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墨哥哥,荔枝爽到底是什么滋味呀?)八歲那年我一句饞話,
讓凱旋路上的少年將軍哥哥繞道江南,再未歸來。我成了害死全族希望的罪人。
七年佛堂冷眼,換不來一絲原諒。未婚夫退婚辱我:“不祥之人,也配進我沈家門?
”手帕交斷交笑我:“晦氣東西,早該死了?!奔绑侨?,我沉入冰湖,呼救無人應,
母親冷眼旁觀,仆人笑看溺斃。我以為我用命贖了罪。
卻不知—— 我那“尸骨無存”的哥哥,正帶著一車荔枝爽,千里奔襲,為我歸來。
他記憶恢復的第一瞬,想的是:“卿卿最愛甜,哥終于能給她帶最新鮮的荔枝爽了。
”……1.我,林晚卿,今天及笄了。沒有賓客滿堂,沒有贊者誦祝,更沒有父母加簪。
只有一池冰冷的春水,和幾條肥碩的紅鯉,陪著我度過這人生中本該最美好的日子。
指尖捻著魚食,一點點撒入水中。錦鯉爭相涌來,蕩開圈圈漣漪。就像八年前,
哥哥凱旋的消息傳來時,整個京城蕩開的喧囂與歡騰。那時我才八歲,
扯著哥哥銀甲下的袍角,仰著頭撒嬌?!案绺绺绺?,江南的荔枝爽到底是什么滋味呀?
是不是像冰糖葫蘆那樣甜?還是像冰酪那樣滑?”哥哥一把將我抱起,胡茬蹭得我的臉生疼。
他笑得那么爽朗,那么意氣風發(fā)?!吧登淝?,冰糖葫蘆和冰酪算什么?江南的荔枝爽啊,
是天上地下獨一份的滋味!哥這次回來,一定給你帶一大車,讓你吃個夠!”“真的?拉鉤!
”“拉鉤!哥給你帶最新鮮的!”可是后來呢?后來,意氣風發(fā)的少年將軍,
沒有直接回京受封領(lǐng)賞。他為了八歲妹妹一句饞嘴的話,繞道去了江南。然后,
就再也沒有回來。尸骨無存?!暗溗?!掃把星!你還我墨兒!還我哥哥!
”母親瘋了一樣撲打我時的哭嚎聲,仿佛還在耳邊。我從天堂跌落地獄,只用了短短三天。
從全家捧在手心的嬌嬌女,變成了害死林家驕傲、國之棟梁的罪人。七年了。整整七年。
“小姐……”怯生生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回頭,是新來的小丫鬟春杏。只有她,
還會叫我一聲小姐?!霸趺戳??”我放下魚食,拍了拍手。春杏手里捧著一套半新的衣裙,
眼色怯懦:“老夫人吩咐……說今日您及笄,讓您換身衣裳……去、去佛堂抄經(jīng),
為、為大公子祈福……”我的心猛地一縮,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了。連我及笄的日子,
都要在懺悔中度過嗎?哥哥,我真的知道錯了。這七年來,我沒有一刻不在后悔。
如果時光能倒流,我寧愿這輩子從來沒聽說過“荔枝爽”這三個字??晌覔Q不回你了。
“知道了?!蔽衣犚娮约旱穆曇羝届o無波。早已習慣了,不是嗎?
“還有……”春杏的聲音更低了,幾乎含在嘴里,
“蘇家小姐來了……在前廳陪老夫人說話……她說、說……”“說什么?”我抬眼。
春杏嚇得一哆嗦:“說……說恭喜您及笄,
她就不來叨擾您清凈了……讓您好好……好好反省……”呵。蘇婉兒。我曾經(jīng)最好的手帕交。
我們一起捉蝴蝶,一起偷吃廚房剛做好的點心,一起躲在被窩里說悄悄話。哥哥出事前,
她天天圍著我轉(zhuǎn),說羨慕我有這么好的哥哥。出事后,她是第一個疏遠我的。后來,
她及笄禮,邀請了全京城的貴女,唯獨沒有我。我知道,她是怕沾上我的“晦氣”。
“下去吧?!蔽覔]揮手,不想再聽。春杏如蒙大赦,放下衣裙,逃也似的跑了。看啊,
連最低等的粗使丫鬟,都避我如蛇蝎。我深吸一口氣,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初春的寒意。
目光落在平靜的湖面上,恍惚間,仿佛又看到了哥哥帶笑的眼睛。“卿卿,
哥給你帶荔枝爽回來了!”我下意識地向前探身,想看得更清楚些。腳下一滑。
“噗通——”冰冷的湖水瞬間將我吞沒。冷。刺骨的冷。湖水從四面八方涌來,
擠壓著我的胸腔,掠奪著我的呼吸。求生的本能讓我拼命掙扎,撲騰著伸出水面。
“救……救命!”我用盡力氣呼救,“來人?。【染任?!”遠處有幾個仆人經(jīng)過。
他們聽見了!他們看見我了!希望剛剛升起,下一秒就被徹底碾碎。那兩個仆人對視一眼,
