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在小院里叉著腰，笑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直到嗓子有點干才停下來。
能修煉了！雖然只是那么一絲絲，微弱得像是半夜餓醒時肚子里那點可憐的咕嚕聲，但這對她來說，不啻于在沙漠里看見了一片綠洲——哪怕這綠洲可能只是個海市蜃樓，那也得先沖過去再說！
“嗑藥！必須加大力度！”她眼睛放光，立刻開始清點自己的“家當”。
從孫長老那兒訛來的三瓶上品潤體丹已經當糖豆吃得差不多了。靈石也沒剩幾塊。之前換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淬體靈液、安神香、健胃消食靈粉更是被她一波梭哈，造成了剛才那場驚天動地的“體內爆炸”。
窮！太窮了！
這點資源，夠干個啥？塞那條新開的牙簽經脈都不夠！
目光掃過墻角那把立了大功的禿毛掃把，林蓁摸著下巴，眼神逐漸變得危險起來。
“看來，‘合理索賠’之路，不能停啊?！?/p>
第二天，清虛宗的畫風越發(fā)清奇。
林蓁扛著掃把，不再滿足于在外門區(qū)域晃悠，開始主動出擊，四處“碰瓷”。
她溜達到靈獸園，指著一只正在打盹的、羽毛流光溢彩的靈雉雞，對管事的弟子痛心疾首：“看看！看看你們養(yǎng)的這是什么！眼神呆滯，羽毛黯淡，明顯是996加班捉蟲導致的亞健康！這是虐待靈獸！必須賠償！我也不多要，它今天下的蛋歸我了！”
管事弟子：“？？？” 那特么是公的！
最后，她拎著一籃子普通雞蛋（管事弟子被迫從廚房調來息事寧人的）心滿意足地走了。
她逛到靈草田，對著幾株有點打蔫的低階靈植捶胸頓足：“痛心??！這么好的苗子，一看就是肥料不足！你們這是浪費宗門資源！是犯罪！必須補償我的精神損失！我也不貪，那邊那幾棵看著快死的‘雜草’我拿回去研究研究怎么搶救！”
管草田的弟子欲哭無淚地看著她薅走了幾株沒人要但年份還湊合的活血草。
她甚至摸到了煉器堂的外圍，對著一個正在拉風箱的弟子嘖嘖搖頭：“兄弟，你這手法不對??！效率太低了！一看就沒經過正規(guī)培訓！宗門這是不把底層弟子的職業(yè)生涯當回事！我來教你……誒你別跑?。≠r我教學費！”
煉器堂弟子跑得比飛劍還快。
整個清虛宗，從長老到弟子，現在看到那個扛著掃把的身影，就跟見了瘟神一樣，能躲就躲，躲不過就破財消災。她甚至得了個諢號——“掃把煞星”。
靠著這種近乎無賴的方式，林蓁又陸續(xù)搞到了一些低階丹藥、邊角料靈草、甚至還有幾塊蘊含微弱靈氣的劣質靈石。
她來者不拒，管它什么品類、什么藥性，只要感覺有點靈氣或者藥力，統統往嘴里塞！
她的身體，仿佛一個被餓了千百年的饕餮，來者不拒地吞噬著這些雜亂的能量。那條被強行沖開的細小經脈，在一次又一次雜亂藥力的沖刷下，竟然真的被拓寬了一點點，雖然依舊細得可憐，但至少靈氣流過時沒那么疼了。
丹田氣海里的那絲靈氣，也從若有若無，變得稍微凝實了那么一丁點。
這個過程痛苦且酸爽。每次亂吃藥，都像是在體內進行一場小型爆炸，不是這里疼就是那里抽，偶爾還會流點鼻血，或者皮膚排出一些黑乎乎油膩膩的東西。
但林蓁樂此不疲。
痛？痛算什么！比痛更可怕的是窮！是沒本事！是被人欺負！
她甚至開發(fā)出了一套“發(fā)瘋修煉法”。每次感覺藥力上涌、渾身難受的時候，她就扛著掃把出門，找那些看起來不順眼的家伙“理論”，一邊輸出瘋批語錄，一邊借著那股怒氣引導體內亂竄的藥力，效果居然還不錯。
幾天后，她感覺自己力氣變大了不少，身手也靈活了些。至少搶雞蛋……啊不，是“索賠”的時候，動作更加行云流水了。
這天，她又摸到了煉丹房附近，想著能不能再從孫長老那兒摳點好東西出來。
剛靠近，就聽見一陣壓抑的哭泣聲和囂張的呵斥。
拐角處，一個瘦弱的外門女弟子正跌坐在地，懷里緊緊抱著一個藥瓶，面前站著兩個吊兒郎當的內門弟子，正是之前跟在李芊兒身后的跟班，趙虎和錢豹。
