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少爺家保姆的兒子。但少爺好像不喜歡我??偸乔臒o聲息出現(xiàn)在我身后,盯得我發(fā)顫。
高考一結束,我趕緊收拾包袱準備跑路。準備回村拾掇家里的菜園子和兩畝地。
少爺卻追到了村里:“休想這么輕易就甩掉我。
”01我哼著小曲把各種補品和特產(chǎn)塞進包袱里。突然后脖頸一涼。我回頭。果然是顧澤。
他又用那盯獵物一樣的眼神死死盯著我:“就這么甩甩手走了?
”我把包袱甩背上試了試重量。又往里面塞了幾本書。“書這么重,帶什么書啊。
”顧澤貼在我耳邊陰沉道:“帶我,我會自己走?!辈弊由系臎鲆馑查g擴散至全身。
我打了個寒顫:“你不是討厭我么,我走了你應該高興得敲鑼打鼓。”我媽是顧家保姆。
我考上了省城的高中,借住在顧家。顧澤的爺爺很喜歡我:“嘉義學習好又懂事,
還得麻煩他帶帶顧澤這臭小子?!钡櫇捎憛捨摇>拖褙澩娴膶W生討厭好學生那樣。
最近幾個月他總是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我身后,像蛇一樣陰暗地盯著我的后脖頸。
我給他補習的時候。他盯著我的脖子出神,眼里還帶著難以琢磨的欲望。后面我明白了。
是想掐死我的欲望。顧爺爺經(jīng)常拿他和我比較。這樣他就可以徹底擺脫別人家孩子的陰影。
我媽總說顧澤是小主人,要我尊重他,照顧他。伺候了他整整三年。高考一結束,
我迫不及待收拾東西回村。02少爺追在我屁股后面吵著要跟我回村。顧爺爺難以置信。
看看顧澤,又看看我。我面露難色向顧爺爺求助:“鄉(xiāng)下蛇蟲鼠蟻的,顧澤肯定適應不了,
爺爺你勸勸他。”顧爺爺不勸反支持:“顧家不養(yǎng)孬種,讓他去?!鳖櫊敔敯装l(fā)人送黑發(fā)人。
就顧澤一個獨苗,偏偏是個紈绔公子哥。經(jīng)常把顧爺爺氣得頭疼。
看見顧爺爺壓都壓不住的嘴角,我瞬間明白了。顧澤一走,不就沒人氣他了嗎。
指望不上顧爺爺,我只能連夜買站票跑路。一夜一天?;疖囖D大巴,大巴轉黑車,
黑車轉三輪。我到村口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卻隱約看見了顧家的車。車燈還朝我閃了兩下。
我以為自己太緊張產(chǎn)生幻覺。閉眼搖了搖腦袋。
再睜眼顧澤就從車上下來了:“休想這么輕易就甩掉我?!彼緳C把顧澤的行李往地上一放。
一溜煙走了。我們村窮,沒有路燈。顧澤左看看右看看,
兩眼一黑又一黑:“你確定這有個村兒?”可憐的少爺只去過亮堂的度假村。我扛著包袱,
拉上我的行李箱,不想管他:“自己的東西自己拿?!碧礻帥]有月亮。
漆黑深處傳來幾聲狗叫,伴隨著雞鴨牛羊的叫聲。還有風的呼呼聲。
“你給老子干異世界來了!”顧澤小跑追上我。試圖用玩笑掩蓋害怕,
臉上的驚恐卻已將他出賣了?!芭铝??不是你自己跟來的。”我無情嘲笑。顧澤摸摸鼻子,
看天看地:“不怕啊,誰怕?”伸手插兜,褲子沒兜。手足無措之下,
鎖定了我手里的行李箱:“真是的!拿這么多行李干嘛?!比藢擂蔚臅r候總是假裝自己很忙。
顧澤一把搶過我手里的行李箱,堅定地往前走?!吧贍?,我家在左邊!”顧澤人機轉身。
03從村口回家的路上,顧澤跟在我身后,離我越來越近。
我都能感覺打在我脖子上的鼻息越來越急促。他不會趁夜黑風高......我猛地轉身,
額頭磕在了顧澤鼻子上。一聲慘叫。我趕緊打開手機照亮。顧澤彎腰捂著鼻子,
血順著他的指縫滴下來。
疼得連話都說不清楚:“我......死......”果然他跟到村里就是為了追殺我。
到家后,顧澤的鼻血怎么都止不住。突然想起小時候我媽給我用的土辦法。
我把冰涼的井水拍在顧澤后脖頸上,沒一會兒血止住了。還好不是被我撞的:“你這是上火,