非但沒有過來,反而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起來。隔著水聲,我依稀聽見他們的嘲笑。“快看,
那不是禍水小姐嗎?怎么掉水里了?”“嘖嘖,真是報應!淹死了才好呢!”“別管別管,
救了還得禍害人。走了走了。”他們竟然……真的轉(zhuǎn)身就走了!我的心,比這湖水更冷。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她。蘇婉兒!她陪著我母親,正從遠處的回廊走過。
看樣子是準備離開了。她看見我了!她一定看見我在水里掙扎了!我用最后一絲力氣,
朝她的方向伸出手?!巴駜骸取碧K婉兒停下了腳步,朝著我的方向望來。她的眼神,
隔得太遠,我看不清。但我看見她拉了拉我母親的衣袖,指了指我落水的地方。
母親也看過來了!母親!娘親!救我!我心里瘋狂地吶喊。然后,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我的母親,林府的當家主母,只是朝著我這邊冷漠地瞥了一眼。
極其短暫的一眼。然后,她漠然地轉(zhuǎn)回頭,輕輕對著蘇婉兒搖了搖頭,
仿佛只是看到一只野貓落水,嫌惡又無關(guān)緊要。她甚至……還拉著蘇婉兒的手,輕輕拍了拍,
像是安慰她不要被這晦氣的場面嚇到。然后,兩人轉(zhuǎn)身,若無其事地沿著回廊繼續(xù)往前走,
很快消失在我的視野里。那一刻,我所有的掙扎,所有的求生欲,全都消失了。
冰冷的湖水不再刺骨。因為我的心,已經(jīng)死了。原來,他們真的都希望我死。原來,我活著,
真的是最大的錯誤。哥哥,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就能回來了?祖母就不會臥床不起,
再也不見我了?娘親想起你的時候,就不會再對我咒罵連天了?父親就不會看見我一次,
就嘆氣一次了?沈喻……我曾經(jīng)的未婚夫,會不會后悔當年退婚時,對我說出那么刻薄的話?
他說:“林晚卿,像你這種害死親兄、家族蒙羞的不祥之人,我沈喻便是終身不娶,
也絕不會要你過門!你好自為之!”蘇婉兒,你會有一絲絲難過嗎?也好。好累啊。這七年,
真的太累太累了。八歲以前,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八歲以后,我從云端跌落泥濘,
人人厭棄。或許,我早就該死了。為我那句任性的“我想吃荔枝爽”贖罪。
為我害死了那么好的哥哥贖罪。意識開始模糊,冰冷的黑暗溫柔地包裹住我。
掙扎的力道漸漸變小。身體緩緩向湖底沉去。最后映入眼簾的,
是水面上晃動的、破碎的天空之光。像極了那年摔碎在地上的冰糖葫蘆。哥哥,對不起。
卿卿……來陪你了。2.冰冷。無邊的冰冷包裹著我,像一塊巨大的寒冰,把我封存在湖底。
水草纏住我的腳踝,像是無數(shù)只來自地獄的手,要將我拖向更深的黑暗。意識像一縷輕煙,
快要散掉了??赡切┘怃J的、刻骨的記憶,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瘋狂地涌上來,
撕扯著我最后的感知?!敖輬?!捷報!大公子勝了!大軍凱旋啦——”八歲的我,
穿著最喜歡的石榴紅裙子,像只快樂的小蝴蝶,
撲進剛剛卸甲、一身風塵卻難掩英氣的哥哥懷里。“哥哥!哥哥!江南好玩嗎?荔枝爽呢?
你說給我?guī)У?!”哥哥大笑著,用胡茬扎我的臉。“好玩!就是亂糟糟的。
不過我家卿卿要的荔枝爽,刀山火海哥也得給你弄來!等著,哥繞個路,
一定給你帶最新鮮的!”“拉鉤!”“拉鉤!”那時他的笑容,比陽光還耀眼?!缓竽兀?/p>
然后是漫長的等待。等來的不是鮮甜的荔枝爽,不是哥哥的高頭大馬。是染血的破碎銀甲。
是父親一夜之間的蒼老。是母親撕心裂肺的尖叫,和狠狠落在我臉上的第一個耳光?!笆悄悖?/p>
是你害死了你哥哥!你這個禍害!掃把星!你怎么不去死!為什么死的不是你!
”我被打懵了,耳朵嗡嗡作響,臉上火辣辣地疼??刹患靶目谌f分之一疼。祖母被人攙扶著,
顫巍巍地走過來,枯槁的手指幾乎戳到我鼻子上?!岸緥D!還我墨兒!
