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平凡世界的鬧鐘六月七號，天還沒亮透呢。鬧鐘響了。林默從被窩里伸出手，
按掉了。他真想再睡五分鐘。不行。今天高考。他爬起來，眼睛還瞇著。
昨晚看書看到十二點多，困得很?？蛷d里亮著燈。他爸林建國系著條舊圍裙，正在廚房忙活。
煎雞蛋?！白汤病币宦?，油香味飄過來?！捌饋砝玻俊彼诸^也沒回，手里的鍋鏟翻得飛快。
“快去洗臉，精神精神?！绷帜芭丁绷艘宦?，往衛(wèi)生間走。經(jīng)過廚房門口，他停了一下。
他爸切蔥花呢。那刀快得，唰唰唰，只見影子，不見刀。案板上一絲聲響都沒有。
林默揉揉眼睛。肯定是沒睡醒，眼花了。他媽張雅坐在飯桌邊，戴副老花鏡。
手里拿著他的準(zhǔn)考證、身份證，還有一支2B鉛筆，一個橡皮。來回地看，核對。
嘴里還小聲念著：“準(zhǔn)考證，沒皺。身份證，沒過期。鉛筆，削好了。橡皮，
新的……”“媽，都檢查八百遍了?！绷帜⒅?，含糊不清地說?！按笫?，可不能馬虎。
”他媽推推眼鏡，又拿起橡皮聞了聞，好像能聞出真假似的。他妹林小萌窩在沙發(fā)里，
打著哈欠，看電視。早間新聞。主持人一臉嚴(yán)肅。“……插播一條緊急通知。今日清晨，
我市多處高考考點周邊監(jiān)測到異常能量波動。氣象部門表示，
可能與近日頻繁的雷雨天氣有關(guān)，請廣大考生和家長不必驚慌，
正常赴考……”林小萌換了個臺，是動畫片?！皼]勁?！彼执蛄藗€大大的哈欠，
眼淚都出來了。林默洗完臉，坐下。他爸端上來一碗面條，上面臥著兩個荷包蛋。“快吃，
吃了好上路。”他爸說?！鞍?，今天高考，能說點吉利的嗎？”林小萌撇撇嘴?！芭杜?，對，
出發(fā)，出發(fā)?！彼执甏晔郑趪股喜亮瞬?。林默低頭吃面。
他總覺得今天早上家里有點怪。哪兒怪呢？說不上來。電視里還在放動畫片，聲音開得不大。
他媽還在嘀咕準(zhǔn)考證的事。他爸站在廚房門口，看著他們。林默瞥見他爸的手。
剛才拿鍋鏟的手，手指頭好像……有點亮？像是沾了金粉，在燈下微微反光。再一看，
又沒了。就是一雙普通的中年男人的手，有點粗糙，指甲縫里還有點洗不掉的蔥花味。
空氣里好像有東西。細(xì)細(xì)的，亮晶晶的，像夏天晚上那種小飛蟲，但又不像。飄來飄去，
一眨眼又不見了。林默搖搖頭。肯定是太緊張了。都出現(xiàn)幻覺了。吃完面，他準(zhǔn)備出門。
檢查筆袋。鉛筆，橡皮，尺子，黑色簽字筆。齊了?！暗鹊??！彼纸凶∷哌^來。
從褲兜里掏出個東西，塞進(jìn)他筆袋里。是個銅錢。舊得很，邊都磨光滑了，穿了一根紅繩。
“拿著。”他爸說，表情挺嚴(yán)肅，不像平時笑呵呵的樣子?！白?zhèn)鞯?，壓箱底的寶貝?/p>
給你帶著，圖個吉利?！绷帜罅四竽倾~錢，冰涼?！鞍郑@管用嗎？”“管用！
怎么不管用！”他爸一瞪眼，“你太爺爺傳下來的，說是能逢考必過。靈得很！
”他媽也過來了，摸摸那銅錢，又摸摸林默的頭?！皫е桑惆值男囊?。
”林小萌從沙發(fā)上蹦下來，湊過來看?！巴郏哦。磕苜u錢嗎？”“去去去，一邊去。
”他爸把她推開?！摆s緊的，收拾好沒？檢查一下，筆都有水沒？別寫到一半沒水了。
”“檢查了，都好著呢。”林默把筆袋拉鏈拉好?！奥飞峡窜?。”他媽幫他整了整衣領(lǐng)。
“到了考場別慌，先寫名字考號?！薄爸懒藡尅！薄八瓗Я藛幔俊彼謫??！皫Я?。
”“巧克力呢？餓了吃一塊?！薄皫Я??！薄昂煤每??！彼肿詈笈牧伺乃绨颍?/p>
力氣有點大，拍得林默一趔趄?！翱疾缓靡矝]事，回家……回家爸給你做紅燒肉吃。
”林默點點頭，開門出去了。樓道里安靜得很。他下樓，推出自行車。早上空氣挺好，
涼絲絲的。他騎上車，往考點去。路上都是去考試的學(xué)生，有的家長陪著，有的自己走。
表情都差不多，有點緊張，又有點放空。筆袋在他車筐里顛簸。他想起那個銅錢。
祖?zhèn)鞯男疫\(yùn)符？他爸什么時候信這個了。平時他爸連廟門朝哪開都不知道。他笑了笑。
大概是真著急了?？蓱z天下父母心。快到考點那條街了。人越來越多。車子騎不動了。
他下來推著走。忽然，他覺得筆袋里動了一下。他停住腳，打開筆袋。那枚銅錢躺在里面，
安安靜靜。剛才是錯覺？他拿起銅錢。對著剛升起來的太陽看了看。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流動？像水銀，又不像。暖暖的。他眨眨眼，再看。
又只是一枚普通的舊銅錢了。他把它塞回筆袋最里面。拉好拉鏈。前面就是考點大門了。
黑壓壓全是人。保安拉著線。家長們站在線外，伸著脖子看。林默深吸一口氣，推著車，
跟著人流往前走。他腦子里閃過早上的畫面：他爸快得詭異的刀，空氣中一閃即逝的微光，
他媽對著橡皮無比認(rèn)真的樣子，他妹看著無聊新聞打哈欠，還有新聞里說的異常能量波動。
真是……奇怪的一天。他捏了捏筆袋里的銅錢。冰涼的，好像又有點溫了。不管了。先考試。
第2章：考場異象林默坐在考場里。第三排，靠窗。天氣有點悶。電風(fēng)扇在頭頂吱呀呀地轉(zhuǎn)，
吹出來的風(fēng)也是熱的。前面坐了個男生。瘦瘦的，脖子后面都是汗。校服有點大，空蕩蕩的。
鈴響了。監(jiān)考老師開始發(fā)卷子。兩個老師，一男一女。男老師頭發(fā)有點白，戴眼鏡。
