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被送到市里最好的醫(yī)院,我也跟著去了。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我需要在醫(yī)院做一個全面的身體檢查,這是解救程序的一部分。
在醫(yī)院的走廊里,我遇到了一個看起來很權威的中年男人,他穿著警服,肩膀上的警銜顯示他職位不低。
"你就是林曉雨?"他主動和我打招呼。
"是的。"
"我是市局的趙副局長,沈墨的上級。"他伸出手,"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我們可能就要失去一個好警察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做了我應該做的。"
"聽說你對那一帶的地形很熟悉,這次能找到沈墨,全靠你帶路。"趙副局長的眼中閃過一絲思考,"你有沒有想過,等安頓好之后,來我們局里工作?"
我愣了一下:"工作?"
"對,你對山區(qū)地形熟悉,又有一定的醫(yī)療常識,可以考慮做我們的顧問。當然,具體的工作內(nèi)容我們可以慢慢商量。"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身后有人說話:"老趙,你這是挖墻腳啊。"
回頭一看,是沈墨的主治醫(yī)生走過來了,他身后跟著幾個護士。
"沈隊長的情況怎么樣?"趙副局長關心地問。
"手術很成功,子彈已經(jīng)取出來了。不過需要好好休養(yǎng),至少一個月不能做劇烈運動。"醫(yī)生說,"對了,林小姐,沈隊長要見你。"
我跟著醫(yī)生來到病房,沈墨正半靠在病床上,左肩膀包得像個粽子,但精神看起來還不錯。
"感覺怎么樣?"我問。
"死不了。"沈墨的回答還是這么冷淡,但我已經(jīng)習慣了他的說話方式。
房間里還有幾個警察在做匯報,我準備退出去,但沈墨叫住了我:"你留下,這些事你也有權知道。"
我只好重新坐回椅子上。
"根據(jù)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一個警察說,"這個人口拐賣組織的規(guī)模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得多。他們不只是拐賣婦女,還涉及器官買賣、制毒、軍火走私等多項犯罪。"
"首腦是誰?"沈墨問。
"還在調查中,但可以確定的是,這個人在當?shù)睾苡袆萘?,甚至可能有政府?nèi)部的保護傘。"
沈墨皺了皺眉:"你是說內(nèi)部有內(nèi)鬼?"
"很有可能。昨晚的行動,對方明顯早有準備。如果不是有內(nèi)部消息,他們不可能算得這么準。"
聽到這些,我心里很不安。如果真的有內(nèi)鬼,那豈不是說,即使李家被抓了,我們這些受害者還是不安全?
似乎看出了我的擔心,沈墨對我說:"別怕,在這個案子徹底結案之前,我們會保護好每一個受害者的。"
"可是你現(xiàn)在自己都自身難保。"我忍不住說。
沈墨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雖然只是一個很淺的弧度,但整個人都顯得溫和了很多。
"你在擔心我?"
我臉紅了:"我...我是說,你都受傷了,怎么保護我們?"
"放心,我只是暫時不能出外勤,但腦子還好使。"沈墨說,"而且,我有個提議。"
"什么提議?"
"你愿意幫助我們徹底摧毀這個犯罪組織嗎?"
我震驚地看著他:"你是說...讓我當臥底?"
"不是臥底,是協(xié)助調查。"沈墨認真地說,"你在山里生活了五年,對那一帶的情況非常了解。而且,你救過我的命,我信任你。"
房間里的其他人都看著我,等待我的回答。
說不緊張是假的,但我更多的是憤怒。這五年來,我受盡了折磨,現(xiàn)在終于有機會為自己和其他受害者討回公道,我怎么能退縮?
"我愿意。"我堅定地說,"但我有個條件。"
"什么條件?"
"我要親手抓住那些人販子的首腦。"
沈墨深深地看著我,然后點了點頭:"好,但你必須嚴格按照我們的安排行動,不能逞英雄。"
接下來的幾天,我一邊在醫(yī)院做身體檢查,一邊配合警方做詳細的調查。他們需要我提供這五年來見過的每一個可疑人物的信息,包括他們的外貌、說話方式、行為習慣等等。
在這個過程中,我也逐漸了解了這個犯罪組織的可怕。他們不只是在我們那個山區(qū)活動,而是有一個龐大的網(wǎng)絡,涉及好幾個省份。被他們拐賣的婦女,有的被賣給山區(qū)農(nóng)民當媳婦,有的被強迫從事非法活動,還有一些...
"還有一些怎么了?"我問負責詢問的女警察。
她猶豫了一下,然后說:"還有一些被用來做器官移植的供體。"
我感覺血液都凝固了。如果不是運氣好被賣給了李家,我會不會也...
"別想太多。"女警察安慰我,"你已經(jīng)安全了,我們不會讓這種事再發(fā)生。"
但我知道,只要這個組織的首腦還逍遙法外,就會有更多無辜的女孩遭受和我一樣的命運。
第五天的時候,沈墨的傷勢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很多。他堅持要出院,理由是在醫(yī)院里不方便工作。
"醫(yī)生說你至少要住院一周。"我勸他。
"醫(yī)生說的不一定對。"沈墨已經(jīng)開始穿衣服了,"而且,有新情況了。"
"什么新情況?"
沈墨遞給我一張照片:"認識這個人嗎?"
照片上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長得很普通,但眼神很陰狠。我仔細看了看,覺得有些眼熟。
"我好像見過他。"我說,"但記不清在哪里見過了。"
"他叫黃大強,是這一帶有名的黑老大。我們懷疑他就是這個人口拐賣組織的首腦。"
我的心跳得很快:"那...那怎么抓他?"
