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沉，是個贅婿。還是個馬上就要被退婚，掃地出門的廢柴贅婿。
就在我準備好接受全宗門的嘲笑，提著包袱滾蛋的時候。
那個傳說中一根手指就能碾碎山河的女人，從天上降臨了。她誰都沒看，就指著我。“你，
跟我走?！蔽毅铝?。全宗門都懵了。這不是戀愛故事，別誤會。我嚴重懷疑，在她眼里，
我可能就是個長得比較順眼的掃帚，或者是個能自己走路的擋箭牌。而我，只想活下去。
1我叫陸沉，青云宗的贅婿。說好聽點是贅婿，說難聽點，就是個吃閑飯的。今天，
是我被退婚的日子。大殿里站滿了人，都是來看我笑話的。我的未婚妻，哦不，
前未婚妻許若云，正一臉鄙夷地看著我。她身邊站著一個男人，是宗門里最有名的天才，
張遠?！瓣懗粒阄冶揪筒皇且粋€世界的人。你資質平庸，毫無建樹，而我，
注定要和張遠師兄一起，翱翔九天?！痹S若云的聲音不大，但每個字都像針一樣扎人。
我低著頭，沒說話。說什么？說我三年前救了她爹，她爹為了報恩才把我招為贅婿？
說這三年我在許家當牛做馬，受盡了白眼？沒意思。說了他們也只會覺得我是在狡辯。
“若云說得對?！痹S若云的爹，也就是青云宗的宗主許天雄開口了，“陸沉，你我緣分已盡。
這是些盤纏，你拿了，就下山去吧。”他扔過來一個袋子，掉在我腳邊。我沒撿。張遠笑了，
他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臉?！皬U物，聽見沒有？讓你滾。若云以后是我的女人，
你這種貨色，連給她提鞋都不配?！蔽疫o了拳頭。手背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
但我還是忍住了。打不過。我就是個剛引氣入體的菜鳥，他已經(jīng)是筑基期的高手了。
動手就是自取其辱。“怎么？不服氣？”張遠見我沒反應，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廢物就該有廢物的樣子，乖乖趴在地上，說不定我一高興，還能賞你點骨頭。
”大殿里的人都笑了起來。那些笑聲，比刀子還鋒利。我慢慢抬起頭，看著張遠的眼睛。
“說完了嗎？”“說完了就讓開，你擋著我下山的路了。”張遠愣了一下，
好像沒想到我會這么平靜。隨即，他臉上露出了殘忍的笑容?！翱磥聿唤o你點教訓，
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彼e起手，一道靈力在他掌心匯聚。眼看那巴掌就要扇到我臉上。
我閉上了眼睛。算了，躲不過。就當是被狗咬了一口。然而，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傳來。
整個大殿突然安靜了下來。死一樣的安靜。連呼吸聲都消失了。
一股無法形容的壓力從天而降，籠罩了整個青云宗。
所有人都感覺自己像是被一座大山壓住了，動彈不得。我艱難地睜開眼。
看見張遠保持著揮手的姿勢，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是極致的恐懼。大殿門口，
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個女人。一個穿著淡青色長裙的女人。她就那么靜靜地站著，
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所有人都看著她，像是看著神明。我也不例外。
我從來沒見過這么好看的人。不，不能用好看形容。是超越了人類認知的美。
她只是站在那里，天地都成了她的背景板?！澳闶钦l？敢來我青云宗放肆！
”許天雄到底是宗主，他頂著那股巨大的壓力，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女人沒有看他。
她的目光掃過大殿里的每一個人。最后，落在了我身上。她朝我走了過來。一步，一步。
高高在上的張遠，在她經(jīng)過的時候，直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抖得像篩糠。
她走到我面前，停下。一股淡淡的香味飄進我的鼻子里。很好聞?！澳?。”她開口了，