女老師年輕些，扎個馬尾，很精神。卷子傳到林默這兒。他抽出一張，把剩下的往后傳。
手指碰到卷子，滑滑的。語文卷。第一題，拼音。第二題，成語。他拿起筆。準(zhǔn)備寫名字。
準(zhǔn)考證號。前面那個男生動了一下。椅子吱嘎一聲。林默沒在意。開始看題。選擇題。不難。
他做得快。做到閱讀理解的時候，前面又動了一下。這次動靜大點。桌子晃了晃。
監(jiān)考老師抬頭看了一眼。沒說話。林默繼續(xù)做題。古文閱讀。蘇軾的詞。他喜歡蘇軾。忽然，
前面?zhèn)鱽砗苄〉穆曇?。像是什么東西在響。嗡嗡的。林默抬頭。
看見前面男生的后背繃得直直的。脖子梗著。男生的手在抖。手里的筆也跟著抖。
監(jiān)考老師也注意到了。男老師走過來，站在過道里看。女老師還在講臺上。但眼睛盯著這邊。
男生抖得更厲害了。整個肩膀都在顫。忽然，他筆尖冒出一小串火花。嗤啦一聲。很亮。
試卷上燒出個小洞。焦黑的邊?？紙隼镉腥诵÷暢闅狻４蟛糠秩祟^都沒抬，繼續(xù)寫自己的。
好像沒看見。林默愣住了。筆尖冒火？男老師動作很快。一把按住男生的肩膀。
低聲說了句什么。男生不動了。也不抖了。癱在椅子上。女老師也過來了。兩人一左一右，
把男生扶起來。帶出考場。男生低著頭，腳有點軟。經(jīng)過林默桌子時，
林默看見他額頭上全是汗珠子。眼睛發(fā)直。他們出去了。門輕輕關(guān)上。考場里又安靜下來。
只有電風(fēng)扇的聲音，和筆尖劃在紙上的沙沙聲。好像剛才什么都沒發(fā)生。
林默低頭看自己的卷子。作文題。關(guān)于夢想。他伸手進(jìn)筆袋里摸筆。指尖碰到那枚銅錢。
銅錢是溫的。有點燙手。他把它拿出來，攥在手心里。銅錢越來越熱。好像剛烤過。奇怪。
剛才還是涼的。他握著銅錢，繼續(xù)看作文題。腦子里忽然特別清楚。像擦干凈的玻璃。
那些句子自己往外冒。一段接一段。他寫得飛快。字也好看。平時沒寫得這么好過。
手心里的銅錢一直熱著。暖洋洋的。很舒服。他寫完了。檢查一遍。還有時間。
銅錢不那么熱了。溫溫的。交卷鈴響了。他把銅錢塞回筆袋。拉好拉鏈。大家站起來交卷。
亂哄哄的。他走出考場。走廊里都是人。說話聲，笑聲，腳步聲。
他看見那兩個監(jiān)考老師在走廊盡頭?？看罢局Ｐ÷曊f話。男老師皺著眉頭。
“……壓不住了。這次泄漏得厲害?！迸蠋燑c頭?！敖扑闪?。往年沒這么早。
”“得報上去。考場得加固?！薄斑@孩子可惜了。資質(zhì)不錯，就是控制不住。”“沒辦法。
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他們看見林默走過來，就不說了。對他點點頭。林默也點點頭，走過去。
他聽見女老師又低聲補(bǔ)了一句：“……這才語文。后面數(shù)學(xué)英語，更壓不住。
”男老師嘆口氣。“多事之秋?！绷帜瑳]回頭。繼續(xù)往前走。走廊外面，天很藍(lán)。
太陽亮得晃眼。他捏了捏筆袋里的銅錢。又涼了。剛才那些話，他聽得清清楚楚。靈氣泄漏。
禁制松動。壓不住。他想起早上爸爸切蘿卜的刀。媽媽擦橡皮的樣子。妹妹看的新聞。
還有前面那個男生筆尖的火花。他站在走廊里。周圍都是剛考完試的學(xué)生。吵吵鬧鬧的。
他卻覺得特別安靜。好像整個世界都慢了下來。他慢慢往外走。心里琢磨那些詞。靈氣。
禁制。走到校門口?？匆姲謰尯兔妹迷诘人?。站在樹底下。爸爸招手。“考得咋樣？
”媽媽說：“作文寫完沒？”妹妹打個哈欠。“快點，餓了?！绷帜粗麄儭?/p>
爸爸穿著舊汗衫。媽媽穿著家常裙子。妹妹校服松松垮垮?？雌饋砗蛣e的家長沒什么兩樣。
但他現(xiàn)在覺得，不一樣。很不一樣。他點點頭。“還行。作文寫完了?！卑职峙呐乃绨颉?/p>
“走，回家吃飯。你媽燉了排骨?！眿寢屃噙^他書包?！爸夭恢?？給你拿著。
”妹妹已經(jīng)往前走了。“快點快點。”林默跟著他們。太陽曬得頭頂發(fā)熱。
他回頭看了一眼考場大樓。靜靜的立在那里。剛才的事，像一場夢。但他知道不是。
筆袋里的銅錢，還在呢。第3章：廚房里的符陣林默考完語文回家。吃了飯。睡了一覺。
下午考數(shù)學(xué)。他準(zhǔn)備再睡會兒。養(yǎng)養(yǎng)精神。家里靜悄悄的。爸爸在屋里打呼嚕。
媽媽在廚房收拾碗筷。妹妹關(guān)著門。不知道在干什么。林默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可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亂糟糟的。一會兒是作文題。一會兒是那枚銅錢。
一會兒是爸媽和妹妹的臉。他翻個身。還是睡不著?？诳省Ｏ牒人?。他爬起來。
輕手輕腳開門。下樓。樓梯燈沒開。黑乎乎的。他摸著扶手往下走。廚房亮著燈。門沒關(guān)嚴(yán)。
一條縫。他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拖東西。又像是灑水。媽媽在廚房？這么晚還不睡。
他走到門口。從門縫往里看。這一看。他愣住了。媽媽蹲在地上。手里拿著個小瓶子。
瓶子里流出熒光的液體。藍(lán)汪汪的。她正往地上畫圖。畫得很仔細(xì)。一筆一劃。
那圖復(fù)雜得很。一圈套一圈。還有好多角。像星星。又像雪花。爸爸也在。站在煤氣灶前。