"這就是問題所在。"沈墨的表情很凝重,"他在當?shù)亟?jīng)營了十幾年,根深蒂固,而且很可能有保護傘。想要抓住他,必須掌握確鑿的證據(jù)。"
"那我能做什么?"
沈墨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不忍:"你能做的事很多,但也很危險。如果你改變主意,現(xiàn)在退出還來得及。"
我搖頭:"我不會退出的。這些人毀了我的青春,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好。"沈墨點點頭,"那我們現(xiàn)在就開始制定計劃。"
從醫(yī)院出來后,我們沒有回警察局,而是去了一個秘密的安全屋。這是一個位于市郊的小別墅,外表很普通,但里面的設備很先進。
"這里是我們專門用來處理特殊案件的地方。"沈墨給我介紹,"在這個案子結束之前,你就住在這里。"
除了我和沈墨,還有另外三個警察住在這里。其中一個是技術專家,負責各種電子設備;一個是情報分析員,負責收集和分析信息;還有一個是行動專家,負責制定具體的作戰(zhàn)方案。
"根據(jù)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情報分析員小李說,"黃大強最近很活躍。他似乎在籌劃什么大動作,頻繁和外地的人接觸。"
"什么樣的大動作?"我問。
"還不清楚,但很可能和人口拐賣有關。我們聽到風聲,說他要'進一批新貨'。"
聽到"新貨"這個詞,我惡心得想吐。在這些人眼里,我們這些被拐賣的女性就是貨物,可以隨意買賣的商品。
"我們的計劃是這樣的,"行動專家老張說,"讓林小姐重新回到那個山區(qū),以尋找失蹤姐妹為名義,接觸黃大強的手下,爭取打入他們內(nèi)部。"
"太危險了。"我還沒說話,沈墨就反對了,"她剛剛脫險,現(xiàn)在讓她再回去,萬一被認出來怎么辦?"
"這確實是個問題。"老張承認,"但這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林小姐對當?shù)厍闆r熟悉,而且她的身份很合適——一個尋找失蹤姐妹的女孩,不會引起太多懷疑。"
我看著爭論中的幾個人,心里已經(jīng)有了決定:"我愿意去。"
"你確定?"沈墨嚴肅地看著我。
"確定。"我點頭,"但我有個要求。"
"什么要求?"
"如果真的遇到危險,你要第一時間來救我。"
沈墨愣了一下,然后說:"這是當然的。我們不會讓任何一個協(xié)助調查的人受到傷害。"
"不。"我搖頭,"我要的不是'你們',是'你'。"
房間里突然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著我和沈墨。
沈墨的臉上閃過一絲復雜的表情,最后他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
三天后,我重新回到了那個令我恨之入骨的山區(qū)。
只不過這次不一樣,我不再是被人買賣的貨物,而是帶著任務來的。雖然心里還是害怕,但更多的是憤怒和決心。
按照計劃,我住在鎮(zhèn)上的一個小旅館里,以尋找失蹤姐妹為名四處打聽。這個姐妹當然是虛構的,但我的表演必須足夠真實,才能騙過那些老奸巨猾的人販子。
"老板,我想問問,你們這里有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我拿著一張精心制作的照片給旅館老板看。
照片上的女孩看起來和我有三分相似,是技術專家小李用電腦合成的。
旅館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女人,她接過照片仔細看了看:"這是你妹妹?"
"對,她三年前失蹤了,最后有人說在這一帶見過她。"我裝出很擔心的樣子,"我們?nèi)叶伎旒悲偭恕?
"哎呀,這年頭拐賣婦女的事太多了。"老板娘嘆氣,"前些年這一帶抓了不少人販子,但現(xiàn)在又開始猖狂了。"
"您知道誰在干這種事嗎?"我小心地試探。
老板娘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后才壓低聲音說:"聽說是黃大強那伙人干的。不過這種事,我們這些老百姓惹不起,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黃大強!這個名字讓我心跳加速,但我努力保持冷靜:"這個黃大強在哪里能找到?"
"別去找他!"老板娘嚇了一跳,"那是吃人不吐骨頭的主兒,你一個小姑娘去了就是送死。"
"可是我妹妹..."
"就算你妹妹真的在他手里,你去了也救不回來,只會搭上自己的命。"
我裝出很絕望的樣子,眼淚都擠出來了:"那我該怎么辦?我不能就這樣放棄我妹妹。"
老板娘看我哭得可憐,心軟了:"要不...要不你去找王大哥問問?"
"王大哥?"
"王建軍,鎮(zhèn)上開修車鋪的。他以前也干過那種事,但現(xiàn)在洗手不干了,人還算不錯。你找他打聽打聽,說不定能有消息。"
這是一個突破口!我連忙問了王建軍的地址,然后假裝去休息,實際上立刻聯(lián)系了沈墨。
"王建軍?"沈墨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我們查查這個人的底細。"
等了大概半個小時,沈墨的聲音再次響起:"查到了。王建軍,38歲,十年前因為參與拐賣婦女罪被判過三年有期徒刑。出獄后在鎮(zhèn)上開了個修車鋪,表面上很老實,但我們懷疑他還在暗中從事相關活動。"
"那我去接觸他?"
"小心點,不要暴露身份。記住,你只是一個尋找妹妹的普通女孩。"
我深呼吸了幾次,然后走向王建軍的修車鋪。
修車鋪在鎮(zhèn)子的邊緣,是一個很簡陋的鐵皮房子。我走進去的時候,一個滿身油污的中年男人正在修車。
"請問您是王大哥嗎?"我怯生生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