聲音很清冷，也很好聽。我指了指自己?！拔遥俊彼c了點頭。“跟我走?！蔽覐氐咨盗恕?/p>
這什么情況？大殿里所有人都傻了。許若云張大了嘴，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許天雄也是一臉的難以置信?！扒啊拜叀彼Y結巴巴地開口，
“您……您是不是認錯人了？他……他只是一個廢物啊?！迸私K于瞥了他一眼。就那一眼。
許天雄如遭雷擊，猛地噴出一口血，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拔易鍪?，需要你教？
”她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整個大殿鴉雀無聲。她又轉頭看著我?！白卟蛔?？
”我還能說什么？我敢說不走嗎？我咽了口唾沫，點了點頭?！白摺！彼龥]再說話，
轉身就往外走。那股壓在所有人身上的氣勢瞬間消失了。我長出了一口氣，
感覺自己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樣，渾身都濕透了。我沒去看許若云他們那副見了鬼的表情。
也沒去撿地上的錢袋。我只是跟在那個女人身后，
一步一步走出了這個讓我惡心了三年的地方。走出大殿，外面陽光正好。
我回頭看了一眼青云宗的牌匾。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這婚，退得真他娘的好！2我跟著她走。
具體來說，是她走在前面，我在后面拼了老命地追。她走得不快，看起來就像是在散步。
但我用上了吃奶的力氣，也只能勉強跟上。我的肺像個破風箱，呼哧呼哧地響。
兩條腿跟灌了鉛一樣。她好像沒發(fā)現(xiàn)我的窘迫，自顧自地往前走。我們下了青云山，
進了一座城。城里很熱鬧，人來人往。她走在人群里，
卻好像和周圍的一切都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墻。所有人都下意識地給她讓路，
卻沒人敢多看她一眼。我跟在她身后，也沾了光，一路暢通無阻。終于，
她在一個包子鋪前停了下來。我扶著墻，大口大口地喘氣。感覺自己半條命都快沒了。
她轉過頭，看了我一眼。這是她帶我下山之后，第一次正眼看我。她的眼睛很亮，像星星。
“餓了?！彼f。我愣了一下?！鞍?？”“我餓了?！彼种貜土艘槐椤Ｎ疫@才反應過來。
“哦哦，您餓了?！蔽亿s緊點頭，“那……那您想吃什么？”她指了指包子鋪?！鞍?。
”我明白了。這是讓我去買包子。我摸了摸口袋。空的。我身上一文錢都沒有。
這就很尷尬了。我看著她，臉上有點發(fā)燒。“那個……前輩……我……我沒錢。”我說完，
就準備好接受她的怒火?；蛘?，她可能直接一巴掌把我拍死，
覺得我這個廢物連買個包子都辦不到。但她沒有。她只是歪了歪頭，
好像在思考一個很深奧的問題。過了一會兒，她伸出手。白皙修長的手指，像是玉雕的。
她對著包子鋪老板的方向，虛空一抓。下一秒。包子鋪老板腰上的錢袋子，
就那么憑空飛到了她的手里。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快到我都沒看清。
包子鋪老板還在那兒吆喝呢，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被搶劫了。我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這也行？她掂了掂手里的錢袋，然后扔給我?！叭ベI。”我手忙腳亂地接住錢袋。
“這……這不好吧？”我結結巴巴地說，“這是搶……”她看著我，眼神里帶著一絲困惑。
“我餓了，他有錢，我拿他的錢買他的包子，有什么不對？”我被她這套神邏輯給噎住了。
聽起來……好像……有點道理？不對！道理個鬼?。∵@是搶劫啊大姐！但我不敢說。
我怕她把我一起搶了。我拿著錢袋，走到包子鋪前。“老板，來……來十個肉包。
”老板熱情地給我裝包子。我付錢的時候，手都是抖的。用的還是老板自己的錢。
我感覺自己的三觀受到了強烈的沖擊。提著熱乎乎的包子回到她身邊。她接過油紙包，打開，
拿出一個包子，小口地吃了起來。吃相很斯文，很優(yōu)雅。
完全看不出她剛才干了那么豪橫的事。她吃了三個，就不吃了。然后把剩下的遞給我。
