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軟劍的沈公子救我于匪窩時，我正在啃冷硬的饅頭。 他溫聲問：“姑娘可愿跟我走？” 后來江湖皆知他身邊有個形影不離的小丫頭。 我為他淬劍、溫酒、擋暗器，背地里處理掉所有對他示好的女子。 直到他大婚那日，新娘子鳳冠霞帔不是我。 我笑著飲盡他敬的喜酒，轉身屠盡魔教十三分壇。 血月當空時，他軟劍抵住我咽喉：“你究竟是誰？” 我吹落劍鋒血珠輕笑：“當年被你剿滅的千蠱教...唯一逃出來的圣女啊。”
冷饅頭砸在泥地里，滾了半圈，沾滿草屑和塵土。
地牢里氣味污濁，血腥、汗臭，還有一絲絕望的腐朽味凝滯不散。匪窩的狂歡聲隱隱從頭頂?shù)哪究p漏下來，吵得人心煩。我縮在角落，抱著膝蓋，試圖把身體縮得更小一點，更不起眼一點。手里的饅頭硬得像石頭，硌得牙生疼，我只能一點點用口水抿軟了，艱難地往下咽。
突然，上面的喧囂變了調，成了驚惶的嘶喊、兵刃折斷的脆響，以及一種極細微、卻銳利無比的破空聲，像春蠶急噬桑葉，嗖嗖不絕。
慘叫一聲接一聲，又很快戛然而止。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一切復歸死寂。沉重的腳步聲沿著木梯下來，不疾不徐。
鎖死的牢門被一道清冽劍光無聲削開，轟然倒塌。
月光和來人身后晃動的火把光一起涌進來，刺得我瞇起眼。
他站在那片光里，一身青衫染了點點暗褐血漬，卻不顯臟污，反似雪地落梅。手里一口軟劍猶自嗡鳴，劍尖垂地，流轉著一泓秋水似的光。眉眼溫潤，不像剛經歷一場殺戮，倒像踏月而來的謫仙。
地牢里其他被擄來的人嚇得瑟瑟發(fā)抖，嗚咽著向后縮。
他的目光卻落在我身上。我手里還捏著那半塊冷饅頭，忘了藏。
他走過來，在我面前蹲下，聲音溫和得像晚春的風：“姑娘可愿跟我走？”
我看著他，點了點頭。
他笑了，朝我伸出手。他的手很干凈，指甲修得整齊，指尖有常年握劍的薄繭。我把臟兮兮的手放在他掌心，他輕輕握住，將我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