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光輝騎士團最后一人,為斬殺魔王而來!但我的毒舌女房東只想讓我修馬桶,
而疑似魔王的鄰居只想拉我打游戲。等等,難道我跨越千年而來的神圣使命,
最終是為了……學會怎么交房租和給陽臺的番茄澆水嗎?這不對勁!1時空裂隙的邊緣,
是撕裂靈魂的混沌。我握緊圣劍“晨曦”,耗盡了最后的圣光之力,
遵循著古老卷軸上預言的指引,一頭扎進了這片扭曲的光影。再次睜開眼時,
沒有預想中的硫磺與火焰,只有刺眼的強光和震耳欲聾的轟鳴。
我躺在一片堅硬冰冷的黑色地面上,身旁是呼嘯而過的鋼鐵巨獸。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從未聞過的、辛辣刺鼻的氣味。我掙扎著站起來,
身上的鎧甲發(fā)出沉悶的撞擊聲。環(huán)顧四周,
盡是些高聳入云的、由玻璃和鋼鐵構成的奇特建筑,閃爍著五顏六色的光。
這里……是魔王的領地嗎?看上去,比傳說中描繪的深淵煉獄,更加光怪陸離。
我迷茫地走在一種被稱作“人行道”的石板路上,路過的行人紛紛側目,
他們的眼神混雜著好奇、驚訝,還有一絲……憐憫?他們對著我指指點點,
掏出一個個黑色的小方塊,對著我比劃。是某種記錄影像的魔法道具嗎?我感到一陣虛弱,
穿越時空的代價遠超想象,饑餓感如同潮水般涌來。我身無分文,
這個世界的貨幣體系我一無所知。夜幕降臨,我蜷縮在一個巷子口,
雨水順著頭盔的縫隙流進脖頸,冰冷刺骨。
就在我以為自己將成為第一個餓死在魔王領地的騎士時,一雙穿著奇怪膠質(zhì)鞋子的腳,
停在了我的面前。我抬起頭。那是一個女人,打著一把透明的傘,
手里提著一個印著奇怪笑臉的塑料袋。她挑著眉,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我,
眼神像是在評估一件待售的舊家具。“喂,你這身行頭,挺敬業(yè)啊?!彼穆曇羟宕?,
帶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腔調(diào)。“大下雨天的,在這兒行為藝術呢?
”我聽不懂她的大部分詞匯,只能勉強抓住幾個音節(jié)?!芭浚?/p>
我……”我的聲音因為饑餓和寒冷而沙啞。她嘆了口氣,把手里的塑料袋朝我遞了過來。
“喏,剛買的,還熱乎?!贝永锸且粋€紙盒子,打開后,一股濃郁的肉香撲鼻而來。
那是我從未嘗過的食物,外皮酥脆,內(nèi)里多汁。我顧不上騎士的禮儀,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她就那么撐著傘,靜靜地看著我吃完?!拔医辛窒!彼栈貍?,雨已經(jīng)停了?!翱茨氵@樣,
也沒地方去吧?”我點了點頭,握緊了已經(jīng)冰冷的劍柄?!拔业氖姑?,是斬殺魔王。
”我堅定地宣告。她愣了一下,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笑容像是黑夜里綻開的一朵花。
“行啊,騎士先生?!彼噶酥干砗笠粭澘瓷先ビ行┠觐^的居民樓。“我家正好有間空房,
房租一個月一千二,水電網(wǎng)費另算?!薄安贿^看你這樣子,也付不起?!彼掳?,
再次上下打量我。“這樣吧,你力氣看起來不小。幫我搬東西、修家電、干點雜活,
就當?shù)址孔饬?。干不干?”我有些猶豫。作為一名光輝騎士,為女士效勞是我的榮幸,
但這聽上去……更像是仆役的契約??筛怪械酿囸I感和眼前的現(xiàn)實,讓我無法拒絕。“我,
亞瑟,以騎士之名起誓,必將履行我的職責?!彼凉M意地點了點頭,
領著我走進了那棟老舊的居民樓。樓道里光線昏暗,墻壁上貼滿了各種顏色的小廣告。
這就是我的新住所,一個老舊、狹小,但至少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林溪把我領到一間空房門口,推開門?!耙院竽憔妥∵@兒。記住,別弄壞我的東西,
弄壞了要賠?!狈块g很小,只有一張床和一個衣柜,但窗戶很干凈。就在我準備向她道謝時,
對面的房門“嘎吱”一聲開了。一個男人探出頭來。他頭發(fā)亂得像個鳥窩,
戴著一副厚厚的眼鏡,身上穿著印有奇怪圖案的寬松睡衣。
一股濃郁的、混雜著食物和某種慵懶氣息的味道從他門里飄了出來。我瞬間警惕起來。
這股氣息……雖然微弱,但我絕不會認錯。是墮落、是混沌、是深淵的味道!