背對著門。煤氣灶開著火。火苗卻不是紅的。是綠的。幽幽的綠。爸爸伸著手。在火苗上烤。
像是在試溫度。又像是在調(diào)整什么。林默看得呆了。腳下一動。踢到了門口的拖鞋。
聲音不大。但在靜夜里很響。廚房里兩個人同時轉(zhuǎn)頭。媽媽手一抖。
瓶子里的熒光液灑了一點。地上藍(lán)汪汪一團(tuán)。爸爸手一揮。
煤氣灶的火苗“噗”一聲變回紅色。“默默？”媽媽站起來?！霸趺聪聛砹?？”爸爸轉(zhuǎn)過身。
臉上有點不自然。“還沒睡？”林默推門進(jìn)去?！翱诳省Ｏ聛砗人?。”他看看地上。
那圖案還在發(fā)藍(lán)光。復(fù)雜得很?？匆谎劬皖^暈?！皨尅Ｄ氵@是畫啥呢？”媽媽笑笑?！皼]啥。
新型廚房除菌儀式。電視上學(xué)的?！卑职贮c頭?！皩Α３?。殺菌消毒?！绷帜纯疵簹庠睢?/p>
“那火怎么是綠的？”爸爸搓搓手?！霸罹呃匣恕；鹈绮徽?。我調(diào)調(diào)?！眿寢屪哌^來。
“快喝水。喝了上去睡。下午還考試呢?！彼サ顾?。正好擋住地上的圖案。林默接過水杯。
喝了一口。眼睛還往地上瞟。那圖案真復(fù)雜。他數(shù)學(xué)好。一眼看出里頭有幾何圖形。
有函數(shù)曲線。還有他從來沒見過的古怪結(jié)構(gòu)。這哪是除菌儀式？除菌要畫這么復(fù)雜的圖？
爸爸拍拍他肩膀?！翱烊ニｐB(yǎng)好精神考數(shù)學(xué)。”林默點點頭。端著水杯上樓。
走到樓梯拐角。他停了一下?；仡^看一眼。廚房門關(guān)上了。里頭燈還亮著。
他輕手輕腳走回去。把耳朵貼在門上。里頭有低低的說話聲。
的聲音：“……差點被發(fā)現(xiàn)……”爸爸的聲音：“……沒事……孩子睡了……”然后沒聲了。
林默等了一會兒。正要走。忽然看見門縫底下透出光來。不是普通的燈光。是藍(lán)白色的光。
很亮。很刺眼。像是閃電。但又不閃。就是一片亮。亮了一下。就沒了。廚房里徹底沒聲了。
林默回到自己房間。心里撲通撲通跳。他看看桌上的鬧鐘。十一點二十。
他記得下樓時看了一眼。是十一點十分。喝個水。說兩句話。最多五分鐘。怎么過了十分鐘？
他摸出手機(jī)看。也是十一點二十。怪事。他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看天花板。廚房除菌儀式？
煤氣灶老化？騙鬼呢。那圖案明明復(fù)雜得像數(shù)學(xué)題。那火苗綠得嚇人。還有那道光。
那快了的十分鐘。林默越想越睡不著。他想起語文考試時的事。那枚銅錢。那道符。
那個監(jiān)考老師。難道爸媽他們……他搖搖頭。不可能。爸媽都是普通人。爸爸在廠里上班。
媽媽在超市收銀。妹妹小學(xué)還沒畢業(yè)。能有什么特別的？可是……他忽然想起件事。
去年過年。全家回老家。奶奶家老房子漏雨。爸爸上去修。瓦片滑。爸爸腳下一滑。
從屋頂上掉下來。那可是三米高的屋頂。爸爸在空中翻了個身。輕輕落地。一點事沒有。
當(dāng)時大家都說爸爸運(yùn)氣好。林默也沒多想?，F(xiàn)在想想。那翻身的樣子。輕飄飄落地的樣子。
不像運(yùn)氣好。還有媽媽。有一次切菜切到手。血流了不少。媽媽拿紙擦了擦。第二天再看。
傷口沒了。一點疤沒有。媽媽說用的創(chuàng)可貼好。林默也沒懷疑。還有妹妹。上次學(xué)校運(yùn)動會。
她跑百米。跑著跑著摔了一跤。結(jié)果還跑了第一。比第二名快好多。老師說妹妹有天賦。
建議去體校。爸媽沒同意。這些事一件件想起來。林默心里越來越驚。難道全家都有問題？
就他一個人蒙在鼓里？他坐起來。從書包里拿出那枚銅錢。銅錢還是那樣。舊舊的。帶著銹。
他捏在手里。涼涼的。忽然。銅錢動了一下。像是輕輕震了震。林默嚇了一跳。差點扔出去。
他仔細(xì)看。銅錢又不動了。是錯覺嗎？他握著銅錢。心里亂糟糟的。下午還要考數(shù)學(xué)。
可他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看著窗外。天藍(lán)藍(lán)的。云白白的。世界還是那個世界。
又好像不是了。他想起語文考試時。那個監(jiān)考老師說的話?！耙?guī)矩就是規(guī)矩。
”難道這世界真有什么不一樣的規(guī)矩？而他們?nèi)叶贾?。就他不知道？林默躺回去?/p>
把銅錢放在胸口。涼意透過衣服。傳到皮膚上。他閉上眼睛。努力不去想那些事。先考試。
考完再說。他慢慢睡著了。做了個夢。夢見自己在考數(shù)學(xué)。題很難。他都不會做。
急得滿頭汗。忽然。桌上的筆自己動起來。在卷子上寫答案。寫得飛快。他抬頭看。
監(jiān)考老師是那個灰袍人。沖他點點頭。他嚇醒了。一看表。一點半。該起床了。他坐起來。
銅錢從胸口滑落。掉在床上。他撿起來。揣進(jìn)口袋。下樓吃飯。媽媽已經(jīng)做好了飯。
爸爸在看報。妹妹在玩手機(jī)。一切如常。“睡得好嗎？”媽媽問。端上來一盤炒雞蛋。
“還行?！绷帜f。爸爸放下報紙?！跋挛缈紨?shù)學(xué)。好好考。”妹妹頭也不抬?！案?。
給我?guī)еЧP回來。我的沒水了?！绷帜c點頭。吃飯。他偷偷看媽媽的手。昨天畫圖案的手。
干干凈凈。沒有一點熒光液的痕跡?？窗职?。爸爸在喝粥。呼嚕呼嚕響?？磸N房地面。