涼水一敷就好了?!?我為自己開脫。顧澤臉色更難看了?;卮宓诙?,
顧澤在院子里到處轉。像是在踩點。第三天晚上。終于要下手了。顧澤洗完澡出來。
撩起肩上的毛巾擦頭發(fā),順手擦了把臉:“你還不睡?”我秒懂。睡著了好下手是吧。
顧澤腳踩人字拖,穿著老頭背心和大褲衩,頭上亂七八糟的黃毛還滴著水。簡直沒眼看。
我程嘉義。品學兼優(yōu)、勤奮好學、積極向上。就算死也應該是見義勇為,救國救民,
轟轟烈烈的死。而不是死在痞里痞氣的黃毛手里。04我回房間躺下,假裝熄燈睡覺。
“咚——咚——”敲門聲響起。過了兩秒。顧澤夾著嗓子問:“嘉義你睡了嗎?”我沒回應。
門被推開,一團黑影狗狗祟祟靠近。就快朝我撲來。我一個彈射起身打開燈。
“被我逮到了吧?!鳖櫇呻p手懸在空中,抬也不是,
放也不是:“我、我......”我跳下床,掐腰站在顧澤面前:“你這可是犯罪。
”顧澤:“???”裝什么裝?!斑@個年紀控制不住欲望,可以理解,
年輕人嘛血氣方剛容易沖動?!弊鰤氖卤蛔ガF(xiàn)行,少爺心虛不語。我更加理直氣壯,
狠狠教育他:“做身體的主人,不要被欲望奴役。
”顧澤周身緊繃:“你......你都知道了?”“收手吧。
”我拍拍他肩膀:“好漢一條,回頭是岸?!鄙贍斪旖浅榇ぁU麄€人紅得像烤乳豬,
跺了兩下腳,懊惱地跑出去了。05少爺說要將功折罪。我借鄰居家老水牛耕田,
顧澤穿一條紅褲衩搶著牽牛。老水牛低著頭就要懟他屁股。還好我眼急嘴快:“快跑!
”少爺跑,老牛追。它追他逃,雞飛狗跳。鄰居:“脫褲子!
”顧澤把他那條紅色運動短褲脫了扔進牛圈,才把牛給拴住。
鄰居一臉為難的給我一百塊錢:“嘉義啊,你還是請個耕地機吧?!蔽壹影嗉狱c給稻田圍水。
顧澤站在田耕上嗦冰棍:“累了就休息唄,那么著急干嘛?!倍宋缜昂笫遣逖淼暮脮r機,
誤了農(nóng)時,這一年吃什么。我扶著腰擦汗,反問少爺:“你猜為什么別家這么早就種上了。
”顧澤漫不經(jīng)心:“閑得唄。”他朝我晃了晃手里軟綿綿的綠舌頭冰棍:“好好玩。
”像個地主家的二傻子。06顧澤扛著鋤頭搖搖晃晃下來,在水田里走得七手八腳的。
撅著屁股保持平衡,像只鴨子?!澳氵@要干到啥時候,本少爺幫你?!彼麆倱P起鋤頭,
一個滑鏟就向后坐倒。我剛攏好的田壩被砸個大洞。水嘩嘩流走。顧澤尷尬地撓撓頭看我。
氣得我一腳朝他胸口踢去。他像是死死焊在泥里。補了一腳,還是不動。媽的。
這會兒核心強了。我用力踩他胸口。把腳底的泥狠狠揉搓在他衣服上泄憤。
顧澤突然抓住我的腳踝,看著我咽了咽口水?!胺砰_老子!”渴了就去喝水。
我掙脫的時候沒站穩(wěn),眼看就要臉朝地砸下去。顧澤接住了我。他悶哼一聲。
我壓在他身上:“你活該!”我扇了他一巴掌。顧澤:“嗯~”“不要搞這種死動靜。
”我杵著他胸口起身,又給了他一拳。顧澤沒有出聲,咬牙忍痛到臉紅。
07我借住在顧家這三年沒少給顧澤擦屁股。他翻墻逃學,
踩扁了學校里流浪狗旺財?shù)牟讳P鋼飯盆。被旺財追著在腿上開飯。
照片被發(fā)到校園墻上:“顧少心狠手辣摧狗盆,旺財不甘受欺反攻。
”我花重金買了好幾個限量版聯(lián)名狗碗才把旺財哄好。挽回少爺在學校的名聲。
顧澤為了給被綠的兄弟出氣,把小女生堵巷子里一頓言語恐嚇。
第二天女生帶著家長找上門來。我卑躬屈膝道歉賠罪,對方家長才沒把事捅到顧爺爺那里。
他還說自己做得事他自己擔,用不著我在他面前刷好感。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我是怕顧爺爺又氣得犯高血壓。現(xiàn)在。農(nóng)民翻身做地主。我搬了把竹椅,坐在田埂上監(jiān)工。
少爺剛圍好這邊,那邊又漏水了。顧頭不顧腚的。旁邊大娘看不下去了:“小伙子,
筑壩不是東一鋤頭西一鋤頭,要順著來?!鳖櫇射z頭一落,水漏得更大了?!鞍ミ?!