他就是預言中的魔王!他偽裝成了一個如此……頹廢的人類!“林溪,我泡面沒醬包了,
你那兒還有嗎?”他睡眼惺忪地問,然后注意到了我。
他的目光在我滿是劃痕的鎧甲上停留了幾秒,然后推了推眼鏡?!皢?,新鄰居?
這身裝備……夠硬核啊?!彼肿煲恍?,露出一口白牙。我握緊了拳頭,
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找到了??缭角?,我終于找到了你,魔王!林溪拍了拍我的肩膀,
語氣平淡?!斑@是李浩,你鄰居。一個……沉迷二次元的咸魚宅男。”“別理他,
他腦子不太正常。”她說完,轉身回了自己房間。只留下我,
和眼前這個偽裝成“咸魚宅男”的千年宿敵,在昏暗的樓道里,面面相覷。荒誕。
我的神圣使命,似乎從一開始就走向了一個極其荒誕的方向。2我花了一整夜,
擦拭我的鎧甲。每一道劃痕,都是與黑暗生物戰(zhàn)斗過的勛章。天亮時,
我將晾在陽臺欄桿上的襪子收回來,塞進鎧甲的縫隙里。然后,
我穿上了這身承載著家族榮耀的祖?zhèn)麈z甲。它有些地方已經(jīng)生銹,關節(jié)處活動起來嘎吱作響,
但穿上它,我便不再是那個需要被收留的流浪者,而是光輝騎士團的末裔,亞瑟。
我沒有找到我的圣劍“晨曦”。林溪說那把“看著挺值錢的古董劍”被她收起來了,
怕我“拿著它出去嚇到小朋友”。無奈之下,我只能在衛(wèi)生間找到了一根替代品。
一根木質(zhì)的,頂端還帶著一圈紅色塑料毛的拖把桿。我手持“圣劍”,深吸一口氣,
走出了房間。我的目標很明確。對面的房門緊閉著,魔王的氣息在里面若隱若現(xiàn)。
我站在門前,擺出決斗的起手式,等待著。不知過了多久,
門內(nèi)傳來一陣拖鞋摩擦地面的聲音。門開了。李浩,那個偽裝的魔物,
頂著他標志性的雞窩頭,手里舉著一個會發(fā)光的小方塊,一邊看一邊往外走。
他似乎完全沒注意到我,徑直朝樓梯口走去?!罢咀?!”我用盡全身力氣,發(fā)出一聲怒喝。
我的聲音在狹窄的樓道里回蕩,顯得格外洪亮。李浩嚇了一跳,手機差點掉在地上。
他回過頭,看到全副武裝的我,先是愣住,然后臉上露出了然的笑容?!靶值?,
你這是……入戲了???”我沒有理會他的嘲諷,將手中的拖把桿橫在胸前,
用古老而莊嚴的精靈語,向他發(fā)起了神圣決斗的邀請?!耙怨廨x之名,我,亞瑟,在此向你,
盤踞于此的黑暗之主,發(fā)起決斗!”我的聲音莊重而肅穆,每一個音節(jié)都充滿了力量。
李浩呆呆地聽著,臉上的表情從好笑變成了困惑,最后變成了一種……混雜著佩服的錯愕。
他撓了撓頭,似乎在努力理解我的話。“哥們,你這……哪國鳥語?聽著還挺帶勁。
”他非但沒有拔出他的魔劍,反而朝我走了幾步,熱情地掏出了他的那個黑色小方塊。
“你這身太帥了,絕對是骨灰級玩家?!薄笆悄膫€漫展的嗎?還是什么新出的沉浸式劇本殺?
