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的極光在鉛灰色的天穹上流淌，將銹蝕的鋼鐵城墻染成詭異的血紅色。鐵峰靠在哨塔斑駁的合金欄桿上，粗糙的手掌摩挲著腰間那柄磨得發(fā)亮的消防斧，斧刃上還殘留著昨夜斬殺變異鬣狗時的黑色血漬。他那垂至胸口的濃密胡須在夜風里微微顫動，每一根胡茬都像淬了鋼，透著股與這末世格格不入的硬朗。
“鐵隊，西邊的警戒燈又閃了，怕是‘腐肉群’要遷徙過來了?！?通訊器里傳來年輕守衛(wèi)小林帶著顫音的匯報，背景音里還夾雜著發(fā)電機的嗡鳴和遠處變異生物的嘶吼。鐵峰瞇起眼，順著小林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見三公里外的廢墟群中，點點幽綠的熒光正緩慢移動，那是腐肉蟲聚集時發(fā)出的生物光，每一次大規(guī)模遷徙都會給銹城帶來滅頂之災。
銹城是這片 “廢土帶” 上少有的幸存者據(jù)點，曾經(jīng)是舊時代的鋼鐵廠，如今被高三米的合金板圍出一片生存空間。鐵峰是這里的守夜隊長，相當于舊時代的治安官，負責夜間的安全巡邏和應急防御。他本是舊時代消防部隊的隊長，災難爆發(fā)時帶著一隊消防員救出了兩百多名幸存者，靠著過人的膽識和沉穩(wěn)的性格，被推舉為守夜隊的首領。
“通知各哨塔進入二級戒備，讓工程部把高壓電網(wǎng)的功率調(diào)到最大，再派兩隊巡邏兵去西城墻加固防御工事?！?鐵峰的聲音透過通訊器傳到每個守衛(wèi)耳中，沉穩(wěn)得像腳下的鋼鐵地基，“告訴大家，別慌，有我在?！?他深知，在這末世里，守夜人的鎮(zhèn)定比任何武器都重要，一旦恐慌蔓延，整個據(jù)點就會不攻自破。
小林在通訊器那頭應了聲，語氣明顯放松了不少。鐵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防刺服，這是用舊時代的消防服改造的，胸口縫著一塊銹跡斑斑的金屬牌，上面刻著 “鐵峰” 兩個字，邊緣已經(jīng)被磨得光滑。他沿著哨塔的鐵梯往下走，每一步都踩得堅實，鐵梯發(fā)出 “吱呀” 的聲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走到地面，只見守衛(wèi)們正有條不紊地忙碌著，有的搬運著加固城墻用的鋼板，有的檢查著高壓電網(wǎng)的線路，還有的在分發(fā)彈藥 —— 其實就是削尖的鋼管和自制的燃燒瓶。鐵峰走到工程部的帳篷前，掀開簾子走了進去，里面彌漫著機油和焊錫的味道。工程師老周正蹲在地上修理一臺發(fā)電機，滿是油污的臉上沾著幾根花白的頭發(fā)。
“老周，電網(wǎng)能撐住嗎？” 鐵峰問道，目光落在發(fā)電機旁堆著的幾塊蓄電池上，那是他們從廢棄的汽車里拆下來的，已經(jīng)用了快半年，性能早就不穩(wěn)定了。
老周抬起頭，抹了把臉上的汗水，苦笑著說：“盡力吧，鐵隊。這幾臺發(fā)電機都是拼湊起來的，最多只能讓電網(wǎng)維持三個小時。要是‘腐肉群’持續(xù)攻擊，恐怕……” 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
鐵峰皺了皺眉，他知道老周說的是實話。銹城的資源早就瀕臨枯竭，食物只能靠在廢墟里搜尋和簡陋的溫室種植勉強維持，能源更是緊缺，每天只有四個小時的供電時間，還是分區(qū)域輪流供電。這次 “腐肉群” 遷徙來得突然，他們根本沒有足夠的準備時間。