鋤頭都不會使,怕是找不著媳婦咯。”大娘嘆了口氣走了。少爺不服輸。鋤頭一扔,
直接上手刨。還真讓他把水圍住了。08早趕慢趕終于是把那兩畝秧苗給栽上了。
我插完秧苗回到家,剛好撞見洗完澡裸著上半身出來的顧澤。“哇靠!
”他被我嚇了一跳:“你這么快就回來了?”插秧這一塊,我快出殘影。
我看向顧澤遮遮掩掩的手。他竟然有腹肌,還是能掛住水珠那種。憑什么?。?/p>
“你偷偷背著我練啦?”顧澤見我盯著他看,緊了緊肚皮:“沒有啊,我從小就有。
”公狗腰,八塊腹肌也是少爺標配?我討厭這個比世界。自從多看了兩眼顧澤的腹肌以后,
他每天洗完澡就光著身子在我面前秀??吹萌搜}噴張,心跳加速的。一定是天氣太熱了。
看什么都燥燥的。我去村花春妮家借糞給菜園子增肥??上Т耗萑ニ∫碳伊恕?/p>
顧澤陰陽怪氣:“你帶這么一大包東西回來,就是給她的?”我點頭。我爸生病去世后,
春妮一家很照顧我們母子倆。就像親人一樣?!拔覀儚男∫黄痖L大,相依為命。
”我懷念起以前的時光:“春妮可崇拜我了,不過她笨笨的,
每次都是我保護她......”顧澤挑著糞,臉色變得屎一樣難看。越走越快。
不知哪根筋又搭錯了。09回家后少爺沉默不語,只一味埋頭澆糞。我坐在樹下乘涼。
吃著從春妮家抱回來的西瓜:“那邊忘澆了?!蔽乙艘簧孜鞴先炖锟邶X不清:“少澆點,
多了會鼠。”顧澤適應能力挺快,自己找了頂草帽防曬。這么一搭配。
身上的老頭背心都順眼了。村里的毒蚊子認人。沒幾天顧澤被咬得一身包。撓得血呼刺啦。
我給他擦藥,他一個勁的躲。被我擰了兩下老實了。我朝他背上的傷口吹了吹。他抖了一下。
“真有這么疼?”想起我媽電話里的叮囑:“家里的地種不種不打緊,把小澤照顧好就行了。
”有點心虛:“這可是你自己搶著干的啊,回去可不要說我欺負你?!鳖櫇苫仡^看我。
眼眶發(fā)紅,強忍眼淚的樣子可憐兮兮像只小狗。跟旺財一樣讓人心軟軟的?!昂冒珊冒?,
以后不要你干活了?!彼把圆淮詈笳Z:“你喜歡那個什么妮?!薄按耗?!我把她當妹妹看,
別亂說?!鳖櫇伞芭丁绷艘宦曓D過頭去。
繼續(xù)配合擦藥炫耀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我肌肉線條更好看了。
”我重重把棉簽壓在他撓破的皮膚上的。顧澤一陣吱哇亂叫。10院子里的菜園,
我種了小白菜。一兩個月就可以吃。這樣暑假結束的時候,就可以帶給顧爺爺嘗嘗。
顧澤每天都要拿尺子量量菜有沒有長高。就像看寶貝一樣。太陽太大怕曬死,
雨太大怕菜淹死。暴風雨來臨的時候,他不知從哪扛來一把大傘要給菜遮雨。
有些時候少爺?shù)哪X回路就挺......一言難盡的。
我翻出塵封已久的黑色遮陽網(wǎng):“我們一般用這個。”我砍了四個木樁插在菜地的四只角。
顧澤半信半疑地幫我把遮陽網(wǎng)拉開固定在樁子上。打在菜葉上的雨頓時沒有那么強烈了。
我們又拉了一層網(wǎng)。效果甚好。顧澤咂嘴稱奇:“勞動人民的智慧啊。”我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