一個獲獎作品時怎么說？
「你這些破爛還不如狗項圈值錢！」訂單提示音炸響時她正在泡面。
美國某小眾博物館策展人下單二十件，留言框擠滿英文驚嘆號：【上帝！
這荊棘紋理是模仿人類血管嗎？】暴雨敲打地下室窗框那晚，她裹著潮濕的毯子回復郵件。
對方發(fā)來視頻請求，屏幕里的銀發(fā)女士舉著放大鏡驚嘆：「林小姐，你的珠寶在哭泣?！?/p>
策展人指著珍珠邊緣的刻痕：「這是用懷孕女性的牙齒雕刻的吧？
我在醫(yī)療檔案見過類似痕跡——鈣流失導致的齒面皸裂?！沽洲泵蜃约嚎帐幍难来?。
流產(chǎn)前夜她偷用工作室銑刀，在珍珠上復刻了那顆松動的臼齒紋路?！钢閷毑辉撝皇茄b飾?！?/p>
策展人的聲音穿透雨幕，「它們該是凝凍的時光。
你的作品讓我看見女性用血肉供奉美的儀式。」跨國合約在凌晨簽署。定金到賬短信亮起時，
泡面湯早已凝出油花。林薇盯著數(shù)字末尾的兩個零，突然抓起鋁制飯盒沖向公共廚房。
燙傷藥膏抹在鎖骨水泡上時，她正對著微波爐玻璃門涂口紅。褪色的鏡面映出女人枯槁的臉，
唇間那抹紅卻灼灼如燼火余焰?！负每疵?？」她問窗外掠過的野貓，「要去談生意了?！?/p>
第一次走進五星酒店會議室時，她帆布鞋底還沾著地下室的泥。
對面坐著的中年男人推來合同：「林小姐，買斷設計權每件三百?！?/p>
林薇注視對方腕表——江詩丹頓傳承系列，結婚周年時她曾給陳皓買過同款，
他轉手就戴去了柳青青生日宴?！溉偃f?！顾蝗婚_口。對方大笑：「瘋了吧？
你這破工作室……」「三百萬，加銷售額分成?！顾龔姆及统鎏麓娠埡?，
推開蓋子的剎那，滿室流光溢彩——荊棘珍珠胸針在剩飯油漬旁熠熠生輝。
「知道為什么選不銹鋼做基底嗎？」她指尖輕觸冰冷的金屬，「我前夫說，
戴廉價金屬的女人骨子里就賤?！鼓腥吮砬槲⒆?。她忽然用打火機燎向胸針，
火焰舔過之處荊棘變成瑰金色：「但您看，有些金屬越燒越亮。」合同簽完時暴雨初歇。
男人忍不住問：「那珍珠上的裂痕……」「是牙印。」她微笑，「我女兒來不及長出的乳牙。
」霓虹燈穿透出租車窗，在她手背投下水紋晃動的光。林薇摸出震動的手機關掉飛行模式，
十七條未讀微信蹦出來——全是柳青青曬的婚戒九宮格，
最后條語音點開是陳皓醉醺醺的冷笑：「聽說你混得不錯？要不要來婚宴當侍應生，
讓你蹭口蛋糕吃?！顾龘u下車窗。晚風灌進來，吹散發(fā)間殘留的地下室霉味。手機屏又亮，
銀行短信顯示首筆分成到賬：七十六萬五千三百元。「師傅?！顾鋈惶缴砼鸟{駛座，
「去外灘金融中心?！钩鲎廛嚬丈细呒軜驎r，陸家嘴樓群如巨型金屬森林撲面而來。
她在那片冷光里看見三年前的自己：穿著起球的毛衣，被保安攔在陳皓公司樓下，
懷里飯盒裝著涼透的雞湯。手機突然進電話，是策展人興奮的英倫腔：「親愛的！
維多利亞與阿爾伯特博物館想收藏那組《齒痕》系列！」林薇凝視窗外。
東方明珠塔尖穿透云層，金茂大廈玻璃幕墻映出出租車渺小的影。「告訴他們。」
她對著聽筒輕聲說，「我的下一組作品叫《焚婚》?！闺娫拻鞌鄷r，出租車正停在十字路口。
巨幅 LED 屏突然切換畫面——皓峰集團股價暴跌的新聞閃過，
陳皓被記者圍堵的鏡頭狼狽不堪。交通燈由紅轉綠。她搖上車窗隔絕喧囂，
對司機報出地下室地址。尾燈流火中，手機屏再度亮起。
柳青青發(fā)了新朋友圈：【老公送的訂婚禮物~猜猜多少克拉？
】配圖是陳皓跪著戴戒指的背影。林薇保存圖片放大細看。
忽然笑出聲——陳皓西服后領沾著枚玫紅色唇印，絕不是柳青青常用的色號。她關掉手機。
出租車駛入霓虹照不到的暗巷時，指尖在車窗霧氣上畫了枚戒指輪廓。又輕輕劃個叉。
04外灘金融峰會簽到臺前，林薇撫平西裝袖口的褶皺。
香檳色真絲內(nèi)襯恰好露出鎖骨處的荊棘珍珠胸針——那枚在地下室用搪瓷飯盒焐出來的作品，
此刻正與滿廳高定珠寶爭輝?！改鶚勗O計的林總？」主辦方負責人小跑迎來，
親自為她別上貴賓胸花，「您的座位在第一排，就在皓峰集團陳總……」話音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