瓷磚干干凈凈。什么都沒有。煤氣灶的火苗是藍(lán)色的。正常的藍(lán)色。好像昨晚的一切都是夢。
但林默知道不是。他口袋里的銅錢硬硬的。提醒他那不是夢。他吃完飯。準(zhǔn)備去考試。
媽媽遞給他書包?！昂煤每?。”爸爸拍拍他肩膀。“別緊張。”妹妹終于抬頭?！肮P別忘了。
”林默點點頭。出門。太陽明晃晃的。照得人眼花。他走到小區(qū)門口。
回頭看了一眼自家窗戶。窗戶關(guān)著。窗簾拉著。他站了一會兒。轉(zhuǎn)身往學(xué)校走。
路邊有個賣冰棍的老太太。他經(jīng)常在她那兒買冰棍。今天他走過去。老太太沖他笑。
“考試??？”“嗯?！绷帜c頭?！敖o你個東西?！崩咸珡南渥永锾统鰝€東西。塞給他。
是個小木牌。上面刻著看不懂的花紋。“戴著。保你考好?！崩咸f。林默愣了下。
“多少錢？”“不要錢。”老太太擺擺手?！翱烊グ伞！绷帜懒酥x。把木牌揣進(jìn)口袋。
他走了幾步。回頭再看。老太太不見了。冰棍箱也不見了。像是從來沒出現(xiàn)過。
林默摸摸口袋。木牌還在。銅錢也在。他深吸一口氣。繼續(xù)往學(xué)校走。世界還是那個世界。
又好像不是了。他得好好考數(shù)學(xué)。然后。搞清楚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章：妹妹的習(xí)題冊林默考完數(shù)學(xué)回家。天還早，太陽明晃晃的。他家住三樓。老房子，
樓梯窄，墻皮有點掉。他拿鑰匙開門，吱呀一聲。“回來啦？”媽媽在廚房，探出頭。
“考得咋樣？”“還行。”林默說。他換了鞋，往自己屋里走?？蛷d里，
妹妹小滿趴在桌上寫作業(yè)。初中二年級，作業(yè)多。她皺著小眉頭，筆桿子咬得咯吱響。
林默走過去?！皩懯裁茨?？”“數(shù)學(xué)?！毙M頭也不抬?！坝憛捤懒??！绷帜π?。
他數(shù)學(xué)好，常教她。他拉把椅子坐下?！澳念}不會？”小滿指指本子。是一道幾何題，
畫得歪歪扭扭。林默看了看。不難。他拿過草稿紙，畫輔助線?！澳憧矗@樣，
連這里……”小滿湊過來看。頭發(fā)絲掃到林默胳膊，癢癢的。林默講完了。
小滿“哦”了一聲，低頭去寫。寫著寫著，又卡住了?！斑€是不會？”林默問?！安皇?。
”小滿有點煩。“這個破題，用‘清心訣’算起來快多了，非得一步步寫?！绷帜瑳]聽清。
“什么訣？”小滿一愣，忙說：“沒什么沒什么?！彼s緊劃掉幾個字，重寫。
林默覺得奇怪。他瞥見她的習(xí)題冊邊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小字。不像數(shù)字，倒像是什么符號，
曲里拐彎的?！斑@啥？”他指指。小滿一把捂住?！皼]啥！隨手畫的！”林默不信。
他趁她不注意，抽過本子?！案?！還我！”小滿急了，跳起來搶。林默舉高了看。
那一片符號，看著眼熟。有點像……像早上那銅錢上的紋路，還有點像那小木牌上的刻痕。
排列得很有規(guī)律，不像亂畫的?！斑@到底是什么？”林默問。小滿臉紅了。
“是……是學(xué)校教的冥想操圖譜！”“冥想操？”林默更糊涂了?！绑w育課還教這個？
”“哎呀就是……就是幫助集中注意力的！”小滿跺腳?！翱爝€我！”林默心里疑團(tuán)更大。
他翻到前面一頁，指著一道高三才學(xué)的奧數(shù)題?！斑@題你也會？你們初中就學(xué)這個？
”小滿眨眨眼?！斑@個?。亢芎唵伟?。你看，用這個‘聚靈式’一想，答案自己就出來了。
”她拿過筆，在本子空白處畫了幾個奇怪的符號，嘴里還念念有詞。然后唰唰幾下，
就把答案寫出來了。步驟全無，結(jié)果正確。林默呆了。這題他都會覺得有點繞。
“你這……跟誰學(xué)的？”“都說了是冥想操嘛！”小滿眼神躲閃?！案缒銌栴}真多！
”林默看著她，想起早上的事，想起口袋里的銅錢和木牌。他吸了口氣，裝作隨口問：“哎，
早上新聞?wù)f城東有異常能量波動，怪嚇人的，你知道咋回事不？”小滿正低頭收本子，
順口就答：“那不就是個筑基期的修士突破時沒穩(wěn)住，靈氣逸散了嘛，
有啥好大驚小……”話沒說完，她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林默，
全是驚慌?！笆病裁椿俊绷帜睦锟┼庖幌??！皼]！沒什么！
”小滿慌里慌張地跳起來，把桌上的書本文具一股腦全摟進(jìn)懷里?！拔易鳂I(yè)寫完了！
我回屋了！”她像只受驚的兔子，嗖地鉆進(jìn)自己房間，砰地關(guān)上門。林默一個人坐在客廳里。
廚房傳來媽媽炒菜的聲音，滋滋啦啦。窗外有小孩追跑打鬧的笑聲。
他慢慢拿起桌上小滿落下一張草稿紙。上面還留著那幾個古怪的符號。筑基期？靈氣逸散？
他摸摸口袋。銅錢冰涼，木牌粗糙。世界還是那個世界。炒菜的油煙味，樓下小孩的吵鬧聲，
都是平常的味道，平常的聲音?？捎终娴牟皇橇?。他得好好想想。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5章：陽臺上的渡劫林默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窗戶外面黑乎乎的，一點聲音也沒有。
他想著白天的事。小滿慌慌張張跑掉的樣子。草稿紙上那幾個奇怪的符號。筑基期。