“給你?！薄鞍?？我不餓?！蔽亿s緊擺手。其實我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但這是她搶來的，
我心里有坎。她沒說話，就那么舉著。我跟她對視了一會兒。最后，我還是敗下陣來。
我接過了包子。算了，不吃白不吃。反正搶都搶了。我拿起一個，狠狠地咬了一口。真香。
我一邊吃，一邊偷偷看她。她正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眼神里沒什么情緒。
好像對這個世界的一切都不怎么關心。我心里充滿了疑問。她到底是誰？
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青云宗？又為什么會帶我走？我肚子里有一萬個問題，但一個都不敢問。
直覺告訴我，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還是老老實實當個工具人吧。起碼現(xiàn)在還有包子吃。
3吃完包子，我們繼續(xù)上路。這次沒走多遠，就出了城。城外是一片荒野。她停下腳步，
抬頭看了看天。然后，她吹了聲口哨。聲音不大，但傳出去很遠。我正納悶她要干嘛。
就看見遠處的天邊，一個小黑點正迅速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近。我揉了揉眼睛。
我沒看錯吧？那……那是一條龍？一條通體漆黑，長著猙獰犄角，
渾身散發(fā)著恐怖氣息的……巨龍！我兩腿一軟，差點沒跪下。龍??！傳說里的生物！
就這么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我面前！那條黑龍飛到我們頭頂，盤旋了一圈。巨大的翅膀扇起狂風，
吹得我東倒西歪。它低下巨大的頭顱，兩只燈籠大的眼睛看著我們。我嚇得魂都快飛了。
然后，我看見它對著那個女人……蹭了蹭。對，你沒看錯。那顆比我還大的龍頭，
像小貓一樣，在她身上蹭來蹭去。喉嚨里還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我感覺我的世界觀又一次被刷新了。這女人……到底是什么來頭？連坐騎都是龍？她伸出手，
拍了拍黑龍的腦袋，像是在安撫一只小狗。“好了，別鬧?！焙邶埪犜挼赝Ｏ聞幼鳎?/p>
乖乖地趴在了地上。她轉頭看我?！吧蟻??！蔽铱粗∩揭粯拥凝埍?，咽了口唾沫。
“我……我也上？”“不然呢？”她反問。我有點猶豫。這玩意兒……安全嗎？
它不會飛到一半，把我給顛下去吧？黑龍好像感覺到了我的不信任，沖我呲了呲牙，
鼻孔里噴出兩道黑煙。我嚇得一哆嗦，趕緊往上爬。龍鱗很硬，很滑。我手腳并用，
好不容易才爬了上去。她早就輕飄飄地落在了龍頭的位置。我找了個地方坐好，
緊緊地抓住龍背上的一根骨刺?！白€(wěn)了?！彼捯魟偮?。黑龍長嘯一聲，猛地沖天而起。
巨大的推背感傳來，我差點被甩出去。風在我耳邊呼嘯，吹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我死死地抱著骨刺，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太快了！
地面上的景物飛速地變小。很快，我們就沖進了云層。周圍是白茫茫的一片。
黑龍在云海里穿行，速度絲毫不減。我慢慢適應了這種速度。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眼前的景象，讓我終身難忘。腳下是翻滾的云海，遠處是金色的夕陽。整個世界，
好像都踩在了腳下。這種感覺，太震撼了。我一時間，竟然忘了害怕。
我偷偷地看著前面那個女人的背影。她就那么隨意地站著，裙擺在風中飛舞。
好像她天生就該站在這個高度，俯瞰眾生。我們飛了很久。久到我都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黑龍的速度慢了下來。我們開始下降。穿過云層，我看見下面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宮殿。
那些宮殿全都懸浮在空中，被云霧繚繞著。仙鶴在宮殿間飛舞，發(fā)出清脆的鳴叫。
