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點的梧桐巷，正是下班潮最擁擠的時候。昏黃的路燈剛亮起，就被裹挾著飯菜香的晚風(fēng)揉成一片暖融融的光暈。林清婉背著洗得發(fā)白的吉他包，在巷口那棵老梧桐樹下站定，指尖剛碰到吉他弦，就有路過的大媽探頭：“小姑娘，今天還唱《巷尾》不？昨兒我家孫子聽了，吵著要學(xué)吉他呢！”
她咧嘴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嗓音清亮得像剛剝開的橘子：“唱！不過大媽您可得幫我盯著點，別一會兒又來‘紅袖章’同志逮我??！”
這話剛落，就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穿著藏青色制服的老周警官揣著保溫杯，慢悠悠地走過來，無奈地?fù)u搖頭：“林清婉，你這嗓子穿透力比我家老式收音機(jī)還強(qiáng)，三樓王大爺說你再唱，他那血壓儀都要爆了。”
林清婉手上的撥片頓了頓，卻沒放下吉他。她抬頭看了看老周警官，又掃了眼圍過來的幾個年輕路人，眼睛亮晶晶的：“周警官，王大爺上周還說我唱得比戲曲頻道好聽呢，怎么今兒就變卦了？是不是您想蹭我首歌，不好意思開口??？”
圍觀的人都笑了，老周也被逗樂，伸手點了點她：“你這丫頭，嘴比抹了蜜還甜。但規(guī)定就是規(guī)定，再唱下去，我可真要帶你回所里喝茶了?！?/p>
原以為林清婉會像往常一樣，收拾東西換個地方，可今天她卻偏著頭，手指在吉他弦上輕輕撥了個和弦，清脆的聲音瞬間壓過了巷子里的嘈雜。“周警官，我唱首《不被定義的風(fēng)》，就一首。您聽著，要是覺得還擾民，我跟您走，絕不含糊?！?/p>
沒等老周反應(yīng)，她的歌聲就飄了出來。不同于之前唱的市井小調(diào)，這次的旋律帶著股不服輸?shù)膭艃?，歌詞里 “我是穿堂風(fēng)，偏要撞破南墻縫”“別人說的框，我偏要拆個空”，配上她極具辨識度的煙嗓，竟讓路過的人都停下了腳步。有人掏出手機(jī)開始錄像，老周的手抬了又抬，最終還是沒打斷 —— 他活了五十多年，第一次覺得 “擾民” 的聲音，能這么打動人。
可偏偏這時，三樓的王大爺拄著拐杖在陽臺喊：“小丫頭片子，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對！我這心臟病要犯了！”
老周沒辦法，只能走上前，拍了拍林清婉的肩膀：“丫頭，跟我走吧，王大爺那邊我得有個交代?！?/p>
林清婉倒也干脆，收起吉他就跟在老周身后。路過的路人還在議論，有人把剛才錄的視頻發(fā)了朋友圈，配文：“梧桐巷歌姬被帶走了，這嗓子不火天理難容！”
派出所里，值班的年輕民警看到老周帶了個小姑娘進(jìn)來，還以為是走失的，剛要遞水，就聽林清婉說：“警官同志，我不是壞人，就是唱歌太好聽，‘吵’到別人了。”
這話把值班民警逗樂了，老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少貧嘴，給你家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你?！?/p>
林清婉卻搖搖頭，從吉他包里掏出個筆記本，翻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頁：“周警官，我爸媽在城郊開面館，這會兒正是忙的時候，我不想麻煩他們。要不這樣，我再唱首歌，就當(dāng)給所里的同志們解解乏，你們要是覺得行，就別讓我爸媽跑一趟了，成不？”
老周剛想拒絕，所長從辦公室里出來，聽到這話，饒有興致地說：“哦？還有這本事？那我倒要聽聽，能讓老周‘特殊對待’的歌聲，到底有多好聽。”
林清婉眼睛一亮，抱著吉他就走到派出所大廳中央。這會兒正是所里最清閑的時候，幾個民警都圍了過來。她深吸一口氣，手指撥動琴弦，這次唱的是首慢歌，叫《我的小小戰(zhàn)場》，歌詞里寫著她從十五歲就開始在街頭唱歌的經(jīng)歷，寫著她被人扔過礦泉水瓶，寫著她熬夜寫歌卻沒人認(rèn)可的委屈，可最后一句 “我還沒認(rèn)輸，我的戰(zhàn)場才剛開幕”，卻唱得格外堅定。
大廳里靜悄悄的，連打印機(jī)的聲音都停了。所長聽完，忍不住鼓掌：“好！這歌，唱到人心坎里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匆匆走進(jìn)派出所，手里拿著手機(jī)，臉上滿是焦急。他看到大廳中央的林清婉，眼睛突然亮了，快步走過去，遞出名片：“你好，我是程遠(yuǎn)，星途娛樂的經(jīng)紀(jì)人。我剛在網(wǎng)上刷到你的視頻，你這嗓子，太有潛力了！”
林清婉接過名片，看了眼上面的頭銜，挑了挑眉：“經(jīng)紀(jì)人？你不是來抓我的吧？我可就唱了兩首歌，沒犯法啊?！?/p>
程遠(yuǎn)被她的反應(yīng)逗笑了，原本的焦急也少了幾分：“當(dāng)然不是。我是來找你的，想跟你談?wù)労灱s的事。你剛才在巷子里唱的歌，還有在這兒唱的這首，我都聽了，你的創(chuàng)作能力和嗓音條件，都是頂級的?！?/p>
老周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為就是帶個小姑娘回來教育兩句，沒想到還引出個經(jīng)紀(jì)人。林清婉卻沒立刻答應(yīng)，而是歪著頭問：“簽約？就是讓我當(dāng)明星？可我聽說，娛樂圈里凈是些裝模作樣的人，我這人直，怕跟他們合不來?！?/p>
程遠(yuǎn)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你放心，我簽藝人，不看背景，只看實力。你要是愿意，我保證讓你的才華不被埋沒。至于那些‘裝模作樣’的人，你要是看不順眼，以后有的是機(jī)會‘懟’回去?！?/p>
林清婉琢磨了一會兒，又看了眼手機(jī) —— 剛才錄視頻的路人把視頻發(fā)上了微博，# 街頭歌姬警局開唱 #的話題已經(jīng)爬上了熱搜尾巴，下面全是求歌名、求關(guān)注的評論。她突然笑了，伸出手：“行，程經(jīng)紀(jì)人，我跟你簽。不過我可有個條件，我寫的歌，必須按我的意思來，不能隨便改?！?/p>
程遠(yuǎn)趕緊握住她的手，像是怕她反悔：“沒問題！你的歌，你說了算！”
老周看著眼前這一幕，忍不住搖搖頭，笑著說：“丫頭，沒想到你這‘?dāng)_民’還擾出個星途來。以后火了，可別忘了回梧桐巷給我們唱首歌??！”
林清婉用力點頭，眼睛里閃爍著光芒。她知道，從今天起，她的戰(zhàn)場，不再只是梧桐巷的老梧桐樹下，而是更廣闊的舞臺。至于那些質(zhì)疑她的人，她只想說 —— 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們都知道，誰說我不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