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凌晨五點四十分,霧隱溫泉度假村的夜班保安老趙發(fā)現(xiàn)了那個男人。
男人穿著酒店的白色浴袍,赤著腳站在"天池"溫泉的邊緣。這是度假村最高處的露天溫泉,
距離山谷足有百米深。熱氣騰騰的泉水在黎明前的寒氣中升起白霧,宛如仙境。但此刻,
這仙境透著死亡的氣息。"先生!您要干什么!"老趙拖著跛腳急忙跑過去,
聲音在山間回蕩。男人聽到了,緩緩回頭。那是一張年輕而蒼白的臉,戴著金絲眼鏡,
眼神空洞得像是失了魂。他的嘴唇在顫抖,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恐懼。老趙認得他。
昨天下午剛辦完入住的新婚夫婦,住在最豪華的蜜月套房。男人姓韓,叫韓文淵,
是城里的公司經(jīng)理。妻子很年輕很漂亮,笑起來眼睛彎彎的。"先生,
有什么想不開的事咱們好好聊聊,千萬別..."老趙伸出手,想要拉住他。
韓文淵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個凄慘的笑容。他舉起右手,向老趙比了個告別的手勢,
那手勢優(yōu)雅而絕望,像是古代君子臨終前的最后禮儀。然后,他轉(zhuǎn)身一躍。
白色的浴袍在晨霧中飄飛,像一只折翼的鳥。熱泉的水聲瞬間吞沒了一切。
老趙沖到池邊往下看,只見滾滾熱水中什么也沒有。那個人,就這樣消失了。
老趙的手機顯示時間:5點47分。他立即撥通了度假村經(jīng)理的電話,聲音顫抖:"出事了!
有客人跳溫泉了!"第二章"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陳思雨坐在蜜月套房的大床上,
雙手緊握著那張留在梳妝臺鏡子前的紙條。紙條上只有簡單的幾個字:"對不起,
我配不上你。"她結(jié)婚才十八個小時。十八個小時前,她還是父親眼中的乖女兒,
是朋友圈里人人羨慕的新娘。而現(xiàn)在,度假村的經(jīng)理正用同情的眼神看著她,
告訴她丈夫可能已經(jīng)..."我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救援隊,但天池的水溫很高,水流也很急,
如果真的..."經(jīng)理小心翼翼地選擇著詞匯。"他沒死!"陳思雨突然站起來,
聲音尖銳得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他只是...只是去哪里了,很快就會回來的。
"她沖到衣柜前,韓文淵的衣服整整齊齊地掛在那里。西裝、襯衫、皮鞋,一樣不少。
她伸手觸摸那件昨天他穿的白襯衫,
上面還有他的味道 - 淡淡的古龍水香和男人特有的體味。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滴在雪白的襯衫上,暈開一片水漬。昨天晚上還好好的。他們一起泡溫泉,一起喝紅酒,
他還說要帶她去看日出。雖然新婚第一夜有些尷尬,
但她以為這就是新婚夫婦都要經(jīng)歷的磨合期。她怎么會想到,醒來時身邊已經(jīng)沒有了人。
床上還留著他睡過的痕跡,枕頭上有個淺淺的凹陷。陳思雨把臉埋進那個枕頭,
拼命吸著上面殘留的味道。不,不會的,韓文淵不是那種會輕生的人。"韓太太,
我知道您現(xiàn)在很難接受,但我們需要通知您的家人...""我不是韓太太!
"陳思雨猛地抬起頭,眼睛紅得像兔子。"我還是陳思雨,我還沒來得及改身份證,
我還..."話說到一半,她自己都覺得荒謬。昨天她還在想著改姓的事,
想著以后要叫韓太太,想著要學會做韓文淵愛吃的菜?,F(xiàn)在這一切都成了笑話。
第三章陳思雨坐在度假村的咖啡廳里,面前是一杯已經(jīng)涼透了的咖啡。
她不知道該給誰打電話。給父母嗎?要怎么說?"爸媽,文淵在蜜月第二天跳溫泉自殺了"?
給韓文淵的父母嗎?昨天他們還笑瞇瞇地對她說"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手機一直在響,
都是朋友們發(fā)來的祝福信息。"新婚快樂!""要幸福哦!""等你們的好消息!