靈氣逸散。他想不通。這都什么跟什么。廚房里媽媽炒菜的聲音好像還在耳邊。油煙味。
樓下小孩追著跑，笑得咯咯的。都是平常的日子?？煽诖锏你~錢是涼的。木牌有點扎手。
他嘆了口氣，閉上眼睛。迷迷糊糊的，好像要睡著了。突然——咔嚓！一聲巨響。打雷了。
林默一下子坐起來。屋里黑漆漆的。窗簾沒拉嚴(yán)，一道閃電劈過去，外面亮得嚇人。
又一聲雷。轟隆隆的，好像就在頭頂上炸開。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窗戶上，越來越密。
他揉揉眼睛，掀開被子下床。想去把窗戶關(guān)嚴(yán)點。趿拉著拖鞋走到窗邊，外面又是一道閃電。
亮光里，他看見對面陽臺上有個人影。林默嚇了一跳。誰?。看蟀胍沟?，站在雨里。
他瞇起眼睛仔細(xì)看。閃電又亮了一次。這回看清楚了。是他爸。穿著那件洗得發(fā)白的舊汗衫，
下面是條大褲衩。就站在陽臺正中間，淋著雨。兩只手舉著，不知道在干什么。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爸這是夢游了？他趕緊扒著窗戶往外看。雨太大了，嘩嘩的，看不真切。
又是一道閃電。亮得刺眼。這回他看清了。他爸兩只手中間，好像扯著一條亮閃閃的東西。
滋滋響，發(fā)著紫光。那紫光扭來扭去，像條蛇。最后全鉆進(jìn)了他爸另一只手里拿著的東西里。
那是個黑色的方塊。林默眨眨眼。那不是什么方塊。那是他爸的充電寶。兩萬毫安的，
平時總嫌重不愛帶?，F(xiàn)在，那條紫色的、滋滋響的“蛇”，正一頭扎進(jìn)充電寶的接口里。
充電寶上的指示燈，一下一下地閃著藍(lán)光。林默張著嘴，說不出話。這怎么回事？
他爸在給充電寶充電？用閃電？他覺得自己肯定還沒睡醒。他掐了自己一下。疼。不是夢。
這時候，他又看見一個人。是他媽。打著一把傘，從屋里走到陽臺上。雨那么大，
她身上一點沒濕。那把傘是透明的，好像不是真的傘，是一層薄薄的光，罩在她頭頂上。
雨水碰到那層光，就滑到一邊去了。他媽走到陽臺邊上，伸出手，在空中劃拉了幾下。
好像在做廣播體操。又不像。隨著她手指頭劃過去，陽臺周圍的空氣好像有點不一樣了。
微微發(fā)亮。像有個大玻璃罩子，悄悄地把整個陽臺扣在了里面。外面的雨聲、雷聲，
一下子小了很多。悶悶的。林默使勁聽著，才勉強(qiáng)能聽見一點。又一個小人影鉆出來。
是他妹，小滿。抱著她那個寶貝筆記本，還有一支筆。躲在媽媽那個光傘底下，探出個腦袋。
眼睛瞪得圓圓的，看著爸爸。小手飛快地在筆記本上寫著什么。閃電又亮了。
林默看見小滿的嘴在動。好像在念什么。雨聲小，他豎起耳朵聽。斷斷續(xù)續(xù)的，
飄進(jìn)來幾個字。
…第……一百零八次……模擬渡劫……數(shù)據(jù)……收集成功……”林默覺得自己呼吸停了一下。
模擬什么？渡劫？他好像被雷劈中了，愣在原地。動不了。腳底下好像踩了什么東西。
是他白天搬進(jìn)來的一盆茉莉花。放在窗根底下，晚上聞著香。他往后一退，腳一絆。咣當(dāng)！
花盆倒了。摔碎了。泥土撒了一地。聲音不大。但在這種時候，響得嚇人。陽臺上的三個人，
同時轉(zhuǎn)過頭。六只眼睛，齊刷刷地看向林默的窗戶。林默也看著他們。時間好像停了。
雨還在下。雷還在打。但陽臺上的三個人，一下子全不動了。下一秒。所有的光，唰的一下，
全沒了。那個透明的罩子。沒了。他媽手里那道光傘。沒了。他爸手里那條滋滋響的紫電蛇。
也沒了。充電寶上的藍(lán)燈，不閃了。雨聲嘩啦啦地又響起來，特別大聲。
他爸把充電寶揣進(jìn)褲兜里，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他媽把真的雨傘撐開，舉過頭頂。
小滿把筆記本藏在身后，眨巴著眼睛。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林默眼花了。他爸推開陽臺門，
走了進(jìn)來?！皢眩残牙?？”他爸笑著說，頭發(fā)還在滴水，“這雷打的，真嚇人。
”他媽也跟著進(jìn)來，收起了雨傘?！笆前?，好大的雨。你快去拿毛巾擦擦，別感冒了。
”小滿溜著邊想跑回自己屋?！罢咀??！绷帜f。聲音有點啞。三個人都站住了，看著他。
林默指著陽臺外面：“剛才……那是什么？”“什么是什么？”他爸一臉莫名其妙，
“我手機(jī)沒電了，充電寶也沒電，陽臺上信號好點，我等著收個重要郵件。
”“那閃電……”“哦，你說那個?。 彼止恍?，走過來拍拍林默的肩膀，
“嚇到了吧？我也嚇一跳！差點劈著我！咱家這避雷針，好像不太靈了，回頭得找人看看。
”避雷針？林默看著他爸?？粗羌裢傅呐f汗衫?？粗濕蒙夏莻€破了個小洞。
又看看他媽。她正拿著拖把，拖地上爸踩出來的水漬。再看看小滿。小滿把筆記本抱在胸前，
眼神躲躲閃閃?！鞍?，”林默慢慢地說，“你用閃電，給充電寶充電？”他爸愣了一下。
然后笑得更大聲了?！澳氵@孩子，睡迷糊了吧？說什么夢話呢！”他揉揉林默的頭發(fā)，
“快回去睡覺，明天還得早起呢。”小滿偷偷沖林默吐了吐舌頭，嗖一下鉆回自己房間，
關(guān)上了門。他媽拖完地，走過來，摸摸林默的額頭。“不燒啊?！彼÷曕止?，
“是不是學(xué)習(xí)太累了？快回去躺著，媽給你熱杯牛奶。”林默回到自己床上。躺著。