我們林家沒有你這樣的孫女!滾!滾去佛堂懺悔!這輩子都不許出來!”我被粗魯?shù)赝献摺?/p>
回頭時,只看到母親抱著哥哥的衣冠冢哭暈過去,父親佝僂著背,像被抽走了脊梁。
從那一天起,我從云端跌落泥濘。林晚卿死了?;钕聛淼氖橇旨业淖锶?。
……“咳……”冰冷的湖水嗆進氣管,帶來一陣劇烈的痙攣。肺疼得快要炸開。
死亡的陰影愈發(fā)濃重。那些不好的回憶,卻越發(fā)猙獰地浮現(xiàn)?!鹛糜掷溆职?,
常年彌漫著香燭和霉味。只有一個小小的窗戶,能看到外面四方的小天。最開始,我天天哭。
哭哥哥,哭自己,哭那些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哥哥……卿卿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眼淚流干了,就呆呆地坐著。
送飯的婆子越來越不耐煩?!翱奘裁纯蓿〈蠊幽菢拥暮萌硕急荒憧怂懒?,還有臉哭!
”“吃飯了!真當自己還是大小姐呢?”食盒被重重摔在地上。冷的,餿的,
甚至是別人吃剩的。我默默撿起來,一口口往下咽。這是我該受的。是我欠哥哥的。
冬天最難熬。佛堂像冰窖。炭火是奢望,只有一點點劣質(zhì)的煙炭,嗆得人直咳嗽。
手指腳趾長出凍瘡,又紅又腫,癢得鉆心。夜里冷得睡不著,
我把所有能蓋的東西都壓在身上,縮成一團,還是凍得牙齒打顫。有一次,我發(fā)燒了,
燒得迷迷糊糊。“水……娘親……水……”我好像看見娘親焦急的臉,感覺到她溫暖的手。
就像小時候我生病時那樣?!扒淝涔裕镉H在……”我努力想抓住那點溫暖。卻抓了個空。
醒來時,只有冰冷的佛龕,和一碗放在地上、早已涼透的藥。門外傳來婆子的嘀咕。
“……真是麻煩,怎么就沒跟著大公子一起去……”心,比那碗藥更涼。
……“噗……”又一口水嗆進來。意識沉浮。水面上的光,越來越遠,越來越暗。像那年,
沈喻退婚時,那雙冰冷失望的眼睛?!畾q那年,沈喻來了。
他曾是我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婿。我們會偷偷跑去街上買糖人,他會幫我捉樹上的知了,
會把最好吃的點心留給我。哥哥還打趣過他:“臭小子,以后要是敢對我妹妹不好,
我第一個揍你!”他紅著臉保證:“驚墨哥你放心!我肯定對卿卿好!”那天,
他穿著月白色的袍子,依舊清俊,卻面無表情。他身后跟著沈家的管家,
捧著當年定親的信物?!傲中〗?。”他開口,聲音冷得像冰,
“恕沈家不敢迎娶一個害死國之棟梁、令家族蒙羞之人?!蔽艺驹诜鹛瞄T口,
手指緊緊摳著門框,指甲幾乎折斷?!吧蛴鞲绺纭薄皠e這么叫我!”他厲聲打斷,
眼中是毫不掩飾的厭惡,“我承受不起。
”他拿起那枚晶瑩剔透的玉佩——那是他當年親手給我戴上的。“此婚約,就此作罷。
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庇衽灞凰刂厮ぴ诘厣?!“啪嚓——”清脆的碎裂聲,
像我的心一樣,碎得四分五裂。碎玉濺到我腳邊,冰冷刺骨。他轉(zhuǎn)身就走,沒有一絲留戀。
“沈喻!”我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沖著他的背影哭喊,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的腳步頓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只有冰冷的話語隨風飄來?!傲滞砬?,你好自為之?!焙米詾橹胬浒?。
和那年的碎玉一樣冷。意識快要消失了。最后浮現(xiàn)的,竟然是蘇婉兒那張巧笑嫣然的臉。
……“卿卿,你看這支簪子好看嗎?我爹剛從江南帶回來的!”“卿卿,
我們以后要嫁也要嫁到一處去,最好做鄰居!”“卿卿,你哥哥真好,
還給你帶那么多好玩兒的,羨慕死我啦!”哥哥出事后,她是第一個疏遠我的。后來,
她及笄了。辦了一場盛大的及笄禮,邀請了京城所有有頭有臉的閨秀。唯獨沒有我。我知道。
我都知道。那天,我偷偷跑到她家后院外的巷子里。隔著高高的圍墻,
我能聽到里面的絲竹聲、歡笑聲。真熱鬧啊。我靠著冰冷的墻壁慢慢滑坐在地上,抱著膝蓋,
想象著她穿著漂亮的禮服,接受眾人的祝福的樣子。眼淚無聲地流。曾經(jīng),我們也說過,
要一起辦及笄禮的。不知過了多久,圍墻的角門開了。蘇婉兒送客出來。她看到了我,
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賓客們也看到了我,交頭接耳,指指點點。蘇婉兒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她快步走過來,壓低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惱怒和鄙夷?!傲滞砬??你怎么在這里?
