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夏傾揚沉浸在迷霧中時，一記重錘打了下來，只見班主任敲著成績單宣布："從今天起按成績排座位，首尾合坐，第一名和倒數(shù)一名，第二名跟倒數(shù)第二名，以此類推……"全班嘩然。
夏傾揚看著自己名字在倒數(shù)第三行，而沫明軒的名字高懸在正數(shù)第三，心里犯起了嘀咕：真是冤家路窄。正巧此時方妮回頭沖她擠眉弄眼："恭喜啊，和年級第三的'冰山'做同桌。"言語中透露著幸災樂禍，惹得夏傾揚忍不住想把手中的課本砸過去，但她還是忍住了，深吸一口氣，將課本重重地放在桌上。沫明軒冷冷地掃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在嘲笑她的無奈。夏傾揚咬緊牙關，暗自發(fā)誓要在下一次考試中逆襲，證明自己不是任人擺布的棋子。教室里嘈雜的議論聲漸漸平息，班主任的目光再次掃過全班，預示著這場“戰(zhàn)爭”才剛剛開始。
陽光斜斜切過積著粉筆灰的窗臺，在課桌上投下菱形光斑。第三節(jié)課的預備鈴還沒響，沫明軒的鋼筆尖已經(jīng)在楓木桌面游走，深褐色的刻痕像條倔強的蛇，很快咬出一道筆直的“三八線”。木屑混著舊課桌特有的霉味飄起來，落在夏傾揚攤開的英語練習冊上。
她剛想皺眉，袖口的米白色針織邊就輕輕掃過那條刻痕。冰涼的金屬尖突然抵住手腕內(nèi)側，圓規(guī)的銳角陷進皮膚半分。夏傾揚抬頭時，正撞見沫明軒眼里促狹的光——他甚至沒放下手里的圓規(guī)，另一只手卻“啪”地甩過來張試卷。
卷首鮮紅的“100”刺得人眼睛發(fā)痛，邊緣還沾著橡皮屑?！板e題抄二十遍?！?他下巴微抬，聲音里裹著沒散盡的晨露氣，目光卻瞟向桌肚里那塊黃楊木。美工刀在指間轉了個漂亮的弧，刀刃陷進木料時發(fā)出細碎的“沙沙”聲，淺黃的木糠簌簌落在夏傾揚的草莓橡皮上。
她盯著那堆碎屑里漸漸成形的輪廓：圓滾滾的腦袋，支棱的三角形耳朵，還有條蜷成問號的尾巴——分明是只炸毛的小貓?！坝字伞！毕膬A揚把試卷推回去半寸，指尖卻悄悄把那塊沾滿木糠的橡皮往自己這邊挪了挪，圓規(guī)留下的紅痕在腕間慢慢洇開，像粒沒干透的朱砂痣。
窗外突然傳來口哨聲。章彰倚在走廊窗臺，隔著玻璃拋來一個紙飛機，正中夏傾揚額頭。展開是首肉麻情詩，落款畫著被箭射穿的愛心。
"上課傳情書？"沫明軒突然伸手抽走她抽屜里的信紙，"看來28分不是沒有道理。"
吊扇在頭頂慢悠悠轉著，攪得空氣里飄著的粉筆灰也打著旋。夏傾揚把書包兜底翻過來，課本、筆袋、皺巴巴的草稿紙全攤在課桌上，那封折成櫻花形狀的情書卻不見蹤影。指尖攥得發(fā)白，她猛地想起什么，沖到教室后門，垃圾桶里浮著的碎紙片刺得人眼疼——米白色信紙上印著的淺粉櫻花，正被果核壓得變了形。
“找這個？”沫明軒斜倚著門框，校服袖子卷到小臂，手機在指間轉得飛快，屏幕亮光照出他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你哥剛發(fā)信息，問要不要給你請個保鏢。”
話音剛落，窗外的蟬鳴突然啞了。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砸在玻璃上，轉瞬間就連成白茫茫的雨簾。夏傾揚抓起滿手碎紙沖出去，指尖被雨水泡得發(fā)皺，紙片在風里打著旋飛散，像被揉碎的晚霞。
她咬著唇轉身，后背突然撞上一堵溫熱的墻。林子然懷里的作業(yè)本“嘩啦”散了一地，淺粉的水漬順著他的白校服往下淌——那是櫻花信紙遇水暈開的顏色，在他胸前洇出片模糊的花影，像誰不小心打翻了春天的調(diào)色盤。
"明軒最近很奇怪。"林子然遞來傘時，袖口露出繃帶，"他通宵復原你撕掉的作業(yè)本。"夏傾揚這才注意到，他懷里那摞本子最底下露出她字跡的數(shù)學作業(yè)。
回到座位時，她發(fā)現(xiàn)課桌抽屜里多了個紙折的貓。展開是張便簽：「你哥昨晚去了碼頭倉庫——別問怎么知道的」。字跡凌厲得像刀刻，絕對是沫明軒寫的。
方妮突然湊過來："聽說章彰要在籃球賽上當眾表白？"她指了指窗外，穿著23號球衣的章彰正在雨中練三分球，每次進球都朝教室窗口看。
凌晨兩點，夏傾揚被刺耳的電話鈴驚醒。
"現(xiàn)在下樓。"沫明軒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
小區(qū)門口，他的摩托車前筐里蜷著只濕透的白貓，前爪戴著條眼熟的手繩。寵物醫(yī)院里，醫(yī)生剪開手繩時倒吸冷氣："天?。?
貓爪縫里嵌著塊微型電路板。沫明軒突然按住她肩膀："別告訴你哥，這是從方子航抽屜跑出來的……"
窗外車燈閃過。夏新宇的摩托車轟鳴著停在急診室門口，車把上掛著面小小的英國國旗。
"回家。"哥哥拽起她就走，卻在門口與沫明軒父親擦肩而過。中年警官的目光在兩人之間巡視，最后落在沫明軒手中的電路板上。
第二天數(shù)學課，老師突然表揚夏傾揚作業(yè)全對。她翻開本子愣住——所有錯題都被修正，筆跡酷似她的，但每道題旁都畫著小小的貓爪印。
章彰又送來情書，這次裝在刑警隊專用的證物袋里。展開是張手繪地圖，標注著"你哥每周三去的地方"。沫明軒一把搶過地圖，隨后馬上撕得粉碎："別碰這個。"
放學后空蕩蕩的教室，夏傾揚被留下補習。沫明軒用粉筆畫了個巨大幾何圖形："你哥追查的走私案……"粉筆突然折斷。夕陽把他影子拉長到黑板上，夏傾揚看見他右手在微微顫抖。
"手繩里的電路板，"他擦掉半個圖形，"能定位走私倉庫?，F(xiàn)在它在你書包夾層。"說完翻窗消失，留給她滿黑板未完成的證明題。
窗外，章彰的籃球重重砸在玻璃上。