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成圣體陳凡晚年。
帝宮。
蒼老的陳凡躺在床榻上，九根粗大的金管插入苦海，伴隨著咕嚕咕嚕似流水之音，金色血液被不停地抽出，匯聚于一個內有乾坤的靈碗之中。
“父親，不要抽了！”
女兒陳硯秋看著蒼老而瘦骨嶙峋的陳凡，一陣心疼，眼含淚光。
陳凡露出滿足的笑容，輕聲道：“秋兒，為父垂暮，恐將不祥，再不抽就來不及了。
這是第一萬次抽血，以我萬血助你母親打破天道桎梏，證道成帝，這是她的夢想，也是我的心愿?！?/p>
“父親，您付出的太多了，守護外公基業(yè)數(shù)千年，三千年前母親壽元枯竭，更是替母親尋來神藥續(xù)前路，活出第二世。
現(xiàn)在，您又……”
陳硯秋再也說不下去，抽泣著哭出聲來。
陳凡輕撫著她的頭，安慰道：“秋兒別哭，我愛你娘，你娘也愛我，我們相愛萬載，相守一生，至死不渝，為了你娘，我什么都愿意，死了我也開心。”
“父親……”
陳硯秋淚崩。
少許。
靈碗已滿。
陳凡催促：“秋兒，快、快給你娘送去?！?/p>
“嗯?！?/p>
陳硯秋點頭，抹去眼淚，端著靈碗快速朝帝宮深處跑去。
此時的陳凡很虛弱，他的目光看向帝宮深處，流露出滿足的神色，今晚過后，姚曦便能突破關鍵一步，證道大帝。
“姚曦，我助你完成了你最渴望的夢想，你一定會很高興，我也很高興。”
陳凡自語著，虛弱的他慢慢閉上疲憊的雙眼。
……
床榻上的陳凡幽幽醒來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長紅毛。
這是晚年不祥！
陳凡并不意外，甚至沒有任何情緒，晚年不祥是每一位大成圣體的宿命，幾百年前就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
趴床邊的陳硯秋直起身子，高興地道：“父親，您終于醒了?！?/p>
見陳硯秋雖然高興，但眼角有淚痕，陳凡心頭一沉：“秋兒，你哭什么，難道你母親失敗了？”
陳硯秋搖頭：“母親已證得道果，號-明帝?！?/p>
雖然如此，她卻沒有一絲高興，反倒是看著滿身紅毛的陳凡，神情復雜，心里五味雜陳。
陳凡松了口氣，臉上洋溢著幸福笑容：“傻孩子，你母親都證道成帝了，你哭啥?！?/p>
陳硯秋欲言又止。
“怎么了？”陳凡問。
一咬牙，陳硯秋如實說道：“父親，其實，您已經(jīng)昏迷了一個月?！?/p>
“這么久啊，看來，我真不行了。”陳凡長嘆。
緊接著，陳硯秋又道：“但母親她、她……”
陳凡當場就急了：“你母親是不是道果有缺？”
“不是?！标惓幥飺u頭。
“無缺大帝，不挺好的嗎?！标惙残Φ?。
見父親時時刻刻都在為母親著想，陳硯秋再也忍不住，崩潰大哭：“父親，母親她、她帶回來一個小白臉，這一個月，她從來沒有來看過你，嗚嗚～”
“什么？你說什么！”
陳凡如遭雷擊，神色大變，身體情不自禁地顫抖，一副難以置信之色。
一時間，腦子亂成一團，像個傻子一樣機械地道：“我和姚曦相愛萬年，相守萬年，曾經(jīng)的山盟海誓歷歷在目，她不會的，一定是你看錯了，對嗎。
秋兒，你告訴我，是你看錯了，這不是真的，是不是，秋兒，是不是。”
情緒太過激動。
“哇噗～”
陳凡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父親……”
陳硯秋驚呼，立即為陳凡輸送精元。
少許，陳凡穩(wěn)定下來。
就在這時，兩人并肩而來。
父女倆放眼看去，一人帝冠龍袍，盛世容顏，傲然于天地之間，飛龍游步，便是重返青春的當世人族女帝姚曦。
另一人是名青年，英姿不凡，舉世無雙，姓名——黃騰。
黃騰可是蒼天霸體，如今已霸體小成，位列當代年輕一輩的天驕之首，日后霸體大成，不弱于大成圣體。
這一幕，陳凡崩潰了，仿佛在受萬箭穿心之痛，他顫抖著嘴唇問：“姚曦，你竟然把這小白臉帶到我面前來，所以是真的，對嗎？”
