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死亡回溯烈酒像是熔化的烙鐵,從喉嚨一路燒到胃里。林默的意識在劇痛中渙散,
耳邊是社長趙猛粗暴的咆哮和周圍人的哄笑?!傲帜?,你他媽裝什么清高!
要不是你非要攔著,大家一起去,蘇晴會一個人去那個派對嗎?她會死嗎?”“就是,喝!
把這瓶喝了,給蘇晴贖罪!”冰冷的液體被野蠻地灌入,堵住了他的口鼻,
他像一條離水的魚,徒勞地掙扎著,肺部的空氣被一點點剝奪。他想解釋,
那場由神秘贊助商舉辦的派對從一開始就透著詭異,他只是不想讓大家陷入危險??蓻]人聽。
校花蘇晴的死,成了一頂完美的帽子,嚴嚴實實地扣在了他這個唯一的“反對者”頭上。
最終,窒息感和酒精中毒的痛苦吞噬了他最后一點意識。當他再次“睜眼”時,
他成了一縷無法觸碰任何事物的幽魂。
他看到社團那群人驚慌失措地將他的“醉死”偽裝成一場意外,
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樣四散而逃。他看到趙猛刪掉了手機里某些與“贊助商”的聊天記錄,
眼中滿是劫后余生的慶幸。他飄蕩著,無助地回到了那個與奶奶相依為命的家。
他看見老人接到電話時瞬間煞白的臉,看見她顫抖著癱倒在地,再也沒能起來?!澳棠獭?/p>
”林默發(fā)出無聲的嘶吼,靈魂的形態(tài)因極致的憤怒與悲慟而扭曲。恨!他恨趙猛,
恨那些顛倒黑白的社員,更恨那個從未露面的所謂贊-助-商!是他們,毀了他的一切!
無盡的黑暗將他包裹,仇恨的火焰卻在他的靈魂深處越燒越旺。若有來生……不,
哪怕是化作厲鬼,他也要將這群人渣,一個一個,全部拖入地獄!
2 重生節(jié)點刺眼的白光閃過,窒息的痛苦和冰冷的絕望驟然消退。林默猛地睜開雙眼,
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熟悉的社團活動室,空氣中混雜著汗味和廉價香薰的氣味。窗外,
夕陽正將天邊染成一片橘紅。他低下頭,看到了自己完好無損的雙手,
感受到了胸膛里沉穩(wěn)有力的心跳。這不是地獄?“……不就是個私人派對嗎?
神神秘秘的才好玩??!你們要是不敢去,我自己去!”一道清脆又帶著些許任性的女聲傳來,
像一道驚雷在林默腦中炸響。他僵硬地轉(zhuǎn)過頭,看到了那個站在人群中央,
正驕傲地揚著下巴的女孩——蘇晴!她還活著,臉上帶著被眾人矚目的嬌俏。而在她身邊,
社長趙猛正拿著一張燙金的邀請函,滿臉興奮地附和:“晴晴說得對!有神秘富豪贊助,
這種好事上哪找去?林默,就你膽小怕事,別掃了大家的興!”周圍,
是那些前世將他活活灌死的“同伴們”一張張或譏諷、或附和的嘴臉。時間,
回到了蘇晴說出那句“作死宣言”的瞬間。一切,都還沒有發(fā)生!
一股狂喜險些讓他失控地喊出聲來,但緊隨其后的,是比死亡時更為刺骨的冰冷恨意。
喜悅迅速沉淀,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他沒死。他回來了。
林默的腦海中瞬間閃過奶奶倒下時那絕望的身影,那才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燭火。
為了保護那點光,他可以不惜一切。這一次,他不會再做任何徒勞的勸阻。他要做的,
是讓這群人,為他們犯下的罪,付出最慘痛的代價。林默緩緩抬起頭,
迎上趙猛和蘇晴看過來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誰也未曾見過的、冰冷而詭異的微笑?!昂冒?,
”他輕聲說,“一起去?!? 抉擇與偽裝林默的回答像一顆投入死水中的石子,
讓活動室里瞬間的喧鬧為之一滯。趙猛臉上的譏諷僵住了,轉(zhuǎn)而化為一種審視的懷疑。
他瞇起眼睛,像是要從林默那張平靜的臉上看出什么破綻:“你……你說什么?