”他興奮地說著我完全聽不懂的話。“加個好友唄?我掃你還是你掃我?
”他把那個發(fā)光的小方-塊湊到我面前,上面顯示著一個奇怪的黑白方塊圖案。
“晚上有空嗎?一起開黑???我?guī)泔w!”我徹底僵住了。開黑?那是什么新的黑暗儀式嗎?
飛?難道他要展露他有翅膀的惡魔形態(tài)了?我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迷茫。眼前的景象,
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他不是應該勃然大怒,召喚出地獄的惡犬,
或是用邪惡的魔法將我轟成碎片嗎?為什么他只是……想加我為好友?
樓上傳來下樓的腳步聲,是隔壁的王阿姨提著菜籃子。她看到我們,也愣住了。“小李啊,
這位是……你朋友?真精神?!比缓笏粗遥瑝旱吐曇魧詈普f:“就是這大熱天的,
穿這么多,不中暑嗎?”李浩哈哈一笑,摟住我的肩膀。“阿姨,這是我新認識的哥們,
搞行為藝術的,追求的就是一個真實?!蔽业纳眢w因為他的觸碰而瞬間僵硬。
魔王……觸碰了我。我感到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這不是決斗,
這更像是一場公開的……社交處刑。我,光輝騎士亞瑟,在一條充滿飯菜香味的樓道里,
被我的宿敵當成一個“行為藝術家”,還被他熱情地邀請“一起開黑”。我的千年信仰,
在這一刻,似乎成了一個笑話。3我正坐在房間里,
試圖繪制一張關于“魔王”李浩日常作息的偵察地圖,林溪推門進來了。她沒有敲門。
她好像從來沒有敲門這個概念?!皝喩瑒e畫你那個鬼畫符了,有個緊急任務。
”她把一個頂端是紅色橡膠碗狀物體的木棍遞給我。我認得這個東西。
昨天我試圖用它來練習劍術時,被林溪嚴厲制止了。她說這叫“皮搋子”,
是“衛(wèi)生間的圣物,不可褻瀆”?!笆裁慈蝿??”我警惕地問?!叭龢堑鸟R桶,堵了。
”她的表情嚴肅,就像在下達一道最高指令?!榜R桶?”我重復著這個陌生的詞匯。
她嘆了口氣,指了指我房間角落那個白色的陶瓷坐具?!熬褪悄莻€。只不過是三樓的?,F(xiàn)在,
它是你的敵人。”我感到了強烈的抗拒。我是一名騎士,我的職責是與巨龍和惡魔戰(zhàn)斗,
不是同一個……陶瓷坐具。“女士,恕我直言,這并非騎士的職責范疇?!薄艾F(xiàn)在是了。
”她把皮搋子塞進我手里。“房租協(xié)議第一條,服從房東的合理調(diào)遣。搞定它,
不然今晚沒飯吃?!蔽铱粗掷锏钠ま踝?,又看了看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最終還是屈服了。
我跟著她來到三樓的衛(wèi)生間。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撲面而來,讓我不禁皺起了眉頭。
那個白色的“馬桶”里,水位已經(jīng)快要溢出,水面漂浮著一些……不可名狀之物。
“這就是你需要戰(zhàn)勝的惡龍。”林溪指著馬桶,語氣平淡。我深吸一口氣,
試圖讓自己接受這個現(xiàn)實。好吧,如果這是對我意志力的試煉,我愿意接受。我單膝跪地,
將皮-搋子高高舉起,開始吟唱古老的凈化禱言?!耙怨饷髦?,驅(qū)散污穢,
凈化此地……”“停!”林溪一巴掌拍在我的后腦勺上?!澳隳罱?jīng)呢?這是物理問題,
不是魔法問題!”她搶過皮搋子,給我做示范。“看好了,對準這個洞,用力,要快,
像這樣,利用氣壓。”她演示了幾下,然后把工具還給我。我模仿著她的動作,但不得要領。
我試圖將“光明之力”灌注到皮搋子里,希望能產(chǎn)生奇效。結果,我用力過猛,