聽見廚房里微波爐嗡嗡響的聲音。聽見他爸在衛(wèi)生間用吹風(fēng)機(jī)吹頭發(fā)。
聽見小滿房間里極輕微的、咔噠一聲，像是鎖上了抽屜。一切都那么正常。平常極了。
他抬起手，看著自己的指尖。剛才太震驚，指甲掐進(jìn)了手心，現(xiàn)在有幾個淺淺的月牙印。
不是夢。絕對不是。他翻了個身，面對墻壁。墻那邊，是小滿的房間。筑基期。靈氣逸散。
模擬渡劫。數(shù)據(jù)收集。這些詞在他腦子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他慢慢地、慢慢地吸了一口氣。
又慢慢地吐出來。牛奶喝完了。杯子放在床頭柜上。雨好像小了。雷聲遠(yuǎn)了。他閉上眼睛。
這一次，他知道。有些東西，真的不一樣了。第6章：祖?zhèn)餍疫\(yùn)符的秘密林默坐在考場里。
這是最后一門了?？纪辏徒夥帕?。筆在答題卡上涂著圈。一個又一個。黑乎乎的。
教室里安靜得很。只有筆尖劃紙的沙沙聲。還有呼吸聲。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桌子在晃。
輕輕的。他抬頭看了看。監(jiān)考老師也皺了皺眉。然后，整個教室猛地一抖！
像是被人從底下踹了一腳。燈管嘩啦啦地響。頭頂?shù)牡鯚糸_始搖。左一下，右一下。
“地震了！”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教室里頓時亂了。桌子歪了，椅子倒了。
有人往桌子底下鉆。林默沒動。他看著那盞大吊燈。它晃得最厲害。像秋千。
又一陣更猛的晃動！吊燈的鐵鏈子發(fā)出嘎吱一聲怪響。然后，它掉下來了。直直地，
朝著他前排一個女生的頭頂砸去。那女生嚇傻了。抱著頭，一動不動。林默也來不及想。
他伸手就去抓筆袋——也不知道為啥要抓筆袋?？蛇€沒等他碰到。筆袋自己動了。
拉鏈唰一下自己開了。一道黃光飛出來。是那枚銅錢。他爸給他的，說是太爺爺傳下來的，
保平安。銅錢滴溜溜轉(zhuǎn)著。飛得不高，就在半空。它一下子定住了。然后，
嗡——發(fā)出一圈柔和的金光。金光散開，變成一個圓圓的八卦圖。虛虛的，透明的。
正好擋在那女生和吊燈中間。吊燈砸下來了。砰！聲音很大。但沒砸到人。
它被那層薄薄的金光托住了。停在那里。離女生的頭皮就差幾厘米。光暈蕩了一下。像水波。
吊燈慢慢滑到一邊，咣當(dāng)?shù)粼诘厣?。碎了。金光閃了閃，縮回銅錢里。銅錢也不轉(zhuǎn)了，
啪嗒一聲，掉回林默的筆袋里。拉鏈自己又拉上了。一切都安靜了。地震好像也停了。
所有人都看著林默?？粗墓P袋?？粗厣纤榈舻臒?。那個監(jiān)考老師眼鏡都滑到鼻尖了。
他張著嘴，手指著林默的筆袋，抖啊抖?！白o(hù)…護(hù)道法器！”他聲音都變了調(diào)。
林默沒聽見老師說什么。他腦子里嗡的一聲。好像有東西炸開了。好多字。好多圖。
密密麻麻，往他腦袋里擠。是那銅錢上的紋路。他以前總覺得那像是銹蝕的痕跡，
亂七八糟的?？涩F(xiàn)在，他看清楚了。那根本不是銹。那是一個個字。小得不能再小。
排列得整整齊齊。最上面一行，
他認(rèn)出來了——《五年高考三年模擬》下面還有小字：修真整合精華版。他傻眼了。
這都什么跟什么？可那些信息不管他傻不傻眼，還在往里灌。數(shù)學(xué)公式變成了陣法圖解。
語文古詩詞注解變成了心法口訣。英語語法規(guī)則變成了符咒結(jié)構(gòu)解析。
物理定律變成了煉體基礎(chǔ)?；瘜W(xué)方程式變成了煉丹入門……全是高考的東西。又全不是。
他好像一下子全明白了。又好像更糊涂了。監(jiān)考老師走過來。腳步有點飄。他扶了扶眼鏡，
看著林默。眼神復(fù)雜得很。“你……”老師說了個字，又停住了。他彎腰，
把林默的筆袋拿起來。掂了掂?！翱纪暝嚒崩蠋熉曇魤旱土诵??！皝磙k公室一趟。
”他把筆袋放回桌上。手有點抖?！岸蓟刈唬 彼鋈惶岣呗曇?，對著全班喊。
“繼續(xù)考試！沒事了！”同學(xué)們慢慢挪回座位。不時回頭看看林默。眼神里全是好奇，
還有一點怕。那個被救的女生，臉白白的。她轉(zhuǎn)過頭，小聲對林默說了句“謝謝”。
聲音還有點顫。林默點點頭。他沒說話。他腦子里還在過那些東西。他拿起筆?？粗碜印?/p>
奇怪了。那些題……他好像不用想了。答案自己就冒出來了。清晰得很。不只是答案，
連出題人為啥要這么出，考點是啥，陷阱在哪，全都清清楚楚。他唰唰地寫。
筆都快飛起來了?？荚嚱Y(jié)束的鈴響了。他剛好寫完最后一個字。他交了卷。收拾東西。
筆袋有點沉。他走出教室。太陽明晃晃的。刺眼。他捏著筆袋。
那枚銅錢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里面。好像剛才啥也沒發(fā)生。他想起來老師的話。辦公室得去一趟。
可他更想回家。問他爸。這銅錢到底怎么回事。太爺爺傳下來的？保平安？
這保的哪門子平安？這都快趕上奧特曼了。他搖搖頭。笑了。又趕緊忍住。
路上都是考完試的學(xué)生。嘰嘰喳喳的。解放了，都高興。他看著那些人。忽然覺得有點陌生。
他們知道嗎？這個世界，好像不是看起來那樣。他摸了摸筆袋里的銅錢。硬硬的，涼涼的。
他知道。有些東西，藏不住了。從他筆袋里飛出來的那一刻。就再也回不去了。