姚曦一副淡然之色，踱步上前：“陳凡，今天來是通知你，搬出鳳鸞殿，讓給黃騰?！?/p>
此時的黃騰心花怒放，一旦入主鳳鸞殿，侍寢女帝豈不是遲早的事。
嘖嘖，以自己這樣的境界便可坐擁女帝入懷，日日顛鸞倒鳳，萬古以來，可是第一人。
等女帝晚年時，我霸體大成正巔峰，屆時，想到這里，他看向陳硯秋，哈哈……
搬出鳳鸞殿已是很明顯的回答，陳凡死死地盯著姚曦，雙眼血紅，萬年的相愛，萬年的廝守，萬年付出，化成萬箭，箭箭穿心。
“噗～”
陳凡心痛，嘴角溢血。
“父親！”陳硯秋慌忙再次輸入精元。
黃騰假惺惺地急忙上前：“圣體大人，你不要多想，我與陛下并沒有發(fā)生什么，至少你活著的時候不會發(fā)生什么，你一定要保重身體，陛下她……”
“滾！給老子滾！?。 ?/p>
陳凡嘶吼，奮力揮手，雖已到燈枯油盡的地步，但血氣依舊滔天，圣體之威不滅。
黃騰被震得吐血，倒退連連，神色驚恐，陳凡號稱戰(zhàn)力最強大成圣體，真的太可怕了，而隨之，他趁機倒在姚曦懷里，一副自責之色：“陛下，是我不好。”
姚曦大怒，指著陳凡：“你嚇到黃騰了，知道嗎，趕緊道歉！”
“你、你要道歉？”
陳凡氣已經(jīng)抽不上氣，只是紅著眼，盯著姚曦，滿臉的不可思議。
“父親……”陳硯秋眼淚嘩啦啦地流了下來，哭的泣不成聲。
她扭頭看向姚曦：“母親，你夠了，父親他已經(jīng)快死了，你還要怎樣？”
“啪～”
姚曦一巴掌抽在陳硯秋臉上，冷聲道：“你敢跟朕這般說話？”
陳硯秋嘴角溢血，火辣辣的痛，此時死死地盯著姚曦和黃騰，咬著牙，恨，大恨！
黃騰一副濃濃的茶味：“陛下，硯秋不懂事，你別怪她，再說，我可是蒼天霸體，這點傷算不得什么，你也別怪圣體大人。”
姚曦露出滿意的笑容：“還是你懂事，行了，先下去吧，一切由朕解決，你明日直接搬來鳳鸞殿即可?！?/p>
“是，陛下?！?/p>
王騰應下的同時行禮，暗暗一笑，屁顛屁顛地離去，春風得意。
這時，姚曦稍微收了一丟丟冷漠之色，上前抬手替陳凡輸入精元。
大帝精元何其精純。
這一來，陳凡續(xù)上一口氣。
“你也下去吧?！币﹃乜戳艘谎坳惓幥铩?/p>
陳硯秋側著頭，一臉的倔強，不曾離開。
“滾！”
姚曦怒斥，大手一揮，陳硯秋原地消失。
陳凡喘過一口氣，半坐而起，情緒激動，抓住姚曦領口，悲痛地問：“你愛過我嗎？”
姚曦重重地道：“我們可是一萬年的夫妻，還用問嗎。”
“哈哈～”
陳凡慘笑，或許真的愛過，但現(xiàn)在不愛了，隨之質問：“那黃騰算什么？你告訴我，他算什么??！”
陳凡揪著姚曦領口一陣搖晃，每搖一下，心都在滴血。
姚曦認真地道：“陳凡，你能體諒我嗎，我證道成帝，擁有萬年壽命，如今重返青春，萬年的時光你讓我一個人怎么度過？你忍心我獨自承受萬載的孤獨和寂寞嗎?！?/p>
“可我還沒死，你就這么迫不及待？”陳凡怒吼，情緒失控，血水又一次從嘴角流出。
姚曦解釋：“黃騰父親黃成坤不日蒼天霸體便大成，我需要黃成坤為我征戰(zhàn)魔族和妖族，所以，把黃騰留在身邊不過是控制黃成坤的手段?！?/p>
“什么，你竟要挑起戰(zhàn)火？”陳凡不可思議地看著姚曦。
姚曦深吸口氣：“陳凡，一萬年來，你還是沒有真正的懂我，我不但要做人族大帝，還要一統(tǒng)萬域，建萬古不世之功?！?/p>
陳凡笑了，卻是慘笑：“姚曦，我終究是錯看你了，難道你不知，我與魔帝和妖帝有一世之約，你這樣，將遭到魔帝和妖帝的聯(lián)手攻擊。
況且，我一死，曾經(jīng)被我鎮(zhèn)壓的那些存在一定會動亂，你剛證道成帝，根本應付不過來，哪來的勇氣去征戰(zhàn)魔族和妖族？”
“哼！”
姚曦今為大帝，不可一世，遭到陳凡的質疑，心中不悅，不禁冷聲道：“我需要你來說教嗎，你死了一世之約便作廢。況且，神龍霸體已經(jīng)大成，等黃騰父親霸體大成之后，由他二人替我征戰(zhàn)。