“這樣，你先把電網(wǎng)的功率集中到西城墻，其他方向暫時關閉，節(jié)省能源?！?鐵峰沉吟片刻，說道，“我?guī)б魂犎巳ノ鞒菈ν鈧?cè)設置陷阱，盡量減少‘腐肉群’對城墻的沖擊?！?/p>
老周點點頭，“那你小心點，‘腐肉群’里的‘腐蝕者’可是能噴強酸的，防刺服根本擋不住。” 他從工具箱里拿出一個破舊的防毒面具遞給鐵峰，“這個你帶上，雖然有點漏氣，但總比被強酸濺到臉強?！?/p>
鐵峰接過防毒面具，掂量了一下，上面的濾毒盒已經(jīng)發(fā)黑，不過他還是感激地拍了拍老周的肩膀，“謝了，老周。等這次過去了，我?guī)闳|邊的廢棄醫(yī)院找找，說不定能找到新的濾毒盒。”
走出帳篷，鐵峰召集了十名經(jīng)驗豐富的守夜人，都是和他一起從災難初期熬過來的老兄弟。他們每個人都背著一把消防斧或鋼管，腰間掛著燃燒瓶，臉上沒有絲毫懼色，只有對生存的渴望和對鐵峰的信任。
“兄弟們，這次去西城墻外側(cè)設置陷阱，危險肯定少不了，” 鐵峰看著眼前的眾人，聲音洪亮，“但我們不能退，身后就是銹城，是我們的家，是老人和孩子的希望。如果我們退了，他們就沒活路了。”
“鐵隊，我們跟你走！” 眾人異口同聲地喊道，聲音在夜空中回蕩，透著股視死如歸的決絕。
鐵峰滿意地點點頭，“好，出發(fā)！注意保持警惕，‘腐蝕者’的強酸范圍有五米，看到它們一定要先解決掉?！?說完，他率先朝著西城墻走去，身后的守夜人緊隨其后，腳步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連成一片，像一首悲壯的進行曲。
西城墻外是一片廢棄的工業(yè)區(qū)，到處都是倒塌的廠房和扭曲的鋼鐵架，地面上覆蓋著厚厚的灰塵和不知名的黏液，踩上去滑溜溜的。鐵峰帶領眾人在距離城墻一百米的地方停下，這里有一道廢棄的排水溝，正好可以用來設置陷阱。
“大家分工合作，把燃燒瓶埋在排水溝兩側(cè)，用細線連接導火索，再把削尖的鋼管插在排水溝里，朝上傾斜四十度?！?鐵峰一邊指揮，一邊動手挖掘泥土，“等‘腐肉群’過來，我們先引爆燃燒瓶，趁它們混亂的時候，用鋼管刺穿它們的腹部，盡量別和它們正面硬剛。”
眾人立刻行動起來，有的用消防斧挖掘泥土，有的布置燃燒瓶和細線，有的將鋼管削尖后插進土里。每個人都動作迅速，沒有絲毫拖沓，他們知道，時間就是生命，多爭取一分鐘，銹城就多一分安全。
就在他們快要布置完陷阱的時候，遠處傳來了 “沙沙” 的聲響，像是無數(shù)只蟲子在爬行。鐵峰立刻示意眾人隱蔽，自己則趴在一塊破舊的鋼板后面，透過鋼板的縫隙望去。只見幽綠的熒光越來越近，越來越密集，空氣中開始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惡臭，讓人忍不住想嘔吐。
“來了，準備好?！?鐵峰壓低聲音說道，右手緊緊握住了腰間的消防斧，指關節(jié)因為用力而發(fā)白。他能感覺到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但大腦卻異常清醒，冷靜地觀察著 “腐肉群” 的動向。
“腐肉群” 終于進入了陷阱區(qū)域，那是成千上萬只腐肉蟲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條寬約十米的 “蟲流”，所過之處，地面上的金屬和混凝土都被腐蝕出了一個個小坑。在 “蟲流” 的中間，還夾雜著幾只體型龐大的 “腐蝕者”，它們像變異的蟑螂，身體呈墨綠色，背部有一層厚厚的甲殼，頭部的口器不斷分泌著淡黃色的強酸，滴落在地上發(fā)出 “滋滋” 的聲響。