第7章：攤牌之夜林默到家的時候，天還沒黑透。他推開門。家里靜悄悄的。桌上擺著菜，
用紗罩罩著。他媽在廚房里洗東西。水嘩嘩地響。他爸坐在沙發(fā)上看報紙。戴著老花鏡。
他妹在自己屋里寫作業(yè)。門關(guān)著。一切都和平時一樣。平常得很。林默換了鞋。
走到客廳中間。站住了。他從筆袋里掏出那枚銅錢。放在茶幾上。咚的一聲。很輕。“爸。
”他叫了一聲。他爸從報紙上抬起頭。推了推眼鏡?！盎貋砝?？”“考得咋樣？
”林默沒接這話。他指著那銅錢?！敖裉炜荚嚨臅r候?！薄八w起來了。
”“還把監(jiān)考老師的鋼筆給劈了。”水聲停了。他媽從廚房探出頭來。手里還拿著根黃瓜。
他妹的房門開了一條縫。一只眼睛在門縫里亮著。他爸把報紙折起來。放在一邊。摘了眼鏡。
搓了把臉?！暗降走€是沒藏住。”他媽走過來。在圍裙上擦擦手。
“老林……”她聲音有點發(fā)虛。他爸?jǐn)[擺手?！昂⒆邮肆?。”“也該知道了。
”屋里更靜了。能聽見冰箱嗡嗡的響聲。他爸指著銅錢。“這不是太爺爺傳的。
”“是我的本命劍?！薄敖小@蟄’?！薄捌綍r閑著沒事?！薄熬妥兂摄~錢樣子。
”“給你帶著玩?！绷帜ＵＱ邸！氨久鼊Γ俊薄班??！彼贮c頭。
“我是修真界最能打的那個?！薄八麄兘形覄ο?。”“現(xiàn)在在電網(wǎng)上班?！薄翱偣こ處?。
”“主要負(fù)責(zé)用雷法調(diào)峰填谷?！薄跋奶煊秒娋o張?！蔽揖投嗾悬c雷云?！薄岸炀蜕冱c。
”林默張著嘴。沒說出話。他媽接過去?！拔沂钱嫹??！薄胺嚧笞趲?。
”“現(xiàn)在在會計師事務(wù)所?！薄白詴嫀煛！薄澳切┵~本?！薄拔铱粗樠鄣摹?/p>
”“就畫個聚財符?！薄安豁樠鄣摹！薄熬彤媯€破財符?！薄巴`的。”他妹從門里擠出來。
抱著個數(shù)學(xué)練習(xí)冊?！拔沂窍勺疝D(zhuǎn)世?！薄吧陷呑庸苄切沁\(yùn)行的?！薄艾F(xiàn)在當(dāng)數(shù)學(xué)課代表。
”“三角函數(shù)?！薄霸谖已劾锞褪切擒増D?！薄昂唵蔚煤堋！绷帜纯催@個?？纯茨莻€。
他爸。他媽。他妹。劍仙。符師。仙尊。他一屁股坐在沙發(fā)上。沙發(fā)軟得很?！盀樯恫m著我？
”他媽坐過來。摸他頭?！澳悴皇切拚娴牧?。”“天生絕靈之體?！薄案惺懿坏届`氣。
”“也練不了功?！彼贮c頭?！拔覀冊囘^好多回?！薄敖o你喂丹藥?！薄巴低到o你傳功。
”“都沒用?！薄澳闳龤q那年?！薄拔夷脛饨o你梳頭?！薄澳闵陡杏X沒有。
”“還嫌我手重?！彼貌遄臁！案??！薄澳阌洸挥浀??！薄坝谢啬惆l(fā)燒。
”“媽給你熬的藥?！薄捌鋵嵤蔷呸D(zhuǎn)還魂丹?！薄鞍钟萌琳婊鸺宓??！绷帜肫饋砹恕?/p>
那藥黑乎乎的?？嗟靡Ｋ阑畈豢虾?。最后還是灌下去的。
“那我們家……”他指指屋頂。“這房子？”“我布的陣?！彼麐屨f?！熬垤`陣。
”“外面看不出來?！薄袄镱^靈氣足得很。”“你呼吸的都是精華?！薄翱上阄詹涣?。
”他爸指指電視?！澳鞘顷惶扃R?！蹦芸慈缧侣劇！北涫呛窆住！薄氨ｕr效果好。
”空調(diào)是冷暖二氣瓶?！薄岸臎??！绷帜躲兜?。所以。他不是普通家庭的孩子。
他是……修仙大家庭里的……凡人？“那我高考……”他忽然想起來。
“你們是不是……”三人齊刷刷搖頭。“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他爸正色道：“高考是天下第一大陣。”“監(jiān)考老師都是巡查使?！薄罢l敢作弊？
”“那銅錢是自己醒的?！薄安魂P(guān)我的事?！彼麐屟a(bǔ)充：“你要是有靈根。
”“我們早就教你修仙了。”“何必受這個罪？”“天天做題?！薄鞍镜桨胍?。
”他妹小聲說：“哥?！薄澳隳莻€錯題本?！薄拔彝低到o你畫過智慧符?！薄昂孟褚矝]用。
”林默坐在那。消化了好一會兒。最后他問：“那我現(xiàn)在怎么辦？”他爸拍拍他肩膀。
“該咋辦咋辦?！薄吧洗髮W(xué)?！薄罢夜ぷ?。”“結(jié)婚生孩子?！薄拔覀冏o(hù)著你。
”“保你平平安安一輩子。”林默低頭?？茨敲躲~錢。它安安靜靜地躺在茶幾上。
像個普通的銅錢。他知道。什么都不一樣了。從他拿出銅錢的那一刻。就回不去了。
他拿起銅錢。握在手心。涼涼的?！俺燥埌伞！彼f。“菜要涼了?！彼膫€人圍坐一桌。
西紅柿炒蛋。青椒肉絲。拍黃瓜。紫菜湯。普通的家常菜。林默吃著。
忽然問：“這米……”他媽笑了。“靈田種的?！薄澳惆钟H自種的?！薄坝脛獬荨?/p>
”“雷法防蟲?！绷帜抢豢陲垺＝懒私??！笆峭ο愕??！彼脢A了塊雞蛋?！案?。
”“你別怕?！薄耙院笪艺种??！薄罢l欺負(fù)你?！薄拔易屗麛?shù)學(xué)考零分。”他爸瞪她一眼。
“別胡鬧。”林默吃著飯。沒再說話。他知道他們是好意?？伤睦飷瀽灥?。像堵了團(tuán)棉花。
吃完飯。他回自己屋。關(guān)上門。書桌上堆著復(fù)習(xí)資料。五年高考三年模擬。真題匯編。
筆記錯題本。他拿起一本。翻了幾頁。密密麻麻的字。公式。圖表。他忽然覺得。
這些曾經(jīng)看得比天還大的東西?，F(xiàn)在好像……有點輕飄飄的。窗外月亮升起來。亮堂堂的。
他推開窗。深吸一口氣。什么也感覺不到。沒有靈氣。沒有波動。只有晚風(fēng)。涼絲絲的。