”就連一直驕傲如孔雀的蘇晴,也投來了意外的目光。在她和其他人的印象里,
林-默永遠是那個縮在角落、寡言少語、凡事都喜歡唱反調(diào)的悶葫蘆。今天他不僅沒有反對,
反而答應得如此干脆,實在不合常理?!拔艺f,好啊,一起去?!绷帜貜土艘槐椋?/p>
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他甚至還配合地扯出一個略顯生硬的笑容,
看起來像是終于被說服、決定合群的模樣,“趙社長說得對,這么難得的機會,
不去是有點可惜了?!边@番話徹底打消了趙猛的疑慮。他臉上的懷疑迅速變成了輕蔑和得意,
仿佛這是一場屬于他的勝利。他用力拍了拍林默的肩膀,
力道大得像是在示威:“這就對了嘛!早這么想不就完了?非得大家把話說到那個份上。
放心,跟著我,絕對讓你見識見識世面!”周圍的社員們也爆發(fā)出一陣哄笑?!皢?,
林默轉(zhuǎn)性了?”“看來還是咱們晴晴的魅力大,一句話就讓他想通了?!薄八隳阕R相!
別到時候又哭著喊著要回家就行!”譏諷和嘲笑如潮水般涌來,
每一個字都和前世的記憶重疊,像是無數(shù)根鋼針,狠狠刺入林默的神經(jīng)。
但他沒有表現(xiàn)出絲毫的異樣,內(nèi)心深處那片名為仇恨的寒潭,早已將這些痛楚全部凍結吸收。
他只是垂下眼瞼,做出了一副不太好意思、又有點期待的表情。他的順從,
讓趙猛徹底放下了戒心。趙猛將那張燙金的邀請函在手里揚了揚,像個即將登基的國王,
炫耀著自己的權杖:“都聽好了!后天晚上八點,在城郊的‘霧山莊園’集合,
誰都不準遲到!贊助商說了,這可是頂級富豪圈的私人派對,我們能被邀請,
是我托了多少關系才爭取來的!都給我穿得體面點,別到時候給我們社團丟人!
”霧山莊園……林默心中冷笑。前世,他就是聽到這個名字后,本能地感到了不安。
因為他記得很清楚,城郊根本沒有什么“霧山莊園”,
那片區(qū)域只有一座早就廢棄多年的精神病院?!吧玳L,能讓我看看邀請函嗎?
我……我還沒見過這么高級的東西?!绷帜靡环N混合著土氣和好奇的語氣說道,
同時恰到好處地搓了搓手,將一個沒見過世面的窮學生形象扮演得淋漓盡致。
“瞧你那點出息!”趙猛鄙夷地哼了一聲,但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他隨手將邀請函遞了過去,像是在施舍什么天大的恩賜。林默小心翼翼地接過,
指尖傳來的冰冷觸感讓他心頭一凜。邀請函的材質(zhì)比他記憶中的更加厚重,
上面用暗金色的花體字寫著派對信息,散獰的眼睛,死死地攫住了他的視線。
那是一個由無數(shù)扭曲的線條糾纏而成的圖案,看似雜亂無章,但仔細分辨,
卻能看出那是一朵正在燃燒的燭火,只是火焰的形狀呈現(xiàn)出一種詭異的、向內(nèi)熄滅的姿態(tài)。
而在火焰的核心,仿佛有一只正在緩緩睜開的、不屬于人類的瞳孔。就是這個!
前世的他只覺得這花紋有些奇怪,并未深思。但此刻,結合了死亡經(jīng)歷再看,
這不祥的圖案簡直就是一場明晃晃的預告!“喂,看夠了沒有?又不能吃了你。
”旁邊一個男生不耐煩地催促道?!鞍?,抱歉抱歉?!绷帜B忙將邀請函還給趙猛,
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怯懦的笑容。他的內(nèi)心卻在瘋狂地運轉(zhuǎn)。一切都對上了,但又有些許不同。
這張更詭異的邀請函,是否意味著這一世的“派對”會更加兇險?很好。越兇險,
他們就死得越徹底?!澳莻€……趙社長,”林默再次開口,聲音里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猶豫,
“話是這么說,可萬一……我是說萬一,真出了什么事怎么辦?畢竟是陌生人舉辦的派對,
我們這么多人……”他話沒說完,但那副瞻前顧后的懦弱模樣已經(jīng)成功激怒了趙猛。
“你他媽有完沒完!”趙猛果然暴躁地打斷了他,“剛答應得好好的,現(xiàn)在又來?
我告訴你林默,能出什么事?贊助商那邊我早就溝通好了,人家圖的就是一個熱鬧!再說了,
天塌下來有我頂著!你只要跟著去,閉上你的烏鴉嘴就行了!”“就是!有猛哥在,怕什么?