“哭什么哭！芊兒師姐看得上你的丹藥，是你的福氣！”趙虎抱著胳膊，一臉鄙夷。
“就是！一個外門廢物，用這么好的蘊靈丹也是浪費，不如孝敬師姐！”錢豹說著就要去搶那女弟子懷里的藥瓶。
那女弟子死死護著，哭得渾身發(fā)抖：“不行……這是我攢了半年靈石才換的……求求你們……”
“敬酒不吃吃罰酒！”趙虎臉色一沉，抬腳就要踹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
“喲，這不過年不過節(jié)的，就行這么大禮？磕頭討壓歲錢呢？”
趙虎的腳僵在半空，兩人臉色猛地一變，如同見了鬼一樣轉過頭。
林蓁扛著掃把，慢悠悠地從拐角晃了出來，眼神在他們倆和地上的女弟子之間掃了掃，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又是你們倆攪屎棍？怎么，李芊兒的臉皮是批發(fā)的嗎？自己不來搶，盡派些嘍啰出來丟人現眼？”
趙虎錢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們現在是真的怕了這個瘋子，但眾目睽睽之下（周圍已經有一些弟子在偷偷圍觀），又被直接辱罵主子，面子上實在過不去。
“林蓁！你別多管閑事！”趙色厲內荏地喝道。
“閑事？”林蓁用掃把桿掏了掏耳朵，“路見不平一聲吼，該出手時就出手！這叫俠義！懂不懂？哦，對不起，我忘了，你們這種只會跪舔主子的工賊，腦子里只有‘剝削’倆字?！?/p>
她走到那女弟子面前，伸手把她拉起來，拍了拍她身上的灰：“沒事了，一邊站著去，看姐怎么教他們做人?！?/p>
那女弟子看著林蓁，眼神里充滿了感激和擔憂。
趙虎錢豹被罵得火起，又見林蓁似乎還是那副毫無靈力的樣子（她修煉出的那點靈氣微弱得可以忽略不計），惡向膽邊生。
“找死！”錢豹低吼一聲，煉氣三層的靈力涌動，一拳就朝著林蓁面門砸來！在他看來，這瘋子不過是仗著胡攪蠻纏，真動起手來，一拳就能撂倒！
拳風呼嘯，帶著微弱的靈光。
周圍弟子發(fā)出一陣驚呼，那女弟子更是嚇得閉上了眼睛。
然而，林蓁的反應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她沒有像以前那樣胡亂揮舞掃把，而是眼神一凝，體內那條細小的經脈中，那絲微弱的靈氣瞬間被調動，涌入四肢百?。?/p>
雖然量少得可憐，但卻讓她身體變得輕盈，反應速度快了不止一籌！
她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錢豹拳頭運動的軌跡。
“太慢了！沒吃飯嗎？拳頭軟得跟娘們似的！”林蓁嘴上嘲諷著，身體微微一側，輕松躲過那一拳，同時腳下看似隨意地一勾。
錢豹一拳打空，本就前沖的勢頭收不住，又被這么一絆，頓時“哎喲”一聲，失去平衡，臉朝下重重摔了個狗吃屎！
“噗嗤！”周圍有弟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趙虎臉色大變，沒想到錢豹這么輕易就著了道?！耙黄鹕?！”他拔出腰間佩劍，雖然只是最低階的法器，但也寒光閃閃，朝著林蓁刺來。
另一邊的錢豹也狼狽地爬起來，怒吼著再次撲上。
兩人一左一右，夾擊林蓁。
若是幾天前，林蓁肯定只有抱頭鼠竄的份。但現在，她感覺渾身是勁，反應靈敏！
她將掃把舞得呼呼生風，雖然毫無章法，但角度刁鉆，專打關節(jié)、手腕、腳踝這些脆弱地方，嘴里更是沒停：
“二打一？要不要臉！果然是資本家的走狗，一點武德都不講！”
“看我打狗棒法第一式——專打落水狗！”
“第二式——攪屎棍法！”
掃把桿子精準地敲在趙虎的手腕上，疼得他慘叫一聲，佩劍差點脫手。又一記回掃，掃在錢豹的膝蓋彎，讓他噗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她的力量似乎也變大了不少，掃把砸下去，竟然帶著破風聲，打得兩人齜牙咧嘴。
