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一家最便宜的連鎖旅館,前臺看她那副樣子,眼神里全是戒備。
沈未晞沒力氣解釋,直接把身份證和銀行卡拍在柜臺上。開了間房,她把自己扔在床上,就再也不想動了。
熱水澡也沒洗,濕衣服也沒換。
她就那么躺著,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天花板上有一塊水漬,黃黃的,形狀有點怪。
她覺得自己就像那塊水漬,又臟又難看,被人嫌棄。
腦子里一會兒是江辰那張冰冷的臉,一會兒是蘇清月挑釁的笑,一會兒又是周圍人看熱鬧的眼神。這些畫面,跟放電影似的,一遍一遍地在她腦子里過。
她想哭,可眼睛干干的,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心口堵得慌,好像塞了一大團濕棉花。
不知道過了多久,天蒙蒙亮了。她還是沒睡著。
手機在枕頭邊響了起來。
她以為是騷擾電話,不想接??赡请娫捯恢表懀磺粨系?。
她煩躁地摸過來,看都沒看就按了接聽。
“喂?”她的聲音又干又啞。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然后,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
那聲音很低,很沉,聽著就讓人覺得冷。
“沈未-晞小姐?”
沈未晞愣了一下。這個聲音,有點耳熟。
“是我,你是?”
“江硯?!?/p>
江硯。
這個名字,沈未晞當然知道。
江辰的親哥哥,江家真正的當家人。聽說他手段狠,心思深,整個江家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江辰那種囂張跋扈的性子,在他哥面前,乖得跟貓似的。
沈未晞見過他幾次,都是在一些很正式的家族聚會上。他總是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話不多,但誰也不敢小看他。
他找自己干什么?來看笑話的?
“江先生,有事嗎?”沈未晞的聲音也冷了下來。她現(xiàn)在不想跟江家的任何人說話。
“有。見個面?!苯幍恼Z氣,不是商量,是通知。
“我沒空?!?/p>
“你有的?!苯幍穆曇衾飵Я它c說不清的意味,“你現(xiàn)在,除了時間,什么都沒有了?!?/p>
沈未晞的心被這句話狠狠地刺了一下。
是啊,她現(xiàn)在什么都沒有了。工作是江辰安排的,早就辭了。住的地方被趕出來了。朋友……這三年為了扮演好蘇清月的角色,她跟以前的朋友都斷了聯(lián)系。
她確實,只剩下時間了。
江硯報了個地址,是一家私人俱樂部。他說,他給她一個小時的時間。
掛了電話,沈未-晞在床上躺了十分鐘。
最后,她還是爬了起來。
她得去。她想知道,這個江家的掌權人,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她洗了個澡,換上了行李箱里唯一一套還算干的衣服。一件普通的白T恤,一條牛仔褲。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臉色蒼白,眼睛下面是濃重的黑眼圈。
她想,這樣也好。就讓他看看,他弟弟把人逼成了什么樣。
俱樂部很隱蔽,連個招牌都沒有。門口的服務生認識江硯的車,直接把沈未晞引了進去。
包廂里很暗,只開了一盞落地燈。
江硯坐在沙發(fā)上,手里端著一杯酒。他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沒打領帶,領口的扣子解開了兩顆。他長得和江辰有幾分像,但眼神完全不一樣。江辰是張揚的,而江硯的眼睛,深得跟潭水似的,看不見底。
他看到沈未晞進來,沒什么表情,只是指了指對面的沙發(fā)。
“坐?!?/p>
沈未晞坐下了,腰背挺得筆直。
江硯打量了她幾秒鐘,然后開口,聲音還是那么冷。
“你現(xiàn)在的處境,應該很清楚。”
“被我弟弟當眾羞辱,徹底拋棄。行李被扔出門外,密碼鎖被換掉。你在圈子里的名聲,已經(jīng)爛透了。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個當了三年的贗品,現(xiàn)在被正主趕走了?!?/p>
他說話很直接,也很殘忍,把沈未晞的傷疤活生生地撕開,一點情面都不留。
沈未晞的指甲掐進了掌心。
“江先生叫我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些?”
“不?!苯帗u了搖頭,把酒杯放下,“我不是來同情你的。同情是最沒用的東西?!?/p>
他身體微微前傾,看著沈未晞的眼睛。
“我來,是想跟你做一筆交易?!?/p>
“什么交易?”
“跟我訂婚。”
沈未晞猛地抬起頭,眼睛里全是不可置信。
她懷疑自己聽錯了。訂婚?跟江辰的哥哥?
江硯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好像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比如今天天氣怎么樣。
“你沒聽錯。跟我訂立婚約,成為我的未婚妻?!?/p>
“為什么?”沈未晞的聲音有點抖。這太荒唐了。
“因為你有價值?!苯幷f,“你花了三年時間,把自己變成了蘇清月的復制品。你比誰都了解她,甚至比她自己更了解那個‘被塑造出來的蘇清月’。你的模仿能力,很出色?!?/p>
他頓了頓,繼續(xù)說:“我那個弟弟,最近越來越不受控制。他背后的蘇家,也開始有點不該有的想法。我需要一樣東西,敲打敲打他們?!?/p>
“我就是那個東西?一件武器?”沈未-晞明白了。
“可以這么說?!苯幊姓J得很坦然,“一件有趣,而且很有潛力的‘特殊資產(chǎn)’?!?/p>
他把一份文件推到沈未晞面前。
“這是婚前協(xié)議。你看一下。如果你同意,你失去的一切,我都能幫你拿回來。甚至,能給你更多?!?/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