這里……是仙境嗎？黑龍穩(wěn)穩(wěn)地降落在一座最大的宮殿前。我從龍背上滑下來，腿還是軟的。
她也跳了下來。黑龍又用腦袋蹭了蹭她，然后才扇動翅膀，飛走了。我站在原地，
看著眼前這座宏偉到不像話的宮殿，半天說不出話來?！斑@里是哪兒？”我忍不住問。
“我家?！彼鼗卮?。然后，她指了指宮殿旁邊一間小小的……茅草屋?！澳阕∧莾骸?/p>
”我：“……”這待遇，是不是有點太真實了？4我住進了那間茅草屋。說實話，
條件還不錯。雖然是茅草屋，但里面床鋪桌椅一應俱全，還挺干凈的。
比我在許家住的柴房強多了。安頓下來的第一天，她就給我派了活兒?！叭ィ?/p>
把山門前的臺階掃了。”她扔給我一把掃帚。那掃帚看起來很普通，就是用竹子做的。
我心想，掃地嘛，簡單。我拿著掃帚，雄赳赳氣昂昂地就去了。然后我就傻了。
山門……確實有。臺階……也確實有。但那臺階，是從山腳一直延伸到山頂?shù)模?/p>
一眼望不到頭！這得有多少級？一萬級？十萬級？而且，臺階上還趴著各種各樣的……異獸。
有的像獅子，有的像老虎，個個都長得兇神惡煞。它們就那么懶洋洋地趴在臺階上睡覺。
我腿都軟了。這讓我去掃地？是讓我去給它們送點心吧？我拿著掃帚，站在第一級臺階前，
進退兩難。一只長得像豹子，但頭上長角的異獸，睜開眼看了我一下。就那一下。
我感覺自己全身的血都涼了。我吞了口唾沫，試探著往前邁了一步。
那只異獸“呼”地一下站了起來，沖我齜著牙，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咆哮。
我嚇得趕緊把腳收了回來。這活兒干不了！誰愛干誰干！我扭頭就想跑。剛轉過身，
就看見她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我身后。她看著我，沒什么表情。“怎么不掃？
”“前……前輩……”我指著那些異獸，聲音都在抖，“有……有怪獸。
”她順著我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芭?，它們啊?！薄八鼈兪亲o山神獸?！薄安灰?。
”我信你個鬼！它們那牙，比我胳膊都粗！“你怕它們？”她問。我瘋狂點頭。
是個人都怕好吧！她好像有點無奈。她伸出手，對著那只沖我咆哮的異獸，屈指一彈。
一道看不見的氣勁飛了出去。那只威風凜凜的異獸，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fā)出一聲，
就“嗷嗚”一下，飛了出去。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拋物線，然后“噗通”一聲，
掉進了遠處的山澗里。水花都沒濺起一個。剩下的那些異獸，全都“嗖”地一下站了起來。
但它們不是要攻擊，而是……全都趴在了地上，把頭埋了起來，身體抖得跟篩糠一樣。
整個臺階，瞬間就清凈了。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這也太……暴力了吧？
她把目光收回來，看著我。“現(xiàn)在可以掃了？”我還能說什么？我趕緊拿起掃帚，沖上臺階，
開始奮力地掃地。我掃得特別賣力。我怕掃得不干凈，她下一個彈的就是我。
那把掃帚很神奇。看起來普普通通，但用起來特別順手。再厚的灰塵，輕輕一掃就沒了。
我從山腳，一直掃到山頂。等我掃完最后一級臺階，天都黑了。我累得像條死狗，
直接癱在了地上。但奇怪的是，雖然累，我卻感覺身體里好像有一股暖流在涌動。很舒服。
我躺在地上，看著天上的星星。感覺……好像也沒那么糟糕。雖然這個女人很暴力，很神秘。
但她好像……沒有惡意？起碼，她讓我住茅草屋，還管我飯。雖然那飯，
是我用搶來的錢包的。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我也沒地方去了。
5我在山上住了下來。每天的生活很簡單。掃地，吃飯，睡覺。那條長得看不到頭的臺階，
成了我的專屬工作區(qū)域。那些護山神獸，從那天之后，就再也沒敢攔過我。
每次我拿著掃帚過去，它們都乖乖地讓開一條路。甚至有幾只，還會討好地用腦袋蹭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