更讓趙虎錢豹憋屈的是，這瘋子的嘴實在太毒了！各種他們半懂不懂的污言穢語和精神攻擊層出不窮，什么“工賊”、“福報”、“掛路燈”、“精神資本損失費”，罵得他們頭暈眼花，氣血翻涌，十成實力發(fā)揮不出七成。
周圍圍觀的弟子越來越多，看著平時作威作福的趙虎錢豹被一把破掃把打得狼狽不堪，臉上都露出快意之色，甚至有人小聲叫好。
趙虎錢豹越打越心驚，越打越憋屈。這瘋子好像……比前幾天更厲害了？！雖然還是感覺不到多強的靈力波動，但這力氣、這速度、這抗揍能力（偶爾挨上一兩下跟沒事人一樣）明顯不對勁！
“滾！”
林蓁瞅準一個空檔，一記猛掃，掃把桿子結結實實掄在趙虎的腰眼上。
“嗷——！”趙虎痛呼一聲，直接被掃飛出去兩三米，摔得七葷八素。
錢豹見狀，膽氣已喪，扶起趙虎，撂下一句“你等著！芊兒師姐不會放過你的！”，便灰溜溜地跑了。
林蓁也沒追，把掃把往地上一頓，叉腰冷哼：“呸！戰(zhàn)五渣！也配跟無產階級斗？”
她走到那個還處于懵逼狀態(tài)的女弟子面前，把那個藥瓶塞回她手里：“拿好了，以后誰再搶，報我掃把煞星的名號！”
那女弟子激動得熱淚盈眶，連連鞠躬：“謝謝林師姐！謝謝林師姐！”
周圍的外門弟子們看著林蓁，眼神徹底變了。恐懼依舊有，但更多的是一種解氣和欽佩。
林蓁享受著眾人的目光，感覺體內那絲靈氣因為剛才的運動似乎又壯大了一點點，渾身舒泰。
她拍了拍手，扛起掃把，正準備去煉丹房門口繼續(xù)“蹲點”孫長老，忽然，一個冰冷的、帶著極度厭惡和嫉妒的女聲從人群外響起：
“林蓁！你這個賤人！給我站住！”
人群嘩啦一下分開。
只見李芊兒帶著剛才狼狽逃走的趙虎錢豹，以及另外幾個氣息更強的內門弟子，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
李芊兒臉色鐵青，看著林蓁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她好不容易才說動哥哥（內門精英弟子李昊）幫她從黑市弄來一瓶有助于突破瓶頸的丹藥，結果剛到手還沒捂熱乎，就被她那個不成器的哥哥不小心打翻，藥液灑了大半，效果大減。
她正憋了一肚子火沒處發(fā)，就聽到跟班來報，說林蓁這個瘋子又跳出來壞了她的好事，還把她的人給打了！
新仇舊恨涌上心頭，李芊兒再也忍不住了。
這個廢物！這個瘋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zhàn)她的底線！今天一定要給她個深刻的教訓！
李芊兒死死盯著林蓁，煉氣五層巔峰的靈力毫不掩飾地釋放出來，形成一股不小的壓力，讓周圍的外門弟子臉色發(fā)白，紛紛后退。
“林蓁，你屢次挑釁內門弟子，搶奪資源，重傷同門！今日，我就要替宗門清理門戶！”
林蓁掏了掏耳朵，一臉無所謂：“廢話真多。想打架就直說，找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們內門弟子是不是都這德行？又當又立？”
“你！”李芊兒氣得胸口起伏，猛地抽出自己的佩劍。那劍身流光溢彩，一看就不是凡品，遠勝趙虎那把破銅爛鐵。
“給我上！打斷她的手腳！出了事我負責！”李芊兒厲聲對身后幾人喝道。
她身后的五個內門弟子，包括趙虎錢豹，修為都在煉氣三到四層，聞言立刻散開，將林蓁圍在了中間，靈力涌動，殺氣騰騰。
圍觀的外門弟子們嚇得大氣不敢出，都為林蓁捏了一把汗。李芊兒這是動了真怒，要下狠手了??！
林蓁看著這陣仗，臉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稍稍收斂了一些，眼神也認真起來。
一對六，而且李芊兒實力不弱，還有法器。
有點麻煩。
但……也僅僅是麻煩而已。