你是故意來觸我霉頭的嗎?”我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她:“婉兒,我只是……”“夠了!
”她不耐煩地打斷我,“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什么樣子!趕緊走!別讓我叫人趕你!
”她像是怕極了被我沾染上晦氣,急匆匆地退回門內(nèi)。角門“嘭”地一聲,
在我面前狠狠關(guān)上。也徹底關(guān)上了我們之間最后的情誼。……好了。都結(jié)束了。所有的痛苦,
所有的懺悔,所有的冷眼和唾棄。都要結(jié)束了。哥哥,我來找你了。
你還會認這個害死你的妹妹嗎?冰冷的湖水,終于徹底吞噬了最后一絲意識。黑暗。溫柔的,
永恒的黑暗。包裹了我?!?.無邊無際的黑暗。我漂浮在其中,沒有重量,沒有溫度,
也沒有時間。原來死了是這樣的。沒有牛頭馬面,沒有閻羅判官。只有一片虛無的死寂。
也好。總算……清凈了。不用再懺悔,不用再承受那些錐心刺骨的冷漠和指責。哥哥,
你在這里嗎?如果你在,為什么不來見見卿卿?你還在生我的氣嗎?就在我的意識渾渾噩噩,
幾乎要融入這片永恒的死寂時——一陣極其喧鬧的聲音,穿透了層層阻礙,隱隱約約地傳來。
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鑼鼓聲?喧嘩聲?還有很多人奔跑呼喊的聲音?
是在慶祝我要死了嘛?也對,我是個禍害…………林府大門外。人聲鼎沸,
幾乎半個京城的人都涌到了這條街上!“讓開!快讓開!大軍凱旋了!”“是林將軍!
林驚墨將軍回來了!”“天??!不是說林將軍七年前就死在江南動亂里了嗎?尸骨無存!
”“是真的!你看那旗!是林家的黑龍旗!錯不了!”人群激動地議論著,翹首以盼。
只見長街盡頭,煙塵滾滾。一支紀律森嚴、煞氣凜然的黑甲騎兵,護衛(wèi)著一輛馬車,
緩緩行來。為首的男人,騎著一匹神駿的黑馬,身姿挺拔如松,穿著锃亮的明光鎧,
陽光照在他身上,仿佛鍍上了一層金邊。只是臉上帶著風霜之色,
左邊眉骨至額角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非但不顯猙獰,反而更添了幾分沉穩(wěn)銳利。
正是七年前傳說中“尸骨無存”的少年將軍,林驚墨!他回來了!
帶著平定南疆叛亂的赫赫軍功,活著回來了!隊伍在林府朱紅色的大門前停下。
林府門房早已嚇得連滾帶爬進去通報了。林驚墨利落地翻身下馬,
目光灼灼地看向那扇熟悉又陌生的大門,
深邃的眼眸里翻涌著難以抑制的激動和……一絲近鄉(xiāng)情怯的恍惚。七年了。他終于回家了。
“墨兒……是我的墨兒嗎?!”一個顫抖的、幾乎不敢置信的聲音從門內(nèi)傳來。林驚墨抬頭,
看見被仆人攙扶著、幾乎站立不穩(wěn)的母親,
還有旁邊同樣激動得老淚縱橫、仿佛瞬間蒼老了十歲的父親。“爹!娘!”林驚墨快步上前,
聲音因激動而有些沙啞,“不孝子……回來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林父重重拍著兒子的肩膀,聲音哽咽。林母則一把抱住兒子,哭得不能自已:“我的兒!
娘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你怎么才回來!你怎么才回來??!”一家團聚,劫后余生,
場面感人至深,圍觀的百姓不少都偷偷抹起了眼淚。林驚墨緊緊擁抱了父母,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越過他們,急切地向府門內(nèi)張望。那個小小的、嬌憨的身影,
怎么沒跑出來?他記得,每次他出征回來,那個小丫頭總是第一個提著裙子,
像只歡快的小鳥一樣撲進他懷里,嘰嘰喳喳地問“哥哥給我?guī)裁春脰|西啦?”他這次,
可是帶了足足一車的好東西,全是給她的。尤其是……林驚墨壓下心頭的急切,扶著母親,
輕聲問道:“娘,卿卿呢?妹妹怎么沒出來?是生哥哥的氣了?氣我回來晚了?
”他臉上甚至帶著一點歉疚和準備被妹妹埋怨的無奈笑意,
“這次哥可是專門給她帶了好東西賠罪,她肯定喜歡……”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