"每一條信息都像刀子一樣扎在心上。"陳小姐,這是監(jiān)控錄像。"老趙走過來,
遞給她一個平板電腦。"也許您看了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屏幕上,
韓文淵穿著浴袍獨自走向天池。他的步伐很慢,像是在夢游。走到池邊后,他站了很久,
一動不動地望著遠山。然后就是那致命的一躍。"等等,倒回去。"陳思雨盯著屏幕。
"他在池邊站了多久?""大概二十分鐘。"老趙說。二十分鐘。
一個想要自殺的人會在池邊猶豫二十分鐘嗎?還是說,他在等什么?陳思雨想起昨晚的細節(jié)。
韓文淵在溫泉里泡了很久,一個人坐在角落,望著遠處的山峰發(fā)呆。她問他在想什么,
他說在想工作上的事。工作?什么工作能讓一個新婚的男人想要去死?"老趙師傅,
我丈夫昨天有沒有和什么人通過電話?"老趙想了想:"有,大概晚上十點多,
我路過你們房間時聽到他在陽臺上打電話,聲音挺大的,好像在爭吵。"爭吵?
陳思雨的心一沉。昨晚十點多,她已經(jīng)睡了。韓文淵說去陽臺吹吹風,她沒在意。
原來他是去打電話的。和誰?說了什么?第四章陳思雨翻遍了韓文淵的手機,
通話記錄里最后一個號碼是昨天晚上10:23分,通話時長17分鐘。號碼她不認識。
她撥了過去。"喂?"是個女人的聲音,很年輕,帶著哭腔。"請問你是?
"陳思雨的手在顫抖。"你...你是誰?為什么用文淵的手機打電話?
"女人的聲音更加警惕。陳思雨感覺血液瞬間凝固了。"我是韓文淵的妻子。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陳思雨以為對方掛了電話。"妻子?
"女人的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不可能,文淵說他還沒結(jié)婚,
他說...""他說什么?"陳思雨的聲音發(fā)抖。"他說他在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說他會和家里安排的那個女人解除婚約,然后我們就能在一起了。昨天晚上他還和我說,
再給他一點時間,他一定會..."啪。陳思雨掛斷了電話,手機掉在地上,
屏幕碎成了蛛網(wǎng)狀。她終于明白了。韓文淵不是因為想不開才自殺的。他是因為愧疚。
因為欺騙。因為他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了一個無法解脫的困境。一邊是父母安排的婚姻,
一邊是真正愛著的人。而他,選擇了最懦弱的逃避方式。陳思雨想起婚禮那天,
韓文淵的笑容有些勉強。她當時以為是新郎都會有的緊張,現(xiàn)在想來,那是愧疚和痛苦。
她想起昨晚他們第一次親密接觸時,韓文淵閉著眼睛,表情痛苦得像是在受刑。
她以為是因為他太緊張,原來是因為他心里想著另外一個人。"賤人!
"陳思雨突然尖叫起來,抓起桌上的水杯狠狠摔在地上。不是罵那個女人,是罵自己。
罵自己這么蠢,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第五章救援隊在天池里找了一整天,什么都沒有找到。
"水溫太高,水流太急,如果真的掉下去..."隊長搖了搖頭,沒有把話說完。
陳思雨站在天池邊,看著那滾滾的熱水。她想象著韓文淵跳下去的那一瞬間,他是解脫了,
還是后悔了?"陳小姐,您還是回房間休息吧。"經(jīng)理過來勸她。
"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撐不住的。""我要等他回來。"陳思雨的聲音嘶啞得像破風箱。
"萬一他只是受傷了,萬一他爬上岸了呢?"她不愿意承認韓文淵已經(jīng)死了。
雖然她現(xiàn)在恨他,恨他的欺騙,恨他的懦弱,但她還是希望他活著。只有活著,
她才能當面質(zhì)問他,才能讓他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她甚至沒機會和他吵一架。天漸漸黑了,度假村里的客人都回房間了,
只有陳思雨還在天池邊守著。山里的風很冷,她穿著薄薄的睡衣,凍得直哆嗦。"小姐,
您真的該回去了。"老趙拿著毯子過來,"都一天了,人不可能...""老趙師傅,
你說那個電話里的女人,她是不是很漂亮?"陳思雨突然問。老趙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