至于曾經(jīng)那些你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鎮(zhèn)壓的存在，不足為慮，本帝抬手可滅！”
呵呵～
神龍霸體？
陳凡厲聲質問：“那個父親被我擊殺的神龍霸體，我和他有殺父之仇你不知道嗎？竟然連他你也勾搭上了？”
姚曦重重地道：“我要利用他，也是迫不得已，但你放心，他已經(jīng)對我表忠心，并且不會拿你怎樣?！?/p>
好一個姚曦！
真是太好了。
姚曦的野心和自負陳凡無力去管，此時質問：“就算如此，你讓黃騰住進鳳鸞殿也是為鉗制黃成坤嗎？”
似乎是騙不過去，姚曦生氣了，不耐煩地道：“第一，你還沒死，第二，他黃騰最少也要看到大成的希望，否則，我豈會看得上他？”
陳凡臉色慘白：“曾經(jīng)的誓言你忘了嗎，滄海桑田，?？菔癄€，生生世世只愛對方一人。”
姚曦怒了，噌地站了起來：“你看看你自己，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而我多年輕，你為什么就不能成全我呢？為什么？”
陳凡喃喃道：“你要我成全你，呵呵，愛終究會消失，愛終究會敗給時間，是啊，我已臨死，而你正年輕，可憐我為你付出了那么多，多么的可笑。”
“哼！”
姚曦已經(jīng)失去耐性：“陳凡，看在萬年夫妻的情份，我才好好與你溝通，而你卻自以為是，你付出不是應該的嗎？
再說，大成圣體而已，別把自己太當回事，沒有你，還有其他的霸體，一樣可以守護我父親的大帝基業(yè)，一樣可以助我證道成帝。
沒有你，我一樣可以一統(tǒng)萬域，你最好留著一口氣，看我姚曦沒有你陳凡，如何建立萬世之功，本帝倒希望那些被你鎮(zhèn)壓的家伙有人跳出來，讓本帝殺雞儆猴，斷了所有人的念頭。
總之，明天之前滾出鳳鸞殿！”
痛，陳凡的心前所未有的痛，原來，自己在她眼里一直是工具。
但是，萬年的愛怎能在頃刻間放下，此時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告訴姚曦：“我知道太初禁地有一株不死神藥，可助我再活一世。”
姚曦神色一凜：“你想讓我為你采不死神藥？”
“嗯?！标惙颤c頭：“姚曦，你還愛我的，對嗎？”
姚曦連猶豫都沒有，便狠心拒絕：“太初禁地封鎖著諸多極道至尊，每一位都能與大帝叫板，而我時刻準備著決戰(zhàn)魔帝和妖帝，不能傷元氣。
你也不必太擔心，只要不生氣動怒，還能活幾年?！?/p>
她拒絕了！
她變心了！
她見死不救，她好絕情。
萬年的相愛，終究是錯付。
陳凡淚光閃閃：“當年，我也曾進入太初禁地為你尋得神藥，助你活出第二世……”
“夠了！”
姚曦打斷陳凡，喝道：“明天之前滾出鳳鸞殿，否則休怪我不念夫妻之情！”
說罷，光華閃爍，姚曦原地消失。
“哈哈哈～”
陳凡的慘笑在殿里回蕩，無限悲涼。
其實，根本就沒有什么不死神藥，不過是試探姚曦罷了。
現(xiàn)在，陳凡的心死了！
他目光呆滯，想了很久很久。
一萬年前，他穿越而來，一路所向披靡，遇到了姚曦。
萬年來，與姚曦的點點滴滴在腦海里一幕幕倒帶，當畫面回到與姚曦相遇的那一刻，陳凡的思緒永遠停在那里，一陣呢喃：
“人生若只如初見……”
“真想能夠忘記一切，安安靜靜地死去，就當我從未來過這世界。”
“上蒼可有忘情劍，斬我萬年不堪憶……”
【陳凡?！?/p>
突然，陳凡腦海里響起一個聲音。
“誰？”
陳凡驚疑。
【一萬年了，我不出來，你是不是都把我忘了？】
萬年前的記憶如種子發(fā)芽，破土而出。
陳凡顫抖起來，問道：“統(tǒng)、統(tǒng)子，是你嗎，你還在！”
【在，我一直都在?！?/p>
一瞬間，陳凡淚流滿面：“統(tǒng)子，一萬年了，只有你對我不離不棄?！?/p>
【草，別特么煽情了，還是那句話，本系統(tǒng)的“忘情金箍”你戴不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