皮搋子拔出的瞬間,一股夾雜著污水的強大氣流噴涌而出,濺了我一身,也濺了林溪一身。
衛(wèi)生間里,瞬間下起了一場“黃金雨”。空氣仿佛凝固了。林溪臉上的表情,從錯愕到震驚,
最后變成了一種想殺人的平靜。我看著自己狼狽的樣子,和她身上星星點點的污跡,
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連斬殺炎魔都未曾讓我如此狼狽。最終,林溪沒有發(fā)火。
她只是默默地打開淋浴噴頭,把我和她自己都沖洗了一遍。然后,她手把手地,握著我的手,
教我如何正確地使用那個皮搋子。她的手很溫暖,帶著一股洗衣液的清香,
和此刻衛(wèi)生間的味道格格不入。在她的指導下,我終于掌握了技巧。當聽到“咕咚”一聲,
馬桶里的水位迅速下降時,我竟然感到了一絲……微妙的成就感。
這是一種不同于戰(zhàn)勝強大敵人的勝利。它很渺小,很平凡,卻又無比真實。
林溪看著恢復通暢的馬桶,長出了一口氣。她轉頭看著我,臉上還帶著水珠,
嘴角忍不住向上翹了翹。“恭喜你,騎士先生,完成了你人生中第一次非神圣的勝利。
”那一刻,我們之間的距離,似乎因為這個堵塞的馬桶,被拉近了一點點。
4為了更深入地了解我的敵人,我決定從知識的寶庫中尋找答案。在這個世界,
這個寶庫被稱作“市立圖書館”。林溪給了我一張卡片,說用它就能“借閱群書”。
圖書館宏偉而安靜,人們沉浸在書海中,這讓我感到一絲久違的寧靜。我根據(jù)林溪的指點,
找到了歷史和神話區(qū)域。但關于魔王的記載少之又少,大多被歸為“奇幻小說”。
這一定是魔王抹除自己存在的陰謀。在尋找無果后,
我無意中走到了一個名為“健康生活”的書架前。一本書的標題吸引了我。
《熬夜的危害:現(xiàn)代人的慢性自殺》。我翻開書頁,里面的內(nèi)容讓我心頭一震。
書中詳細描述了一種名為“熬夜”的惡習,
它會“侵蝕身體”、“削弱精神”、“導致免疫力下降”、“加速衰老”。
這……這不就是一種針對人類的詛咒嗎?我立刻聯(lián)想到了李浩。他日夜顛倒,
雙眼總是布滿血絲,渾身散發(fā)著頹廢的氣息。原來如此!他不是在偽裝,
而是在通過這種名為“熬夜”的儀式,
不斷汲取這個世界的“負面能量”來維持他魔王的力量!而這本書,
就是揭示他弱點的“禁術之書”!書上說,
熬夜通常伴隨著對一種叫做“網(wǎng)絡”的東西的過度依賴。我找到了答案。
我必須執(zhí)行一個儀式——“斷絕其墮落之源”。我制定了一個周密的計劃。深夜,萬籟俱寂。
我像一個幽靈,悄無聲息地潛行在樓道里。我來到李浩的門前,側耳傾聽。
里面?zhèn)鱽硪魂囮嚰ち业?、像是咒語般的吶喊,還夾雜著清脆的敲擊聲。“打野!救我!
救我?。 薄拔铱?!我大招放空了!”“完了完了,要被一波了!
”這一定是某種邪惡的獻祭儀式。我找到了從他門縫里延伸出來的一根黑色線纜。
根據(jù)林溪白天的科普,這就是“網(wǎng)線”,是連接“網(wǎng)絡”的通道。就是它!我深吸一口氣,
將騎士的力量凝聚于指尖,然后,猛地拔掉了那根線。瞬間,房間里的咒罵聲戛然而止。
成功了。我成功地切斷了他與墮落之源的連接。我能想象到,此刻房間里的魔王,
一定因為力量被切斷而痛苦不堪。我挺直了腰板,準備迎接他憤怒的反撲。然而,
預想中的地動山搖沒有出現(xiàn)。一秒。兩秒。三秒?!?!”一聲巨響,
李浩的房門被從里面一腳踹開。門板撞在墻上,發(fā)-出痛苦的呻吟。
那個“偽裝的魔王”頂著一頭比平時更亂的雞窩頭,穿著一條大褲衩,赤著上身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