“就是現(xiàn)在，引爆！” 鐵峰大喝一聲，按下了手中的引爆器。只聽 “轟隆” 一聲巨響，排水溝兩側(cè)的燃燒瓶同時爆炸，火焰瞬間沖天而起，形成了一道火墻，將 “腐肉群” 攔在了中間。腐肉蟲遇到火焰，立刻發(fā)出 “吱吱” 的慘叫聲，身體迅速燃燒起來，變成了一團團黑色的灰燼。
“沖！” 鐵峰率先從鋼板后面跳出來，揮舞著消防斧朝著 “腐蝕者” 沖去。身后的守夜人也紛紛躍起，拿著鋼管和消防斧沖向 “腐肉群”?；鹧娴墓饷⒄樟亮怂麄兊哪橗?，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堅毅和勇敢。
鐵峰盯上了一只體型最大的 “腐蝕者”，它正試圖沖破火墻，朝著城墻爬去。鐵峰加快腳步，在距離它三米遠的地方停下，躲過了它噴過來的強酸。強酸落在地上，腐蝕出一個深約半米的坑，冒著白色的煙霧。
“畜生，看招！” 鐵峰怒吼一聲，縱身躍起，雙手緊握消防斧，朝著 “腐蝕者” 的頭部砍去。消防斧帶著風聲，重重地劈在了 “腐蝕者” 的甲殼上，發(fā)出 “鐺” 的一聲巨響，火花四濺?！案g者” 的甲殼雖然堅硬，但在鐵峰的巨力下，還是出現(xiàn)了一道裂痕。
“腐蝕者” 吃痛，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嘶吼，轉(zhuǎn)過身朝著鐵峰撲來。鐵峰迅速后退，躲過了它的攻擊，同時從腰間拿出一個燃燒瓶，點燃導火索后扔向 “腐蝕者” 的頭部。燃燒瓶在 “腐蝕者” 的頭上炸開，火焰瞬間將它的頭部包裹起來。
“腐蝕者” 在地上翻滾著，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但火焰卻越來越旺，很快就蔓延到了它的全身。它的掙扎越來越微弱，最后終于不動了，身體在火焰中慢慢碳化。
解決掉這只 “腐蝕者”，鐵峰來不及喘息，又朝著另一只 “腐蝕者” 沖去。他的胡須被火焰烤得有些卷曲，臉上沾滿了黑色的灰燼，但眼神卻依舊銳利，像一把出鞘的利劍。守夜人們也都在奮力戰(zhàn)斗，有的用鋼管刺穿腐肉蟲的身體，有的用消防斧砍殺 “腐蝕者”，雖然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受了傷，但沒有一個人退縮。
戰(zhàn)斗持續(xù)了一個多小時，“腐肉群” 終于被消滅殆盡，地面上到處都是腐肉蟲的尸體和 “腐蝕者” 的殘骸，散發(fā)著刺鼻的焦臭味。鐵峰拄著消防斧，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順著臉頰流下來，滴在地上，和灰塵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黑色的痕跡。
“鐵隊，我們贏了！” 小林跑過來，興奮地喊道，臉上滿是劫后余生的喜悅。其他守夜人也都圍了過來，雖然疲憊不堪，但眼神里卻充滿了勝利的光芒。
鐵峰點點頭，露出了一絲笑容，這是他在末世里難得的笑容，“好了，大家收拾一下，盡快返回銹城，說不定還有其他危險等著我們。” 他知道，在這末世里，危險無處不在，一場戰(zhàn)斗的勝利并不代表永遠的安全。
眾人開始收拾戰(zhàn)場，將還能用的武器和裝備收集起來，然后跟著鐵峰朝著銹城走去。天邊已經(jīng)泛起了魚肚白，猩紅的極光漸漸消失，新的一天開始了，但對于銹城的幸存者來說，這又將是充滿挑戰(zhàn)的一天。鐵峰走在隊伍的最前面，身影在晨光中顯得格外高大，他那濃密的胡須在微風中飄揚，像一面象征著希望的旗幟，指引著眾人在末世中繼續(xù)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