”“林默你真是掃興第一名!”在眾人的附和聲中,林默悄悄將手伸進口袋,
指尖在手機側(cè)面的音量鍵上輕輕一按。屏幕無聲地亮起,一個紅色的錄音圖標正在悄然閃爍。
他要的就是這句話?!疤焖聛碛形翼斨!焙芎?,趙猛,希望你到時候,真的能頂?shù)米 ?/p>
“我不是那個意思,”林默繼續(xù)用他那溫吞的語氣,為這場戲碼添上最后一把火,
“我只是擔心蘇晴,她一個女孩子……”這句話徹底引爆了全場。蘇晴俏臉一寒,
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林默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嗎?我告訴你,
我的膽子比你大多了!”趙猛更是找到了表現(xiàn)的機會,他立刻站到蘇晴身邊,
擺出一副護花使者的姿態(tài),指著林默的鼻子罵道:“你算個什么東西,也配擔心蘇晴?
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說一句廢話掃大家的興,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讓你爬出去!”“對不起,
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說了……”林默“惶恐”地連連道歉,
同時恰到好處地將手機揣回兜里,按下了停止鍵。第一份證據(jù),到手。
里面清晰地記錄了趙猛如何吹噓、如何煽動、如何打包票將一切責任攬在自己身上。
看著眼前這群人洋洋得意的嘴臉,林默低垂的眼眸中,
閃過一絲冰冷的、如同看死人般的光芒。好戲,才剛剛開始。
4 暗流涌動距離“地獄派對”還有兩天。這兩天里,林默表現(xiàn)得異常沉默,
完美地融入了他以往的“邊緣人”角色。社團的微信群里,
趙猛和蘇晴等人每天都在熱烈地討論著派對當晚要穿什么、做什么,氣氛被烘托得無比熱烈,
仿佛那不是一場詭異的邀約,而是一次通往上流社會的朝圣。林默對這些信息一概不回,
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氐侥莻€只有他和奶奶的小家,吃過晚飯,等奶奶睡下后,
林默將自己鎖在房間里,攤開了這兩天的“戰(zhàn)利品”。一臺針孔攝像機,
偽裝成一枚不起眼的黑色紐扣。一支錄音筆,外形和一支普通的中性筆別無二致。
還有一塊大容量的超薄充電寶,足夠支撐這些微型設備長時間工作。
這些都是他用自己省吃儉用攢下的生活費買來的。錢花得很心疼,但一想到它們的用處,
林默就覺得這一切都值。他坐在書桌前,借著臺燈昏黃的光,一遍又一遍地調(diào)試著設備。
將紐扣攝像機縫在自己準備當晚穿的深色外套胸口,調(diào)整角度,確保能拍到最廣的范圍。
他又打開錄音筆,測試其在嘈雜環(huán)境下的收音效果。冰冷的電子設備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它們是他的武器,是他復仇的眼睛和耳朵。做完這一切,他打開了電腦。
他沒有忘記那個詭異的、如同熄滅燭火般的徽章。他憑著記憶,
用繪圖軟件將那個圖案大致畫了出來,然后使用了網(wǎng)絡上的以圖搜圖功能。屏幕上,
搜索結果的進度條緩慢地滾動著,林默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幾秒鐘后,
結果頁面彈出——一片空白?!拔凑业较嚓P圖片?!绷帜櫫税櫭?,并不意外。
如果輕易就能搜到,那這個組織也未免太不專業(yè)了。他換了個思路,開始搜索“霧山莊園”。
結果和他預想的一樣,地圖上根本沒有這個地名。但在相關的搜索詞條里,
他發(fā)現(xiàn)了一些本地論壇的零星討論,時間都比較久遠了。
“有人知道霧山那片現(xiàn)在怎么樣了嗎?聽說以前的精神病院鬧鬼鬧得厲害?!薄皠e去了,
那地方邪門得很,我爺爺說幾十年前就封了?!薄拔疑洗悟T行路過,
大白天的都感覺陰森森的,圍墻拉著電網(wǎng),不像荒廢的樣子,倒像是關著什么東西。
”邪門……關著東西……林默將這些碎片化的信息一條條復制下來。每一個字,
都在佐證著他記憶中那場派對的詭異本質(zhì)。接著,他開始調(diào)查那個所謂的“贊助商”。
趙猛在群里吹噓時,曾得意洋洋地提到過一個名字——“永生生物科技有限公司”。
聽起來像是個搞保健品或者醫(yī)療研究的正規(guī)公司。然而,
當林默在企業(yè)信息查詢網(wǎng)站輸入這個名字后,跳出來的結果卻讓他瞳孔一縮。
公司成立日期:三周前。注冊資本:十萬元。法人代表:一個他從未聽過的陌生名字。
注冊地址:一個位于本市老城區(qū)的代收點郵箱。這根本就是一家空殼公司!