她握緊了手中的禿毛掃把，感受著體內那絲因為興奮而加速流動的微弱靈氣。
正好，拿你們試試老子這幾天“嗑藥修煉”的成果！
“一起上吧，”林蓁揚起下巴，掃把指向李芊兒，語氣帶著前所未有的囂張，“今天，老娘就要替天行道，打爆你們這些剝削階級的狗頭！”
“打爆我們的狗頭？”李芊兒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姣好的面容因為嫉恨和憤怒而微微扭曲，“就憑你這把破掃把？和你那張賤嘴？”
她手中流光溢彩的長劍一振，發(fā)出清越的嗡鳴，煉氣五層巔峰的靈力毫無保留地灌注其中，劍尖吞吐著淡藍色的寒芒，遙遙指向林蓁。
“給我上！先撕了她的嘴！”李芊兒尖聲下令。
圍住林蓁的五六個內門弟子同時發(fā)動！刀劍出鞘，法訣亮起，雖然個體實力不算頂尖，但聯手之下，威勢也不容小覷。靈力波動攪動著空氣，殺機瞬間將林蓁鎖定。
趙虎錢豹沖在最前面，臉上帶著報復的快意和狠毒。
周圍的外門弟子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些人甚至不忍地閉上了眼睛。在他們看來，林蓁這次死定了！絕對沒有幸理！
然而，處于風暴中心的林蓁，眼神卻異常明亮，甚至帶著一絲……興奮？
對，就是興奮！
體內那絲微弱的靈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瘋狂運轉起來，流過那條被拓寬了些許的細小經脈，涌入她的四肢百骸。世界在她眼中仿佛變慢了一些，那些攻來的招式軌跡也似乎更加清晰。
她不退反進！
“來的好！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她發(fā)出一聲怪叫，拖著禿毛掃把，如同撲火的飛蛾，主動撞入了對方的攻擊圈。
第一把砍來的刀，她側身躲過，掃把桿子順勢一捅，精準地戳在那弟子的腋下軟肉處。
“嗷！”那弟子頓時半身酸麻，刀都差點脫手。
一道火球術迎面襲來，熱浪灼人。林蓁一個狼狽的懶驢打滾躲開，掃把順勢掄圓了，狠狠掃在另一個正掐訣弟子的腳踝上。
“咔嚓”一聲輕微的脆響，伴隨著一聲慘叫，那弟子抱著腳摔倒在地。
她的動作毫無章法，完全是街頭打架的潑皮路數，甚至有些難看。但偏偏又快又狠又刁鉆，專攻下三路，專打痛處和關節(jié)！配合著她嘴里一刻不停的精神污染：
“就這？就這？內門弟子就這水平？你們修煉修到狗肚子里去了？”
“速度慢得跟老太太裹腳布一樣！沒吃飯嗎？是不是靈石又被你們主子克扣了？”
“看我掃堂腿！啊不對，是掃堂掃把！”
“黑虎掏心！猴子偷桃！神仙采葡萄！”
她一邊打一邊嚎，招式名喊得震天響，雖然沒一招是對的，但氣勢十足！
混亂中，趙虎一劍刺來，角度刁鉆。林蓁躲閃不及，嗤啦一聲，衣袖被劃開一道口子，手臂上出現一道淺淺的血痕。
火辣辣的疼痛傳來，反而激起了林蓁的兇性。
“媽的！敢弄壞老娘的衣服！賠錢！”她眼睛一紅，不管不顧，掃把如同狂風暴雨般朝著趙虎劈頭蓋臉地砸去，完全放棄了防御。
趙虎被她這不要命的打法打得手忙腳亂，臉上又挨了好幾下，鼻血長流。
旁邊的錢豹瞅準機會，一拳狠狠砸向林蓁的后心。
林蓁仿佛背后長眼，猛地一個矮身，錢豹的拳頭擦著她的頭皮過去。她順勢一個肘擊，狠狠撞在錢豹的肋骨上。
“呃！”錢豹悶哼一聲，疼得彎下了腰。
電光火石間，林蓁已經放倒了三四人，雖然自己也挨了好幾下，身上掛了彩，但戰(zhàn)意卻越發(fā)高昂。體內那絲靈氣在極限的壓榨下，竟然變得愈發(fā)凝實和活躍。
李芊兒看得又驚又怒。她沒想到這瘋子如此難纏，這么多人都拿不下她。
“廢物！”她罵了一句，終于親自出手。
手中長劍挽了個劍花，淡藍色劍芒暴漲，帶著刺骨的寒意，直刺林蓁心口，這一劍，速度、力量、角度都遠非趙虎之流可比，顯然動了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