他握緊銅錢?！绑@蟄?！彼÷暯?。銅錢一動不動。躺在他手心里。安安靜靜。
也許白天只是錯覺。也許是他眼花了?？伤啦皇?。他看得真真的。那銅錢飛起來。
亮得像個小太陽。把鋼筆劈成兩半。他嘆口氣。把銅錢放在枕頭底下。脫衣服。躺下。
睡不著。睜著眼看天花板。過了一會兒。門輕輕開了。他媽走進(jìn)來。坐在床邊。摸他額頭。
“難受？”林默搖頭?！熬褪怯悬c……不知道咋整?！彼麐屳p輕拍他。像小時候那樣。
“別想太多?！薄澳氵€是你?！薄拔覀冞€是一家人?！薄昂鸵郧耙粯??！薄安灰粯?。
”林默說?！澳銈兌紩w。”“我不會?！彼麐屝α?。“飛有啥好的？”“飛累了還得下來。
”“不如走路踏實?！彼o林默掖掖被角。“睡吧。”“明天媽給你包餃子?！薄叭r餡的。
”“你最愛吃的?！彼鋈チ恕］p輕帶上門。林默閉上眼。還是睡不著。枕頭底下的銅錢。
忽然動了一下。很輕。像心跳。他一骨碌坐起來。掏出銅錢。對著月光看。
銅錢靜靜地躺在他手心里。好像剛才只是他的錯覺。他看了好久。
最后小心地把它塞回枕頭底下。躺回去。這回睡著了。夢里。他看見一把劍。亮閃閃的。
在天上飛。劃出一道道金光。他在地上跑。追著劍跑。可怎么也追不上。那劍越飛越高。
越飛越遠(yuǎn)。最后變成一個小點。消失在云里。他站在原地。抬頭看著天。天上什么都沒有。
只有藍(lán)藍(lán)的天。白白的云。他低下頭?？匆娮约菏掷镂罩躲~錢。涼涼的。硬硬的。
他握緊它。繼續(xù)往前走。路還長著呢。第8章：萬象推演覺醒林默從床上坐起來。天還沒亮。
外面在下雨。嘩啦嘩啦的。他想起昨晚的夢。那把劍。飛得老高。他怎么追也追不上。
他摸摸枕頭底下。銅錢還在。涼涼的。他穿上衣服。輕手輕腳走出房間?？蛷d里沒人。
爸媽房門關(guān)著。他走到廚房。想倒杯水喝。聽見爸媽在屋里說話。
“這次高考……”是媽的聲音?！胺判模宜氵^了。”爸說?！澳苌锨灞眴幔俊薄安恢?。
”“那……”“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绷帜驹趶N房門口。手里拿著水杯。水都沒倒。
他慢慢走回自己房間。關(guān)上門。坐在床上。原來是這樣。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什么高考。
什么努力。都是算好的。他站起來。拉開抽屜。拿出準(zhǔn)考證?？戳丝础Ｓ秩踊厝?。他打開門。
走出去。雨下得更大了。他也沒打傘。媽從屋里出來?！澳?，這么早去哪？”他不說話。
繼續(xù)往外走。爸也出來了。“怎么了這是？”他還是不說話。拉開門。走進(jìn)雨里。雨真大啊。
打在臉上生疼。衣服很快就濕透了。他在雨里跑。也不知道往哪跑。就是不想停。街上沒人。
只有雨聲。嘩啦嘩啦的。他跑到河邊。河水漲了。黃黃的。流得很快。他站在河邊?？粗?/p>
心里空空的。天上打雷了。轟隆隆的。一道閃電劈下來。亮得刺眼。他抬頭看天。
又一道閃電。正正打在他身上。他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醒來的時候。雨停了。
天晴了。他躺在地上。身上干干的。好像沒淋過雨。他坐起來。看看四周。還是那個河邊。
但又不一樣了。他看見空氣里有東西。一條條的。亮亮的。在飄來飄去。他眨眨眼。還在。
他伸手去摸。摸不著。但能看見。他站起來。往前走。那些亮條條跟著他動。
他走到一棵樹旁邊。看見樹周圍也有亮條條。一圈圈的。繞著樹轉(zhuǎn)。他抬頭看天。天上也有。
密密麻麻的。像一張大網(wǎng)。他明白了。這是靈氣。以前看不見。現(xiàn)在看見了。
他想起物理課學(xué)的。力的作用。能量的流動。這些靈氣。好像也一樣。有方向。有規(guī)律。
他試著用手比劃。像畫電路圖一樣。那些靈氣跟著他的手動。有意思。他往前走。
看見河邊有個小亭子。亭子頂上有個八卦圖。他走過去看。八卦圖在轉(zhuǎn)。慢慢的。
他想起數(shù)學(xué)課學(xué)的。函數(shù)。幾何。這八卦圖轉(zhuǎn)的角度。好像正弦曲線。他伸出手指。
在空中畫了個函數(shù)圖像。亭子上的八卦圖轉(zhuǎn)得快了些。真有意思。他繼續(xù)往前走。
走到一座橋底下。橋洞里有個人在睡覺。蓋著報紙。他看見那個人周圍也有靈氣。
但是灰色的。不動。他想起生物課學(xué)的。新陳代謝。能量轉(zhuǎn)換。這個人。大概是生病了。
他搖搖頭。繼續(xù)走。走到大街上。人多了起來。他看見每個人周圍都有靈氣。顏色不一樣。
形狀也不一樣。有個老太太拎著菜籃子。周圍的靈氣是綠色的。很柔和。
有個年輕人邊走邊看手機(jī)。周圍的靈氣是藍(lán)色的。一跳一跳的。還有個小孩在吃冰淇淋。
周圍的靈氣是粉色的。轉(zhuǎn)著圈圈。真好玩。他走到學(xué)校門口。高考考場就在這里。
他看見考場大樓周圍靈氣特別濃。金色的。像個大罩子。他瞇起眼睛仔細(xì)看。
那些靈氣在流動。有進(jìn)有出。像呼吸一樣。他想起歷史課上學(xué)過的。古代科舉。龍門陣。
原來高考考場也是個陣法。他笑了。原來如此。原來知識可以這么用。數(shù)學(xué)可以算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