是一家為了這次派de而臨時注冊的、用完即棄的“幽靈”!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一個結論:這場派對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精心設計的騙局,
一個巨大的、拿不出任何證據(jù),所以勸說才會顯得那么蒼白無力。而這一世,
他手握著這些鐵證,卻不準備再說一個字。不,他還是要“說”的。他拿起手機,
打開了社團的微信群,編輯了一條信息。這同樣是他計劃中的一環(huán),
他要將自己的“無知”與“懦弱”表演到底。
他用一種小心翼翼、近乎哀求的語氣在群里發(fā)了一句:“那個……各位,
我剛才上網(wǎng)查了一下,好像沒有霧山莊園這個地方啊,
而且那個‘永生生物科技’公司看起來也有點奇怪……我有點害怕,要不我們還是別去了吧?
”信息發(fā)出去后,原本熱鬧的群聊出現(xiàn)了長達半分鐘的寂靜。緊接著,是鋪天蓋地的嘲諷。
趙猛第一個跳出來:“林默 你有病吧?我都說了我跟贊助商聯(lián)系好了!人家那是私人莊園,
能讓你在地圖上隨便搜到嗎?公司也是新成立的海外分部,你懂個屁!
”另一個男生附和道:“就是,林默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們好???自己膽小就別拉上大家。
”“笑死我了,還去查公司,你以為你是偵探嗎?”“害怕就別去,沒人逼你,別在這掃興。
”蘇晴的信息也緊隨其后,帶著一種毫不掩飾的鄙夷:“林默,
我發(fā)現(xiàn)你這個人真的很沒意思。一場派對而已,被你說得跟龍?zhí)痘⒀ㄒ粯?。你要是不敢去?/p>
就直接說,沒人會笑話你,但你別用這種可笑的借口來影響別人的心情。
”看著這些和前世如出一轍的回復,林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等的就是這個效果。
他的“擔憂”和“勸阻”,不僅沒有讓任何人警惕,反而像燃料一樣,
讓他們的逆反心理和虛榮心燃燒得更加旺盛。尤其是蘇晴,她那高傲的自尊心,
絕對無法容忍被林默這樣一個她看不起的人“說教”。他越是表現(xiàn)得害怕,她就越是要去,
去證明自己是對的,而林默只是一個可笑的懦夫。很好。你們越是堅定,
我這出戲才唱得越精彩。林默沒有再回復,他將手機調(diào)成靜音,扔到一邊。他站起身,
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城市的萬家燈火。他摸了摸口袋,仿佛能感受到那枚冰冷的紐扣攝像機。
他想起了奶奶。下午的時候,他特意給奶奶打了個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老人絮絮叨叨的關心和囑咐,他心中那片冰冷的仇恨深淵里,
才透進一絲溫暖的光?!澳棠?,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我一定會讓您,安享晚年。
”他在心里默念著。這是他的誓言,也是他為即將到來的那個地獄之夜,所許下的最終判決。
5 地獄派對夜色如墨,濃得化不開。一輛破舊的巴士在陰影中。他看似在閉目養(yǎng)神,
實則全身的感官都提到了極致。胸口處,那枚偽裝成紐扣的攝像頭,
正忠實地記錄著車內(nèi)的一切。巴士最終停在一堵爬滿了枯藤的巨大鐵門前。鐵門上銹跡斑斑,
上方用扭曲的字體焊著“霧山莊園”四個字,在車燈的照射下,像四個猙獰的鬼臉?!巴叟?!
好酷啊!”“這地方也太神秘了吧!”社員們發(fā)出一陣驚嘆,紛紛拿出手機拍照,
絲毫沒有察覺到這里陰森的氣氛。鐵門無聲地向兩側(cè)滑開,
兩個穿著黑色西裝、面無表情的男人走了出來,對著趙猛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進去。
林默跟在人群末尾,走進了莊園。一股混合著泥土、腐敗植物和消毒水的氣味撲面而來,
讓他胃里一陣翻涌。這里根本不是什么豪華莊園,而是一座巨大的、廢棄的庭院。
主建筑是一棟三層的白色洋樓,墻皮大片剝落,許多窗戶都用木板封死了,
只有一樓的大廳透出詭異的、一明一暗的紫色光芒。大廳里,刺耳的電子音樂轟鳴著,
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年輕男女正在狂亂地舞動??諝庵袕浡鴿饬业木凭鸵环N奇怪的甜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